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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数 (24-49)作者:云落纸上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1-24 13:13 长篇小说 7860 ℃

(二十四)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帝后最宠爱的嫡长公主的婚讯自然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一时间殿中溜须拍马的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自然,也有很多人心口不一,譬如一些世家老臣,虽然嘴上说着奉承的喜庆话,心里却在为家里的小辈错过宁饴这样一个极好的高枝而扼腕不已了。

沈柯的坐席在母亲旁边,无意瞥见母亲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因这个突然公布的婚讯惊讶。

因着好奇,他把目光投向了婚讯的女主角——宁饴公主。

沈氏兄弟自小都是在自家府邸上读书,不曾入宫作伴读,又因为宁饴近几年不轻易在宫宴上露面,因此今次是沈柯第一回见她。

少女托着腮,遮住一小半娇俏的脸,虽然稚气未脱,却也难掩殊色。一时间倒叫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宁饴在坐席上有些发困,她今日没有睡午觉,因此吃了一会儿小菜便已经有些乏。神思飘忽间,目光跟一个陌生公子对上。

对方看起来是一个成年男子,约莫弱冠年纪,长相儒雅周正。

看他坐在沈相下首,再从年龄推断,他应该就是沈府的大公子。关于沈柯,她所知甚少,入宫伴读的官家小姐们课间时并不喜欢聊朝中政事,唯一一则她听说的与他相关的八卦,是少女们曾说“沈府两位公子都还未婚配”。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盯着她有失妥当,视线仅相交了一瞬,沈柯便匆匆将目光移向别处了。

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勾起宁饴心上什么涟漪,因为自从父皇公布了她的婚讯,她身侧上首的气压真是低得可怕呢。

要说别人看不出宁尧此刻的喜怒也就罢了,因为这位主子确实是静水流深的性子,宁饴毕竟是他的双胞胎妹妹,还是能从他不断用指腹摩擦酒杯的动作中察觉到宁尧心绪很是不佳。

虽然她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是不太对,但是反正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就因为此事生气,宁尧真是太小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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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宫的路上,仆从隔开几步,远远跟在后面,只刘喜陪在宁尧身侧。

宁尧忽而停下来,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胸腔里窒闷了很久,终于压抑不住。

刘喜忍不住关切主子:“太子爷不必忧心,公主的婚事已然提上日程,主子的喜事也必然不远了,太子爷身侧自然不会缺佳人相伴的。”

宁尧微微仰头,似是瞧着深不可测的夜色,“你懂什么?”

何况,她都不懂。

(二十五)情潮

次日天气晴好。

因着圣上恩准了肖铎出入宫门的权利,肖铎便亲自来宁饴的临华宫外接她。

待两人出到皇宫外,便分别骑上下人提前备好的马。

宁饴的骑术在女流中其实还挺拿得出手,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飒爽,小小地惊艳了肖铎一番。

行至京郊围场时,主管的武官早已率武士候在入口相迎。

主子们狩猎前,闲杂人等按规矩都要撤出场地,除非主子遇险放烟雾弹求救,不得有人擅入。

所以待肖铎和宁饴入围场后疾驰了一小会儿,视野中已经再没有旁人了。

肖铎忽然往宁饴的方向凑近,长臂一捞,将宁饴整个人凌空抱起,再迅速圈揽到身前。整个过程快到宁饴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肖铎故意让马跑得飞快,不多时就将她的坐骑彻底甩掉了。

宁饴在肖铎怀中挣扎:“你快停下!”

宣祁侯低头看了眼花容失色的佳人,嘴角带了丝痞气的笑,“好呀,你亲我一下。”

“你你怎么不讲道理?!” 天啊,父皇怎么会把她许给这种轻浮孟浪的下流痞子?

闻言,肖铎故意将原本紧紧箍住宁饴的手臂松开些,又将胯下的骏马驭得更快,嘴里说的话也毫无人性,“这样才有意思。”

虽则肖铎将手臂与她身子的间隙控制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但以宁饴的视角,却有一种摇摇欲坠、随时要坠马殒命的错觉。

“你亲不亲呀?” 肖铎玩味地又看了她一眼。

长到这么大,宁饴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宁饴忍辱负重,勾住肖铎的脖子,快速地凑近他的侧脸啃了一下。

肖铎对这种敷衍很不满足,“既然公主耍赖在先,就不要怪肖某不客气了。”

肖铎娴熟地快速停马,抱住宁饴,眼疾手快地将她摁倒在草地上,同时不忘将手掌垫在她脑后。

宁饴整个人完全被他禁锢住,少年俊朗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他的唇攻城略地般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唇舌相缠。脸飞速地热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意外地不排斥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肖铎说的“不客气”是真的毫不客气,吻着吻着,他的手已经放到她柔软的胸前,从领口处摸进去,从玲珑的锁骨滑到高高耸起的丘峦,然后放纵地揉抓起来。

以天为枕,以地为席,四野又没有旁人,他索性将她的衣襟半敞,露出半边嫩生生的奶儿。

他将唇舌覆上去,舔吻这块凝脂美玉。

宁饴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未来的驸马伏在她身上亵玩她的身子,她身下渐渐沁出淫液来,高贵与堕落、天真和野性、粗暴和欢愉,种种纷乱糅杂在一起,让她骤然陷入情潮欲海里。

(二十六)初拟婚期

肖铎将宁饴送回临华宫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临华宫门外,有个人远远的隐匿在墙根处。本来那人借着夜色,很难被发现,但肖铎夜视能力极强。

肖铎不动声色地和宁饴道了别,回过身来,那个藏在角落的人却已经溜走了。

次日,宁饴一觉睡到晌午。刚起床,嬷嬷就告诉她,母后传旨让她晚间去凤梧宫共进晚膳。

宁饴去到母后寝宫,才发觉这顿晚膳好大的阵仗,不仅母后,父皇、宁尧都在。

一家人吃饭自然不必拘束,才用了几口,皇帝就对宁饴开门见山:“卿儿,你皇祖母的意思是,明年开春,你满了十四,就与肖铎成婚,你愿不愿意?”

下意识地,宁饴看了一眼兄长的神色。

太子殿下面无波澜,小口啜着杯中酒,仿佛双胞胎妹妹的终身大事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干系。

皇帝见女儿不吭声,以为她是羞怯,便转而看向宁尧:“你这个做的兄长的,觉得这么安排可妥当?”

宁尧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皇祖母的安排,自然是不错的。”

宁饴想到肖铎,便想到他在围场时褪去了她衣衫,抱着她半裸的身子在野地里行那淫荡之事。

这个宣祁侯,长得是一幅凌然正气、气宇轩昂的少年将军模样,私下对着她却又是另一幅面孔,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下流痞气的浪荡子。

但好死不死,越是肖铎这种有些不正经的调调,越合宁饴的胃口。反倒是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如颇有盛名的相府沈二公子,宁饴虽未见其人,却也认为不过是有些文采的书呆子之流。若是嫁给后者,想必婚后的日子会是百般无趣,毫无情调可言。

(二十七)珍珠兔

近日宫中盛传,宁饴公主有了一位新宠,这新宠不是旁的,而是一只玲珑小巧的珍珠兔。

原是半月前,宁饴和肖铎在御花园闲逛时,她无意提了一嘴,说伴读的官家小姐中有人新近得了一只珍珠兔,甚是玉雪可爱。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肖铎记在了心上。倒难为他一个自幼在西域长大的人,用三四天时间将京城售卖奇珍异兽的摊贩都了解了个仔细,又花了一天时间,千挑万选出一只顶顶漂亮的小珍珠兔。

宁饴公主喜欢它喜欢得不行,近日下了学哪里也不爱去,就在殿内殿外逗兔子玩。

甚至有时候,宁饴索性让下人都退出寝殿,好让她单独和兔子说小话。

“元宵,你觉得,肖铎喜不喜欢我呀?”, 少女蹲在地上,托着腮,轻轻给面前的兔子顺毛,“要是你觉得...他喜欢我,你就抬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元宵很不给面子,继续奋力咀嚼着兔粮,只留给宁饴一个圆鼓鼓毛茸茸的侧脸。

少女脸上现出惆怅的神色,轻轻戳了戳胖胖的元宵,没好气地说:“你这个胖兔子,真是讨厌死了,跟肖铎这个木头一样讨厌...这几日我没有召他进宫,他怎么不懂自己来找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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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祁侯府。

“侯爷,有消息了。” 近身侍从在门外禀报。

肖铎原本正挥毫写字的手顿了顿,“进来说。”

侍从闻言旋身进门,又将门合上,“侯爷,探子来报,林氏在我们的车队离开之前就已经失踪了...”

肖铎微微抬了抬眸:“哦?怎么之前没有人同我说起?”

“老夫人吩咐过,后宅琐碎之事,不要拿来烦扰侯爷...”侍从忆起从前林氏在闺阁中似乎与侯爷相好过那么一阵,因而越说越有些心虚。

“不妨事”,肖铎神色如前,继续写他的字,“现在人找到了没?”

侍从暗自舒了口气,回禀道:“林氏现下应该也在京城...但是京中暗线错综复杂,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她的具体下落。”

“不要声张,加大力度去查。”

(二十八)白日宣淫

宁饴在宫里等了几天,也不见肖铎来,索性直接去宣祁侯府上瞧他。

晌午刚过,侯府门外的几个看门小厮正昏昏欲睡,就冷不丁瞧见一辆气派的马车在一阵尘嚣中驶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府前。随即三个相貌不俗的侍女从马车上走下来,而后一个瞧着年岁尚小但容颜绮丽的美人儿搭着其中一个侍女的手款款从车上下来。

然后美人便径直向他们走过来:“你们侯爷在府上吗?”

小厮们个个都处于被美貌震慑的恍惚中,因而尚呆怔在那里。

“肖某在呢,夫人随我来吧。”

肖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门后几丈远处,正微倚在门廊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看肖铎身上的衣装,应该是原本正要出门办事。

宁饴耳根子旋即就红了,嘴里嘟囔道:“谁是你夫人。”人却很诚实地向肖铎走过去了。

待到肖铎和宁饴的人影消失在廊道尽头,小厮们才如梦方醒,真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方才那个妙龄少女便是他们府上未来掌事的主母。

宁饴随肖铎进了他的寝居,侍女放下带来的食盒,便掩上门躬身退了出去。

“我给你做了汤,尝尝看?”

