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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替罪之人
夜雨方歇,傅宅灯火仍未尽熄。院中积水映出月影,碎光摇晃如心潮翻涌未歇。
沈昭宁坐在书房榻上,手中握着一封新送来的急信,信纸微微颤抖,像她掌心的脉搏。
“杨掌帐已在官衙面前认罪,承认帐册为其一人所改。”傅怀瑾从灯下走来,声音低沉冷硬。
昭宁抬眼望他,眼底尚带未退的震怒与狐疑:“他竟真出面了?”
“嗯,今晨的事。”怀瑾颔首,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凝重,“太过干脆,反让人起疑。”
昭宁指节泛白,紧攥着那封信,低声喃道:“帐房的错笔与图样掉包,他怎么可能一人完成……他向来谨慎,未经上头授意,绝不敢动笔。”
傅怀瑾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这场认罪,不是出于勇气,是出于安排。”
她一震,回神后霍然起身:“我要亲自去问他。”
****
翌日清晨,阴云未散,县署偏堂外早有禁卒守备。昭宁披着素袄,怀瑾陪同,踏入那灰石砌成的沉沉空间。
厅中只设一席,杨掌帐跪坐于地,面色苍白如纸,神情有些木然。他一眼瞥见昭宁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未言语。
“杨掌帐,”昭宁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你可知自己承下的是什么罪名?”
杨掌帐垂首应道:“小人……知罪。”
“你知的,是你亲手改了帐册?还是,你知的是有人要你这么说?”她步步逼近,目光如针。
杨掌帐的肩膀微微一颤,低声道:“改帐之事,确是我动笔……”
“你怎敢一人擅改,却无任何命令与交代?”昭宁声音拔高一分,斩钉截铁,“你身为沈府多年管帐,若无人授意,你怎敢篡帐?况且那数笔皆与罗家来料相关,如何说改就改?”
他沉默半晌,终道:“夫人,帐册之事,是小人贪图私利……为求些外财,受人蛊惑……”
傅怀瑾冷冷一笑,走上前一步:“你是说,这笔帐你私下伪造,是为中饱私囊?”
杨掌帐点头如捣蒜:“是,是小人一时糊涂……”
昭宁眼神骤冷,声音宛若刀刃:“你以为,只要背下贪墨的罪名,就能遮掩谁下令你掉包图样、修改笔迹?小萤的死,你当作从未发生?”
杨掌帐神情一僵,呼吸显得急促。
“你说是贪图银钱,但我查过你家的宅子早就翻修过三回,女儿嫁妆也非寻常绣户可比。你受的是谁的钱?谁命你毁了那几本帐册,把罪全推到沈府身上?”
他的唇齿紧咬,象是死死压着一口气。终于低头叩首,声音哑哑:“夫人明鉴,小人……有家人在身,不敢言……只求夫人饶命……”
昭宁站在他面前,望着他那颤抖的身躯,心中一片冰凉。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但你记着,这笔帐,哪日真相揭开时,你也会连带陪葬。”
傅怀瑾将她轻轻拉住,声音低沉:“他这副样子,是不会吐出一句真话了。””
****
离开县府时,风过檐角,吹得门帘猎猎作响。街上积水未干,云色压顶,天气愈发沉闷。
昭宁立在石阶前,久久不语。怀瑾站在她身侧,望向远方道:“他认了,但只认表面。真正命他动手的那人,还躲在幕后。”
“他是个工具。”她咬牙开口,“一个被收买的内鬼,知道多少,却不敢说一句。小萤的死,他难辞其咎。”
她目光沉静如潭,声音却像从寒冰中抽出的刃:
“若是他甘愿背罪,那就让他背到底。但这笔血债,我不会就此放下。杨掌帐只是一枚棋子,我要找出那个下棋的人。”
“会找得到的。”怀瑾回应得毫不迟疑。
她侧首望他一眼,眼中是沉痛后的清明:“你说过,帐册之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线已扯出,就没有回头的馀地了。”
怀瑾轻轻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踏上湿滑石阶,走入晨光微现的街道。
而此刻藏在袖中的,正是她昨天晚上在旧帐夹缝中发现的那道原始数列——真正能指向笔迹对比与改帐层次的关键证据。
若一切棋局皆起于绣局,那么这一子,将是翻盘之始。
(六十五)身契藏毒
细雨新歇,南城夜色阴沉。傅宅书房灯火未灭,窗棂上尚有雨珠缓缓滑落。檀木桌上铺着半卷帐册,墨香尚浓,烛焰摇曳,将屋内映得忽明忽暗。
傅怀瑾静立灯下,手中展开一份厚纸契书。纸张因年岁而泛黄,却保养得异常完整。昭宁凝神望去,只见落款处“沈昭璃”三字赫然在目,旁侧还压着罗府的私印。
她心口猛然一紧,指尖发冷,像被刀锋割过般颤抖。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唇色瞬间褪白。
怀瑾眼神如霜,声音压得极低:“罗府的暗契。”
他将契书推近,灯光下,那几行字迹清晰入目——罗仲言与沈昭璃曾订下私契,条文虽隐晦,却直指“以身相许、互为筹码”。
昭宁怔怔地盯着那三字,心头像被重锤砸下。耳畔轰鸣,她几乎要站不稳。
“她……早就与罗府有牵连?”声音沙哑,几不可闻。
“不只是牵连。”怀瑾语气冷厉,“这份契约,说明她不是无辜被牵扯,而是早已将自己与罗仲言绑在一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书房一片死寂,只听得烛焰跳动。
昭宁脑海里,记忆如潮涌般翻覆。从绣房掉包的团寿图,到小萤血染的线索,再到杨掌帐在县署被迫顶罪——原本还能强迫自己相信“或许只是误会”,如今全数崩塌。
她唇角颤抖,喃喃自语:“原来……她不是被动,但早已选择了那一边。”
她眼前浮现出昭璃素日的笑颜——从不真心,总带着一丝看不透的冷意。过去她以为只是性情不合,如今才知,那不是疏离,而是敌意。
怀瑾沉默片刻,又取出一页笔迹对照。那是杨掌帐供词附上的残页,上方的笔划与昭璃的字迹几乎重叠。
“这不是巧合。”他声音冰冷,“她在背后运筹,笔迹掉换只是其中一环。杨掌帐被迫顶罪,正好替她遮了最后一层。”
昭宁猛地抬眼,眼神怔然,胸口酸楚到极点。
“所以……这一切,不是旁人嫁祸,而是她亲手设的局。”
