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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梨花又香风 (51-61+番外) 作者:Momoiro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1-24 13:28 长篇小说 8390 ℃

【恰似梨花又香风】(51-61+番外)

作者:Momoiro

  第51章 裂痕

  温梨跪在蒲团上,指尖被纸钱的余温烫得微红。

  她听着裴司大哥之间针锋相对的话语,忍不住回头,看向对峙的两人,大哥依旧站得笔直,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而裴司的嘴角却带着抹笑意。

  温慕云没有立刻回应裴司的挑衅,他缓缓转过身,面向父亲的棺椁,目光落在厚重的楠木棺盖上,仿佛能穿透木材,看到里面安息的父亲。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痛心。

  “爹地一生要强,最重体面,总盼着家里和顺,兄弟同心。”温慕云的声音不高,依旧保持着那份惯有的温文尔雅,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没想到,如今他人躺在这里,耳根却还是不得清净。若是泉下有知,看见亲生骨肉在他灵前如此……想必,心里是不会安生的。”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感慨父亲死后仍被家事纷扰所困,实则每一个字都在指责裴司不顾人伦、扰乱灵堂清净的行为,是在给亡父添堵。

  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尖锐的指责,将“不孝”、“不让亡父安宁”的帽子,无声无息地扣在了裴司头上。

  温梨听着空气中无形的刀光剑影,只觉得心口发紧。

  她不愿看到爹地的灵堂变成兄弟相争的战场,更不愿爹地在天之灵还要为此伤心。

  她撑着发麻的膝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温慕云身边,轻轻拉住了大哥的衣袖。

  她本想低声劝一句“大哥,别说了,爹地会难过的”,可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裴司看着她下意识靠近温慕云寻求庇护的姿态,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温慕云的衣袖,原本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慵懒瞬间褪去,眼底复上一层寒霜。

  几日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原本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线条变得清晰,衬得那双含着不安的眼睛更大,也更显得脆弱。

  这种全然依赖温慕云、仿佛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莫名地刺眼,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阿梨,”裴司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打破了灵堂里压抑的寂静,“过来。”

  这两个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专横的占有欲。

  温梨被他语气里的冷意惊得指尖一颤,下意识将温慕云的衣袖攥得更紧,非但没动,反而往温慕云身侧又靠了靠。

  裴司的黑色西装被灵堂内的穿堂风掀起一角,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暴雨过后的泥土腥气。

  他盯着温梨攥着温慕云衣袖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浮木。

  温慕云不着痕迹地侧身,将温梨护在身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阿司,爹地灵前,别吓着阿梨。

  裴司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大哥倒是护得紧。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把,不知道菲律宾那批货,大哥护不护得住?

  温慕云镜片后的眸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生意上的事,改日再谈。

  改日?裴司踱步到供桌前,指尖轻轻划过温正义的遗像,爹地要是知道,他最器重的儿子在他药里动手脚……

  你胡说!温梨从温慕云身后冲出来,眼眶通红,大哥怎么可能害爹地!明明是你——

  我?裴司一把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皱眉,阿梨亲眼看见我下毒了?

  温慕云一把按住裴司肩膀:松手。

  裴司非但没放,反而将温梨往怀里一带。

  她踉跄着撞上他胸膛,鼻尖全是他身上混合着烟草与火药的气息。

  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小没良心的,二哥白疼你了?

  温梨浑身发抖,一半是气一半是怕。

  你放开我!她发狠,一口咬在裴司手腕上。

  裴司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尖利的牙齿陷入皮肉。

  温梨尝到血腥味才惊觉松口,唇上沾着一点猩红。

  裴司看着腕上渗血的齿痕,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牙尖嘴利。

  温慕云立即将温梨拽回身后,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她。裴司见了,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阴沉的天空透过门框,勾勒出他孤绝的背影。

  温慕云,三天后码头见。他顿了顿,带上阿梨。

  温梨担忧地看着大哥,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温慕云的手。她仰着脸,眼里满是恳求:“大哥…别去…”

  温慕云没有抽回手,反而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别担心。”温慕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大哥会处理好。”

  温梨感受着大哥沉稳的心跳,却依然无法安心。她想起刚才在灵堂上,二哥说爹地的毒是大哥下的。这怎么可能?

  她这会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她只是看到了阿彪从爹地病房出来,并没有真的亲眼见到阿彪杀了爹地。

  她甚至不能确定阿彪是不是真的进了爹地的病房,也许他只是路过?

  温梨松开手,她想起二哥手腕上那个渗血的齿痕,心里一阵发紧。

  她咬得那么狠…二哥一定很疼。

  温梨松开大哥的手,下意识抿了抿唇,舌尖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是二哥的血…她竟然真的咬伤了他…

  她只是一时情急,被二哥那句“大哥下毒”的话激得失去了理智。

  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大哥怎么可能害爹地?从小到大,大哥对爹地最是恭敬。就连爹地病重这段时间,也是大哥日夜忙前忙后。

  可二哥…二哥虽然性子差,但对她从来都是好的。曼谷那晚,他虽然凶,可最后也没真的弄疼她…

  可如果…如果二哥说的是真的呢?

  温梨用力摇头,想把这不忠不孝的想法甩出去。

  大哥不会的…绝对不会…

  可如果…如果真的是大哥…

  温梨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她该怎么办?

  温慕云的指尖轻柔地拂过温梨眼角的泪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暖意。

  温梨睁开朦胧的泪眼,映入眼帘的是大哥一如既往温和的面容,只是那金丝眼镜后,眼下带着难以掩饰的淡淡青黑,透露出连日来的疲惫与操劳。

  她知道,爹地骤然离世,温家内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几个姨太太各有盘算,本家的叔公们更是虎视眈眈。

  几个哥哥里,三哥景琛性子急躁,五哥景明心思不定,四哥景珩远在英国且关系疏离,二哥温景睿更是……如今这般局面,真正能稳住这个家、扛起一切的,只有大哥了。

  他一定很辛苦,独自面对着所有的风雨。

  温梨心头涌上浓浓的无力感和心疼,她拉下温慕云抚在她脸颊的手掌,紧紧握在自己微凉的双手中,低下头,语气低落又带着自责:“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家里现在这么多事,你那么辛苦,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你操心。”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哽咽:“要是我能像大哥一样厉害,能为你分担一些就好了……”

  温慕云看着妹妹低垂的脑袋,发旋柔软,几缕碎发贴着纤细的脖颈。

  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低垂着,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气,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和她话语里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关切,像羽毛般轻轻拂过他连日来紧绷的心弦。

  他素来冷静自持的心,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软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酸软涟漪。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却又异常坚定,“你不需要会什么。”

  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她将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你只要好好的,平安快乐,对大哥来说,就是最大的分担。”

  他微微俯身,目光与她齐平,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专注:“这个家是很大,风浪也不少。但阿梨,记住,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你不需要去学那些你不喜欢的手段,也不需要去看那些肮脏的算计。”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里,装着干净的东西,就够了。保护好它,就是帮了大哥最大的忙。大哥辛苦,是为了让你,让这个家还能有个干净温暖的角落。”

  他直起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沉稳如山:“至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那些风浪,就交给大哥。”

  温梨抬起头,看着大哥挺拔的背影,仿佛能扛起所有重量。

  她心中的慌乱和自责,似乎被这番话语悄然抚平了一些。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大哥的手握得更紧。

  灵堂里檀香的气息幽幽萦绕,烛火在她湿润的眼底跳动。

  “大哥,”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微颤,“我信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信你。”

  温慕云眸光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欣慰,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时间不早了,让关羡送你回房休息。”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这里,有大哥在。”

  温梨点点头,顺从地松开手。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

  温慕云已转身,重新面向父亲的棺椁,背影挺拔而孤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独自撑起了一片寂静的天地。

  第52章 质问

  温梨回到房间,窗外夜色浓稠,宅子里静得可怕。

  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头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

  灵堂里压抑的暗涌……种种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交错。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也敲打在她不安的心上。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暗处酝酿,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闷得人喘不过气。

  她坐立难安,最终还是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薄呢外套裹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阿萍果然还在守着,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温梨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睫,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外套前襟,含糊道:“我……我去宝琼那里坐坐,心里有点闷。”

  她说着,便想侧身绕过阿萍,脚步带着几分匆忙。

  阿萍却微微挪步,依旧挡在走廊前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小姐,天色已晚,又下着雨,让阿忠开车送您去吧。”

  温梨一听要人送,更加心慌,连忙摇头:“不用麻烦阿忠了,宝琼家不远,我打车去就行。” 她怕阿忠送她,行踪立刻就会被大哥知晓。

  阿萍看着她略显仓促的神色,心中了然,却依旧坚持,话语说得委婉体贴:“小姐,大少爷吩咐过,最近家里……事多,外面也不甚太平,您一个人出门,我们实在不放心。还是让阿忠送一程稳妥些,也免得大少爷挂心。”

  她犹豫了片刻,知道自己若再坚持,反而更惹人怀疑,只好点了点头,声音低低地:“……那好吧。”

  阿萍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转身去安排。

  温梨站在原地,看着阿萍离去的背影,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她要去见裴司,这件事,绝不能让大哥知道。

  阿忠开着车,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他似乎怕车内的沉默会让温梨更加沉浸在悲伤里,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不相干的闲话。

  温梨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淋湿的街景上。

  霓虹灯光在水洼里折射出破碎的光晕,一如她此刻纷乱不安的心绪。

  车子在林家气派的洋楼前停下,温梨推门下车,能隐约感觉到身后阿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她强迫自己步伐平稳,不要显得慌乱,直到踏进林家大门,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才终于消失。

  佣人引着她上了二楼,来到林宝琼的房间。宝琼正窝在沙发里看书,见她进来,有些意外地放下书:“阿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温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临街的玻璃窗前,微微撩开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紧张地向下望去,直到确认阿忠的车子已经驶离,消失在雨夜中,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

  林宝琼将她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放下书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眉毛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不解和关切:“你搞什么鬼?慌慌张张的,像做贼一样。”她顿了顿,目光敏锐地看着温梨略显苍白的脸,“而且,来我这儿,干嘛怕被你大哥知道?出什么事了?”

  温梨的手指还捏着窗帘边缘,指尖微微发白。

  她转过身,对上林宝琼探究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心里的担忧,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全都搅在一起,堵在喉咙口。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抱起一个软枕,下巴抵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宝琼,我心里很乱。”

  林宝琼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温梨接过水杯,组织着语言:“家里现在……情况很复杂。爹地刚走,几个姨太太和哥哥们……”她顿了顿,跳过那些暗流汹涌,“大哥他很辛苦,虽然他让我什么都别管,安心待着就好……”

  “那你这是……”林宝琼指了指窗口,意思很明显,既然让你安心待着,你这偷偷摸摸跑出来是为什么?

  温梨垂下眼睫,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声音更低了:“我……我想去见二哥。”她抬起眼,眼中带着恳求,“宝琼,你别问为什么,也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大哥。你就当……就当我是来找你散心的,好不好?”

  林宝琼闻言愣了一下,她也是最近才从父亲那里隐约得知,那个手段狠戾的裴司,根本不是温家的什么义子,而是温正义早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她迟疑地问:“二哥?你说的是哪个二哥?景睿哥……还是裴司?”

  “是裴司。”温梨的声音很低。

  听到这个名字,林宝琼的脸色立刻变了,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阿梨,你疯了?去找他?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疯狗!” 她想起父亲上次选举前的惊险,“上次那事儿你也知道,若不是家里让出了一部分利益,说不定现在……现在进去的就是我爹了!”