“不急。”肖铎轻轻按住宁饴欲去揭食盒的手。

宁饴露出疑惑的眼神。

下一秒就被坏笑着的肖铎抱到自己腿上。

他的一只手直接抵在她的臀上,细细地隔着布料抚摸。

同时倾身吻上她的唇。

他的手又隔着布料从她臀上游移到大腿中间,越来越往上,然后突然狠狠地对着腿心那处揉了两下。

才摸了两下,宁饴便觉得自己那处的软肉间颤巍巍地吐出一小股蜜水,打湿了亵裤。她感觉腿间痒痒的,有些难受,而且她感觉臀下有一大包硬物抵着她。她推了推肖铎,想从他腿上下来。

她的微弱挣扎,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将军来说,就好似蜉蝣撼树。

肖铎将她凌空抱起,再放到床榻上,三两下便扒下她下身繁复的衣裙,唯留了一条薄薄的亵裤,堪堪褪到脚踝处。

她身量苗条,那处的两瓣粉肉却十分肥厚,肖铎痴迷地看着那里,眼中欲色渐浓。

宁饴把脸埋进枕头里,耳朵红得仿佛要滴出血。突然感觉身下进了异物,原来是肖铎插入了一根手指。

他缓缓抽弄了两下,便带出一手的湿淋淋。拔出手指时,有淫液从花谷中淌了出来,如潺潺的小溪流。

肖铎的另一只手从宁饴领口摸进去,挤进肚兜,捉住一只鼓鼓的肉球亵玩。

宁饴已经羞到索性用手捂住眼睛,肖铎却故意将唇贴到她耳边低低地说:“夫人原来是个小淫妇,好会流水。”

宁饴捂着眼睛也不忘声如蚊蚋地小声支吾了一句:“那你就是大流氓...”

肖铎倒正中下怀似的:“夫人说得不假,肖某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说着就一股脑地把宁饴的上衣整个扒开了,再略施小计,肚兜带子也解开了,一对嫩生生的大白兔就弹出来,随着宁饴不安分的振动而晃晃悠悠,直晃得他心痒。

肖铎一刻也再忍受不了,摁住她的身子,含住了那樱色的乳头吮吸起来。

一瞬间宁饴身上如过了电般酥酥麻麻的,再加上肖铎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根本挣脱不得,她便老实了。

肖铎舔咬得情色又下流,时不时还有口涎的啧啧声。她感觉他和野禽一样粗鲁,但身子又确确实实被侍弄得很舒服。起初宁饴还只紧咬着嘴唇,最后肖铎边吃她的奶、边把手指塞进她身下插弄,直插得汁水涟涟,她终于是抑制不住地呻吟起来:“嗯...啊...”

肖铎看着床上的美人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下身泛滥成灾,上身一对浑圆的奶子上也沾满了亮晶晶的涎水。

肖铎便在这时把自己那肉龙从裤裆中放了出来。

“想不想要流氓的肉棒?”

宁饴只看了一眼那庞然巨物,吓得赶忙把眼光挪开:“不行...我们还没有...”

她总归是想把那一刻留到洞房花烛夜的。

“我就放一些进去。”肖铎辛苦忍耐了那么久,这刻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握住宁饴的两边大腿,将她的下身拖近了些,顺势将她的腿摁在自己肩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鸡巴与她的阴户厮磨。

宁饴感觉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

肖铎就着她穴口的湿润,一挺腰,插进了一小截肉棒。

两人都舒爽得喟叹出声。

宁饴同时又觉得这般下身含着肉棒的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是在梦中?

肖铎感觉那儿被紧紧箍住,寸步难行,额上沁出汗来。抱着她的身子温存了片刻,她终于放松些。于是又小心地往前送了一点,才缓缓抽动起来。

屋内正是一室旖旎,外头却突然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肖铎尽力平静了自己的声线:“谁?”

“侯爷,奴婢来给屋角的盆栽浇水。”原来是侯府里的婢女云筝。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向最为倾慕、颇有威仪的主子,此刻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内,将肉棒埋在女人的花穴里。

“这里没你什么事,退下吧。” 宁饴那儿夹得他很紧,忍得肖铎十分辛苦。

主子的声音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但云筝怕恼了他,不敢再在门前逗留。

门外的脚步声一远,肖铎便立即在销魂窟里加快耸动起来,加上美人在身下蹙着眉软软地呻吟,肖铎差点没有忍住射在里面。曾于千军万马间取敌将首级,却差点败在一个娇娇女身上,索性死死忍住了射意,最后噗嗤嗤射在她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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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的酒来了。” 女子把酒杯放好,忍不住偷偷又瞧了瞧二楼雅间这位贵公子。

家里在街市经营酒楼多年,她也没少见过当地的豪绅,但是像这样俊逸卓绝的公子,真是生平仅见。而他又周身气质疏冷,想来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让人想要多贪恋几眼,却又因自惭形秽而不敢直视。

女子满脸通红地拿着托盘跑开了。

小厮看着女子仓皇逃开的背影,见怪不怪的样子。

沈韫品了一口酒,愣了愣:“不是我要的酒。”

王尹在边上挤眉弄眼:“公子这就不解风情了,人姑娘特意给你拿来的。”

因沈韫在家中喝腻的那酒正是这酒楼里顶级的佳酿,他便要了旁的酒,只为尝个趣儿,不曾想那送酒的那姑娘倒大方,仍是将楼里最好的酒送了来。

王尹跟在沈韫身边多年,可没少见过姑娘们类似的小伎俩。

想起正事,王尹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老爷夫人的安排,公子当真不插手了吗?”

好像事关终身,公子也毫不在乎似的。况且,对方是圣上最宠爱的嫡女宁饴公主。公子若是娶其为妻,来日再想和离,恐怕极为不易。

“急什么?等我见过也不迟。” 沈韫随意喝了两口酒,望着川流不息的街景,目无波澜。

(二十九)背叛

一晃沈韫在江南已游玩了半月。虽说江南风景宜人,但日日身处其间,沈韫渐渐也感到乏味。

这日沈韫正在亭中赏雨,见王尹脚步匆匆地从廊下走来。

“怎么,家中有事?”

“回公子,相府无事,是宫里出了些事。”

“接着说。”

“肖铎与宫里一个小宫女...通奸,被当场捉住。”

沈韫诧异,又问道:“哪个宫的宫女?”

“就是宁饴公主宫里的。”王尹也是刚得到这消息,属实也是十分惊异,一个卑微的小小宫女竟敢勾引主子的驸马,真是闻所未闻,十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皇上怎么处置这事?”

“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不过听说...宁饴公主倒是重情重义,坚信肖铎是冤枉的,在圣上殿前跪了一整夜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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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饴跪了一整夜,双膝几乎失去知觉,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昏倒过去。

意识彻底溃散之前,她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那个人风尘仆仆而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似是忍着巨大的怒气。

宁尧原本被皇帝派往河西一带考察民情,惊闻宫中的消息,连夜驾快马奔回京城,昼夜不歇,跑坏了两匹马。

太医诊脉后说公主只是太累了,又受了寒气,没有大碍,宁尧这才松了口气。

太医前脚刚走,宁尧便召刘喜过来问话。

刘喜说圣上这回是动了盛怒,婚约肯定是要废去了,至于肖铎,轻则被剥去侯位,重则要掉层皮,圣上还未拿定主意。

“肖铎现在人在哪儿?”

“暂时软禁在侯府上。”

“软禁在侯府是吗...”宁尧轻声道,冷意在眼底积聚。

“主子的意思是...” 刘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尧摇摇头:“不必轻举妄动,免得入了别人的局。”

宁饴是在一阵融融暖意中醒转的,一睁眼,她惊觉自己是泡在东宫内的温泉池里,寸缕未着。

更令她讶异的是,同样泡在温泉池里的还有她的兄长。

他靠在光滑的池壁上,闭着眼睛小憩,脸上的表情放松而惬意,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温泉池的水雾间沾上了湿意。

“我怎么在这里...还有肖铎,他怎么样了?”

太子爷不太满意在自己的地盘听见某个扫兴的名字,不紧不慢地睁开漂亮的眼睛,“死了。”

“死了?!”宁饴一个重心不稳,从池边滑下去。

宁尧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肢,“逗你呢,他没死。”

此时宁饴的腰就紧紧贴在宁尧身前,她能感觉到一个滚烫的硬物抵在她腰窝上。

“不过呢,父皇马上也要下旨赐死他了,眼下要救他只有一个法子...”宁尧故意不往下说了。

“什么法子?”尽管一丝不挂、与宁尧赤身相对,但宁饴暂时忘了羞耻,一门心思扑在肖铎的事上。

宁尧朝她招了招手,她把脸凑近过去,下一秒唇舌之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宁尧略有些粗暴地吻着她,一手箍住她的腰肢,一手揉弄她丰满的雪峰。

他的手流连在她的双乳之间,又游移到她的花谷、臀部。

尽管手上在推拒,可是她却感觉身下沁出湿意,即使是站立在温泉池中,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流出了淫液。

与肖铎在床第间缠绵过后,她这身子虽未破戒,但已经是半个妇人,禁不起情欲的诱惑。

但是她的内心还在撕扯。理智告诉她,她已经有未婚的丈夫,不该与另一个男人颠鸾倒凤。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兄长,就算他生得再如何俊逸、就算他再如何能给予她肉体的欢愉,她也不应该丢弃人伦。

但现实是,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享受他的爱抚。

宁尧把人吻了一会儿,然后抱起来,放在温泉池边的薄毯上。

不容她反应,他已经分开她的双腿,用舌头直捣花心。

一瞬间,她仅存的理智便在肉欲面前溃不成军。

她细长白皙的腿紧紧夹住他的脸,双手瘫放在身体两侧,仿佛一个任君采撷的荡妇。

(三十)金屋藏娇

侯府那边,老侯爷同样气得不轻。

肖铎少有将才,十几岁就战功显赫,亦是肖家最年轻的一代家主。族中尊长都认为此子堪当大任,是能成大事之人。没想到他此番竟这样混账!

他命肖铎跪在祖宗祠堂前,又唤下人取了条马鞭来。

“你个混账东西!你犯下这样的大过,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置肖氏全族于何地?!”