怀瑾望着她,眼神复杂。半晌,他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昭宁却笑了,苦涩得几乎扭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压着颤音道:“她要的,就是要我一步步疑心父亲、怀疑家人……最后孤立无援。她算得清楚,知道我会退缩,会犹豫。”
她垂下眼,望着案上的契书,指尖一寸寸收紧,直至泛白。
“可她错了。”昭宁抬起头,眼底闪过决绝,“这份契,就是她的破绽。”
烛焰猛地一颤,影子在墙上摇晃。
怀瑾俯身,将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冰冷颤抖,他却以掌心温度覆住,声音低沉却坚定:“昭宁,别怕。这一次,我会与你并肩,把真相带到堂前。”
她凝视着他,眼泪终于滑落,却带着灼烈的光。
“好。”她低声,却是坚定的誓言,“既然她选择与罗府同流,那么,我便要亲手揭穿。”
※
夜更深,傅宅书房仍灯火未歇。檀木案上,有三样证据并列:
──小萤的遗信;
──被掉包的团寿图样;
──沈昭璃与罗府的暗契。
这些零散的碎片,终于拼合成一幅阴谋的轮廓。
昭宁立于灯影之中,背脊挺直,眼神沉静却暗藏烈焰。她低声而决绝:“小萤的命,不会白死。她夺去的一切,我要讨回来。”
怀瑾注视着她,眼底疼惜与欣慰交织。他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明日,该轮到我们主动出手。”
窗外风声呼啸,吹散残雨的气息。烛影摇动,似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燃起序曲。
这一夜,他们已不再是被算计的羔羊,而是执刀之人。沈府的旧疤,罗府的暗网,终将在堂前被撕裂。
(六十六)药浴留痕(上)
雨止了。
夜风挟着潮气渗入窗棂,傅宅偏院一角仍亮着灯。屋内炭炉馀温未散,檀香与药香混合着草叶湿气,将整间药浴房笼罩在一层浓浓雾气中,仿佛旧梦未醒。
沈昭宁立于帷帐前,眉心微蹙。方才在书房得见暗契之事,她虽强撑冷静,心绪却如潮涌难止。
更衣时才发现,指尖已冰凉发僵,连系扣的力气都使不上。
傅怀瑾吩咐人备好药浴,她未拒,知自己当真已气血翻涌,须得安养。只是当他踏入浴帐,她才意识到——这场药浴,远非单纯调理那般简单。
“你一直发冷,骨缝里都透着虚汗,还说没事?”
他从她身后贴近,语气低沉,气息灼灼。那声音象是夜色中浅浅的波纹,却一圈圈漾进她心底。
她刚要回身,他便已扣住她手腕,将她整个人带近自己。
“这水……这么冷……”她颤声说。
“才好。”他轻笑,俯首咬住她颈侧一点,“冷水镇火,湿热才不会乱窜。”
她一震,那句“火”字落在耳际,竟让她呼吸都乱了。他的指尖搭上她袄上的细缎,动作缓慢却带着压迫。
“我自己来……”
话未落,细缎已被他一寸寸解开。濡湿的抹胸紧紧黏着胸前,薄如蝉翼,透着丝丝冷意。乳尖因冰意与羞意双重涌上而高高挺起,在布料下悄然颤动。
他没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用目光将她看得通透。
她羞得红了脸,慌忙伸手掩住胸口。他却淡淡说:“你挡得了眼,却挡不住感觉。”
语落,他忽然地将她抱起,直入浴池之中。
“傅怀瑾——你……!”
冰水突然包围,肌肤像被细针刺穿,她惊呼一声,本能地蜷缩在他怀里。
池中草叶与花瓣撞在她肌肤上,带着淡淡药香,却不敌那一身刺骨冷意。
“太冷……你不是说是温的……”她颤动地低语,身体止不住发抖。
“你看你,呼吸急促、脉搏跳得厉害……可这不象是冷,倒象是……”他语声低哑,手指沿她湿滑的后背缓缓滑下,停在她腰窝。
她颤了一下,他已凑近,舌尖轻舔她的耳垂,再咬了咬。
“傅怀瑾……”她唤他名,声音像梦里惊醒。
他将她拉近,让她靠在池壁,湿衣紧贴肌肤,将娇嫩轮廓一一映出。乳尖在冷水刺激下早已立起,悄悄、羞耻地。
他指腹轻点其上,她立刻一震。
“这么硬……”他语气似真似戏,“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
“不是那种……”她想辩解。
话还没说完,他已低头,隔着湿衣吮住她的乳尖,舌尖来回画圈,水声与她闷哼混作一处。
她忍不住夹紧双腿,声音破碎:“唔……不要……这是药浴……你说要调身子……”
“是啊。”他语气无比正经,“调身,也调心。”
他取起木杓,舀起药汤浇在她胸前,热汤与冰水交错,让她整个人颤得更厉害。药叶黏附在她乳尖与锁骨上,他用指腹一枚枚拨开,却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她喘息愈发急促:“别……这样……”
“不这样,怎么知道你到底湿在哪里了?”
他的手探进她双腿之间,隔着薄裤抚上湿润处,那处早已泛出热意。他一指划过,她猛然抬腰,脸颊潮红得几乎滴血。
“别碰……那里……”她声音羞惧交杂。
他却在她耳边低语:“这里早就湿了,还害羞?”
他将她底裤撩起,指尖探入湿滑花缝,一边细细揉弄,一边吮吻她裸露的乳尖。她身体几乎离开水面,双腿夹得紧紧,却根本挡不住那深入的手指。
“说出来,想不要我?”
她摇头:“我……我不——”
他手指加快揉搓,在她体内画圈撩动,逼她高潮寸寸逼近;另一手则掐住她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想,就说出来。我不接受谎话。”
她终于崩溃,哭着喊出:“我想要你……给我……”
他低笑一声,终于将唇贴上她,深吻封喉,手指抽插不止。
“很好。”他低语,将她推上第一次高潮。
她身体猛地一震,蜜穴深处猛然泄出,水声泼洒在池壁,药液被她身体泄出的热流搅得浑浊一片。她蜷缩在他怀里,双腿微颤,唇间喘息仍未平复。
傅怀瑾将她轻轻揽近,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却温柔:“这才只是开始。”
(六十七)药浴留痕(中)
池水尚温,水气氤氲未散。草叶随波摇曳,轻触两人交缠的身体,象是听懂了刚才那场浪潮,静静抚慰着被调弄至颤的肌肤。
昭宁软软倚在傅怀瑾怀中,额际还沾着药叶的清香,双腿之间微微颤着,蜜穴深处一阵一阵抽动,馀韵未歇。
他低头吻她眉心,嗓音低得几不可闻:“还能撑住吗?”