  她看着温梨似乎不为所动,又急又气地提起旧事:“你忘了?你说要报复他,我们俩跑去翡翠皇宫扮陪酒女,结果呢?我被他的手下扣在包厢里,最后还是我爹地拉下脸面去求情才把我捞出来!你呢?那天晚上你被他带走了,后来问你你什么都不说,但他肯定对你做了什么,对不对?”

  温梨的耳根瞬间不受控制地泛红,脑海里闪过那晚被裴司粗暴地扛起扔进车里,被他按在膝上褪下内裤、巴掌一下下落在臀上的羞耻场景,火辣辣的痛感和屈辱仿佛再次浮现。

  她猛地摇头,矢口否认:“没有!他什么都没做!”

  林宝琼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她瞬间绯红的耳根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惊慌地抓住她的手臂:“阿梨!你骗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温梨挣脱开她的手,语气急促地否认,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宝琼,你别问了。我只是……有件事必须去问他。你就帮我这一次,替我保密,好不好?”

  林宝琼看着温梨倔强又带着恳求的眼神,深知温梨看似柔软,骨子里却有自己的执拗。

  她重重叹了口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阿梨,我不是不帮你,我是怕你吃亏!他那个人……你玩不过的。”

  林宝琼看着温梨倔强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我不问了。但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温梨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却更加沉重。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

  出了林家,温梨在路边拦下一辆红色的士,报上浅水湾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一个年轻女孩雨夜独往那边富人区有些讶异,但也没多问。

  车子沿着湿滑的山路盘旋而上,最终停在一栋僻静的欧式别墅铁门外。

  温梨冒着越来越大的雨跑向门口。

  按响门铃后,出来应门的佣人阿桂见到是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赶紧侧身让她进来。

  “大小姐?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快进来,雨太大了!”阿桂姐语气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梨的头发和外套肩头已经淋湿了些,沾着湿气的发丝贴在脸颊。

  阿桂姐连忙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温梨一边擦拭着雨水,一边迟疑地问:“二哥……他不在家吗?”

  “先生出去了,还没回来。”阿桂姐说着,走到一旁的电话旁,“我给阿龙打个电话说一声。”

  电话接通,阿桂姐对着话筒低声说了几句。

  温梨隐约听到电话那头阿龙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应了声。

  阿桂姐挂断电话,对温梨说:“先生应该很快就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裴司推门而入,带进一股湿冷的寒气,黑色大衣的肩头深了一块,发梢也挂着细小的水珠,像是匆忙赶回。

  阿桂姐递上毛巾,他看也没看,目光落在站在客厅中央的温梨身上。

  温梨见他回来,下意识地站起身。

  裴司几步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拉着她就往楼梯口走。

  他的步伐又大又急,温梨穿着湿滑的皮鞋,踉踉跄跄地几乎跟不上,只能被动地被他拖着上了楼。

  温梨被他攥得腕骨生疼,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沉默。他猛地推开一扇房门,力道大得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甚至没看清房间的全貌,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甩了出去,整个人完全失控地跌进一片柔软里。

  温梨被摔在床上的瞬间,柔软的床垫弹了弹,她下意识地撑起身子,却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按了回去。

  头顶的水晶吊灯晃得她眼前发花,灼目的光晕里,裴司俯身的轮廓显得格外高大迫人,他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混合着烟草和一种冷冽的、让人心头发紧的危险气息。

  裴司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虎口卡在她纤细的颈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他俯身压下来,膝盖抵在她腿间,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青筋在紧绷的肌肉上微微凸起。

  温梨呼吸一滞,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晃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冷峻的轮廓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来干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不是躲我躲得紧?

  温梨被他掐着脖子,呼吸有些困难,脸颊微微发烫。她伸手去推他的手腕,指尖碰到他皮肤上未干的雨水,冰凉湿润。

  二哥……她声音发颤,我……我有话问你。

  裴司冷笑一声,拇指在她颈动脉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她急促的脉搏:问什么?问是不是我杀了老头子?

  温梨睫毛轻颤,眼眶微微发红:爹地……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样?他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低沉,阿梨要替爹地报仇?

  第53章 罚

  温梨浑身一僵,她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裴司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

  裴司偏着头,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淡淡的红痕。 他缓缓转回来,眼神阴鸷,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收紧。

  温梨呼吸一滞,胸口剧烈起伏,却倔强地瞪着他:“如果是你……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裴司盯着她通红的眼眶,突然笑了。

  他松开钳制,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温梨,凭什么觉得……”他拇指蹭过她湿润的唇角,声音低哑,“我需要你的原谅?”

  温梨被他这句话刺得心口一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猛地推开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回床上。

  “放开我!” 她声音带着哭腔,手脚并用地踢打他,你滚开!

  裴司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挣扎,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膝盖压住她乱踢的腿。

  温梨的手腕被他牢牢扣住,纤细的腕骨在他掌心里显得格外脆弱。

  她挣了几下,却只换来他更用力的钳制,指腹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顺着她泛红的脸颊滑落,洇湿了身下的床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凶,明明该是愤怒的、质问的,可心里却翻涌着说不清的委屈和难过。

  “我讨厌你……”她抽噎着说,声音却软得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像是某种无力的控诉。

  裴司盯着她泪湿的小脸,眼神暗沉。 他当然看得出她口是心非,这副倔强又脆弱的模样,让他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讨厌我?” 他冷笑一声,拇指重重擦过她眼角的泪痕,力道大得几乎要蹭破她细嫩的皮肤,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温梨被他粗粝的指腹蹭得生疼,下意识偏头躲开,却被他捏着下巴扳回来。

  她被迫直视着他阴沉的脸色,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让她心尖发颤。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来是想问清楚爹地的事,想听他亲口否认,想证明自己错怪了他…… 可这些话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想起灵堂上她躲在温慕云身后的模样。

  那么依赖,那么信任,仿佛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伪君子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那股邪火更盛,他猛地低头,狠狠咬住她柔软的唇瓣。

  “唔……”温梨吃痛,下意识要躲,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近乎惩罚的吻。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唇舌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搅弄着她无处可逃的柔软。

  温梨被他亲得呼吸困难,眼泪流得更凶,咸涩的液体混入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里。

  裴司尝到她眼泪的咸味,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

  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掐住她纤细的腰肢,隔着单薄的衣料,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起伏的呼吸。

  不是讨厌我吗?他稍稍退开一点,拇指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低哑,那就更讨厌我一点。

  温梨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被他触碰的每一寸皮肤都像着了火。

  她确实在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从脊椎一路窜上来,让她整个人都软得不像话。

  嗯……她不受控制地又溢出一声轻吟,脸颊烧得通红,羞耻得想躲,却被他牢牢按住。

  裴司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和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烦躁。

  他讨厌看到她这副模样,明明抗拒着,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影响。

  更讨厌的是,她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温慕云,却对他充满怀疑和戒备。

  滚回去。他猛地松开她,直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找你大哥去。

  温梨愣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赶她走,心里那股委屈更甚,鼻尖一酸,又要哭出来。

  你……她撑起身子,声音带着哭腔,你混蛋!

  裴司背对着她站在床边,肩背的肌肉在衬衫下绷出凌厉的线条。

  他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讥诮:对,我混蛋。

  所以离我远点,省得脏了温大小姐的眼。

  温梨被他这句话刺得心口一疼,眼泪彻底决堤。

  裴司!她哭喊着,声音破碎,我恨你!

  裴司终于转过身,眼神阴鸷地看着她:恨我?他一步步走回床边,俯身逼近她,温梨,你连恨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被保护得太好的金丝雀,懂什么叫恨?

  温梨被他这句话彻底击垮,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想反驳,想说自己不是金丝雀,可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温梨被他那句话刺得浑身发冷,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啜泣着撑起身子,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她现在特别难过,比刚才被他按在床上时还要难过百倍。

  她刚走到门边,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扯住,整个人被狠狠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裴司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重重压下来,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近乎撕咬的侵略。

  他滚烫的舌头顶开她毫无防备的唇齿,蛮横地在她柔软的口腔里搅动,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温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闷哼一声,却换来他更凶狠的亲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他的牙齿不轻不重地碾过她柔软的下唇,留下细微的刺痛和更深的麻痒。

  裴司一边吻她,一边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崩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灯光下,肌肉线条分明,上面还带着几道陈年旧疤,在汗湿的皮肤上泛着暗沉的光。

  他三两下将衬衫甩在地上,赤裸的上身立刻压了上来。温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灼热温度,还有那紧绷肌肉下蕴含的可怕力量。

  他滚烫的手掌已经从她裙摆下方探入,沿着她颤抖的大腿内侧缓缓向上摩挲。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所过之处都激起一阵战栗。

  温梨的呼吸被他完全夺走,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发晕。她本能地推拒着他,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肌上,却被他更用力地压向墙壁。

  唔……温梨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她的校服衬衫领口被他扯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裴司的吻终于稍稍移开,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湿热的痕迹。

  他的牙齿轻轻叼住她锁骨上细嫩的皮肉,不轻不重地厮磨着,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亲昵。

  他的唇舌在她颈间流连,时而轻吮,时而用舌尖舔舐,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玩弄。

  温梨的眼泪流得更凶,混合着两人交缠的唾液,沿着她泛红的下巴滑落。

  裴司的吻终于稍稍移开,两人唇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裴司盯着她迷蒙的泪眼和微微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得可怕。

  温梨被他亲得浑身发烫,意识模糊间只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滚烫的手掌已经从她裙摆下方探入,沿着她颤抖的大腿内侧缓缓向上摩挲。

  温梨浑身一颤,下意识并拢双腿,却被他用膝盖强势地顶开。

  二哥……她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别这样……

  裴司却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猛地将她翻过身,让她面朝墙壁。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裴司的手掌牢牢扣住温梨的腰肢,迫使她微微塌下腰,将浑圆的臀翘起。他解开西裤拉链,释放出早已硬得发烫的性器,却并不急着进入。

  他粗鲁地将她的长裙整个推高到腰间,露出底下那条纯白色的棉质内裤。

  他没有脱下它,只是用手指粗暴地将内裤边缘拨到一旁,让那道紧闭的粉嫩缝隙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温梨害怕地叫出声,挣扎着想躲开。

  裴司却冷笑一声,滚烫的龟头直接抵上那道紧闭的粉嫩缝隙。

  她还没湿,干涩的嫩肉本能地抗拒着外来的入侵。

  裴司的龟头一次次蹭过那道紧闭的缝隙,粗糙的皮肤摩擦着她最娇嫩的肌肤,带来一阵刺痛。

  他的前液很快沾湿了她的腿根,在反复的摩擦中,她紧闭的穴口终于渗出些许湿意,将包裹着她半边阴唇的内裤边缘打湿,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温梨不由得踮起脚尖,试图逃离这令人羞耻的接触,却被他更用力地压向墙壁。

  唔……别……温梨的声音带着哭腔,内裤边缘深陷进她饱满的阴唇缝隙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裴司趴在她的后背,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他滚烫的性器在内裤的包裹下,一次次蹭过她敏感的核心。

  裴司的呼吸越来越重,他滚烫的唇贴着她耳后的敏感肌肤,声音沙哑:躲什么?