边说边狠狠地挥鞭向肖铎背上打去。

老侯爷虽人已过中年,但毕竟戎马半生,手上力气非常人可比。这一下下扎扎实实地打下去,肖铎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淋漓,空气中都漂浮着丝丝血腥气。

十七岁的少年直挺挺跪着,生生受着每一下鞭打,死死攥住拳头,疼得手心被抠出血印子,却愣是一声不吭。

肖铎的眼下有深深的暗青色,眼中除了细细密密的血丝,便是掩藏在平静下的麻木。

老侯爷最后吩咐他跪在祠堂反省,然后便甩袖而去了。

肖铎从傍晚跪到当日深夜,像一个失去生命的雕塑,毫无生气地跪着。直到次日清晨,老侯爷那边经不住老夫人哭闹,才松了态度,允了肖铎身边的小厮送饭送汤进去。

闫池急忙提了食盒奔到肖铎身边,“侯爷侯爷,您还受得住吗,赶紧进点热汤热饭吧。”

肖铎却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坠,那玉坠款式罕见,且看起来是个旧物。

闫池在肖铎身边伺候多年了,从未见过他戴这玉坠。

肖铎嘱他将这枚玉坠带给圣上跟前伺候的黄公公,就说是宣祁侯肖铎呈给圣上。

这黄公公受过侯府许多好处,不愁事情办不成。

闫池珍而重之地收下玉坠,当下便领命去了。

当日午后,宫中的旨意便到了宣祁侯府上,急命肖铎速速进宫。

肖铎传医官来简单包扎了伤口,又换了身干净衣衫,便立刻进宫了。

圣上与宣祁侯似乎聊了许久,一直到月上树梢,侯爷才从殿中出来。

而圣上久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也不叫人在身边伺候,一直到了深夜,才传下人进去熏上安神香。

黄德启躬身进屋时,隐约瞥见圣上手上似是握着一枚小巧的物什,正轻轻地用指腹摩擦着。

次日便有一道圣旨送到了宣祁侯府上。

首先是废去了嫡长公主与宣祁侯爷之婚约,其次是命宣祁侯一家即日启程返回封地,此后无诏不得入京,并罚俸三年。随圣旨一起送去的还有那个引诱了肖铎的宫女。

准驸马与宫女通奸,简直是把天家的颜面踩在脚下,最后得的竟是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处置,甚至那个背主求荣的奴婢没有被诛九族、没有被杀头,而是如愿以偿攀了高枝,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京中满城风雨、议论纷纷。百姓只是将此事当作饭后谈资,毕竟天家之事本就与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谈笑过后,不几日便忘却了。京中世家贵女听闻此事,惊讶之后,有人唏嘘,有人困惑,毕竟其中不少人亲睹过宁饴公主的风姿和尊荣。公主是圣上唯一的女儿,又是嫡长女,被帝后爱如珍宝,据说连后宫宠妃都要看公主颜色行事,而此番宣祁侯这样折辱公主,竟然就这样轻易脱身?再说公主风姿天成,容貌惊艳,连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都在公主面前自惭形秽,怎么这宣祁侯倒为一个贱婢舍了美人?百官则小心揣摩圣意,怀疑圣上此举或许有疏远皇后母家一派之意,但圣上又分明十分倚重太子殿下,所以这种推测又显然解释不通。

“他奶奶的!老子非把肖铎这厮卸成八块不可!”这厢周衡刚知道这消息,便气得立刻备马去东宫寻太子商议。

他料想以宁尧那种你犯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的狠性子,此刻必然在筹谋如何折辱那肖铎,这种快意事可不能少了他周大公子一份。

周衡是东宫的常客,小厮将他恭恭敬敬迎了进来,他便命人家不必跟随。

他轻车熟路走到寝殿,却并没见下人在门口伺候。

又往里走,绕过屏风仍是空无一人。东宫寝殿深阔,周衡越往里走越是能闻到一股淡而清雅的熏香。穿过珠帘,他终于隔着帐幔看见床榻上似乎侧躺着个人,隐隐绰绰地,能看见曼妙的身体曲线,倒像是个女人。

他与太子爷相熟数年,可没见过清心寡欲的太子拜倒在哪个女人裙下,今日可叫他开了眼,越性激得他想要掀开帐幔,一睹这被太子爷金屋藏娇的美人芳容。

那股子香气勾得人心里痒痒,鬼使神差间他的手指已经按在薄薄的帐幔上。

下一秒却被人捂住了嘴,他这么高大的个子被人一下扛在了肩上。及至出了殿门,那人一股子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摔,痛得他三魂六魄出窍。抬头一看,太子爷黑着一张脸,杀气森森。

“敢觊觎我的女人?”

君是君,臣是臣,交情再深,仍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对主子的女人动妄念,是大不敬。

周衡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腰,“哪敢啊我的爷,刚刚是臣一时鬼迷心窍,忍不住想看看是哪家小姐得了殿下青眼。”

“看看也不行。”

宁尧是知道这周衡好色成性,若是他周衡刚刚胆敢掀开了帘帐,恐怕就不能完整地离开这东宫了。

随宁尧到书房坐定,周衡终于得以讲出此行原本的来意。谁料宁尧却说他自有打算,还命周衡不要插手此事。

周衡回府的路上,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太子爷是不是被那金屋藏娇的小蹄子灌了迷魂汤,连亲妹妹受委屈都不管了。他哪里知道,风暴中心的主人公浑然不知,仍然深陷在酣梦中呢。

自温泉那日,宁尧就在寝殿里熏了令人四肢绵软、昏昏欲睡的香料,宁饴每日闻着那香,日日思睡昏昏,而他自己服了解药,不受药性影响。

在这东宫里,宁尧就是最大的主子,底下人谁敢在宁饴面前嚼舌根。因而肖铎一家已离京三日,宁饴却仍然对圣旨一事浑然不知。

入夜了,宁尧吹熄了灯,躺到榻上去。那么大的床榻,他非要挤到她身边去睡。

“我这头昏的症状,还有几日能好?”宁饴这几日实在是躺得烦了,再加上她心里记挂着肖铎,若不是头晕又兼四肢无力,她早就在东宫待不下去。

“太医说,你那日寒气里跪了太久,少则也要再歇五六日,好好调理才是。父皇他们知晓你在我这休养,你不用担忧。”他边胡诌着,一只手从她宽大的寝衣里伸进去,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捉住她的一只奶子揉搓着。

“不要这样...我有夫君的。”她努力地去推他,但哪里推得动。仓促间一大半寝衣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反将胸前的无垠春色裸露出来。

袒胸露乳,简直是一种邀请。太子将头埋进皇妹的双乳之间,而后吮住一颗奶头细细品尝,“你尚未大婚,何来夫君一说。再说,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宁饴心里很清楚,她很喜欢这样,她喜欢兄长覆在她身上啃弄她的脖颈,舔咬她的耳垂,她喜欢他舔弄吸咬她的两只奶子,她也喜欢他用发烫的阳物研磨她的花穴,深深浅浅地插入抽出。

但是她又很矛盾地喜欢着肖铎,喜欢那个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喜欢那个大费周章只为找到一只能讨她欢心的珍珠兔的未婚夫君。

于是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看着自己深陷在这背德的放纵中。

宁尧的眼神湿漉漉的,温柔得简直可以沁出一汪春水,他将软枕垫在她的臀下,然后缓缓地将自己下体的巨物嵌进去。

花穴一点点被涨满,快感如潮水般覆过了四肢百骸,她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微微呻吟出声。

(三十一)戳破

皇后娘娘这几日憋了好大一股子火。除却已经继承大统的太子宁尧,她膝下就只宁饴这一个女儿,万分娇宠着养大,哪曾让她受过这么大委屈。结果没等她亲手整治那一对奸夫淫妇,人竟然毫发无损地叫圣上给放走了。想向圣上讨个说法,总有种种理由挡了回来,要么是军务繁杂,要么是早早歇下,反正总不得见。太后那边呢,照样指望不上,宁饴与肖铎的婚约本是她老人家牵的线,现在闹成这样,太后面子上尴尬,索性闭门礼佛,权当不知道这事一样。

思来想去,皇后娘娘把希望寄托到了宁尧身上。

于是午后,凤仪宫里递了话到东宫,传太子入宫议事。

刘喜在旁边候着,等太子爷的示下。心里嘀咕,明明是宣祁侯干的好事,一个两个怎么都找来东宫。

宁尧略一思索,吩咐道:“让底下人准备车马,一会儿公主与我一同入宫。”

刘喜刚退下,门外便有探子来报。呈上来的是一个薄薄的信封,上书“笙笙亲启”几个字。笙笙是宁饴的乳名,只有至亲的几个家人偶尔这么唤她。

太子爷抬眸,“怎么回事?”

“回爷的话,信是宣祁侯吩咐公主身边亲信的婢女熙云当面交给公主的。”

熙云是公主最信任的婢女,因此肖铎把这封信托付给她,可他不知,熙云也是东宫一手培养起来的眼线。因此这封本该由宁饴公主启封的信便躺在了太子爷眼前。

宁尧读罢了信,沉默良久。待他将信在屋中烧成灰烬,那边宁饴恰好梳妆已毕。

宁饴搭着兄长的手上了马车,身子仍然懒懒的,索性歪在他怀中小憩。

宁尧今日也格外地静默。一路上兄妹无话。

到了凤仪宫,宁尧和宁饴少不得与皇后闲话了几句家常。

宁饴心里仍挂念未婚夫君,“母后,肖铎他...”

皇后不知道女儿被瞒得严严实实,听到肖铎的名字,眉间浮上愠怒之色,“肖铎的事委屈了你。孩儿别担心,母后给你做主,就算一时动不了肖铎,至少也先把那淫妇捉回来给你解气。”

宁饴整个人怔住,满面错愕,待神智稍稍回笼,喃喃地问:“淫妇...什么淫妇?”

皇后这才惊觉宁饴这个前未婚妻子竟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桩丑事的,宁饴不可置信到有些呆愣的神色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不已。她将女儿揽进怀里,然后把肖铎与宫女通奸及圣上废去婚约等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宁饴身子一软,仿佛是所有力气骤然从她身体被抽空。

皇后握住女儿的手,“笙笙,母后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宁饴倒没有哭,她只是觉得荒唐,觉得不可思议。她霍地站起来,嘴角扯出个惨淡的笑容,“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刚迈出两步,她喉间猝然涌上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后大惊失色,“传太医!快传太医!”

宁饴公主足足昏迷了三日。三日间,太医们在凤仪宫进进出出,鞍前马后,圣上和太后也来探望过数次。

太子这几日一直歇在偏殿,若不是皇后赶他去睡觉,恐怕恨不得一直守在宁饴床前。

刘喜瞧着主子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爷,您是一国储君,万望您保全自己的身子。”

他这些肺腑之言,宁尧哪里听得进去。说句僭越的话,往前帝后病了,太子爷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刘喜恭顺地退下去,暗叹病了的人哪里只是公主一个。

宁饴醒来的第一刻,入目便是兄长欣喜且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的手向她的脸颊探过去,她却往后一缩,皱了眉头,“你出去。”

“你好好休息。”他知宁饴是恼他前几日瞒着她肖铎的事情,倒也识趣,吩咐边上的婢子好生照顾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宁饴此番是真的病了。虽然人是醒了过来,但精气神却大不如前。从前她嘴角常带着三分笑意,如今却神色黯黯。

一直到了次年春天,她仍是有些病恹恹的模样。服了许多补药,总不见大好,太医悄悄告诉皇后,这是心病难医。

帝后一番商议,决定趁着春光正好,以赏花的由头邀京中世家的公子小姐入宫,一来让公主散散心,二来让她自个儿瞧瞧是否有合眼缘的青年。

(三十二)二公子

御花园里,许久没有这般热闹。

周衡打量四周,颇有些鄙夷,“一个个爷们儿,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

这话倒不假,放眼园中,世家公子们个个华服美冠,腰佩玉环,恨不能抖擞起十二分精神,甚至有几人还扑了粉。他们都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这样庄而重之地为取悦一个女子而收拾齐整,大概是生平第一遭。

“周兄这话说的”,旁边一位识得周衡的公子接过话茬,“天家富贵,有几人不想攀附。”

那人又环视左右,压低了声音,“那肖铎也是个傻的,就算是公主貌丑无盐,又何妨娶回家里供着,左右不耽误在外头偷偷地逍遥快活。好好的圣上女婿不做,巴巴地把这福气让给别人了。”

貌丑无盐,这大概会是宁饴这辈子遭受的最大污蔑。周衡这人虽然自己没个正形,却听不得别人这样指摘宁饴,面上待要发作,又想起此人是两年前才因其父在地方上政绩不错而举家迁入京城的,没什么见识倒也寻常。

周衡皮笑肉不笑地,“这样的话兄台还是少说为妙,仔细令尊的乌纱帽。”

主角尚未到场,园里众人攀谈说笑,十分随意。

碍于男女大防,小姐们大都站在长廊边上。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大多羞于往公子们那边张望,可是园内东南角那边立着的一个人,却让她们忍不住频频含羞带怯地偷偷去瞧。

那公子一袭月白色衣衫,生着双难得的英气而漂亮的瑞凤眼,风姿天成,眉目间浑然一股清冽气质。如此龙章凤姿之质,衬得旁的公子“庸脂俗粉”一般。

一个爷们儿,生这么好看做什么。这又是周衡在腹诽了。

少顷,主角慢悠悠来了。有皇上身边的掌事公公黄德启在公主仪仗前头开路,众人都一下子肃静下来。黄德启虾着腰走到轿辇边上说了什么,然后一个冷着脸的美人虚搭着他的手腕从轿辇上慢慢走下来。

众人这才算看清贵人容貌。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唇绽樱颗,画儿里走出的人一般,看得人呼吸一滞。怪道说帝后还有太后她老人家都宠着惯着这位,这样个粉雕玉琢的妙人,有几个人见了不放在心尖尖上疼着?