她尚未答话,便感到他的手从背后滑下,撩起她滑落的衣襟,再一次将那对柔软雪乳包入掌中。
“不—你说过……这只是药浴……”她嗓音还带着哭腔。
“是啊。”他低笑,“药性还未尽,怎能只做一半。”
语落,他从池边取来一条干净丝帕,手指绕过她手腕,在她背后轻轻一绕。那动作极慢、极稳,丝帕缠过湿润肌肤时,冰凉刺骨。
她本能挣动:“你要做什么……”
“束着你。”他语调平静得像在讲医理,“才不会乱抓乱推,把自己撞疼了。”
说话间,双腕已被绑束于背后。失去手的保护,她整个人更显娇弱,那双雪乳在水中漂浮,颤颤巍巍,红肿乳尖如初绽花苞,被冷水激得更加挺翘。
傅怀瑾看着,眸色暗沉。
他将她拉至自己双腿间,让她跪坐池中,一手轻托她下颔:“张嘴。”
她羞红了脸,摇头。但他只是低声笑:“那便我来教你。”
他从水下解开长袍带子,将那根早已昂然挺立的阳具拉出,缓缓贴近她唇前。
“不行……太近了……”她轻声抗拒。
他语气更低:“你刚才泄得那么快,该换我了,不是吗?”
他指腹轻勾她唇角,那根阳具就这么顶在她唇瓣上,热气逼人,滑腻挺直,带着微微的脉动。
她红着脸转开头,他却不容拒绝,一手稳住她后颈,慢慢将那根欲望抵入她口中。
“含着,宁儿。”
她呜咽一声,唇瓣被撑开,那根阳具渐渐深入,滑过舌尖、顶至喉口。
他没急着抽送,只任她含着,感受那种被占满口腔的羞耻与无力。他低声问:“这么暖……是因为你想要,还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她眼角泛红,嘴中含着他的热度,无法答话,只能轻轻点头,喉中发出闷浊的湿响。
他轻声赞许:“就是这样。含紧些,再舔……对,就用舌尖。”
她听话地轻舔,舌尖绕着脉络扫过,阳具在她口中愈发胀大。水珠从下巴滑落,连带着口水与欲液,落在他大腿上,湿得一塌糊涂。
他终于忍不住,微一挺腰,那根阳具猛然进得更深,她喉头被迫张开,发出一声被堵断的呜咽。
他俯身握住她被束起的双腕,低哑道:“再深一点,让我看看你能忍到哪里。”
她眼中含泪,唇角沾满白浊,嘴里一边含着他,一边被迫迎合他的抽送。他故意慢抽快送,每一下都让她眼角渗出湿意。
“是不是觉得嘴巴也像下面一样,会忍不住吞我进去?”
她羞极,挣了挣,却无法避开。他将她拉得更近,那根阳具已进得极深。
当他快要泄出时,却忽然抽离。她含了半晌,突然落空,喘息未定,他已将她整个翻转,让她趴在池壁上。
双手被绑在背后,她无法撑住,只能整个人跪伏,臀部高高抬起,湿布被他整个扯开,那片早已泛湿的蜜缝暴露在烛光与水气之中。
他低声笑:“这里也等不及了。”
说罢,他将那根湿润的阳具对准花穴,顶了上去,先不插入,只是缓缓磨蹭着蜜缝与花蒂。
“说出来──要我进去吗?”
她羞到颤抖,声音颤得不像话:“要……求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挺腰,整根入体。
“啊──!”她哭出声,花穴猛然被撑开,湿润内壁紧紧夹住他,象是早已渴得发烫。
他一边抽送,一边低声在她耳边呢喃:“这种反应……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身体记得我,比你自己还清楚。”
她羞愤难当,却被他连番冲刺到呻吟失控。蜜液混着药水,被撞得水花四溅,池壁都是她泄出的声音。
他突然握住她乳房,用力揉捏:“乳尖又硬了,刚才才吸过,还想让我咬吗?”
她泪水盈眶,身体不住颤抖,语不成声:“我……不行了……里面……要泄了……”
“那就泄出来。”他一手摀住她嘴,一边猛撞不止。
数息之后,她终于哭泄──蜜穴猛地收缩,高潮如浪潮般汹涌爆发,双腿夹紧,水声炸响。
她整个人瘫软在池壁,气若游丝。傅怀瑾却仍不肯放开,只在她耳边低语——“你的身体……还没被我用完。”
(六十八)药浴留痕(下)
她伏在池壁,脸颊贴着湿滑石面,双膝微跪、双腕仍束,整个人像是被水汽浸透的花朵,在极致刺激后软得无法支撑。
傅怀瑾从身后环住她,掌心仍覆在她酥麻未歇的乳尖上,手指轻揉着那被啃咬过的嫣红,指腹传来她的颤抖,仿佛乳尖也记得刚才的高潮。
她气息未稳,胸膛起伏,声音断续:“怀……瑾……够了……我真的……”
“真的什么?”他俯身,唇贴着她耳垂,声音故意压低,“你的穴口还在吸我,这种紧度……你确定你想停?”
她羞红了整张脸,还未回话,他已再度将阳具一寸寸顶入那片湿润紧缩的蜜缝中。
“唔──!”她骤然一颤,腿根发软,忍不住抬腰想逃,却被他从背后扣紧腰肢。
“逃不掉的。”他的声音低哑,在她耳边一寸一寸推送,“你自己允许我进来的,记得吗?”
她含着泪,脸红得几乎滴血,身体却又止不住地迎合他的进出。他的阳具每一次都撞到她最深处,仿佛要将刚泄过的高潮重新逼出。
她伏着,忍不住颤音哀求:“慢一点……里面还……还在跳……”
“那正好。”他说,“我也还没泄。”
说着,他忽然改变角度,一手搂起她一条腿,往腰间抬高,那被分开的蜜穴更无遮掩地暴露在水中。她被迫踮起脚尖,整个人只能靠池壁撑住,蜜液与药汤混在一起,自腿根淌。
“这姿势……太羞了……”她哭着摇头,却被他拥得更紧。
“越羞,越会记得深刻。”他语声低哑,咬住她耳垂,再舔了舔那一点红肿。
她整个人被他控制得死死的,手腕还被丝帕反绑在背后,无处可逃。每一次撞入都像卷起水波的狂潮,她在水中颤抖,喉中溢出的呻吟被水声吞没。
他低头看着她被撞得泛红的蜜缝,那片柔软已因连番刺激而红肿发亮,仍贪婪地吸吮着他的阳具。
“这里……是不是你最诚实的地方?”