  温梨被他顶得双腿发软,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这近乎凌迟的折磨。

  温梨的指甲无意识地抠抓着冰冷的墙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要站立不住。

  裴司突然停下动作,温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性器在她腿间搏动的节奏。

  温梨的眼泪掉得更凶,混合着细碎的呜咽。 她感觉到他的龟头又一次抵住了她的穴口,那瞬间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她扭动着腰肢想要逃开,却被他牢牢按住。

  他突然抬手,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她裸露的臀瓣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不说话?” 他逼问着,胯下的动作却变得更加缓慢而磨人。

  温梨的呜咽声更大了些,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勾住她内裤的边缘,将它重新拨回原位,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两人相连的部位。

  温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轻呼一声。

  裴司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灼人的热度:“说话。”

  第54章 占有

  温梨难过极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她努力踮着脚尖想要逃离,却被裴司死死按着腰,被迫翘着屁股承受他一下下凶狠的顶弄。

  粗糙的西装裤布料磨得她大腿内侧发红,内裤边缘勒进嫩肉里,勾勒出淫靡的轮廓。

  “讨厌… 讨厌你……”她抽抽噎噎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裴司冷笑一声,胯下用力一顶,硬得发烫的龟头隔着内裤重重碾过她最敏感的那粒小核。

  温梨顿时浑身一颤,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二、二哥……”

  这声带着哭腔的“二哥”莫名取悦了他,裴司松开钳制她腰肢的手,转而从她连衣裙的下摆探入。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顺着她纤细的腰线缓缓上移,指腹若有似无地刮蹭过她敏感的肋骨。

  温梨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按住。

  那只带着枪茧的大掌复上她一边浑圆,五指张开,几乎能完全包裹住那团绵软,他先是轻轻掂了掂分量,然后突然收紧手指,力道大得让她吃痛皱眉。

  “躲什么?” 他贴在她耳边问,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同时拇指恶劣地拨弄她挺立的乳尖,隔着薄薄的胸衣布料来回碾压。

  温梨被他揉得浑身发软,不受控制地挺直了腰背,将胸脯更往他掌心里送。

  她感觉到乳尖在他的玩弄下硬得发疼,连衣裙的布料摩擦着,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不要… 不要这样……”她哭着摇头,眼泪洇湿了鬓角的碎发。

  裴司置若罔闻,掐着她的腰往下一按,同时挺胯往前一顶。

  湿透的内裤布料被挤开,滚烫的龟头终于抵上她紧闭的穴口,强硬地往里挤入半个头部。

  “啊!” 温梨疼得弓起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箍着她腰肢的手臂。

  未经人事的嫩肉本能地抗拒着入侵,火辣辣的痛感让她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裴司的大掌还扣在她胸前,五指收紧,几乎要将那团绵软捏碎。 他借着这股力道将她往后一拽,又往里顶入几分。

  温梨疼得直抽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对不起… 对不起……”她抽噎着求饶。

  裴司充耳不闻,只是掐着她的下巴逼她回头:为什么躲我?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胯下的动作却越来越重,每一次顶弄都往里侵入更多。

  温梨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她感觉到他的性器在她体内缓慢而坚定地开拓,每前进一分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内裤的布料被完全浸湿,黏腻地贴在两人交合处,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水声。

  “说话。” 他命令道,突然狠狠往里一顶。 温梨疼得眼前发黑,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全靠他掐着她腰肢的手支撑着才没有滑下去。

  “好疼… 真的好疼……”温梨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裴司掐着她腰肢的手背上,滚烫得像要灼穿皮肤。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裴司低沉的质问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身下撕裂的疼痛和心中翻涌的酸楚混在一起,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哭。

  是初经人事的痛?

  是被强迫的屈辱?

  还是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裴司又爱又恨的复杂情绪?

  裴司也不好受,她太紧了,未经人事的嫩肉本能地绞紧入侵者,像无数张小嘴死死咬住他不放。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她雪白的后颈上。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可他还是忘不了灵堂上那一幕,她躲在温慕云身后,攥着那伪君子的衣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戒备和恐惧。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那股邪火烧得更旺,胯下的动作愈发凶狠。

  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回头,看着她眼尾泛红、脸颊沾满泪水的模样,突然贴在她耳边低笑:“下面湿成这样……”湿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吸得这么紧,是要把我夹断?

  温梨被他露骨的话激得浑身一颤,内壁不自觉地绞得更紧。 裴司闷哼一声,掐着她腰肢的手猛地收紧,指腹几乎陷进她柔软的皮肉里。

  “啊……”她吃痛地仰起脖颈,裴司顺势咬上去,不轻不重地厮磨着那块细嫩的皮肤,留下暧昧的红痕。

  温梨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她的连衣裙皱巴巴地堆在腰间,后背贴着他汗湿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时肌肉的起伏。

  裴司突然托着她的臀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就着相连的姿势几步走到床边,重重将她扔在床垫上。

  这个动作让他的性器在她体内又深入几分,温梨疼得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揪住床单。

  他俯身压下来,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温梨,你不想被我操?”声音里带着讥诮,还想被谁?

  他突然狠狠往里一顶,你那个好大哥吗?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和大哥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可所有的言语都被他凶狠的顶弄撞碎成不成调的呜咽。

  裴司抽身而出,沾着血丝的柱身在灯光下泛着淫靡的水光。

  温梨的内裤早已被彻底浸透,湿淋淋的布料深陷在她红肿的阴唇间,随着他抽离的动作被带出一点,又随着他再次顶入重重碾回嫩肉里。

  “呜……”温梨已经哭不出声了,所有的感官都被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占据。 她瘫软在床上,双腿大张着,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凶狠地撞进来。

  每一次顶弄都像要把她劈成两半,内裤粗糙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反复摩擦着敏感的嫩肉,带来加倍的痛楚。

  裴司的喘息越来越重,汗珠从他绷紧的下颌滴落,砸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掐着她的腿根,强迫她将双腿分得更开,露出那处被他蹂躏得一片狼藉的私密。

  粉嫩的穴口已经红肿不堪,隐约能看到内里被撑开的嫩肉随着他的抽插翻出又缩回,混合着血丝的蜜液将两人交合处染得一片湿泞。

  温梨涣散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连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内裤布料被顶得深深陷进穴里,随着他每一次抽插带出更多透明的黏液和淡淡的血丝。

  这个淫靡的画面让她浑身发抖,内壁不受控制地绞紧。

  裴司闷哼一声,腰眼发麻差点直接射在里面。 他猛地俯身滚烫的喘息喷进她耳朵:“… 夹这么紧…”

  下一秒他突然直起身,粗硬的性器“啵”地一声从她湿淋淋的小穴里抽出来,带出几丝透明的银线。

  没等温梨缓过神,他扬起手掌“啪”地抽在她红肿的阴唇上。

  “啊!” 温梨尖叫着弓起身子,这一下打得她穴口火辣辣的疼,可疼痛里又诡异地泛起一丝酥麻。

  她的内裤早被扯得歪歪扭扭,湿透的布料黏在肿胀的阴蒂上,随着她颤抖的动作摩擦出更多快感。

  裴司用拇指拨开她被抽得发红的阴唇,指腹不轻不重地揉弄起那颗充血的小核。

  温梨顿时像被掐住后颈的猫,呜咽着扭动腰肢想逃,却被他用膝盖压住大腿根。

  裴司粗糙的拇指按上她充血的小核,打着圈揉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缓解着她下身的疼痛。

  温梨哭得抽抽噎噎,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断断续续地骂他:“混、混蛋…… 变态……”声音软绵绵的,倒像是在撒娇。

  他没有回应,只是突然低下头,滚烫的唇舌直接贴上她还在微微抽搐的穴口。

  “不、不要…… 那里脏……”温梨惊慌地去推他的头,可哭得太久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推拒的动作倒像是欲拒还迎。

  裴司置若罔闻,舌尖灵活地拨开她红肿的阴唇,直接刺入还在收缩的穴口。

  “嗯……”温梨浑身一抖,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他的舌头太烫了,灵活得像蛇,先是沿着红肿的阴唇轮廓慢慢舔了一圈,发出“啧啧”的水声。

  然后突然用力一吸,把两片嫩肉都吸进嘴里吮弄,发出淫靡的“啾啾”声。

  温梨被他吸得浑身发颤,眼泪又涌了出来。 太羞耻了… 那里明明刚才还被他的… 现在却被他这样…

  裴司的舌尖找到她敏感的小核,先是用舌尖快速拨弄,然后突然整个含住用力一吸。

  “不要… 啊…!”温梨猛地弓起腰,大腿内侧不停发抖。

  他的舌头太会玩了,时而重重碾压那颗充血的小核,时而沿着穴口的褶皱细细舔舐,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最过分的是,他偶尔还会故意把舌尖往她微微张开的穴口里顶,模仿性交的动作浅浅抽插几下,带出更多蜜液,然后全部舔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温梨被他舔得神志不清,快感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涌上来。

  她无意识地扭着腰,不知道是想躲开还是想要更多。 裴司突然加重了吮吸的力道,同时两根手指插进她湿透的小穴,快速抠弄起来。

  “呜… 二哥… 不要了… 真的… 啊!”温梨哭叫着摇头,双腿不受控制地夹紧了他的脑袋。

  裴司却变本加厉,手指弯曲着找到她体内某个点重重一按。

  温梨眼前一白,高潮来得又急又猛,蜜液喷了他满手满脸。 她浑身抽搐着,脚趾蜷缩,指甲在他肩膀上抓出几道红痕。

  裴司舔了舔嘴角,唇上还沾着她甜腥的蜜液。 他重新扶着自己硬得发烫的性器,借着满手的湿滑,毫不费力地再次插了进去。

  第55章 欲(h)

  裴司再次插进来时,温梨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抗拒。疼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酸胀感,随着他缓慢的抽插在体内蔓延。

  她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眼角还挂着泪,却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两人做着最亲密的事,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想要二哥亲亲她,想被他温柔地抱在怀里。

  可是现在…她咬着下唇,把呜咽都咽回肚子里,他那么凶,还说那样伤人的话…爹地的事…是真的吗?