周衡再看方才在他身旁口放厥词的那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宁饴,一脸傻相。

宁饴漫不经心扫了园内一眼,吩咐众人不必拘束,便在园内凉亭里坐着躲懒了。

宁饴是被皇后娘娘哄来的,虽然人是来了,她脸上却委实看不出对自己的姻缘有半分上心的样子。她观这园子里,一眼瞧去大多是生面孔,就是一不小心与谁对视了一下,也令她感觉实在是尴尬。

略坐了一小会儿,又与几个相识的小姐说了几句话,她便实在待不住了。走出亭子时,隐隐感觉远远地有人与她目光相接了一瞬,可是日头太大,一晃眼便瞧不清楚了。

黄德启去皇后那边复了命,皇后揉着额角让他退下。宁饴谁也没看上,令她顿时感觉头疼了。

黄德启才走,凤仪宫的掌事嬷嬷走过来:“娘娘,前月您邀了丞相夫人今儿进宫吃茶,这会儿人已经到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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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丞相夫人秦氏是凤仪宫的常客。皇后娘娘与这位贵夫人聊得十分投契,这月已经是第三次召她入宫。

这一次,更是攀谈了好几个时辰,日暮时分,秦夫人才从凤仪宫出来。

当日,皇后娘娘传了宁饴过去同进晚膳。

想来是皇后要和女儿说些体己话,便把她们这些宫女都支到帘外去了。熙云在帘外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便听见她主子很是不可思议的声音。

“您是说,沈二公子喜欢我?”

(三十三)八卦

上元节的夜里,京城的街市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宁饴戴着面纱,兴味盎然地在各类售卖精致小玩意儿的摊位之间流连,几乎全然忘记身后的人,不过偶尔也会骤然想起身后还有个跟班,于是把买到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宁饴转过身正要逛下一家去,却听到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公子,这个送给你。”

这话当然不是对宁饴说的,而是对着刚刚在她身后拿东西的沈二公子。

宁饴回过身,只见她方才光顾过的卖配饰的小摊上,摊主姑娘对着沈韫笑得一脸娇羞,手里捧着欲送给他的是一个模样别致、十分精巧的香囊。

宁饴十分咋舌,且不说这姑娘方才对着她可没有笑得那么甜,那香囊该送也是送给她呀?银子可是她自己付的。

她一边腹诽,一边想起前些日子她宫里的小绾打听来的小道消息了。

那日听闻沈韫喜欢她,她便深感匪夷所思。她与他之间,分明连一句对话都不曾有过

,他的喜欢未免来得唐突。再说,这位沈二公子,也算是盛名在外,就只算入宫伴读的小姐里,就有好几位对其芳心暗许。他自是不缺桃花的,何必来招惹她?

小绾年纪与公主相仿,性格活泼,脑子灵光,一向是很能为主子排忧解难的。她思忖公主应是经过前驸马那一桩事,心有余悸,深恐沈二公子也是薄幸滥情之人。她便自告奋勇,替主子去搜罗沈二公子的八卦。

小绾是皇后宫里掌事嬷嬷的干女儿,在宫里头很是有些人脉,不过三两天,便得来了不少小道消息。

宁饴没有责怪小绾擅作主张,而且美男子的八卦谁不爱听呢,宁饴兴致勃勃地催她快讲。

果然京城世家小姐中倾慕沈韫者无数,种种传闻更是不计其数,什么太常卿家的二小姐送过沈二公子一幅字啦,什么少府监的妹妹赠过沈二公子一坛梅子酒啦,更骇人听闻的是,还有那种非君不嫁、险些闹出人命的,比如去年跳湖的徐都尉家小姐。

宁饴边听边微微蹙了眉头,心道此人果然是仗着有几分色相,四处沾花惹草,绝非良人。

“但是呢”,小绾话锋一转,“听说沈大人至今未曾有过妻妾。”

小绾这意思是说,沈二公子也算是十分洁身自好,而且他取次花丛懒回顾,偏偏就喜欢主子您,就看在这独一份的心意上,您也该给人一个机会。

结果那厢宁饴的眉皱得更深。

“殿下在担忧什么?”

“我在想”,宁饴托着腮,有些迟疑,“沈韫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三十四)受辱

周遭的人声鼎沸将宁饴的思绪拉回眼前。

借着圆月昭昭,彩灯万盏,宁饴第一次细看沈韫的脸——光影交错间,摄人心魂的眉眼惹人意动。

这样好的皮相确实给足了他沾花惹草的资本。

宁饴想,若是沈大人乐意的话,纳上三四十房妻妾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是姑娘们主动倒贴的那种。

沈韫微笑着谢绝了那摊主姑娘的好意。

那姑娘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沈韫疏离的态度令她终于放弃。

处理完这段小插曲,沈韫与宁饴又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走了会儿。

“怎么不收下呢?” 宁饴忍不住问。

“无功不受禄”,沈韫笑了笑,“况且我也不爱那些东西。”

那你收的太常卿家二小姐送的一幅字,还有少府监家小妹赠的一坛梅子酒,又是怎么回事?

宁饴差点要脱口问出,幸而最终忍住,不然让沈二公子知道堂堂嫡长公主在背后探听他一个臣子的八卦,委实是太丢脸了。

“哦...”,宁饴突然看见街边有一家糖炒栗子铺,生意十分兴隆,店前排了五六人。

就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吃那个。”

虽然才相处不过一两个时辰,但宁饴毕竟是在宫内连太子都使唤得动的人,出了宫使唤起人来依然是毫不含糊。

沈韫自然是很识时务地排队去了。

同时,几乎就一眨眼的功夫,宁饴就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今宵宁饴与沈二公子相见,是皇后与丞相夫人的意思。自从生了病,帝后轻易不肯放她出宫门,因此当皇后告诉宁饴上元节有这个出宫的机会,她当然满口应承了下来。

现在她人已经到了宫外,没道理一直跟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绑在一块儿,自然是要找个机会溜走,一个人自由自在地逛街。

人身安全是不用愁的,自有宫里的暗卫跟随她,护她周全。

宁饴没心没肺地又逛了半个时辰。不知是人太多,还是沈二公子压根也没想找她,总之宁饴确实是暂时甩开了他。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见一家店铺门前摊上卖的花灯里,有个极为精美的蝴蝶灯笼。

宁饴一下子就相中了它,兴高采烈地走过去问价。

却不想,摊主摆了摆手,“姑娘,我们店有规矩,上元节的花灯一律只卖给成双成对的有情人。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宁饴迎头被浇了盆冷水。敢情这花灯不卖给她这个孤家寡人!

但宁饴很有些舍不得这花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吧,我出三倍价。”

“姑娘,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摊主脸上隐隐现出不耐来,若不是看宁饴一身衣装价格很是不斐,猜到她是大户人家小姐,恐怕就要拉下脸来。

这时宁饴身后来了一对男女。

“姑娘,大过节的,你就不要杵在这儿碍我生意了”,摊主对宁饴说道,而后满面热情地向她身后两人招呼,“客官相中了哪个灯笼?”

宁饴身后那男子穿得颇为阔绰,他问了问身旁女子的意见,向摊上指了一指。

好巧不巧,指的就是宁饴想要的那个蝴蝶灯笼。

摊主马上笑着去取凳子。原来因为那个灯笼挂在最高处,需要踩着个凳子才能够着。

在等待的空当里,宁饴听见身后两人的对话。

女子声音里有些揶揄的意思,“不知道前面那姑娘,杵在那儿做什么呢。”

男子也有些轻蔑似的,“大约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身上没钱,想向老板白讨一个吧。”

宁饴的左手一下子攥成了拳,身子因为气愤而微微地发颤。

正欲转过身与身后二人对峙,下一秒,右手却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

“夫人受委屈了。”

宁饴觉得,大抵很多年后她仍会记得那天他从人潮中向她走来的画面。从容俊雅,朗然照人。

身后二人早已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大惊失色。

“二公子?!”

那男子原是孙长史之子孙元。他父亲做到这个职位,全赖相府的荫庇,他哪里能想到,刚刚自己随口调侃的竟是沈二公子的夫人。看公子面如寒霜,就知道刚刚的话必然是被他听到了,因此他虽尽力挤出谄媚的笑脸,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公子何时...何时竟有了心仪之人...”

说这话的却是那女子,她说着说着眼角竟噙了泪花。

原来她正是之前那为了沈韫寻死觅活的徐小姐,她也是屡屡被家中催促,今日才第一次答应与孙元外出。怎料出门没走几步,就撞见魂牵梦绕的心上人竟已然有佳人在侧。

沈韫没有看她,他往前一步,一脚将孙元踹倒在地,“明日来相府赔罪。”

(三十五)邀约

“哎,你紧张什么”,宁饴举着弓对准孙元头上的苹果,“旁边不是有医官嘛,死不了的。”

孙元被缚在靶子上,头顶一个苹果,怕得全身发抖。

他哪里会想到,今日来赔罪是这个情形。这蛇蝎美人儿哪里是要他赔罪,分明是要索他的命嘛!

沈韫在后面坐着喝茶,等着看宁饴的箭法。

“咻”地一声,离弦之箭将苹果射中,钉在靶子上。

腿软瘫在地上的孙元被小厮扶出去,沈韫带着赞许的笑意给宁饴鼓掌,“公主好箭法。”

宁饴听着很受用,心里暗道是宁尧这个便宜师父教得好。

临要走,宁饴对沈韫很真诚地一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多谢沈二公子。”

多谢你昨日护着我,多谢你今日帮我出这口气。

某人摇着狐狸尾巴就等着她这句话。

“本来也是我应做的,但是既然公主这样说,沈某便不客气了。下月初五是臣的生辰,届时殿下可否赏个光?”