她泪眼朦胧,气息破碎:“是……是你太狠了……不是我……”
“不是你,那我抽出来?”他忽然一挺腰,将整根抽出一半。
“不──!”她慌乱中失声大喊,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声音有多渴求。
他勾唇:“原来你这么诚实。”
说罢,他再次深深没入,一手解开她束缚的丝帕,改为从背后托住她乳房大力揉捏,指腹不时绕过乳尖,勾动她全身的神经。
他另一手则往下探,从她被撑开的缝隙处抠入花蒂,指尖在柔软上来回按压。
她整个人瘫软在池壁,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蜜穴紧缩,仿佛下一瞬就会再次泄出。
“怀瑾……快了……不行……我要……”
“再忍一点,我也快了。”他咬牙低吼,抽送速度猛然加快,撞击声在水里炸开。
她的身体象是早已不受控制,蜜穴猛地一缩,内壁痉挛抽搐,接着是一声尖叫般的颤音:“啊--!”
蜜液泄出如泉,喷溅在水面,激起药叶四散。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入池中,被他牢牢接住。
他也在同时一声闷哼,阳具深深埋入她体内,热浊泄入蜜穴最深处,灼热感令她再次颤抖不止。
两人喘息交叠,池水微荡,浮草与花瓣漫过他们交缠的身体,像替这场情潮落下馀音。
他没有立刻抽离,而是让她坐在他腿上,仍含着那根半软的阳具。他伸手为她抚过额上的湿发,动作温柔而轻缓。
“痛吗?”
她咬着唇不语,脸颊贴着他胸膛,耳边传来他胸腔沉稳的心跳声。
“那你还夹我那么紧?”
“我……我不是……”她低声呜咽,羞耻与馀韵交错,已说不清哪是抗拒,哪是贪恋。
他抬手轻托她的脸颊,指腹微凉,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温度。
目光深沉如夜,声音低哑却笃定:
“往后无论你多惧,我都与你同在。从这场深埋多年的局,到最后堂前的对簿——我,都不会离开。”
她望着他,眼中雾气氤氲,终于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肩头。
他轻声补了一句:“不过今晚,你得再陪我一次。”
她抬头,还未反应,他已抱起她,走出药池,身后水声翻动。
——这夜晚尚长,情潮未止。
(六十九)留信照心
药浴之后,夜雨初歇,傅宅静谧如昔。室内的炭火已近微熄,空气中仍有一丝潮湿暖意,水汽未散,轻绕肌肤,却难以驱走她心头的馀寒。
昭宁坐在榻侧,裹着干衣,怀中紧握着一只旧绣袋。那是小萤生前贴身携带之物,曾被藏于密格深处,几乎被人遗忘。原以为只是寻常女红袋,岂料方才指尖拉扯松线,竟从缝隙间摸出一层异布,再一探,抽出一纸薄笺。
那是一封信。
她拆开封口时,指节微颤,胸口隐隐抽痛,仿佛预感信中所载将再无转圜。墨迹已有些许晕开,却仍清晰可辨,笔画熟悉,是小萤的字。
开首一句,便让她心头骤冷——
“大小姐见信时,我或许已不在人世。”
她唇角微颤,眼眶泛红,仍强自忍住泪意,继续读下去。
“奴婢无能,未能保大小姐周全,只盼此信能补回一线生机。
自从在绣局内见到那幅团寿图,我便疑心有异。图样本是葛家旧作,却被改作新样,署名亦故意模糊……我曾偷瞧过一次,是二小姐吩咐照图而绣。
我不敢妄言,只将此事暗暗记下。
数日后,我在绣局后院偶遇罗府来人,那人着衣讲究、气度非凡,举止颇有主事之态。后闻人低声称唤,方知竟是罗仲言。
最让人心惊的,是我亲眼看见二小姐将一封书信递交于他手中。二人交谈时神色自然、语气暧昧,绝非初见之人。我虽不明其意,却已心生疑窦。
直到某夜,我在无人处听见他们密谈,这才惊觉真相——二小姐早与罗仲言暗中结盟,设局已久:先将错图交予大小姐绣作,再命杨掌帐制作伪帐,只待时机成熟,便藉‘错帐’之名将大小姐推入深渊。
奴婢原不敢揣测更多,然某日替二小姐整理匣物,偶得一封旧书信,落款“芷柔”二字。奴婢私下查过旧录,葛氏夫人名讳正为‘方芷柔’;又闻昔年葛家冤案之时,夫亡女产,其女婴失踪未明……
如今想来,二小姐恐非沈府所生,极可能是葛家遗孤。若此属实,她所图者,不止名分与权位,实为双亲雪耻、夺回命运。奴婢愚钝,无力护主,唯盼大小姐早作准备,切记小心。”
读到此处,她胸口猛地一紧,仿佛有什么自心底炸裂。
“葛家……遗后?”
她怔怔盯着那几行字,喉头像被人攫住,气息一滞。——不可能……母亲明明说过,昭璃是父亲年轻时与外室所生,是沈家的血脉,是沈家的女儿。可如今,怎会成了葛家遗孤?
她手指紧攥信纸,惊疑与动摇自心底翻涌而出。脑中忽地浮现那些年母亲三缄其口的沉默;昭璃的来历不许深问、不可细查,甚至不容多言。她一直以为,那是羞耻与私情的遮掩,如今却发觉,真相远比她所想更为复杂。
“为什么……”她低声喃语,声音沙哑,“母亲为什么要说谎?”是羞耻,还是掩护?