  她不敢问,怕听到更残忍的答案。

  裴司的动作慢了下来,不再像最初那样粗暴,他进得很深,每一下都抵到最里面,然后缓缓抽离,像是在刻意延长这种折磨。

  汗水从他绷紧的腹肌滑落,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烫得她微微一颤。

  温梨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她,那双总是带着讥诮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像潭水,映着她泪痕斑驳的脸。

  她慌忙别开视线,却感觉到他突然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她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伤人的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可预期的嘲讽没有到来,裴司只是沉默地继续着身下的动作,只是节奏更慢了些,像是…像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温梨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她好想伸手抱抱他,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想听他像从前那样叫她“阿梨”…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他刚才还那么凶…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急忙别过脸去,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裴司却伸手扳过她的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湿润的眼角。他的手掌很大,掌心粗糙,抚过她脸颊时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温梨心跳漏了一拍,以为他终于要亲她了,不自觉地微微仰起脸。

  可裴司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然后继续沉默地抽插,甚至比刚才更用力了些,顶得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温梨难堪地闭上眼,为自己刚才的期待感到羞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奇怪。

  明明动作温柔了些,眼神却还是那么冷,。

  裴司盯着她泛红的眼尾和微微张开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他确实想亲她,可一想起她白天躲在温慕云身后那副样子他就很不爽。

  所以他只是更用力地顶进去,用身体的语言表达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直到感觉到她内壁不自觉地收缩,绞得他头皮发麻,才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哑的:“…温梨。”

  就这一声,让温梨的眼泪彻底决堤,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里:“二哥…二哥…”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蜷在他颈窝里呜咽,咸涩的泪水混着他颈间的汗水流进嘴角。

  温梨仰起眼泪婆娑的小脸:“二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裴司低笑一声,掐着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坐起身。

  温梨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拎起来跨坐在他硬挺的胯部。

  这个姿势进得极深,内裤的边缘被彻底碾进红肿的阴唇里,摩擦出火辣辣的疼。

  “是我杀的又如何?”他贴着她汗湿的耳垂低语,胯部猛地向上一顶。

  裴司托着她臀肉重重按下,龟头直接撞上宫口。温梨尖叫着后仰,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穴口的布料随着抽插不断摩擦着充血的小核。

  “呃啊…慢点…”她哭喘着求饶,裴司却变本加厉地掐着她腰快速顶弄,囊袋拍打在她臀瓣上发出淫靡的声响。

  温梨被操得神志不清,快感和痛楚在体内拉锯。最羞耻的是身体竟然开始迎合他的动作,湿漉漉的小穴不断收缩,吸吮着入侵的巨物。

  每次他抽离时,内裤边缘都会刮蹭到暴露在外的阴蒂,带起一阵战栗。

  裴司也绷紧了身体,汗水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淌。太紧了…她里面又湿又热,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尤其是当她哭着扭腰时,内裤布料摩擦着两人交合处的触感简直要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狰狞的脉络跳动,粗硬的柱身碾过每一寸敏感点,带出黏腻的水声。

  裴司的耻骨重重撞上她红肿的阴唇,发出淫靡的“啪啪”声,两人的交合处早已泥泞不堪,混合着血丝的蜜液顺着他的囊袋往下淌。

  裴司的喘息越来越重,汗水从他结实的胸膛滑落,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他故意放慢速度,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被一寸寸填满的。

  “爽吗?嗯?”他贴在她耳边问,声音沙哑带着嘲弄。

  温梨崩溃地摇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你骗我…”

  她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裴司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他缓缓转回脸,舌尖舔过破皮的嘴角,将那点猩红卷入口中。

  他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竟然扯出一个近乎邪气的笑。

  下一秒,他猛地挺腰,抱着她翻身压回床上!粗暴的动作让插在她体内的凶器碾得更深。温梨疼得弓起背,却被他死死按住。

  “啊…”裴司猛地仰起头,喉结剧烈滚动,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他冷白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情欲的光泽。

  大掌掐着温梨纤细的腰肢,强迫她上下起落,让那根滚烫的性器在她体内进进出出,发出淫靡的水声。

  “爽吗?妹妹…”他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又恶劣,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是不是就喜欢被二哥这样操?”

  “呜…!”温梨浑身发抖,眼泪汹涌而出,她崩溃地摇头,拼命想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箍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讨厌他这样叫她,讨厌他用这样轻佻的语气喊她“妹妹”,更讨厌他羞辱她。

  “滚…滚开…!”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合着他的动作,内壁紧紧绞着他,又像是在挽留。

  裴司低笑一声,掐着她的腰狠狠往下一按,性器直直顶进最深处,龟头碾过她敏感的内壁,逼得她仰起脖颈,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尖叫。

  “不爽?”他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欲念,“不爽怎么叫这么大声…”

  她好讨厌他。

  讨厌他这样恶劣地对她,讨厌他羞辱她,更讨厌自己,明明被他这样对待,身体却背叛般涌起可耻的快感。

  她别过脸,不想看他情欲浓重的眼睛,不想看他嘴角那抹讥诮的笑。

  可即便闭上眼,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侵入她身体的触感,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官里,挥之不去。

  “嗯……”她咬紧唇,却还是泄出一声轻哼。

  身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酸胀、酥麻,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让她双腿发软,内壁不自觉地绞紧他。

  她恨这样的自己,恨自己居然在他的侵犯下颤抖着高潮,恨自己竟然还贪恋他的体温。

  裴司察觉到她的变化,低笑一声,掐着她的腰狠狠往下一按,性器碾过她最敏感的那一点。

  “呜……!”她猛地仰起头,脖颈绷出脆弱的弧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快感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可心里的痛苦却更甚,她怎么能在他身下得到快感?怎么能对这个可能杀了爹地的男人产生反应?

  “温梨,你真是笨蛋……”她在心里骂自己,眼泪流得更凶。

  明明他已经亲口承认了,为什么她还在替他找借口?为什么还奢望他有一丝温柔?

  裴司俯身,滚烫的唇贴上她颤抖的耳垂,嗓音低哑:“不是恨我吗?”他的动作越发凶狠,每一次顶弄都像要撞进她灵魂深处,“恨我还夹这么紧?”

  她绝望地闭上眼,是啊,她恨他,可她的身体却记住了他,渴望他。

  这种矛盾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她想要他亲吻她,想要他抱她,可她又怎么能原谅他?

  “二哥……”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像哀求,又像绝望的控诉。

  裴司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更加凶狠地占有她,仿佛要用最原始的方式证明什么。

  汗水和泪水交织,喘息和呜咽混杂,欲望与恨意沉沦。

  裴司的喘息越来越重,腰胯的撞击也越来越狠,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她凿穿。

  他的指节发白,死死掐着她的腰,在濒临释放的最后一刻猛地抽出来,滚烫的白浊尽数射在她红肿的小逼上,黏腻的液体顺着她颤抖的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温梨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抬着手臂捂住眼睛,眼泪早就流干,喉咙也哑得发不出声音。

  身下一片狼藉,混合着血丝、体液和他的精液,黏腻又冰冷。

  她蜷缩着,明明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性事,身体却冷得发抖,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

  裴司撑在她上方,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她闭着眼,睫毛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被咬破的唇还残留着一丝血色。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扯过一旁的被子,粗鲁地盖在她身上。

  温梨没有动,也没有看他。她太累了,累到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沉默缓慢地凌迟着残存的温度。

  第56章 不速之客

  温梨睁开眼时,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身下火辣辣的疼,大腿内侧黏腻不堪,混着干涸的血迹和精液。她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腿根酸软得几乎站不稳。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她昏睡过去后他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

  窗外的雨停了,但天色还暗着,大概离天亮还有一两个小时。

  她该回去了,大哥不知道她偷跑出来…

  温梨咬着唇,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发抖得厉害。

  她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连衣裙,皱巴巴地团在地上,领口被扯坏了,勉强还能穿。

  内裤已经湿得不能要了,她干脆丢进垃圾桶,光着腿套上裙子,冰凉的面料贴上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扶着墙慢慢挪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僵在原地,心跳几乎停滞,是裴司回来了?还是阿龙?

  但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温梨松了口气,轻轻拧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她蹑手蹑脚地下楼,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下的疼痛,冷汗浸湿了后背。

  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壁炉的余烬还泛着微弱的红光。她摸到大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浅水湾的夜雾漫上来,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温梨赤着脚踩在湿冷的石板路上,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大门口的。

  守夜的保镖不在,铁门虚掩着。

  温梨走出大门,冷风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远处路灯的光晕在雾气中模糊成一片。她抱紧双臂,慢慢往山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不敢叫车,怕留下痕迹,只能一步一步挪回去。裙摆被夜露打湿,黏在腿上,风一吹,冷得刺骨。

  天边泛起一丝灰白时,温梨终于看到了温公馆的轮廓。她绕到后门,轻手轻脚地推开,厨房里还没人,只有灶上炖着汤,热气氤氲。

  她踮着脚上楼,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拐角处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躲进阴影里,是早起打扫的女佣。

  等脚步声消失,温梨才溜回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热水冲下来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眼泪混着水流进下水道。

  她用力搓洗着身体,想把裴司留下的痕迹全部洗掉,可大腿内侧的指痕、胸口的咬痕、还有身下火辣辣的疼。

  温梨蜷缩在浴缸里,水渐渐冷了,可她不想动。

  天亮了,温公馆渐渐有了人声。她听见楼下传来大哥的声音,似乎在吩咐佣人准备早餐。

  她必须振作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梨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睛红肿。

  温梨坐在窗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的玫瑰沾着夜雨,在晨光中颤抖,花瓣边缘垂着水珠,将落未落。

  远处的维多利亚港浮着一层薄雾,货轮的轮廓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天与海的交界处泛起一线灰白。

  她头痛欲裂,眼眶干涩得发疼,却再难入睡。

  恍惚之中空气里似乎还残留情欲蒸腾后的麝香,身下撕裂般疼痛,稍稍一动就隐隐作痛。

  楼下传来餐具轻碰的声响,佣人们开始准备早餐。

  温梨梳理着长发,手指碰到后颈时突然一顿,那里有一处明显的咬痕,在发际线下方,领子勉强能遮住。

  敲门声响起,温梨慌忙拉高睡衣领口,又扯过搭在椅背的针织开衫披上,这才过去开门。

  温景珩站在门外,穿着高领黑色毛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他比常人更怕冷,香港这个时节最多添件外套,他却裹得严严实实,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

  “四哥。”温梨低声唤道,她有些怕这个四哥,他性子阴郁,看人时眼神总是冷冷的。

  门一开,温景珩就径直走了进来,多走了几步让他有些喘。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的房间,目光在凌乱的床单上停留了一瞬。

  “四哥,”温梨站在门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景珩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深褐色的眼珠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幽深,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慢慢开口:“昨天半夜。”

  温梨心头一跳。

  温景珩突然朝门口走去,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关上门,反手锁上。“咔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旋即踱步到她梳妆台前,拿起那瓶玫瑰荔枝香水,轻轻嗅了嗅。

  “昨晚去哪儿了?”他转身,阴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到家时,你不在。”

  他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喘息,显然刚才那几步路已经让他有些吃力。温梨注意到他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些,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条愈发尖锐。

  温梨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睡裙的领口:“我…我去宝琼那儿了。”

  温景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隐约可见一道红痕。

  “是吗?”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余光瞥见她无意识绞紧的手指。

  “花园的玫瑰开得不错。”他慢悠悠地说着,眼神却始终落在她颈间那道痕迹上。

  温梨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指尖悄悄攥紧了睡裙领口。

  “就是…睡不着,去找宝琼说了会儿话。”她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四哥你刚回来,要不要先去休息…”

  温景珩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没有接话。

  他往前迈了一步,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手指突然抬起,在温梨还没反应过来时,冰凉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她的颈侧。

  “这是什么?”他声音很轻,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泛红的皮肤,触感像蛇信子般令人战栗。

  温梨猛地后退,后背撞上梳妆台,瓶瓶罐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慌乱地抬手要挡,却被温景珩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手指凉得像死人,力道却大得惊人。

  “吻痕?”他盯着那块暧昧的红痕,眼神阴郁得可怕,“谁弄的?”

  温梨心头一颤。四哥常年不在家,她都快忘了,这个看似病弱的哥哥,其实是家里最不好糊弄也最不好惹的人。

  “没、没有…”她声音发颤,“可能是蚊子咬的…”

  温景珩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病态,他松开她的手腕。

  “小妹,”他凑近她耳边,“你什么时候学会对四哥撒谎了?”

  “是裴司?”

  温梨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睫微微颤抖。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四哥怎么会知道裴司?他这些年一直在英国养病,几乎不闻家事。更何况,他怎么会一猜就猜到是裴司?