——————————————

宁饴刚回了宫,熙云就迎上来,“主子,惠州来的信。”

近日惠州水患严重,皇帝派太子前去探查水患情况,顺道赈济灾民。

宁尧已经出发半月了,这是寄来的第二封家书。

宁饴回到寝宫,拆开信封细细读起来。

宁尧信上说他刚到惠州两日,四处走了走,水患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情况不容乐观。其余就是嘱咐她好好完成课业,不要成日就想着吃喝玩乐云云。

算起来从去岁冬末到今年春初,宁饴统共也没见过宁尧几面。一方面是她有意躲着他,另一方面是父皇委派给宁尧的国事愈发多了起来,她这个储君兄长愈发忙得见不到人影了。

平时在一处时,巴不得永远别在宫里碰上宁尧,现下他真的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却又隐隐替他担心起来。

不过再想想,宁尧人精一样,只有他给别人下套的份,他能吃亏,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三十六)表亲

相府今夜很是热闹。

二公子本是喜静之人,因此往年的生辰宴并不怎么大肆操办,但难得今年他本人上心起来,相府上下自然是格外重视,在菜品、舞乐、请帖等各项上,无一不是颇为用心。

宁饴到之前,相府已经迎进许多贵客。

宁饴本人,更是由寿星亲自一路从相府大门接引到厅堂内。刚入正厅,满室便静了下来,众人都向公主行礼。

宁饴免了众人的礼,厅内才又恢复了热闹。

外头还有别的客人尚未入席,宁饴便让沈韫先忙去。沈韫才走,丞相夫人便亲自过去陪宁饴说话,而后领着宁饴来主桌入座,满脸亲昵慈爱。

平日,丞相夫人倒不是那样热络的人,就算相府世交家里的小姐来府上拜访,也不过不咸不淡地与人家姑娘寒暄几句。这会儿拉着宁饴的手说话的样子,却像是拉着自己的亲姑娘似的。

这下,席间众宾客都品出了点什么。

宴席过半,宾客们都被请到园子里看台子戏。

宁饴不爱听那些咿咿呀呀,从前排绕出来,躲到后头长廊下透气。

远远地走过来几个人,似乎是一男二女。

他们又往宁饴这个方向走近了些,右边那个女子却脚下趔趄了一下,于是那位公子便扶她在旁边长椅上坐下。左边那个女子没等他们,自顾自往前走。

那女子十七岁上下的模样,长相秀气,气质温婉端庄,及至她又往前走了三四步,宁饴忽然认出了她,“表姐!”

宁饴还是很喜欢陆棠这个表姐的,或者说,舅舅一家她都很喜欢,除了某个人。

陆棠行过礼之后,笑盈盈地看向宁饴,“殿下上次来国公府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娘亲总念叨着殿下,一直盼着殿下再来呢。”

陆棠说的是实话。舅舅一家很疼她这个外甥女,写给皇后的家书里时不时就邀宁饴去国公府上小住,奈何舅舅家有个人不喜欢她,宁饴便总是推脱过去,免得去了之后平白讨人嫌。两年前舅舅病逝,某人承袭了爵位,宁饴就更不想踏足国公府了。

宁饴正思索要怎么回答,后边那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隔着数丈远,依稀能看出那公子容貌俊朗,等他再往前几步,完全走到光下,宁饴便认出来了。

她道是谁,原来是她那不似亲人更似仇人的表弟陆泽予。

陆泽予走过来,面色冷淡,“见过殿下。”

他身旁那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宁饴瞧着却是眼生,但见她低着头,微微往陆泽予身后一侧躲。陆泽予则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

宁饴从小就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小姑娘,偏生跟这个陆泽予哪哪不对付。宁饴想着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个表弟,唯一相处的经历不过就是四年前她去国公府小住了半月。

好好的日子遇见陆泽予,真是毁人心情。

幸而沈韫此时从前头寻过来,才将宁饴解救出来。

(三十七)愿不愿意,嫁给臣呢

又隔了半月,惠州来的第三封家书送到了宁饴手里。

宁尧信上简略描述了一下惠州现下的状况。百年难遇的水患,冲决了堤坝,也暴露出当地官员懒政怠政、私吞官饷等一堆大大小小的积弊。

抢修堤坝、疏浚积涝、救济灾民,处处都需要人手,宁尧带来的人已经不够用,他一面向京城上奏,一面急调了邻州的官兵来惠州支援。

信末他询问宁饴的近况。

宁饴提笔回信,下笔前想了想,除却沈韫在他生辰那晚问她的话,最近的日子可以说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宁饴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

沈二公子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说没有。

沈韫于是说起自己来,他说自己有一个喜欢的人,虽然对方身份尊贵,他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

然后宁饴便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公主愿不愿意,嫁给臣呢?”

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韫脸上惯常的云淡风轻终于皲裂了一些。借着月色和廊下灯笼的光亮,宁饴能看见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里浅浅跃动着忐忑和期待。

旁的男子向女子说这种话时,少不得会在前面铺垫许许多多的许诺,无外乎是财富、地位、真心这三样东西。

但宁饴是嫡长公主,若向她许诺财富和地位,多少是有些滑稽。若向她许诺真心,却也不妥当,她刚刚遭遇过肖铎这种人渣,未必稀罕口头许诺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沈二公子在脑子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宁饴瞧着月光下他的脸。

那张本来就出尘的脸,在月光下更加蛊惑人心,更何况他正在以那样期许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可能在皇宫里待一辈子,既然横竖要嫁,为什么不嫁给眼前这个赏心悦目的人呢?就算他身边有许多桃花,但别的相貌平平的男人,就一定没有吗?既然这样,嫁给沈韫,似乎很划得来。

宁饴差点就要答应他。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彻底地色令智昏。终身大事,不应该如此草率决定。

“我要考虑一下。”

既然还没有答应,宁饴便没有把这件事写到回信里。

她说宫里一切都好,父皇母后和太后都很挂念他,她也很挂念他,让他在外万事小心。又说太后她老人家预备等他此行回来,给他选一个太子妃。

不过她仿佛能预见宁尧看到这句话时面上不虞的脸色,于是最终又把最后一句话涂掉了。

(三十八)安分一点吧姐姐

宁饴没想到,自相府一别才数日,她又要和陆泽予见面了。

舅母写信邀宁饴与他们一家同去城郊禅恩寺礼佛。念及舅舅舅母从前待她的好,宁饴自然不好意思再推脱。再说,这禅恩寺是六年前才敕造的,宁饴还不曾去过,此行权当郊游了。

宁饴的马车到山门外时,舅母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小会儿。

眼见舅母过来给自己行礼,宁饴赶忙上前搀住了她。

陆棠也与宁饴见了礼。

陆泽予依旧面上淡淡地,“殿下安好。”

宁饴见舅母瞪了他一眼,“跟自家的姐姐,怎么也这样生分。”

舅母这样说,其实是有些巴结宁饴的意思了。皇家嫡庶亲疏关系分明,真要细究起来,只有宫里两位年幼的皇子有资格叫宁饴这声姐姐。

皇帝近些年待陆家不似从前那样亲厚,再加上两年前舅舅去世,便有许多趋炎附势之人背弃国公府,转投他人麾下。但是舅舅从前在时,毕竟待她这个外甥女是很好的,因此宁饴愿意卖舅母一个面子。

当然呢,她也存了看陆泽予吃瘪的意思。

于是她微微歪了头,笑靥明媚,一双妙目盯住陆泽予,做出期待的神色。

但是陆泽予这边却瞧得分明,眼前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状似温情脉脉,实则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但是都到了这个境地,陆泽予无法,只得抑制住自己的不情不愿,“姐姐。”

“嗯。”宁饴愉悦地点头受了礼,顺便轻轻拍了拍陆泽予比她高出许多的肩膀,倒是很像长姐那么回事。

礼佛重在心诚。禅恩寺依山而建,香客需从山脚下拾级而上,穿过三重山门,方能抵达。

出门时还天气晴朗,不料他们走了一会儿,渐渐地下起小雨。

幸而丫环小厮们都带了伞来。

走至最后一重山门时,禅恩寺住持座下的大弟子慧观来迎他们。

这和尚行了礼之后与他们解释一番,说这最后一重山门后的九百九十九阶,需由贵人们独自走上去,不能携带闲杂人等。

陆棠便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伞,遮在自己和母亲头上。

宁饴千金之躯,不可能让她自己撑伞,如此一来,只能陆大人亲自服侍了。

陆泽予还算识趣,没等宁饴使唤,就认命地走过来,接过了小绾手中的伞。

蒙蒙雨幕中,前面一对母女挽着手挨得亲密,后面一对彼此之间隔开一人多的距离。

细雨沾湿了石阶,宁饴脚下微微滑了一下。

“唉,有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当弟弟的,这么滑的路也不知道扶一扶。”宁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叫陆泽予清晰地听到。

话音没落,宁饴就感觉到一只大手牢牢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突然靠近的温热呼吸喷在她的耳垂上,“姐姐满意了?”

“喂,陆泽予,你给我撒手”,宁饴压低了声音,深恐舅母和表姐突然转过身来。

她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脱出来,陆泽予的手像焊在她腰上似的。

“安分一点吧姐姐”,陆泽予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我们很快就到了。”

(三十九)禅恩寺

果然又走了没一会儿,禅恩寺就出现在了视线内。

走到屋宇内,宁饴才发觉陆泽予右边的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陆泽予于是被僧人带去提前为贵客备好的厢房更换衣裳。

宁饴与舅母表姐等人稍稍休整了一下,便去参拜各殿神佛。那和尚慧观说,他师父延真大师前些日子被请去讲道,尚未回来,今日只得由他接待各位贵人。

走走停停了一会儿,舅母说有些口干,三人便去偏殿歇息。

慧观亲自为三人斟了茶。

两三杯茶水下肚,又吃了几块点心,三人再说了一会儿话,舅母杜氏便道今日身子乏,天气又不好,不如早早回各自厢房歇息。

宁饴身份最尊贵,自然由慧观亲自送到厢房。

路上宁饴就感觉身子渐渐热起来,又看天空阴云密布,空气里都有些闷闷的,便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踏入厢房内,宁饴见屋里灯光昏暗,只点着两三支蜡烛。宁饴皱了眉,才要回头问话,门却砰地一声从身后合上了。

她心下一惊,忙用手去推,那门却已经被从外面上了锁。

宁饴的身子越来越热,身上力气越来越小。室内昏暗,她只能看清床榻的位置,等她终于走到榻边,腿也软了,脑子也转不动了,只有一股原始的欲念,如烈火燎原,烧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昏昏然瘫软在床榻上,却压到一个同样发烫的躯体。她在昏暗中四处摸索,感觉到身下躺着的似乎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

她摸着摸着,却隔着衣物摸到那人腿间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硬物。

那男人闷哼了一下,而后凭着本能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隔着衣裳大力抚弄她胸前的两团,力道之大,没两下就使女子的半边衣裳从肩头滑落,一边奶子露了出来。