她忽然明白,那些年母亲对昭璃看似冷静的容忍与默许,并非单纯偏袒,而是一种更深的怜悯;一种无法给她名分的歉、一种眼见其苦难却选择缄默的愧。
她越想,越觉脚底发凉。手中那封信忽如烫铁,几欲令她溃泪。信末字迹已模糊残破,仅隐约可辨:
“大小姐常说……”
“……你有朝一日若见此信……”
最后一笔断墨,像在书写之刻,小萤已知大难将临。
“小萤……”她颤声唤着,将那张薄纸紧紧揽入胸前,终于再也止不住潸潸泪水。
那是信任崩塌的泪,是自亲情踏入算计的泪,更是对过去——对母亲、对昭璃——撕裂般的质疑与痛。
她从未真正信过昭璃,却也不曾想过对方竟能步步为营。她以为两人只是出身有别,嫡庶之间隔着必然的疏远;不曾察觉,那层疏雾背后,藏的是渗骨的恨——
恨她能光明正大立于绣局之首,
恨她能名正言顺嫁得好门亲事,
恨她,活成了本该属于那个孩子的人生。
那些年她忽略的目光与冷语、母亲难掩的温吞与退避,如今都拼接成一幅她从不愿正视的真相。——昭璃,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姊妹,而是那场恩仇里最锐利的一把刀。
不知何时,傅怀瑾已立在身侧,沉默注视着她颤抖的肩背。见她几欲崩溃,他终于开口,声音低稳如铁:
“你若不信传言,我们就去查;你若想问你娘,那便问。但小萤的信,不会说谎。”
她抬头,双眼红肿,声音嘶哑而颤抖:
“是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从团寿图,到帐册掉包,甚至……甚至小萤……”
“她步步精心,让我以为是命运多舛,其实是她——亲手把我推入局中。”
“而我,还想护着她……”她垂眸一笑,苦涩如霜,“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护着她。”
他上前拥住她,掌心覆在她背上,语声沉稳有力:
“你能说出这些话,就已经比她强百倍。”
她深吸一口气,像在崩塌的世界里重新站稳:
“我还不能倒下。葛家、罗府、绣局、沈家……这么多年的纠缠,如今都该一笔笔算清楚。”
她起身,转向烛火摇曳的书案,目光空前冷静。
“她算准我会避嫌、会犹豫,才敢步步进逼;但这封信,是她没算到的破绽。”
她将信纸一字一字摊平,抬眸望向傅怀瑾:
“傅怀瑾,我要揭穿这场阴谋——从绣局,到葛家,到罗府,再到沈府。就算连父亲也曾犯过错,我也不再逃避。”
他凝视着她,眼神里,不再只是怜惜,而是深沉的敬重与并肩之意。
“我会替你铺路、护你周全,但这一步——你得自己踏出来。”
她微微一颔首,声音不再颤抖:“我不怕了。”
灯火轻动,映亮她手中那封微皱的信,也映亮她决然如刃的目光。
这一夜,姊妹情断,仇线初现。
她,不再回头。
(七十)惊烬情爆
夜色将沉未沉,傅宅外忽来敲门声急促。看门小厮刚开门,一道暗影闪入,旋即传来低语:“巡检司来查,说是沈昭宁藏有伪图,奉命拘提问讯。”
讯息传入书房时,昭宁尚伏案整理小萤留下的线索,傅怀瑾闻言眉色一凛,望向她的目光瞬间转冷。
“他们动得太快……”他低声咒道,“是葛家与罗仲言下了狠手。”
昭宁怔住:“他们竟买通官差…”
“不只如此,他们指控你‘持假图造帐’,要以公罪拘人,不给你自辩机会。”他握紧她的手,声音沉冷,“若真让他们带你走,就回不来了。”
“那该怎么办──”
她话未说完,他便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压低:“来不及解释,先跟我走。”
巷口已见官差提灯奔来,傅怀瑾一手揽住她,一手捻火弹往门内一丢,“轰”地一声,傅宅东侧书库骤然起火。众人乱成一团,他趁乱带她翻墙而出。
雨下得正急。两人淋着雨、脚踏泥泞,一路自后巷疾奔,披风早已湿透。城外野道无人,唯冷雨拍打着瓦片,象是亡命天涯的节奏。
“前方破仓避一避!”他低声喝道,带她钻入一处荒弃的旧报社仓房。门扉半垮,砖瓦焦黑,是多年前失火后的废墟,满地灰烬与倒塌书柜,唯有墙角仍可容身。
她跌坐在角落,湿衣贴身,寒意与惊惧交叠,胸口剧烈起伏。
傅怀瑾也满身湿重,蹲身替她检查掌心擦伤,手指紧捏着她的手:“没事,他们暂时追不上。”
但她忽地崩溃般落泪。
“是我害了你……是我……”
“不是你,是他们太狠。”
“我真的、从没想过他们会用……官差……”她语无伦次,雨水与泪水交织,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像风雨中无依的纸人。
傅怀瑾望着她狼狈模样,胸口剧痛。他脱下湿袍,想覆在她身上,却被她一把扑入怀中,紧紧抱住。
“怀瑾……”她声音颤抖,“我怕……我真的怕……”
“我在。昭宁,我在。”他低声哄着,声音近乎沙哑。
她的手探进他衣襟,颤着抚上他胸膛:“我想……要你。”
他愣住,看着她红肿的眼与水湿的唇,那一瞬,她不是为情而动,而是想在这风雨中,从他身上寻一点活着的证明。
“给我……”她喃喃,“哪怕这是最后一次……我也想……是你……”
他不再多言,只将她压入怀中,湿衣间的身体紧贴、发烫。
他俯身吻住她,雨水与体温交融,唇舌焦灼地交缠,她的嘴唇被吻得泛红、微肿,却仍贪婪地回应。指尖探入她袄内,扯开那湿重的衣裳,乳尖早在寒湿中挺立,颤颤如雨中花瓣。
“这么冷……还这么硬。”他低哑低语。
“我不是……”她羞得转头,却又主动拉他手,引向自己腿间。
“我好湿……不是雨,是……我真的想你进来。”
他呼吸一滞,粗重得如兽嘶,手探入她裤中,那片花缝早已湿润得不可思议。
他将她压在焦黑砖墙间,褪下她下衣,双腿被迫分开。阴火闪动,他抬腿顶开她膝窝,让她站立中后仰,双手撑在砖墙上,身后裸露无防。
“这地方……够荒,够野。”他低语,手指挑开她蜜缝,直挺阳具对准花穴。
“宁儿,我会让你记得今晚。”他一口咬她耳垂,猛地一顶!
“啊──”她失声叫出。
肉棒整根插入,花穴湿热又紧缩,火光下,她回身望着他,眼泪与欲望同时溢出。
“怀瑾……再深一点……”
他抱住她腰,一下一下狠撞,每一下都撞得她墙上颤颤,湿衣黏在背上,乳房颤得发红。
抽插声、雨声、火声混在一处,极致淫靡。
他将她双手扯到背后绑住,逼她全身贴墙,阳具死死顶在最深处。
“说──你属于谁?”