  温景珩的眼神更冷了,他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蠢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温景珩转身要走,却又在门口停住。

  “爹地的葬礼后,”他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

  第57章 虚情

  温梨最近很少回温公馆。

  自从四哥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二姨太和四姨太虽然不再当着她的面争吵,但那种暗地里的较劲反而更让人不安。

  昨天她经过偏厅时,听见二姨太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老爷的遗嘱还没公布,你急什么?”语气里带着警告。

  她索性整日待在老宅的灵堂里,跪在爹地的遗像前烧纸钱。檀香的味道掩盖了老宅的霉味,也让她暂时逃离那些暗流涌动的算计。

  佣人们都夸她孝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里反而更自在些。

  灵堂很安静,只有纸钱燃烧的细微声响。温梨将一张张黄纸投入火盆,看着它们卷曲、变黑,最后化成灰烬。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来添茶水的佣人,头也没抬。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身旁,她抬头才惊觉是大哥。

  温慕云穿着黑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疲惫。他蹲下身,拿过她手里的纸钱,轻轻放进火盆。

  火盆里的纸钱渐渐熄灭,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闪了闪,归于黑暗。

  温慕云这几天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澳门那边的生意需要他亲自跑,香港这边又要操持丧事,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温梨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哥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

  二哥整天不见人影,三哥脾气太暴,五哥整天不着调,四哥又病恹恹的。

  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得靠大哥撑着。

  “吃点东西吧。”她小声说,把佣人刚送来的杏仁茶往他那边推了推。

  温慕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等会儿律师要来,谈资产分配的事。”他说话时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脖子,又很快移开。

  温梨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心跳徒然加快了些。大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些吻痕虽然已经淡了,但…

  “我先去准备一下。”温慕云站起身,临走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遗嘱的事别担心,”他低声说,“等爹地下葬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梨看着大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心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大哥是在安抚她,可现在这个家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平静,内里早就摇摇欲坠。

  四姨太昨天还特意“偶遇”她,拐弯抹角打听大哥最近在忙什么。二姨太更直接,明里暗里暗示她多在大哥面前提提景明的好话。

  温梨坐在灵堂角落的藤椅上,盯着爹地遗像前那炷香发呆。

  她不在乎什么家产分配,也不关心大哥最后会怎么安排。

  她心里烦的很,四姨太今早又在花园“偶遇”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要多帮衬景明哥。

  二姨太更离谱,直接往她房里塞了盒珠宝,说是景睿特意给她带的礼物。

  这些人都当她傻,以为送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在大哥面前说好话。

  大哥是宠她没错,可生意上的事,她哪插得上嘴?再说了,大哥做事向来有分寸,用得着她来指手画脚吗?

  “小姐,喝点参茶吧。”阿萍端着茶盘进来,小声提醒,“大少爷交代的,说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温梨接过茶杯,热气熏得眼睛发酸。大哥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还惦记着她。想到这里,她更烦那些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人了。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温梨赶紧擦了擦眼角。果然,下一秒二姨太就带着两个女佣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叠崭新的经书。

  “阿梨啊,我特意去黄大仙那儿求的。”二姨太笑得亲切,“给你爹地念念,保佑他早登极乐。”

  温梨接过经书,道了声谢。不出五分钟,二姨太准会把话题绕到家产上去。

  许美玲在温梨身旁坐下,金镯子磕在藤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拉着温梨的手,眉头微皱:“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梨的手腕确实细了一圈,骨头硌着许美玲掌心的软肉。

  “二妈,我没事。”温梨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许美玲叹了口气,金镯子滑下来硌在温梨腕骨上:“你小时候就这样,一不高兴就不吃饭。”她语气突然放软,“你妈当年也是这样,整天茶饭不思的……”

  温梨垂下眼眸,她对母亲的记忆很淡,只记得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消瘦身影。

  偶尔身体好些时,母亲会坐在窗边的藤椅里,望着花园里的玫瑰出神。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那时她总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旗袍,领口别着珍珠扣。

  许美玲的手还握着她的,金镯子硌得她手腕生疼。

  “二妈知道你难过。”许美玲拍了拍她的手,“我虽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来……”

  温梨垂着眼没接话,她知道二姨太这些话都是场面话,无非是想让她在大哥面前多提提温景睿。

  许美玲见她没反应,又拍了拍她的手:“景睿一直在澳门帮你大哥打理赌场生意,你大哥总夸他做事稳重。”她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也该多出去走走,老闷在家里不好。”

  温梨抬起头,二姨太眼里的精光一览无余。果然,绕来绕去还是要说这个。

  “生意上的事我插不上嘴。”她直接了当地说,把手抽了回来。

  许美玲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你这孩子,二妈就是关心你。”她站起身,金镯子叮当作响,“记得把参茶喝了。”

  许美玲离开后,灵堂又恢复了寂静。温梨盯着那炷快要燃尽的香,青烟笔直地往上飘,在离香炉一尺高的地方散开。

  最近天气一直不好,维多利亚港上空的乌云压得很低,湿冷的空气渗进老宅的每个角落。明明还没到冬天,却比往年这个时候冷得多。

  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温梨算了算日子,往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和宝琼一起去中环买新文具,再喝个下午茶,顺便去皇后大道中的金铺取订做的校徽。

  床头那本《红楼梦》还摊在第三十二回,书页边角已经卷了起来。

  开学要交的读书报告一个字都没写,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里这些糟心事,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贾宝玉林黛玉。

  温梨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这样怨天尤人实在可笑。爹地走了,这个家眼看就要分崩离析,她居然还在担心读书报告。

  “想什么这么出神?”温景明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脚上那双棕色的皮鞋擦得锃亮,“连我走过来都没听见。”

  温梨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发发呆。”五哥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不像前几天那样愁眉苦脸的。

  温景明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盒万宝路,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啧。”

  “昨天二妈又来找你了吧?”温景明吐了个烟圈,烟雾在肃穆的灵堂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温梨心里一紧,五哥消息倒是灵通。她点点头,没多说。

  “哼,还能为什么,”温景明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无非是为了二哥在澳门那摊子生意,想让你在大哥跟前吹吹风。她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语气里带着对二姨太算计的不屑,也透着一丝了然。

  温梨惊讶地看了五哥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温景明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对家里这些明争暗斗向来避而远之,今天倒是反常。

  温景明弹了弹烟灰,凑近些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二妈最近可没少往律师楼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梨一眼,“为了二哥她这几天没少忙活。”

  温梨心里咯噔一下。二姨太最近确实行踪神秘,经常一大早就出门,很晚才回来。有次她半夜起来喝水,还看见二姨太的书房亮着灯。

  “五哥,”温梨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温景明神秘地笑了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能知道什么?我就是个闲人。”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不过阿梨,听五哥一句,少掺和这些事。”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冲她眨眨眼:“对了,明天要不要去逛弥敦道?新开了家迪斯科,比尖沙咀那家还时髦。”

  温景明看着妹妹有些怔忡的表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收起玩笑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阿梨,听五哥一句,最近离裴司那个野种远点。”

  温梨心头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

  温景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那就是条疯狗,现在爹地不在了,他更没什么顾忌,逮谁咬谁。你心思单纯,别去招惹他,听见没?”

  “五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他……”温梨刚想追问,温景明却已经站起身,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行了,我约了人饮茶,先走了。”他像是随口一提,并不打算深入解释,拍了拍温梨的肩膀,“你自己好好的,别想太多。”

  第58章 夜袭

  温家老宅的书房里,烟雾缭绕。

  温慕云靠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三四个烟头。

  律师林世昌坐在对面,正翻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时不时用帕子擦擦额头。

  “大少爷,按照老爷生前的安排,九龙那三间铺面本该是二少爷的……”林律师的声音有些发紧。

  温慕云轻轻掸了掸烟灰:“林叔,那几间铺面去年就已经抵押给银行了。”

  林律师喉结动了动:“是…是的。但二太太那边……”

  “二妈最近操心的事太多,记性不好。”温慕云笑了笑,语气温和,“这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书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相框。

  “关于其他几位少爷的分配,”林律师翻开另一份文件,“三少爷分得跑马地的两间马房,四少爷是旺角的两间当铺,五少爷……”

  温正义给几个儿子分的都是些边角料,马房是不动产,当铺生意半死不活。至于景明,更是只得了铜锣湾一家小茶餐厅。

  这些产业加起来,都不及温家真正生意的零头。

  “五少爷是铜锣湾的\'荣记茶餐厅\'。”林律师念完,悄悄看了眼温慕云。

  “五少爷是铜锣湾的'荣记茶餐厅'。”林律师念完,悄悄看了眼温慕云。

  “嗯。”温慕云点点头,语气平和,“景明喜欢热闹,那里挺适合他。”

  一周前温正义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慕云…做人…要留一线……”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轻轻掰开父亲的手,将那只苍老的手放回被子里:“爹地,您好好休息。”

  “大少爷,”林律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关于裴先生名下的那家船舶公司……”

  温慕云神色不变,那家空壳公司他早就安排好退路,账面上干干净净,做的都是合法生意。

  至于马尼拉的地下赌场、器官买卖,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牵线”生意,全都握在他手里。

  “那家公司已经和温家没有关系了。”他语气平静,“林叔按我之前说的办就好。”

  林律师擦了擦汗,欲言又止。

  他跟在温正义身边良久,当然知道温氏真正的生意是什么,那些达官显贵的“特殊需求”,都是通过温家牵线搭桥。

  但眼前这位大少爷从不明说,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温慕云站起身,走到窗前。从这里能看到老宅的花园,温梨正坐在凉亭里发呆。他眼神柔和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对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爹地的遗嘱,等葬礼后再公布。”

  林律师连忙点头,收拾文件的手有些发抖。

  他认识温慕云二十多年,看着这个斯文儒雅的年轻人一步步将温氏握在手中,从赌场到马场,从拍卖行到地下生意,甚至那些连温老爷都插不上手的“特殊人脉”。

  “还有事?”温慕云回头,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温和。

  “没、没有了。”林律师仓皇起身,“我这就去办。”

  书房门关上后,温慕云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上的温正义坐在正中,身边围绕着妻儿子女,一派和睦。

  他轻轻将相框放回抽屉最底层,锁上。

  林律师前脚刚走,温景琛后脚就推门进来,连门都没敲。

  他一身酒气,衬衫领口敞着,脖子上还挂着条歪歪扭扭的领带,一看就是刚从哪个酒局上下来。

  “谈完了?”他随手把烟灰弹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温慕云对面的沙发上,两条长腿往茶几上一搭。

  温慕云看了他一眼,没计较他的无礼:“下次敲门。”

  温景琛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拍在桌上:“上个月的数字。”

  支票上的金额不小,是拍卖行这个月的“业绩”。

  温慕云扫了一眼,没急着收:“马家那位公子又去捧场了?”

  “可不是,”温景琛扯了扯领口,一脸不耐,“花三百万拍了对乾隆年间的珐琅彩花瓶,还当捡了便宜。”

  马家做地产起家,祖上靠炒地皮发迹,如今在九龙塘还有大片物业。这类新贵最爱附庸风雅,是拍卖行的常客。

  “澳门那边来人了?”温慕云问。

  “来了,昨晚到的。”温景琛坐直了些,“带了批\'货\',说是急用钱,要尽快出手。”他做了个手势,“我安排在后天的夜场,保证干干净净。”

  “来了,昨晚到的。”温景琛坐直了些,“带了批'货',说是急用钱,要尽快出手。”他做了个手势,“我安排在后天的夜场,保证干干净净。”

  温慕云点点头,温景琛看着吊儿郎当,做事却最稳妥。

  那些达官显贵的“特殊需求”,那些见不得光的古董、字画,经过他手都能变成合法收入。

  “账目要做得细致。”

  “放心,”温景琛吐了个烟圈,“明面上的流水清清楚楚,挑不出毛病的。”

  外人只当温家三少爷是个纨绔子弟,整天泡在拍卖行和夜总会。

  没人知道,那些天价成交的古董字画,有多少是专门为某些人准备的“白手套”。

  温景琛是真心佩服温慕云,从小到大,大哥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不动声色地解决。

  温慕云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过去,“过几天有个日本客人要来,对青铜器感兴趣。”

  温景琛会意,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收起文件:“知道了,我会安排好。”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了,阿梨最近总往老宅跑,你不管管?”