宁饴感觉到一只手蛮横地作弄着她的奶子,那五指大力揉抓着整只乳,再用指尖反复捻弄发硬的乳尖。她很希望那男人吸咬她的奶子,但他偏偏没有吃。

她身下的淫水不断地流出来,浸透了薄薄的亵裤。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水,她觉得自己身下的花心处仿佛有一条空虚的潺潺溪流,急需一艘船来填补那无边的空缺。

所幸船儿很快入了港。

男人把她的两边大腿抬起来,阳物在她花穴外的两瓣软肉那儿蹭了些淫液,便咕唧一下挤进去一颗龟头。

宁饴舒服得呻吟了出来。只是她心里想要人家整根阳物尽根没入,自己的身子却绷得极紧,绞得男人那阳物寸步难行。

倏地一股滚烫的东西射进她下面。

(四十)你是什么身份

宁饴在浑身酸疼中醒来,见自己遍身赤裸,两团酥乳上尽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再看几步远外站着的陆泽予,她便大致明白了。

陆某人原本背对床榻,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首,却见宁饴一对奶儿晃晃悠悠,上面青紫掐痕分外扎眼。他忙又转回去。

“陆泽予,你过来。”

陆泽予迟疑了一下,眼一闭,心一横,心道最多也不过是把命赔给她罢了,于是转身走向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昨晚是你碰的我吧?”宁饴环着胸问道。

“嗯”,年轻的陆国公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表姐希望我负责的话,我回去就上书请圣上赐婚。”

闻言,宁饴的目光轻飘飘地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陆泽予,我说你什么好。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会忘记呢,姨娘生的庶子,天生低人一等,不受重视,如果不是嫡兄三年前殁了,陆国公这个位置,哪里轮得到他。

陆泽予冷笑了一下,是他一时昏了头,表姐毕竟是真正金枝玉叶的贵人,哪里看得上他这样的出身。

她从来瞧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小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分毫未改。

“不管殿下信不信,我也同你一样,是被人下了药。昨晚的事,并非我本意”,陆泽予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殿下吃了亏,要杀要剐,陆某悉听尊便。”

“你是舅舅唯一的儿子,在你没有子嗣之前,我不会动你性命”,宁饴一边说话,一边开始穿衣,“眼下我只要你想办法不叫我们昨晚的事败露出去,回去之后,你要着手把幕后主使和罪证一一查清。旁的,我来日再找你清算。”

陆泽予略略思索了一下,告诉宁饴稍后如何如何行事。

两人主意一定,他往后门边的窗棂上重重踹去,窗上裂开很大一个口子。

这一下动静不小,厢房的正门忽然打开,门口站着却是宁饴的舅母杜氏和那慧观和尚。

不等他们说话,陆泽予抢先说道:“方才我原想过来请表姐用早膳,却见前门不知因何从外面上了锁。我生怕表姐屋里出了事,便绕到后门打破窗户进来了,所幸表姐无虞。是我莽撞了。”

“你也是好心,我不怪你”,宁饴衣裳完整,坐在榻上,转头却看向正门门口二人,“不知舅母和小师父怎么在我门外,难道是被方才破窗的声音引来?”

杜氏忙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是啊,今晨我与慧观师父也是想来请殿下用早膳,却突然听到了方才那一声巨响。”

慧观在后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宁饴的手在被子下攥成了拳。

这禅恩寺,一刻都不能多呆了。

用完早膳,宁饴便说自己想早些回去。如此,一行人又踏上归途。

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一行人心思各异。宁饴与表姐一起走在前面,一次都没有回头。

(四十一)年轻住持

“熙云,熙云”,小绾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白天你发什么愣呢。”

“噢,没什么”,熙云回过神来,“想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我瞧你心神不宁也不是一两日了”,小绾关切道,“不成的话,今晚上你就早点歇着吧,公主跟前有我呢。”

“没事,我能行,你忙去吧。”

眼瞧着小绾走开去给元宵喂兔粮了,熙云暗暗松了口气,忧色却再度浮上眉头。

太子爷出事已经五六日了,目前看来,消息是被圣上封锁了,别的主子都不知情。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她在心中暗祷。

宁饴收到了陆泽予的密函。如他们所料,那日下药的确是杜氏和禅恩寺僧人慧观。

看不出来,她这表弟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主,他派人绑架了杜氏,蒙住她双眼绑在郊外一间废弃的庙里,又找人在杜氏耳边说,慧观和尚已经出卖了她,将她与慧观合谋下药的事招出来了。

杜氏一听慧观想把脏水泼到她一人身上,忙说她只不过想让公主下嫁到国公府而已,至于下药这种下作手段是慧观想出来的,她不过顺水推舟。话一出口,杜氏便悔得肠子都青了。

陆泽予黑着脸把她拍晕,又命人趁夜偷偷地把她送回国公府了。

至于那慧观,却是十分狡猾。陆泽予的人去禅恩寺捉拿慧观时,发现那和尚早已逃之夭夭。

宁饴回了信,让陆泽予暂时按兵不动。

宁饴自己,却借口应邀与陆棠赏花,求了皇后的旨意,出了宫。及至马车快到国公府,却调转方向去了禅恩寺。

“你们住持好大的架子,竟然派个徒弟糊弄我!” 宁饴看着眼前的年轻和尚,恼火不已。

“阿弥陀佛”,那和尚双手合十,不疾不徐地行了个佛门礼,“殿下,贫僧就是禅恩寺住持,法号延真。”

宁饴遣人到殿外问了一圈,结果她眼前这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青年和尚还真是禅恩寺住持,属实叫她惊讶。

倒不是眼前这和尚没有住持气度,你观他模样,正是——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更难得是眼神中的慈悲气质,正如雨后空山,纤尘不染。

只是,他实在是过于年轻了吧,做住持的不应该都是须发皆白、垂垂老矣的老和尚吗?!

宁饴在心里纳罕了一番,而后屏退左右。待殿宇大门关上,宁饴把提前编好的说辞道出:“延真大师,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此番来,是来捉拿你们寺里的慧观和尚,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我便不治你们禅恩寺的罪。”

延真闻言一愣,“敢问殿下,慧观所犯何事?”

“你只管告诉我他在哪,旁的不是你该问的。”

延真目光平静:“既然如此,贫僧不能告诉殿下慧观的去向。”

“和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了。”宁饴眼底浮上一丝不耐。

(四十二)清誉遭毁

延真双手合十,又向眼前贵人行了一礼,却是默默无言。大有一副不畏强权的清高姿态。

“好呀”,宁饴此行本来就是带了怒气而来,又在延真这里碰了壁,怒极反笑,“我看你死活不肯说出慧观下落,怕不是拿了什么人的好处,所以不肯供出他吧?”

她拍了拍掌:“来人,给我好好搜一搜这延真的禅房!”

顷刻间,宁饴带来的人就直奔住持禅房而去,破门而入,在里面翻箱倒柜起来。

等宁饴带着被左右架住的延真慢悠悠走到禅房外时,禅房内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大门洞开,一眼望进去,满目狼藉,只见禅房内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卷又一卷佛经,堆得如小山一样。

侍卫出来向宁饴复命:“殿下,除了地上这些经文,房内就只有两件袈裟,一个钵盂。”

不是吧,堂堂一寺住持,两袖清风,一身清贫,就这么点家当?

宁饴看了眼身侧被架住的延真,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个住持也太穷了吧。

宁饴轻咳了咳,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脸面,“虽然延真师父没有和慧观同流合污,但你若不供出他的下落,仍然犯了包庇罪。我现下给你机会再想一想,你若仍然不说,后果自负!”

延真根本没有搭理她,他只是宝贝似的看着满地的经文,难掩眸中痛惜之色。

下山路上,宁饴气鼓鼓地,她没想到这延真的嘴巴这么难撬开。

“怎么办,我刚刚已经放出狠话了,可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主子别气”,小绾轻拍着宁饴的背,像给炸毛的小猫顺毛似的,“主子想让他得个什么教训?”

宁饴让小绾把耳朵凑过来,小声耳语了一下。

小绾思索了一下,“主子,这事不难,您只要买通附近的一个村妇,然后”

——————————

京城五里地外的半汾村。

天上正下大雨,道路泥泞。一个背着箱子的年轻和尚躲到墙根下避雨。

他模样清秀好看,但因为淋了雨,显得有些狼狈。

边上的小乞丐见这和尚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查看。小乞丐以为里边有什么值钱物件,踮着脚尖去望,却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书卷。

那和尚查看之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然后将书箱合上。

他从怀里取出半块饼,正要递到嘴边,却瞟见了旁边的乞儿正看着他。

“小施主”,那和尚气度沉稳,眉目温和,“贫僧这里还有半块饼,你若不嫌弃,就拿去吧。”

不一会儿,雨势渐小。

小乞丐嚼着饼,见那年轻和尚背着他的书箱在细雨中渐行渐远。

天色渐暗。

和尚轻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主人家开了门,见门外是一个年轻面善的僧人。

“施主”,那僧人向他行了佛家礼,“贫僧是行路的僧人。路过贵府,意欲叨扰一晚,明日天亮,贫僧便启程。施主可否行个方便?”

“这有什么”,主人家瞧这和尚面善且知礼,便把他往屋里请。

正这时,这村民的媳妇闻声走过来,打量了那和尚一眼,惊了一跳,“哎呀!这不就是那个想强奸隔壁村老刘家媳妇的色和尚嘛!”

她这一嗓子,惊动了挨着住的左邻右舍。看着延真的脸,村民们一下子都认出来了。

几日前,隔壁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村头老刘家的媳妇去禅恩寺上香,竟然被寺里住持按住身子,欲行不轨之事。因为最后色魔并没得逞,无法将他送官,不过老刘家咽不下这口气,找人画了住持的画像,在附近几个村贴得到处都是。现在禅恩寺住持的丑事都传开了,禅恩寺的名声也臭了,再没有香客。

人多势众,村民们一窝蜂拥上去,将年轻和尚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本就饥肠辘辘,又寡不敌众,根本无力反抗。延真只得死死护住自己的书箱,蜷缩在泥泞的地上。

延真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血从他白净的额头上淌下来,同溅落的泥点一起,脏污了原本温润干净的眉眼。

(四十三)春风吹渡

前面说说笑笑的,好热闹的一家人往这边走过来。

是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孩。

待宁饴看清是谁,下意识就要转头走掉,无奈对面已经看见了她。

“殿下,别来无恙。”

一别经年。宣祁侯如今二十有三模样,年轻有为,儿女成双,真是美满。

只是啊肖铎,看见你真叫人恶心。

他身旁的女子向两个孩子说:“愣着做什么,快给殿下行礼。”

两个小孩却突然哇哇地大哭起来。

宁饴终于受够了,转过身快步离开,身后却有脚步声追过来。

她越跑越快,但是身后的人似乎也越追越近,两侧朱红色的宫墙仿佛没有边际...