“你……你……我只属于你……”她哭得喘不过气,蜜穴瘫软抽搐。
他一手揉着她的乳、一手压在她肚下揉着花蒂:“泄吧,全部泄出来。”
她一声颤叫,蜜穴紧缩,大泄如瀑,喷出一道道浊汁,顺着大腿滑下,滴落在焦土与灰烬之中。
他抱着她瘫软的身体,靠在破墙边,将她裹入湿袍中,低头吻她发顶。
“我会带你回去,不让他们碰你一指。”
而她,只能无声哭着,埋在他胸前──
这一夜,他们在灰烬中交合、在火光中相拥。
而明日,便要从这片焦土,重新反击。
(七十一)密仓伏影
夜雨终于渐歇,残烬仍在远处冒着黑烟。傅怀瑾抱着昭宁,脚步沉重却不曾停歇。两人穿过荒街小巷,最终停在一处无人问津的旧报社边。
“这里……?”昭宁抬眼,只见破败牌匾断裂倾斜,屋角残垣布满霉斑,像极了被遗忘的记忆角落。
“我早年查帐时收买过此处管事,在此留了几间暗仓,藏得比官衙还稳。”傅怀瑾低声道,“今晚不能回傅宅,先在这避一夜。”
门内一片潮凉,空气里混着旧墨与湿纸气味。被弃置的报刊散落一地,字迹模糊。两人摸索着点起油灯,摇曳的火光照出仓室深处,几只木箱整齐堆放,一如当年。
怀瑾俯身扳开其中一口箱锁,灰尘骤起,呛得昭宁咳了两声。他掀开木盖,里面是满满的帐册与图稿,多半标着“绣局往来”“布坊采购”等字样。
“这些,是我当年查绣局时留下的底稿。”怀瑾神情森冷,“没想到,竟还能派上用场。”
两人就着微灯翻阅。纸页因年久潮湿而发脆,墨迹却仍清晰。昭宁指尖颤抖,在其中一页停下。
“你看这里────”她低声道。
页角处,赫然一个“葛”字。
她翻过几页,皆可见“葛布坊”“葛绣户”等注记。
昭宁心头剧震,呼吸微乱:“怎会与葛家牵连?”
“若无根由,怎会在所有异常图样旁,都留下一个‘葛’字?”怀瑾冷声道,“他们不是旁观者,是参与者。”
昭宁紧咬下唇,脑中蓦地浮出一个名字——葛怀章。
那是她幼时偶然听过的名号。曾有绣娘低声说过,那位绣师才华绝世,却因绣会败落被诬陷流放,最终客死异乡。
她喃喃念道:“葛怀章……”
那个名字与眼前的图样忽然重叠,像有什么在记忆深处被扯开。
“若这些旧图真是他所绣……”她喃语未尽,手指微颤。
傅怀瑾望着她,声音如铁:“那便能解释罗府与葛家为何会联手。罗仲言要的是藉刀杀人,葛家要的,是讨还旧恨。”
“可是……若这图真出自他之手……那我父亲……”
她说到一半,声音哽住。
怀瑾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昭宁,别急着将所有错都背在自己身上。这些证据显示,罗府与葛家早已暗中勾连。你之所以会成为目标,只因你是沈家女,是他们眼中最方便的替罪羔羊。”
火光摇曳,墙上映出两道重叠交错的影。
昭宁垂眸不语,眼角泛红。她指着一张针脚精细的图样,低声说:“这里的针路,与小萤留下的团寿图几乎如出一辙。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至少也是同门绣法。”
傅怀瑾目光一凛:“也就是说——掉包的图,极可能是葛家人所绣。”
昭宁缓缓点头:“这局早就布下。他们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预备好将我一脚踢入深渊。”
她沉思片刻,忽然喃道:“我记得……母亲曾说过,绣会那年,沈父是主事。若底图来自葛怀章……那他为何会出现在绣局图册内?又是谁将他们定罪?”
傅怀瑾沉声答:“葛家冤案当年有一段记录:葛怀章在流放途中自缢,方芷柔临盆难产,产下一女后亦亡……”
昭宁猛地转头:“那女婴……不就是……”
她话未说完,两人已心照不宣。
那张熟悉的脸、那些年无由的疏离与冷意,如今终于有了解释。
那女婴,是沈昭璃。
火光下,帐册与图纸交叠成一座证据之山。他们知道,这场局,不仅是栽赃与报复,更牵动着数十年前的一段血案遗恨。
“怀瑾……若真如此,我们不能再退。”昭宁低声说。
他目光如炬,声音坚定:“我们要翻出每一页旧帐,把尘封的血债与假笔,一笔笔摊到光底。”
屋外风止,夜色沉沉。
旧仓之中,两人并肩而坐,背后是过往的灰烬,眼前,是即将燃起的审判之火。
那个名字,在昏黄灯火中浮沉—──葛怀章。
而他们终将揭开这一切,让真相,重现人前。
(七十二)图破疑心
夜未央,帐灯微摇。仓室中墨香尚浓,灰尘未散。
昭宁倚在案侧,一手撑额,眼神仍停在那页“葛布坊”的注记上。脑中声音纷杂交错,一页页过往的图样、一句句母亲含糊其词的话语,仿佛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她缓缓闭上眼,呼吸绵长。良久,才低声道:“我一直以为,小萤留下的,不过是对帐册的提醒……如今才知,她要我查的,是图,是笔,是整个被掉换的命运。”
傅怀瑾闻言沉默,将一盏旧灯移至更近处,点亮第二只油芯。昏黄灯影下,他取出那本尚未翻完的旧帐册,指节轻敲书脊:“这里,有张未署名的图样,是葛家那批图中最细的一张。没有任何绣户标记,只在角落留了半枚‘芷’字……”
“芷柔?”昭宁低喃,脊背一震。
“极可能。”
他将那张纸缓缓展开,两人一同伏案细看。那是幅团寿图,主体为百寿圆纹,中有暗花交错,若不细察,几乎与沈府绣局新近绣出的设计别无二致。可若以小萤留下的底稿交相对照,其间轮廓与转折,竟隐隐对应。
“这便是……底稿原图?”昭宁指着图边一缕极细暗线,“这里与我在绣局见过的团寿图背纹一模一样。只是新图将边框扩大,把所有细节裁去,只留中圆。”
“正是为了抹去葛氏风格。”怀瑾轻声道,“设计是葛家的,执笔的是昭璃,而诬陷的人,是罗仲言。”
“那……我呢?”她眼中浮现自问的痛,“我又是什么?”