  温慕云眼神柔和了一瞬:“让她散散心也好。”

  温景琛耸耸肩,推门出去了。走廊上,他撞见端着茶水的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远点,没看见大少爷在忙?”

  佣人连忙低头退开,等温景琛走远,才敢抬起头,心里嘀咕:三少爷脾气还是这么暴。

  温慕云推开灵堂的门时,温梨正坐在藤椅上发呆。头发松松地挽着,最近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听到脚步声,温梨抬起头,看到是大哥,轻声唤了句:“大哥。”

  温慕云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接过佣人端来的热茶递给她:“手这么凉。”

  温梨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了她清减的眉眼。

  “又没好好吃饭?”温慕云看着她发白的嘴唇,皱了皱眉。

  温梨低头抿了口茶,茶水里加了红枣和枸杞,甜丝丝的,是大哥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

  “吃不下。”她声音很小。

  她其实想问大哥关于裴司的事,那晚以后……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可她抬头对上大哥镜片后平静的目光,又开不了口。

  “学校快开学了吧?”温慕云换了个话题。

  温梨点点头:“后天。”

  “我让司机送你去。”温慕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汇丰新开的账户,零花钱不够就跟我说。”

  温梨接过卡片,她正想说什么,灵堂的门又被推开。四姨太郑意茹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条绣花手帕。

  “慕云,”她笑得勉强,“正找你呢。”

  温慕云不动声色地挡在温梨前面:“四妈有事?”

  郑意茹的视线在兄妹俩之间转了一圈,干笑一声:“也没什么大事……景睿最近跟裴司走得很近啊,两人在尖沙咀的夜总会进进出出的。”

  温梨低头佯装喝茶,眼睫却轻轻颤了颤。

  她记得很清楚,裴司上次来灵堂时,是和景睿哥一起回来的。

  当时四姨太不在场,看来是后来才听说的。

  温慕云推了推眼镜:“温家在香港也不少生意,景睿去处理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郑意茹撇撇嘴,“可成天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也不怕坏了温家的名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温梨,“阿梨啊,你说是吧?”

  温梨心脏跳得厉害,裴司和景睿哥走得近?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她?

  温慕云余光扫过温梨,语气依旧平静:“生意往来而已。”

  郑意茹脸上的笑僵了僵:“慕云,我就是担心景睿被带坏了……”

  “景睿是成年人了,”温慕云语气平淡,“知道分寸。”

  “时间不早了,”温慕云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四妈早点休息吧。”

  郑意茹讪讪地笑了笑,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梨。她派去盯梢的人说,裴司最近经常半夜出入温公馆附近,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凌晨两点,温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格外刺耳,她裹紧被子,突然听见窗框“咔嗒”一响。

  有人翻窗进来。

  温梨浑身绷紧,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来人脚步很轻,却带着一股肆无忌惮的随意。

  她闻到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雪松的气息,心跳得更快了。

  是裴司。

  床垫一沉,他直接躺在了她身边,大半边被子被他压住。温梨能感觉到他毛衣粗糙的触感擦过她的手臂,带着夜风的凉意。

  这个混蛋……他杀了爹地,现在居然还敢若无其事地翻进她房间,大摇大摆躺在她床上?

  更可恨的是,那天之后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又凭什么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

  温梨闭着眼睛装睡,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喊人,可身体却背叛了她,她竟然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没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裴司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

  他穿着件深色高领毛衣,西裤上还沾着夜露。

  温梨看得入神,忽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裴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梨吓得立刻闭上眼,睫毛颤得厉害。

  第59章 都怪你

  温梨闭着眼,能感觉到裴司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嗤笑。

  “装得挺像。”他声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戏谑,指尖突然蹭过她轻颤的眼皮,“就是睫毛抖得厉害。”

  温梨的眼睫颤了颤,终于还是睁开了。月光下,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点被戳穿的羞恼和强装出来的镇定。

  “你下去。”她声音有点哑,带着刚醒的鼻音,没什么威慑力。

  裴司没动,反而侧过身,手臂横过来搭在她腰上,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重量和温度。

  他看着她,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眼神在昏暗里看不真切。

  “这是我的床。”温梨伸手去推他的手臂,触到他毛衣粗糙的纹理,指尖微微发烫,力道软绵绵的。

  裴司手臂收紧了些,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嗯,你的床。”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听不出是承认还是敷衍。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烟草和夜风的凉意。

  温梨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被他揽得更紧。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包围过来,让她心跳失序。

  她气他不请自来,更气自己对他这种近乎无赖的行径竟然生不出多少真正的抗拒。

  “你……”她还想说什么,裴司却闭上了眼,像是真的打算在她这里睡一觉。他呼吸渐渐平稳,搭在她腰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温梨僵着身子躺了一会儿,听着他呼吸渐沉,心里的怨气却越积越重。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睡就睡?还这么理所当然。

  她悄悄动了动,确认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心一横,猛地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一掀!

  裴司压在被子上方的手臂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动,连人带被子被她用巧劲一卷。

  温梨动作极快,趁他手臂被被子缠住的瞬间,立刻翻身跨坐到他腰腹上,用身体的重量压住他,不让他轻易抬手。

  裴司被她这一连串动作弄醒,皱了皱眉,睁开眼。

  黑暗中,他看着她骑在自己身上,用被子把他半裹住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态。

  他试着动了动被被子缠住的手臂,发现被她坐着压得挺结实。

  “干什么?”他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倒没什么火气,反而有点好笑似的看着她。

  温梨见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胸口那股火更旺了。她咬紧牙关,用全身力气压着他,膝盖死死抵住他身体两侧,生怕稍一松懈就被他反制。

  裴司没怎么挣扎,只是懒散地躺着,目光从她气鼓鼓的脸往下滑。

  温梨只顾着用力,没发现睡裙的细肩带在刚才的折腾中滑落了一边,领口歪斜,一边雪白的乳房几乎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和用力的动作轻轻晃动着,顶端的乳尖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硬挺起来。

  裴司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那里,眼神暗了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觉得,被她这么骑着,感觉倒也不坏。

  温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压制他可能反抗的动作上,完全没留意到自己早已春光外泄。

  直到发现裴司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口,她才猛地意识到不对,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衣领。

  温梨一分神去拉衣领,压在裴司身上的力道就松了。

  裴司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腰腹猛地发力,带着缠在身上的被子一个利落的翻身,轻易就将温梨反压在了身下。

  刚才用来束缚他的被子,现在反而成了困住她的工具,厚重的棉被卷裹着两人,让温梨更加动弹不得。

  裴司用身体重量和缠结的被子牢牢制住她,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

  温梨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手脚在被子的束缚下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根本使不上力。

  她气自己刚才的疏忽,更气裴司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那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掌控感。

  “放开!”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声音因为羞愤而有些发颤。

  温梨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在刚才的挣扎中变得更加明显,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她的黑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和脖颈。

  她瘦了不少,下巴尖了,脸颊上原本那点柔软的弧度也消失了,显得那双因愤怒而圆睁的杏眼更大。

  此刻她瞪着他,眼神里带着倔强的怒意,但消瘦和凌乱却让她有种易碎的感觉。

  他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脸颊移到急促起伏的胸口,再回到她那双写着不满和委屈的眼睛。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你瘦了。”

  温梨听到这句话,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裴司会突然说这个。

  裴司自己也像是没料到会说出这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他看着身下的温梨,她确实瘦了,下巴尖了,锁骨也更明显,刚才压着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腰细了一圈。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温梨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地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酸涩。

  她扭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突然泛红的眼圈。

  裴司看着她别过去的侧脸,没再说话,但压着她的力道似乎松了些。

  他不说话还好,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温梨这些天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瞬间决堤,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落,洇湿了一小块枕头。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小声地埋怨道:“都怪你……”

  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软,没什么力道,倒像是在撒娇。

  可里面的委屈是真的,怪他那天晚上那么凶,怪他说那些伤人的话,怪他事后连个音讯都没有,现在又这样突然出现,搅得她心神不宁。

  裴司看着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他撑在她上方,阴影笼罩着她,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

  他松开了钳制,翻身躺到她身侧。

  温梨身上的香气因为刚才的挣扎和体温升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玫瑰的馥郁混合着荔枝的清甜,比平时更浓烈。

  这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九龙城寨里见过的那些偷偷抹了母亲劣质香水的小女孩,带着点笨拙的模仿。

  但用在温梨身上,这种甜腻的香气却莫名贴合,甚至让他有些上瘾。

  他不太喜欢甜味,却总忍不住想靠近闻一闻。

  温梨还在小声啜泣,肩膀微微抽动。裴司没说话,只是躺在旁边,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哭声和他平稳的呼吸声。

  这几天他几乎每晚都会来,处理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翻进她房间躺一会儿。

  身后总跟着几条尾巴,是温慕云或者其他人派来的,他懒得理会,那些人也没本事跟进来。

  温慕云这个当大哥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才几天工夫,她就能瘦一圈,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

  裴司想到这儿,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温家上下都当她是宝贝疙瘩,结果连顿饭都喂不饱。

  温梨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裴司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甜香,竟也生出几分困意。

  身边安静下来,温梨以为他又像之前那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心里那股委屈又冒上来,这人总是这样,来去随心,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

  她气鼓鼓地翻过身,却看见裴司就躺在旁边,闭着眼,呼吸平稳。发现他没走,那点不高兴莫名其妙就散了。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想问清楚那天晚上的事。

  他说是他做的,可她总觉得那是气话,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

  不能解释清楚?

  哪怕……哪怕哄她一句也好。

  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半夜溜进来睡一觉就走?

  温梨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扭过头,算了,凭什么要她先开口。

  裴司翻过身,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温梨身体一僵,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呼吸温热。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闭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混不清,“反正你只信你大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像是在回答她没问出口的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梨愣住,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再问,耳边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真的睡着了。

  温梨心里乱糟糟的,他这话是在暗示那天晚上说的是气话?可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骗她?