宁饴喘着气惊醒过来,发觉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这噩梦,实在忒吓人了。

望着床帏发呆,直到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又重新睡去。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午膳后她在侧殿看些闲书,时不时逗逗元宵。

“你们都下去”,宁饴看向殿里几个宫女,“小绾留下来。”

“行了,现在没有旁人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吧,什么事。”

小绾绞着手,支支吾吾地把听来的消息交代了。

原来是与肖铎苟合的那个宫女,半月前产下一女。

怪道肖铎忽然在她梦里“诈尸”。宁饴暗想。

“这和本宫有什么干系,以后这种消息不必告诉我了。”

小绾点头如捣蒜,并且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她,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过看见主子已经对过去的事释怀,她打心眼里高兴。

——————————————

相府。

兄弟俩各自忙碌,许久没有一起下棋。

一局已罢。 沈柯啜了口茶:“听闻你与公主...”

话说到一半,便不往下说了,因为沈韫与宁饴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京中传言渐起。

说皇后娘娘已经有意将公主许给沈家二公子。

说丞相夫人相中了宫里头那位,就盼着这个儿媳妇。

说曾有人见过沈二公子与一位戴面纱的小姐上元夜同游京城。

说沈二公子今年破例大办生辰宴,只是为了邀请宫里头那位贵人。

京城第一美男和嫡长公主,这样万千瞩目的两个人,谁能不关注他们的八卦?

连素来不关心八卦传闻的沈柯,都后知后觉知道了沈韫与公主有交集,只因被友人打趣相府是否好事将近。

闻言,沈韫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画面,轻勾唇角,“是,我在追求她。”

听到当事人这样说,沈柯微微有些惊讶。

清心寡情、零落多少芳心的人,也有被春风吹渡的时候。属实稀奇了。

提起宁饴,沈柯记忆如昨。

去年宫宴上,视线相接,惊鸿一瞥。少年帝女,容貌昳丽,气质天成。

若是栽在她身上,却也难怪了。

沈柯离开不久,小厮送来一封信。

信封上,簪花小楷写着“二公子亲启”。

拆信的手顿了顿,似乎隐隐听见命运的轮齿转动。

沈韫缓缓拆开。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足抵万金。

“我答应了。”

落款是她的名字。宁饴。

千重欢喜如潮水般涌向心扉。

(四十四)大婚(1)

钦天监算过,下月初三是成婚的好日子。

初一那日,帝后携女赴天坛行祭天大礼。

本来按着规矩,除却帝后,只有太子大婚前可向天地行祝祷之礼。但因宁饴是圣上膝下唯一一个女儿,又是皇后所出,格外尊贵,圣上便破例赐了这份尊荣。郢朝三百多年来,宁饴是第一位享这份尊崇的公主。

这等荣宠,自是引得京中各世家私下里议论纷纷——沈相近年已是十分得陛下倚重,如今又得陛下独女下嫁沈府,可见深蒙圣恩——自是有贵重贺礼如流水般一箱箱送进相府上赶着巴结不提。

各高门中的闺阁小姐,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沈二公子,皎如玉树,淡如冰雪,是多少闺阁女儿心中痴想、多少次入姑娘们闺梦中来——或是梦见与其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又或是梦见与其鸳鸯交颈、被翻红浪。哪曾想,梦中郎君不日便要娶他人为妻,直教她们这些女儿家春梦碎尽。

偏又是,沈二公子将娶之妻是嫡长公主。大郢律法,驸马不可纳妾。因此便是她们这些高门贵女甘愿以侧室身份嫁与二公子,也是不能了。一朝春梦破灭,一丝念想也无。

此时,风光无两且又不知招多少人嫉恨的嫡长公主,正被她母亲拉着手絮絮地说话。

“沈韫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我和你皇祖母都是极看好的。”

“从前你要远...现在好了,相府就在京城东大街上,你嫁得近,婚后想回宫了,也方便。”

“初三是难得的喜日子,可惜你哥哥在惠州走不开,不过他回来之后给你道喜也是一样的...”

宁尧这一趟,去得这样久,久到他回来时,她大概已经成了婚。等他回来知道了,一定很惊讶吧。她暗想。

终究,她和宁尧过去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是该斩断的,再任他荒唐下去,便是上愧天地,下愧父母。

初三。

宁饴早早被请起来梳妆。繁复精致的新娘妆面,再加上要穿上一层层衣衫,每一步都极为考究,一群人围着宁饴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当伺候的几位嬷嬷终于将那身以金丝、玉石镶嵌的华美嫁衣妥帖地穿在公主身上,并且一丝不苟地最后一次查看了公主发髻上的钗饰、珠翠是否位置合宜,宁饴已经欲睡昏昏。

时辰到了,公主便起驾,前往景文宫拜别帝后与皇祖母。

少不得又被皇祖母挽着手,殷殷嘱托几句。

出了景文宫,便由丫鬟嬷嬷等搀着上了喜轿。

浩浩荡荡又秩序井然的送亲队伍,从南定门一直延伸到东直门。

天家嫁娶与寻常人家不同,需得庄重为上,嬉笑喧哗皆是禁忌。宫门外直到相府所在的街道,早已由锦衣卫提前清道开路。

早前圣上便择了京中一块风水好、风景佳的宝地,为宁饴建了一座很是宏伟阔气的公主府。

此番婚事是在相府办还是公主府办,全凭宁饴自己的意思。

念及婚后次日需向公婆敬茶,宁饴便索性同意将婚事放在相府办,一来免得次日奔波,二来也是全了相府的一份脸面。

直到轿子在相府外落了地,宁饴才觉耳边热闹些。

视线被喜帕遮住,宁饴由嬷嬷搀着走,跨过正门门口,一步步稳稳当当往前。

依着规矩,新娘揭开喜帕之前与夫家之人是不可接触或交谈的。

宁饴由身后一队随行的嬷嬷丫鬟簇拥着,又有相府的人在前头恭敬引路,一直将宁饴送进了喜房。

(四十五)大婚(2)

虽然是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视线又被喜帕遮住,宁饴也不生怯,左右这喜房里的六个丫鬟嬷嬷都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都听她的示下。

约半个时辰后,喜房外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原来是相府的婆子等一行人迎着新郎过来了。

宁饴盯着地面,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一双云纹靴迈入她的视线,在她身前停下了。

宁饴忽然就生出一股将为人妇的紧张了。其实她与沈韫只见过寥寥几面,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

十四岁之前,于她而言,沈韫这个人仅存在于伴读小姐们课间的只言片语间。从未想过,十四岁这年春天,她会嫁给沈韫。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玄而又玄的。

新娘正神思飘忽的时候,眼前的喜帕被新郎慢慢地挑开了。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粘在盛装的新娘身上了。

尤其是相府的婆子妈妈等,初次见得帝姬容颜,皆屏息敛气、心下赞叹不已。

娘哟,在相府伺候几十年,她们老婆子见的各色美人也不少,可是,淡了,在这位仙女儿似的二少奶奶面前,都寡淡了。可见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难怪嘞,连她们这些底下人都瞧出二少爷对这位上心了。往前那许多年,二少爷搭理过哪家姑娘?只有对这位是真真上心了,连喜房里的布置,诸如摆放的花卉、床帐的样式、被褥的材质,种种琐碎,都是少爷亲自过目的。

待新郎新娘喝过交杯酒,嬷嬷丫鬟们将床榻上的桂圆、莲子、红枣、花生清扫了,领着赏赐,喜滋滋地说着吉祥话退了出去。

热热闹闹的喜房里静了下来。

宁饴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沈韫缓缓将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让人很舒服。

她的驸马,出身诗礼名门,恪守礼节,颇具涵养,婚前虽与她见过几面,即便是在两人独处时,也未有半分轻佻孟浪之态。

“夫人。”他温柔地看着她,笑容舒朗。

记忆里沈韫的笑总是含蓄而儒雅。这是宁饴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开怀,清隽的眉眼在笑,好看的唇角也在笑。

“怎么了?” 她眼底也不自觉染了笑意。

“谢谢你。” 沈韫将娇小的妻子揽入怀里,把头埋进她的乌发里,轻嗅发香。

宁饴忽然感觉耳畔一热。

原来是沈韫轻轻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拂过她的脖颈、脸颊,尔后辗转到她的唇上。

他身上有股雨后木叶的淡香,很好闻,宁饴被吻得晕晕乎乎之际,只觉满床满帐都充盈着这股香。

待她得了说话的机会,宁饴便脱口而出,“夫君身上好似有木叶的清香。”

沈韫将她抱起,轻轻放到床榻内侧,“我闲时喜欢捣鼓些草药,长年如此,身上便沾染了些。夫人若不喜欢,我明日便想办法将这气味除去。”

宁饴摇头,轻声道:“不是,我很喜欢。”

倏忽间,他的手抚上了她柔软的胸脯。

宁饴红了脸,声如蚊讷,“蜡烛...”

(四十六)大婚(3)

沈韫起身吹熄了烛火。

一室幽暗。

沈韫的手隔着几层衣衫,揉着她丰满的乳。一对奶子,在他指间变化着形状。

黑暗中,他剥开她一层又一层衣衫,最后剩一件系带肚兜,堪堪裹住她胸前两团。

他的一只手挤进了肚兜,忽然加大力气揉捏起来。就算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出,这两只奶子是多么滑而软。

忽然,宁饴感觉胸前一片温热,原来是沈韫隔着薄薄的丝质肚兜,含住了她的一颗乳果。他的舌头隔着肚兜裹住乳果,舔弄研磨,手指又伸进她肚兜抓揉。

一瞬间,她便感觉花穴里沁出一片湿润。自从上年学了那些房中事,她轻易便会情动。

待肚兜被摧折得不成样子,沈韫终于将那碍事的布料扯开,顷刻间一对招摇的大白兔便弹了出来,正是——隐约兰胸,菽发初匀,玉脂暗香。似罗罗翠叶,新垂桐子;盈盈紫药,乍擘莲房。①

“夫人...奶子好漂亮。”

沈韫的手在一对酥胸上抚摸了几下,喉结滚动,随即俯身含住一颗嫣红乳果,时轻时重地吮吸起来。

温存多时,沈韫褪下妻子下身的胫衣,露出一双嫩生生腿儿,又去脱亵裤,才发觉她亵裤已被花露浸湿。他也不点破,只是窸窸窣窣解开自己身上腰带,褪下裤装,释出肉龙。

视线渐渐适应了昏暗,倒也能在黑暗中视物。沈韫分开宁饴的腿,其间春色便一览无余——花翻露蒂,窦小含泉。

他已是欲望高涨,龟头昂健,用龟首沾了些她花蕊上的淫液,往来濡研。

宁饴脸色潮红,十分难捱,喉间溢出两声嘤咛。

沈韫俯身亲了亲她,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

宁饴便感觉身下肉龙顶入,他才送了小半进来,她已觉身下辛苦。

沈韫初尝人事,才只男女交合是这般销魂滋味。肉龙才插入牝口,便被花穴里的软肉吸咬,舒爽得险些让他缴了械。

宁饴蹙眉隐忍之际,身下肉龙尽根没入花穴,抵至深处,她感到身下一阵钝痛,似有撕扯般的痛楚。这便是,成人了吧。

沈韫抱着她,肉龙埋在她深深处不动,又舔吃她的乳肉半晌,她方才觉得身下渐渐快美。

沈韫架住她的大腿,开始浅插深送。

宁饴杏眼朦胧,只觉夫君在腿间抽插个不停。她丢了两次,春水潺潺不歇,浇在夫君肉龙上,又顺着她光裸的大腿淌到床上。

又插了百余下,沈韫觉精来,扶住妻子柳腰,将白浊精液射入牝内深处。

宁饴承受其精。夫妻相拥依偎良久,沈韫方才拔出。白浊液体混着丝丝腥红色从牝户蜿蜒流出。

沈韫将妻子和自己身下拭净,方与妻子入眠。

————————————

①: 清代词人朱彝尊

(四十七)恩人

夜色已深,隔壁却仍十分吵闹,薄薄的墙板又根本隔不开声音。

宁尧索性便起身了。

他的腿伤还没好,行动有些困难。

走到院子里,见老人正借着月光编竹箩筐。

见他走过来,老人亲切招呼:“公子是被吵醒了吧?隔壁王武家今天娶媳妇,这会儿他们年轻人还在喝酒划拳呢。”