  她越想越气,趁他睡着,手悄悄探进他毛衣里,想掐他一下出气。

  指尖却先触到一道粗糙凸起的疤痕,横在他腰侧,摸起来还没完全长好。

  温梨的手顿住了,那股气一下子泄了。

  这伤……难道大哥真的派人追杀裴司了?如果不是,这伤怎么来的?如果是,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爹地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缩回手,心里更乱了。这些事像一团乱麻,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第60章 拱火

  裴司醒来时天还没亮,温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蜷在他怀里,眉头微微皱着,像是睡得不踏实。

  他伸手把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温梨轻轻瑟缩了一下,但没醒,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呼吸又变得均匀。

  裴司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抽出手臂,起身下床。他回头看了眼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然后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

  裴司的黑色奔驰停在温公馆转角处的榕树下,熄了火。

  暗处有几双眼睛盯着,温慕云的人,四姨太的人,还有其他对头派来的。他不在乎,连阿龙都没带,独自开车过来。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车灯划破薄雾。

  后视镜里,隐约能看到巷口人影晃动,那些尾巴还在。

  裴司面无表情地打了把方向,车子驶入弥敦道,汇入稀少的车流。

  葵涌货柜码头雾气弥漫,咸湿的海风带着鱼腥味。裴司把车停在废弃仓库旁,独自走向三号码头。

  温慕云已经等在那里,背对着他,望着对岸九龙的零星灯火。他穿着熨帖的西装,与周围锈蚀的集装箱格格不入。

  “你迟到了。”温慕云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

  裴司走到他面前,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路上有尾巴。”

  两人站在码头边缘,浪花拍打着水泥桩。远处有渡轮的汽笛声传来。

  温慕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盒香烟,递了一支给裴司。裴司没接,自己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点上。

  “阿梨瘦了。”裴司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被海风吹散。

  温慕云的手顿了顿,把烟收回去:“她从小就这样,有点事就吃不下饭。”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裴司,“你半夜翻墙进她房间,就是为了说这个?”

  裴司扯了扯嘴角,没接温慕云的话。

  温家那些佣人,从司机到厨娘,哪个不是温慕云的眼线?

  连温梨每天吃几口饭都要汇报。

  就这样,温梨还把他当最亲的大哥。

  “你安排人监视她多久了?”裴司弹了弹烟灰。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气,吹得两人衣角翻飞。

  温慕云推了推眼镜:“你最近很闲?”

  裴司没说话,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阿梨的事不用你操心。”温慕云语气平静,“她是我妹妹。”

  裴司嗤笑一声:“你把她当妹妹?”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温慕云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但很快恢复平静。

  “你想要的不是温家的生意。”温慕云突然说,“那你想要什么?”

  裴司看着对岸的灯火,没回答。

  几个月前,温慕云确实找过他。那时温正义刚动了认他回温家的念头,温慕云就派人送来了邀请。

  裴司记得那天,他在油麻地的台球室里,阿威拿着烫金的请柬进来。“温大少请你喝茶。”

  当时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温慕云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开口,便自然地转了话题,“军火生意不好做吧?最近差佬查得很严。”

  裴司扯了扯嘴角:“不劳费心。”

  温慕云知道裴司在做什么,那些从欧洲运来的精密装备,经过他的手流向东南亚甚至中东。这比温家那些需要看人脸色的生意要自在得多。

  温慕云看着裴司:“你最近动作太大,很多人都在盯着你。”

  “包括你?”裴司反问。

  温慕云听到裴司的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接话。

  “林议员的事,你做得太绝了。”

  裴司挑眉:“哦?”

  “他这个人,固执守旧,不懂变通,”温慕云顿了顿,“但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

  裴司为了逼林议员就范,派人往他马会的赛马饲料里加了东西,又买通兽医作证,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林议员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只能低头。

  林议员这个人,虽然守旧固执,但做事有底线。现在被裴司用毒品参赛的事拿捏住,虽然暂时妥协了,但心里肯定记着这笔账。

  “这种人,”温慕云看着裴司,“有天反水,你会跌得很惨。”

  林议员在港府任职多年,虽然为人古板,但在英国佬那边说得上话,裴司看中的就是这点。

  裴司不以为意:“他不敢。”

  “现在不敢,不代表以后不敢。”温慕云语气平静,“你把他逼到绝路,他迟早会反扑。”

  裴司点了支烟:“那就让他试试。”

  温慕云看着他吞云吐雾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倒是比温家那些人更像温正义。”

  裴司眼神一冷:“别拿我和他比。”

  “新航线开通后,你的货可以直接运往北非、南非,甚至更远的地方。”温慕云顿了顿,“但你想过没有,林议员这种人,最看重名声。你毁了的前程,他早晚会跟你拼命。”

  “那就让他来。”裴司吐出一口烟圈,“我等着。”

  裴司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尖碾了碾。

  “说完了?”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温慕云还想说什么,裴司已经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温慕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裴司拉开车门。

  “对了,”裴司突然回头,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让你的人离我远点。”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前又补了一句:

  “毕竟我是捞偏门的,手下人做事没轻没重。万一哪天你那边少了几个马仔,可别哭着来找我要人。”

  黑色奔驰的引擎声在空旷的码头上格外刺耳,车子掉了个头,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然后迅速消失在晨雾中。

  温慕云站在原地,直到车尾灯完全看不见,才缓缓转身。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把人撤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暂时不用跟了。”

  挂断电话后,他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难辨。

  裴司把车停在尖沙咀的夜总会后巷,阿彪已经在门口等着。

  “老大,”阿彪迎上来,“马尼拉那边回话了,随时可以动手。”

  裴司没说话,径直走进办公室。桌上还放着昨晚没喝完的酒,他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阿彪跟进来,一脸不解:“我们明明已经掐住温慕云的命脉,他在马尼拉养的那帮雇佣兵,现在都听我们的。何必还要去码头听他讲那些废话?”

  裴司仰头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你以为温慕云真在乎那几条货船?”他放下酒杯,“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阿彪挠挠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司走到窗前,掀开百叶窗的一角。街对面停着几辆可疑的车,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人。

  “让马尼拉的人按兵不动。”裴司说。

  阿彪更困惑了:“为什么?现在正是好机会……”

  “温慕云要是这么容易对付,”裴司转过身,眼神冷冽,“他早就死在温正义前头了。”

  阿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让我们截货的?”

  裴司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温慕云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看看裴司会做到什么地步。

  “那林议员那边……”

  “继续盯着。”裴司打断他,“但别逼太紧。”

  他想起温慕云刚才说的话,林议员这种人,被逼到绝路确实会反扑。

  “老大,”阿彪压低声音,“温慕云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和……”

  裴司抬手打断他:“做好你的事。”

  阿彪立即噤声,知道自己多嘴了。

  裴司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改装过的勃朗宁,旁边是几盒子弹。

  他拿起枪检查了一下,又放回去。

  “去查查温慕云最近和哪些英国人走得近。”裴司突然说,“特别是军情处的人。”

  阿彪脸色一变:“老大你是说……”

  裴司没接话,但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温慕云这盘棋下得很大,但他裴司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裴司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霓虹闪烁的街道。温景珩从英国回来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养病,不过是躲温慕云罢了。

  温家那几个兄弟,听话的像温景琛,温慕云就让他管着拍卖行,油水丰厚。不听话的,下场都跟老头子差不多。

  他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按下号码。

  “阿龙,”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把温景睿放了。”

  电话那头传来阿龙迟疑的声音:“老大,就这么放了?我们好不容易才……”

  “放。”裴司语气不容置疑,“顺便给他透个消息,就说温慕云最近在查二房娘家名下其他产业的账。”

  温景睿之前从赌场挪钱的事,温慕云早就知道,还帮他平过一次账。但这次不一样,温慕云查的是二房娘家名下的其他产业。

  温景睿这个人,胆小如鼠却野心勃勃。上次联合裴司和何家想对温景珩下手,结果被温慕云反将一军,现在倒是老实了。

  “再告诉他,”裴司补充道,“温慕云准备把赌场交给温景珩打理。”

  阿龙立刻会意:“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温景睿虽然不敢再对温慕云动手,但要是涉及到他母亲的事,这条疯狗绝对会跳起来咬人。

  挂断电话,裴司给自己倒了杯酒。温景睿那个性子,知道温慕云要动他母亲的产业,绝对会发疯。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份文件,是温景珩在英国这几年的动向。

  表面上是养病,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联络温家的旧部,特别是那些被温慕云边缘化的老臣子。

  裴司喝完最后一口酒,是时候去会会这位刚从英国回来的温家四少了。

  第61章 试探

  温梨醒来时,裴司已经不在了。

  她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理着长发。镜子里的自己气色好了些,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憔悴。

  敲门声响起,大哥温慕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阿梨,起床了吗?”

  温梨正和打结的头发较劲,头也不回地应道:“大哥进来吧。”

  温慕云推门进来,见她笨拙地和头发较劲,便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接过梳子。

  温梨从镜子里看见大哥的动作很轻,遇到打结的地方就用手轻轻握住发根,生怕扯疼她。

  温梨看着镜中大哥专注的神情,忽然想起上次大哥这样给她梳头,还是两年前的事。

  那时爹地刚为大哥和关家小姐牵了线,两家定了亲。

  自那以后,大哥便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她了。

  温慕云梳得很慢,很仔细。梳齿轻轻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声响。

  温梨看着镜中大哥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大哥,你和关姐姐的婚期……”

  温慕云手中的动作未停,声音温和:“等爹地过了百日再说。”

  温梨“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梳子一下下划过发丝。

  她记得以前自己总缠着大哥梳各种新潮发型。

  可自从有了关姐姐,大哥便不再为她做这些事了。

  温梨看着镜中大哥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梳齿带起细碎的发丝,在晨光中轻轻飘落。

  觉得有些陌生,这两年大哥越来越忙,连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少。

  自己刚开始不习惯时,还闹过小脾气,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关姐姐……最近在忙什么?”她又问。

  温慕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梳着:“她在帮爹地处理一些身后事。”

  温梨“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温慕云为她梳好头发,放下梳子。

  温慕云温柔地笑着蹲下身子,与坐在梳妆凳上的温梨平视。

  他轻轻握住妹妹有些冰凉的小手,语气温和地问她:“是不是还是不太喜欢关姐姐?”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温梨轻轻摇头,当初刚听说爹地安排大哥和关家联姻时,她确实闹过别扭。

  那时她觉得大哥要被别人抢走了,心里又酸又涩,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吃饭。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关羡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不仅家世好、能力强,待人接物也无可挑剔。

  温慕云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力道适中地揉按着,让温暖的血液渐渐流回指尖。

  她想起关羡第一次来温公馆时,特意给她带了盒泰昌饼家的蛋挞,还陪她去逛街,耐心地帮她挑新季的衣裳。

  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耐心听她说学校里那些琐碎事,从不嫌她烦。

  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关羡连夜从澳门赶回来,守在她床边照顾了一整夜。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以前是不喜欢关羡,但关羡确实待她很好。

  “关姐姐很好。”温梨轻声说,“对大哥好,对我也好。”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是我自己……太孩子气了。”

  温慕云闻言,眼里笑意更深。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大哥不希望阿梨委屈自己。要是不喜欢,就跟大哥说。”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认真:“我和关羡的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阿梨,在大哥这里,你永远不需要勉强自己。”

  温梨的小手回握住大哥的手,轻轻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般眯起眼睛。

  “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她拖长了尾音,声音又软又糯。

  温慕云被她这撒娇的小动作逗笑,眼里却带着心疼。他顺势捏了捏她消瘦的脸颊,声音轻柔:“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

  温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前几天心里难受,什么都吃不下。现在已经好多了。”

  温慕云看着她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大哥有空,带你去铜锣湾新开的茶餐厅尝尝?”

  温梨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大哥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温慕云轻轻摇头:“今天陪你。”

  温梨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想起什么:“那关姐姐那边……”

  “她今天要去公司开会。”温慕云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西装下摆。

  “那大哥今天真的不用忙了吗?”她还是不太放心地问。

  温慕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想和大哥出去?”

  “想!”温梨立刻点头,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是大哥最近这么累……”

  温慕云看着妹妹担忧的神情,心里一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再晚些路上该堵车了。”

  温梨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站起身,主动牵起大哥的手:“那我要把菜单上的全都点一遍!”

  温慕云宠溺地摇摇头:“不可以太浪费,点三样就好。”

  温梨撅起嘴:“大哥真小气。”

  “不是小气,”温慕云牵着她往外走,“点太多吃不完,反而浪费食物。”

  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要是喜欢,下次再带你来。”

  温梨坐进车里,小声嘀咕:“上次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温慕云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她:“那今天破例,让你点四样。”

  温梨立刻眉开眼笑:“那我要菠萝油、冻奶茶、干炒牛河,还有……”

  她歪着头想了想:“蛋挞!”

  温慕云发动车子,笑着看了她一眼:“这么贪心?”

  “因为大哥好久没陪我吃饭了嘛。”温梨系好安全带,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撒娇。

  温慕云发动汽车,转头对她笑了笑:“不过阿梨要是真想吃,下次大哥再带你来。”

  温梨这才满意地靠在座椅上:“这还差不多。”

  观塘戏院的二楼雅座,裴司懒散地靠在红木椅上,台上花旦的水袖翻飞,唱腔哀婉缠绵。

  方韵踩着细高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旗袍开衩处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她直接落座在裴司身边,从手袋里摸出镀金的烟盒,熟稔地弹出一支薄荷烟。

  打火机“咔嗒”一声,烟雾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方韵吐出一口烟,目光落在戏台上,这段戏曲她再熟悉不过。当年在太平戏院,她扮长平公主时,这折戏能唱得满堂喝彩。

  “愁对西风…”她跟着台上的角儿唱出声来,嗓音清亮。

  前排几个观众回头张望,她也不在意,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打着拍子,继续跟着唱下一段,唱到“香夭”二字时,眼角微微发红。

  戏院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方韵的烟烧到一半,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她吸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按灭在青瓷烟灰缸里,指间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

  观塘戏院的掌声渐渐平息,裴司收回鼓掌的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包香烟,眯着眼点燃。

  烟雾缭绕间,记忆回到六年前在九龙城寨收数的日子。那时方韵才十六岁,被她赌鬼老爹按着往凤楼里拖。

  那天裴司恰巧心情不好,听见女孩哭闹声,抬脚就踹断了那人三根肋骨。

  方韵第二天就追到城寨堂口,说要跟着裴司做事。

  裴司当时正在赌牌九,连眼皮都没抬,随手把烟头弹在她脚边。

  她二话不说捡起裴司丢在地上的烟头,眼都不眨就往自己手腕内侧按。

  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烟味,裴司这才多看了她一眼。

  方韵是土生土长的香港妹,家里姊妹七个挤在四平米?房里,穷得连户口都上不起。

  裴司让手下给她弄了张假身份证,照片上的女孩眼神阴郁,怎么看都不像能混进上流社会的料。

  裴司送方韵去戏院那天下着暴雨,只说了六个字:“要么出头,要么死。”没想到方韵真就混出了名堂,跟着班主学戏时,天不亮就起来吊嗓子。

  有次裴司半夜路过戏院后巷,看见她对着水洼练身段,月白色戏服下摆全溅满了泥点子。

  方韵现在翘着兰花指剥杏仁的动作,还是当年跟太平戏院老倌学的,现在她手腕内侧那个烟疤已经淡了。

  方韵慢条斯理地剥着杏仁,指甲染着朱红色的蔻丹。

  她看着台上花旦甩水袖的动作,漫不经心道:“温慕云最近盯我盯得紧,连给阿梨送碗糖水都要佣人先验过。”

  裴司眯着眼吐出一口烟,没接话。

  “前些天在灵堂上,”方韵捻起一颗杏仁放进嘴里,“当着阿梨的面,就要套我话,说什么\'老爷子走得蹊跷\'。”她轻笑一声,“要不是老大来得及时,这脏水可就泼成了。”

  “前些天在灵堂上,”方韵捻起一颗杏仁放进嘴里,“当着阿梨的面,就要套我话,说什么'老爷子走得蹊跷'。”她轻笑一声,“要不是老大来得及时,这脏水可就泼成了。”

  裴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指间的香烟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今天也是,”方韵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要不是温慕云带着阿梨出门饮茶,我也溜不出来。”

  裴司听到这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心情怎么样?”

  方韵侧目看了他一眼,才道:“出门时挺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裴司冷笑一声,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方韵识相地转移话题:“温景珩从英国回来后,去阿梨房里待了两次,每次去待的时间都不长,之后就闭门不出,连三餐都是佣人送到门口。”

  方韵正要再说什么,裴司突然冷笑一声:“温慕云是故意放你过来透消息的。”

  她指尖一顿,杏仁壳在指间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你当他真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裴司掸了掸烟灰,眼神阴鸷,“温家上上下下,哪件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戏台上的锣鼓点突然急促起来,花旦的唱腔拔高了一个调。

  方韵借着看戏的姿势微微偏头,余光扫过戏院二楼的几个角落,果然有两个生面孔正假装看戏,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他知道你今天会来见我,”裴司吐出一口烟圈,“特意带阿梨出门,就是给你制造机会。”

  方韵轻轻“啧”了一声,难怪今日出门时,守在温公馆后门的保镖突然换成了生面孔,她还以为是温慕云疏忽了。

  番外:陈沛司

  凌晨三点的油麻地后巷,路灯昏黄闪烁。

  阿炳哼着咸湿小调,手指间夹着半截香烟,另一只手拎着瓶蓝带啤酒。他刚从旺角的赌档赢了钱,裤兜里塞着厚厚一叠港币,走路都带着风。

  夜风吹过巷口,他打了个酒嗝,丝毫没注意身后跟着个黑影。

  少年裴司光着脚,踩在潮湿的沥青路面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右手握着砍刀,刀柄缠着脏兮兮的布条,左手攥着半块砖头。

  阿炳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哼歌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裴司加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抡起砖头狠狠砸在阿炳后脑勺上,

  “砰!”

  阿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啤酒瓶摔得粉碎。裴司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脚踩住他的脖子,砍刀直接抵在他咽喉上。

  “还认得我吗?”裴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个少年。

  阿炳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巷口微弱的光,看清了那张满是泥污的脸,瘦削、阴鸷,眼睛黑得吓人。

  “你……”阿炳的瞳孔骤然紧缩,“阿凤的……”

  阿炳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停地打颤。他抬头对上裴司那双阴冷的眼睛,哆哆嗦嗦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陈…陈沛司……”

  这小子在九龙城寨出名得很,才六岁就能把欺负他的烂仔打得跪地求饶。

  阿炳记得清楚,四年前就是看中他这股狠劲,才跟那个毒瘾发作的阿凤商量,把这小子卖到泰国打黑拳。

  阿凤连儿子全名都记不清,只含糊地叫他“阿司…死仔…”,但阿炳记得。

  当时阿凤毒瘾犯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他用一根掺了迷药的烟把裴司放倒了。

  这小子醒来时,已经被关在金牙用来训狗的笼子里,脖子上还拴着铁链。

  “记性不错。”裴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少年。他右手握着砍刀,左手拎着半块砖头,光着的脚上全是泥泞的伤口。

  阿炳的烟掉在地上,火星溅到他的裤腿。他想跑,却被裴司一把拽住后领,砖头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

  阿炳栽倒在地,眼前发黑。

  金牙那地方是吃人的,进去的拳手能活过半年的都算命硬。阿炳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活着回来,还拿着刀找上了门。

  裴司的刀尖往下压了压,阿炳的脖子上立刻渗出一道血线。

  “金牙……金牙哥还好吧?”阿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试图套近乎。

  裴司咧开嘴笑了,“好啊,我送他下去见阎王的时候,他好得很。”

  阿炳满脸是血,又哭又笑地摆手:“阿凤真不是我杀的!她拿了钱就去买粉……吸多了死在马槛里,我去找她时人都臭了!”

  裴司不耐烦地皱眉,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他手上用力,刀尖又往阿炳的皮肉里陷了半分。

  阿炳疼得直抽气,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那叠赢来的港币,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钞票。

  他颤巍巍地把钱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钱都给你……放过我吧……”

  裴司瞥了一眼那叠沾着汗渍的钞票,冷笑一声,手起刀落。

  “啊——!!!”

  阿炳的惨叫声在巷子里炸开。他蜷缩在地上,裤裆瞬间被血浸透,断掉的阴茎滚在污水里,混着泥泞和血污。

  裴司弯腰,从他抽搐的手指间抽走那叠钱,捡起那根断掉的阴茎随手塞进自己裤兜。

  “肥佬昆在哪儿?”他踩着阿炳的脖子问。

  “在…在庙街麻将馆…”阿炳疼得浑身发抖,“他…他今晚要在那儿收数……”

  得到想要的答案,裴司把砍刀在阿炳衣服上擦了擦,揣着钱转身走出巷子。

  庙街麻将馆里烟雾缭绕,肥佬昆正翘着二郎腿数钱。手下马仔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昆哥,有个细路仔拎着砍刀冲进来了!”

  肥佬昆刚皱起眉头,裴司已经踹开门闯了进来。少年浑身是血,右手提着砍刀,左手还攥着半块砖头。

  “死仔包!敢来昆哥地盘撒野!”几个马仔抄起钢管就要冲上去。

  “慢着。”肥佬昆抬手制止,眯着眼打量裴司。

  这小子虽然瘦得像竹竿,但那股狠劲他认得,三年前在金牙的拳场见过,当时这细路被打断肋骨都没吭声。

  裴司把砖头“哐当”扔在地上,砍刀指向肥佬昆:“我要跟你。”

  肥佬昆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他摆摆手让手下退开,走到裴司面前:“凭什么?”

  裴司从裤兜掏出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扔过去,那正是阿炳的命根子。

  “够不够诚意?”

  肥佬昆只瞥了眼地上那团血糊糊的肉,嘴角咧开个笑:“够狠,跟我吧。”

  从此裴司跟着肥佬昆在庙街收数。

  第一天就跟人抢地盘,对方抄起西瓜刀砍过来,裴司眼都不眨,直接用手抓住刀刃,反手就把那人捅了个对穿。

  六年过去,裴司从瘦猴仔长成精壮后生。

  肥佬昆让他管赌场,他两个月就把欠债的全治得服服帖帖。

  让他去码头收保护费,连越南帮都不敢再踏足。

  直到那个雨夜,肥佬昆在油麻地麻将馆被对头堂口围剿。

  十几把砍刀砍过来时,裴司正带着人在旺角收数。

  等赶到时,肥佬昆已经被剁成几块,连阴茎都被割下来塞进嘴里。

  裴司拎着砍刀追了三条街,把带头的堂口大哥活活剁成肉酱。第二天清晨,他浑身是血走进新义安总堂,把那个大哥的人头扔在香案上。

  “从今天起,”他擦着刀上的血,“我说了算。”

  肥佬昆的血还没干透,裴司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他早算准了那天对头堂口会来寻仇,故意把肥佬昆的行踪漏了出去。

  接下来该轮到温家了。

  裴司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了封信,落款写“凤姐旧姐妹”。

  信里说陈巧凤得了肝癌晚期,在深水埗的板间房等死。

  他故意没写地址,只含糊提了句“九龙城寨”。

  他知道温正义那个伪君子一定会派人来查。

  三天后在庙街收保护费时,裴司眼角瞥见有个男人躲在摊档后面偷拍。他故意侧过身,甚至还侧过脸让那人拍得更清楚。

  马仔阿彪凑过来:“老大,有条子?”

  “不用管。”裴司漫不经心数着钞票,“让人跟紧温正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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