宁尧循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越过低矮的砖墙,果然看见隔壁家的院子里挂了好几个大红灯笼。

老人一边忙活手上的箩筐,一边和他讲话,“今天呀,是个喜日子,村里好几户人家娶媳妇儿。”

老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又低头默默忙手上的活。

宁尧知道,陈老伯大概是想他那早死的孙子了。

陈老伯是个苦命人,儿子早死,儿媳改嫁。人到中年时,他在山里捡到一个男婴,当成亲孙子养大,不料孙子娶妻才半年,便在山里被老虎咬死了。剩下一个孙媳妇儿杨氏,却是个孝顺又重情重义的人,任他老头子怎么赶也赶不走,只是要替她夫君给老人家养老送终。

宁尧实在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麻神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时杨氏从她屋里走了出来,先礼貌地看了眼客人,然后走到老伯身边,按住他的竹筐子,手指着老伯的屋子,示意他回去睡觉。

杨氏是个哑巴,平时跟老伯交流都靠打手势。老爷子平时苦于没人跟他说话,这也是为什么自打宁尧醒过来,他就喜欢找这后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好好好,我明天再弄。你也去睡吧。”,陈老伯对孙媳妇笑了笑,又看向年轻男人,“公子也早点休息吧,你的病还没好全呢。”

“嗯,您老也好好休息。”宁尧和煦地笑着回应。

回到屋里,他脸上笑容敛去。最近和老伯交谈之后,他得知了这半月来自己的境况。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惠州与云州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刚来老伯家那几日,他情况很不好,失血过量,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大有随时要去了的样子。后来老伯按土方熬了些药,给他灌下去,不知是他意志坚定还是土方歪打正着,总之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隔壁依然喧闹。太子的心也静不下来。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腰带上的玉佩。

这玉佩,是宁饴五年前送他的生辰礼。

今晚明明空气不算闷,他却觉得心里有些窒闷。

大概是隔壁真的太闹了吧。

(四十八)新婚夫妇

新婚次日,小两口起得略晚了些。

相府的婢子进来收拾床榻。

熙云和小绾两个也进来伺候宁饴梳妆。

小绾有些功夫在手上,给宁饴梳了个随云鬓,又簪上一支皇后娘娘赐的红翡瓒凤钗,风流灵转,衬得她浑如一枝冉冉香莲带露开。

眼瞅着驸马爷就在屏风后坐着,小绾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朝帝姬凑过去,“主子昨晚睡得还好吧?”

宁饴眼前闪过昨夜的绯色画面,脸颊上飞了一抹粉红,嗔了小绾一眼,“就你有嘴!”

梳妆既毕,宁饴便遣她们出去了。

沈韫这时也走过来。

“别动”,宁饴见他衣领有些不太齐整,便亲自上手去打理。

沈韫乖乖地站着,垂眸,视线粘在宁饴脸上,目不转睛。

宁饴感觉到这炙热目光的巡礼,心跳错了一拍,下意识欲后退一步,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箍住了腰肢。

他离她的唇还有两寸的时候,宁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语重心长,“刚涂好的口脂,别闹。”

“太浓了。” 驸马微眯了他那双蛊人的瑞凤眼,神色诚恳。

“真的?”宁饴半信半疑地。

愣神间就被人抵在桌案边欺身吻住。

等夫妻二人到了正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

沈府人口简单,上一辈里除了丞相夫妇俩,还有两个不常露脸的姨娘,到下一辈,除了沈柯沈韫兄弟二人,就只有两个庶小姐,今年都刚许了人家,尚未出嫁。

宁饴与夫君先给丞相夫妇俩敬茶。

沈相和秦夫人哪里敢真的受帝姬的礼。宁饴才略屈膝,秦夫人便忙亲手扶起她,又拉着她的手挨自己身边坐下,方才喝了茶。

秦夫人本来就喜爱宁饴,这会儿子终于盼得她嫁进相府,也是了却她一桩夙愿。她亲亲热热地挽着儿媳妇的手,倒像挽着亲闺女似的。

又一一给宁饴引见了家里人。

秦夫人指了大公子沈柯,“这是韫儿的胞兄。日后若是有殿下用得上他的时候,尽管差遣他便是。都是一家人了,不要生分才好。”

沈柯便上前向他这位弟妹行了一礼。

宁饴微福身,还了半礼。

接着府上的姨娘和庶小姐也上前,依次见过宁饴。

宁饴又吩咐熙云和小绾上前来,将宫里带出的礼物依次序赠给公婆、大公子和姨娘等诸人,少不得又收下公婆提前给她备的礼。

一番下来,颇费了些工夫,终于延捱到午膳开席。

——————————————

西北敕州。

闫池敲了书房的门。

“进。”

闫池推门而入,呈上一封信,“侯爷,京城来的消息。”

肖铎眸光微动,“知道了。”

当日午后,方策收到好友邀约。

肖铎邀他,多半是喝酒。侯府府库中美酒甚多,每每都饮得十分尽兴。

当夜,方策欣然应邀而往。

酒过数巡,连以好酒量闻名的方大公子都不胜酒力,他扶着桌案,“不是,侯爷,你是想让兄弟陪你往死里喝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肖铎也喝得有几分醉,说话间又猛灌了一大口。

突然间胃里一股翻滚,他扶着桌案险些呕出来。

“你看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方策看肖铎这样喝,心里也稀奇,他这兄弟平素最是正襟危坐的那副无趣做派,鲜少在旁人面前露丑的。

“我去外边吹吹风。”肖铎忽而说了这句话,便抱着坛酒推门出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见肖铎还没回来。

方策不免心生担忧。不会是醉倒在外头了吧。

便起身出去寻他。走走停停一会儿,终于在花坛边一棵树下找到人。

方策走近前,看肖铎是不是还醒着。

方策一看,唬了一大跳,连酒都醒了七八分。

肖铎竟然哭了。

(四十九)弟妹

东宫。

小顺子给他干爹捶着腿,“干爹,您说长公主的婚事怎么办得这么急呀,好歹也等...”

好歹也等太子殿下回京之后再办吧。

“好歹个头”,刘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你多少次了,主子的事是奴才能议论的?”

“我在外边嘴巴可严实了,这不是当着干爹您才...”小顺子嗫嚅着还要辩解。

他干爹瞪了他一眼,小顺子不敢再说了。

刘喜把小顺子赶走,自个儿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太子寝殿了。

殿内朝阳的位置,养着一盆兔耳兰。

这盆兔耳兰是两年前公主送来的。兔耳兰在皇宫里本不算什么稀罕玩意,但因是公主的心意,太子爷亲自养着它,浇水施肥,一概亲力亲为,爱惜得很。

刘喜望着那盆兔耳兰,长长叹了口气。

他是宁尧的心腹之一,自然知道主子在惠州出事了。虽则圣上已派了数千精锐暗中寻找,但目前为止,太子爷仍是音信全无。

太子爷对宁饴这个嫡亲妹妹...是极好的。这些年,他这个做奴才的看在眼里。

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很少有做兄长的这样宠爱小妹。

一想到太子爷仍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公主那边却是洞房花烛、燕尔新婚,也有些唏嘘了。

——————————————

“主子,我去喊小厮上去拿吧。”小绾望了眼挂到树梢上的风筝,面露惆怅。

“不用,你看我的。”宁饴一脸势在必得。

这树也不算高。小时候她跟宁尧偷偷爬过比这高得多的。

“别呀主子”,小绾急得不行,“万一给下人看见了...”

这里是姑爷家,不比宫里。公主才嫁过来两三天,要是被府里下人看见主母爬到树上,可不好呀。

宁饴哪管她呢。一转眼就蹭蹭蹭上去了。

“呐”,宁饴把枝头上挂着的风筝取下来,对着小绾扬了扬,“接着。”

小绾接到了风筝,嘴里不忘拍马屁,“主子身手还跟小时候一样敏捷。”

结果马上就打脸了。

宁饴抱住树杈往下看,刚刚在下面没觉得高,这会儿从上往下看,怎么感觉自己离地面这么远啊...

且这时天空中层云散开,太阳探了出来,明晃晃的阳光更是晃得人眼晕。

小绾看着紧紧抱着树杈不动的宁饴,“主子,你...你不会不敢下来吧?”

“是啊,快点搬个梯子来救我...”宁饴感觉自己简直丢死人。

小绾赶紧从院子里冲出去找梯子,刚出院门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沈柯微皱了眉,但见她是宁饴的婢女,也不好斥责,“何事这样慌张?”

“大公子,您来的正好!救救我家主子!”

沈柯吓了一跳,以为长公主怎么了,忙随小绾进了院子。

结果就看见前两天瞧着还很端庄大方的弟妹——这会儿抱着树杈可怜又滑稽的模样。

宁饴是千金之躯,总不能找个家丁接住她。

沈柯认命地扶了下额头,然后对树上的可怜虫说,“殿下跳下来吧,我会接着你。”

宁饴看树下的男子伸出了双臂,他身材高大,看起来挺可靠的样子。

“好。”眼一闭,心一横,纵身跳下去了。

跌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女子身上的发香、体香与男人宽阔的臂弯、炙热的胸膛撞了个满怀。

“嘶...”沈柯感觉到手臂上伤口裂开,痛得忍不住轻哼了一下。

宁饴心里暗道,不会吧,我那么重?

沈柯看宁饴那复杂的眼神,就知道她听见了,无奈地解释道,“是我手臂昨日受了伤。殿下...身量很轻。”

他将宁饴放下来。

人家手上有伤,还来解救她,又因为救她弄得伤口裂开,宁饴很过意不去,“小绾,你去我匣子里取一瓶新的金疮药。”

小时候宁饴调皮,难免磕磕碰碰的,皇祖母就命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材调制了药效很灵的金疮药给她,属于寻常金疮药的加强版,能让伤口愈合得快些。

“那个效果很好的,我试...”,宁饴笑着说,说到一半感觉不妥,改了口,“我见别人用着都很不错。”

看来长公主在宫里没少上房揭瓦。

沈柯是官场上过来的人,也算半个人精,阅读理解满分。

啧,都是老手了,还这么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谁教的。沈大公子心里腹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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