“你是证人。更是他们精心挑选的棋子。他们早知图样从何而来,也知罗府如何追查,只需让你名义上掌局,再掉包数笔,就能将错全推于你。”
昭宁摇头,声音极轻:“不只是棋子……若没有这些线索,我便真信了那是自己的错,是掌帐不慎,是眼拙耳盲……”
她伸手将三张图层层对照,一边低声道:“这里是第一笔偏锋,这是第二笔补描,再来是第三笔被剪的转折纹……每一道,都不是我的笔。”
她说到此,语气已稳,眼神亦清。
“这些,够了吗?”她问。
傅怀瑾点头:“再补上罗府与绣局的采购对帐,以及葛家底稿的交付记录,就能成案。”
“记录……”她眉心微蹙,忽而想起什么,起身在箱底翻找。
“小萤当年提过,曾有人将葛家帐册藏入‘寿宴所用的备图匣’中。这里应有那一批。”
她翻出几叠厚纸匣,指尖翻阅间,忽停住——
一张泛黄的薄纸,角落署着熟悉字迹:“葛氏备图.芷柔笔。”
她的眼神瞬间一凝,指节微白。
“找到了。”
那是葛家旧图之一,边角标注着尺幅与绣目,与沈府现用图样对照之下,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份,是十六年前的图样。”傅怀瑾补道,“比岳父出任绣局还早三年。”
昭宁垂眸,眼中微光流转。她轻声道:“这些图,一定要送进堂上。不能再让它们被盖住、烧毁、尘封。”
“明日我亲送阿福去找州判。”怀瑾接道,“我也会向傅家长辈交代清楚,让家中无异声。”
她点头:“我也会备好口供——不是为沈府,不是为家声,而是为小萤,为葛家,为那些被图样拖入沉冤的人。”
火光渐暗,两人对坐于仓室中央,四周铺满的图样与帐册仿佛一道道旧史的碑文,诉说着那些从未被正视的真相。
昭宁将那页标有“芷柔笔”的图样小心叠好,放入干净纸封。
“明日此时,这一页,便会重现人前。”
怀瑾望着她,声音低沉:“昭宁,我以傅家之名,陪你送这图入堂。”
她转过头来,眼中无波无澜,却如一潭深水——决意已成,情无所畏。
“也以沈家之女的名义,了这笔旧帐。”
屋外夜风再起。
她们将封好的图与证册一一装入檀盒,覆上盖布。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整个仓室归于黑暗,只馀两人心中,那一簇烧得正盛的火。
(七十三)潜局暗河
天光欲沉未沉,傅宅后厢静得只能听见雨丝拍打窗棂的声音。
书房内,昭宁倚案而坐,掌中缓缓摩挲着那枚绣袋。袋内藏着三样关键证据──小萤遗信、团寿底稿、罗府契书。这一夜,她几乎未合眼。三样东西压在心头,如磐石,将她整个人生的信仰与根基撕裂殆尽。
门扉被轻推而开,李氏身披薄纱,眉眼间带着几分仓惶。
“你……昨夜未眠?”她试探地问,声音微颤。
昭宁未起身,只点头,目光却直直落在她身上。 “娘,若我现在问你……当年昭璃从何而来,你是否还要回避?”
李氏一怔,唇瓣微动,却终究无法否认。她慢慢坐下,手指紧紧地缠着衣角,低声说:
“你果然……都知道了。”
昭宁未语,将那封小萤的信递到她眼前。李氏垂眸一望,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她的指尖轻颤,象是被逼至悬崖,终于无处退让。
“我不求你原谅,只愿你听我说一回……”
她的声音缓慢而苦涩,如潮水般将多年的秘密一寸寸冲刷而出。
“你父亲彼时与绣局往来频繁。我隐约听过些风声,说是葛怀章与方芷柔的图样惹了祸,被人参了一本,罗府与官署皆有牵连。你父亲……便与几位掌事设局诬陷,将葛家打为妖异之图,逐出京城。”
她语气一顿,眼神浮出懊悔与惧意:
“之后,你父亲忽然召我返府,让我带回一名女婴。说是救命之恩……我问她来历,他只说是被牵连者的遗孤,要我将她藏好、莫问前因。他给了我银票与一纸身份文书,说那孩子自江南寄来,无处可去。”
“我本不敢收,但……那时你父的眼神冷得吓人,我知道,若不照做,那孩子怕是活不成。”
李氏语声渐低,像将自己压进深渊:“她才刚睁开眼睛……我怎能忍?”
说到此,她抬头看向昭宁,眼神中满是酸:
“所以,我将她登记为庶女,取名‘昭璃’。我告诉所有人她是你父外室所生,我以为……这样便能保全她,也不必让你承受太多疑问……”。
昭宁唇角紧绷,眼神一寸寸冷却下来:“可你明知她并非沈家血脉,却让她与我同膳同榻、让她接近绣局,掌我之职。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李氏闻言,神色痛苦,眼中泛起泪光。
她的声音颤抖,如枯叶落地:
“我不是不知,只是害怕。你年纪尚轻,心信至深,若早知父亲曾涉那等事,只怕会与沈家恩断义绝。我当时……只求护你不知,护你不伤,护你不必背这沈家的罪与耻。”
她浅浅一笑,苦意却自眼底浮起:“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你比我有勇气,也比我更清醒。我不敢碰的过去,你却敢直视,敢拨开它的血与痛。”
她顿了顿,语声终于溃堤:
“我怕你父亲……怕了太久。他说一句话,就能决一桩婚、一场命。我从来不敢质疑他,也不敢抗争。我……从未放下对他的恐惧。”
“我不再跟你走一样的路了。你的路我不走,你的价值观我也不要。”
李氏低头泪落,似终于将压在胸口多年的忏悔吐尽:
“我一生懦弱,误了你,也误了她……到头来,她怨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还她一条命。”
屋内静默许久,只听窗外风声翻叶。昭宁长长吐出一口气,却未再质问。
她只是望向那盏灯火摇曳的灯芯,声音淡然却坚定:
“谢谢你肯说出这一切。但这段恩怨,终究不该永困于沈府高墙之中。”
李氏抬头望她,眼神里有愧疚,也有些许释怀。
“我已无力修补什么。只愿你能撑得起这场风暴,别像我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将人吞没。”
昭宁起身,衣袖微动,眼神如霜:
“我不会让她毁了我,更不会让沈府再做一次施暴者。”
李氏无言,只深深垂首,像在为过往的一切默默告别。
窗外雨声未歇,风卷着深宅旧事,掠过帐帘,象是潜藏暗河,终于露出激流之势。
而这场沉潜多年的局,已无法再回头。
(七十四)絮帐疑心
夜雨细沥,窗外梧桐滴水如弦。
傅宅后厢静得只听得见风入帘声,书房灯焰摇曳,影子在墙上浮沉。
昭宁伏案而坐,面前摊着从沈府带出的旧帐册。那是沈父在任绣局主事时留下的帐目——册页厚重,封皮因岁月泛黄,却被人细细摩平,连角边都没有一丝破损。
她原以为不过是例帐,然而此刻,每翻一页都像揭开一层旧伤。
案上还放着那封小萤遗信。她将信重新展开,指尖摩挲着那些被水渍渗开的墨痕。那笔迹一开始颤抖凌乱,似是匆忙之际写下,唯独最后几行却异常稳定——
“若要查真,勿只看银两,还要看……图样与批语。”
那几个字半被墨晕掩去,象是小萤临死前强撑气力写成。昭宁盯着那句,心底忽然生出一阵寒意——
她当时并未深究,如今重看,方觉那句话背后另藏意图。
她抿紧唇,照着信中指引,从帐册首页开始查起。
头数页一切如常,银两往来清楚,备注中记着各式图样名称:牡丹、云锦、瑞鹤、寿梅……无一不端正稳妥。
直到第十一页,她的指尖忽地一顿。
那行“凤羽团寿”的字样下,墨色略重,笔画似被覆写。她微皱眉,取细毫笔轻轻拂上,纸下竟渗出另一层旧字——模糊却仍可辨出笔画的轮廓:
“……凤……阳……”
昭宁屏住呼吸。那字,分明是“百凤朝阳”——那幅早被官府禁绝的妖异之图。
她心口一沉,立刻翻查后续数页。越往后,越觉诡异——
图样名称虽各异,但首字似乎自成规律。她将那些图名依序摘出,暗暗记在纸上:
“初、隐、百、绣、朝、凤、不、归。”
她怔了半晌,喉咙干涩,低声呢喃:“这不是图名……是密语。”
窗外雷声远响,灯焰晃动。她蓦地起身,从案侧取出绣袋,将其中的团寿底稿与小萤遗留的练习图一一摊开。
那幅旧图边角被削去一截,纸质微黄,针线处残留断丝。她轻轻拼在帐册旁比对,赫然发现撕痕竟与帐册缺口完美契合——
这不是巧合。
小萤在死前,用这张图作为引线,将所有真相暗藏在她平日绣习的图样中。
昭宁的手微微颤抖,胸口起伏不定。
她忽地想起,曾有一夜,傅怀瑾在灯下低声对她说过:
“银两只是浮面,真正藏着命的,是图样的流转。”
当时她只觉那句话玄远难解,如今听来却如利刃划开雾障。
沈父并非只是为了银两而改帐。
当年那幅出自葛氏的〈百凤朝阳〉图,被诬为“妖异不祥”后,本应销毁。
可他却暗中留下一份底稿,将整幅图拆解成数十个局部纹样——有的只取凤羽、有的只留云纹,再分别更名为“凤羽团寿”“瑞锦添香”“朝霞延年”等吉祥之名,假作新样,呈上绣局存案。
从此,原本属于葛家的图样,被沈府冠上自家印记,流传于各大绣坊,成了“沈家样式”。
那幅被斥为妖异的杰作,竟以这种方式被分割、改名、再包装成沈府的荣光。
而真正的创作者——葛家,早已被逐出南城,名声尽毁。
她紧握笔杆,指节泛白。
这不只是造假,而是夺命的伪作。
她一页页对照,发现每一处批语都隐约带着同一人笔势——敛锋、藏锋、收笔如刀,与沈父的字迹无异。
那笔迹曾是她儿时最熟悉的依靠,如今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穿透她的心。
她低声自语:“你们不是毁了那幅图,而是用它去换沈家的名声……”
灯焰晃了晃,照出她苍白的脸。
她觉得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变得稠密,象是无数幽灵从帐册缝里钻出,绕在她四周。
那些图样,那些笔画,不仅是艺术的碎影,更是被抹去的冤魂。
她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小萤、葛家、甚至沈母的沉默,全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沈府的繁华,立在别人的血线之上。
她抬起头,眼神逐渐沉静而坚定。
“好,既是他们以绣为局,那我就以绣为刃,一针一线,刺破这场谎言。”
她取来新的白绢,将那几个密语抄录其上,笔锋一转,墨痕似黑丝缠指。
“初、隐、百、绣、朝、凤、不、归。”
她一字一字写下,心底暗道:
“我会让这些字重现于堂前,让所有被夺去的名与命,都回到原主手中。”
窗外雷鸣再起,长夜似要被撕裂。
雨声打在窗棂,化成断断续续的节拍,仿佛在为她誓言应声。
烛焰映在她的侧脸上,柔光与冷意交错。
那一刻,她不再是命运摆布下的沈府女子,而是手执针线,刺破谎言的审判者。
而那本帐册,在灯下微微泛光,象是一条潜伏多年的暗河,终于开始汹涌。
(七十五)错爱情深
雨歇之后,天色微灰。
傅宅书房的窗扉半掩,湿气仍在空气里回荡。案上摆着那本旧帐册,页角被翻得微卷,墨香与潮气混杂,似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闷。
昭宁倚在窗侧,神情恍惚。
她一夜未眠,眼底浮着青影,指尖仍残着墨痕。那几行密语在脑中反复盘旋,像一根缠不断的丝线。
——沈府的荣光,是以他人血脉换来的。
——她所敬重的父亲,竟是那场冤案的始作俑者。
她轻抬手,掩住微颤的唇。眼角的泪光,在晨雾里闪得几乎透明。
门外脚步声极轻。傅怀瑾推门入内,衣上还残着一缕淡淡的药气。见她那模样,他眉间寒意倏然化开,低声道:“整夜没闵眼?”声线沉稳克制,是他一贯的清冷与温度。
昭宁未答,只将手中帐册缓缓合上。纸页摩擦的声音,在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来,这个家自来就不清明。”她喃喃,声线淡得近乎平静,“父为功名,借刀抄样;母明真相,却选择噤声;妹妹自幼被恨喂养,把仇藏在笑里。原来我以为的亲亲相守,不过是各自装出的体面。”
她说着,唇角微颤。
傅怀瑾上前,抬手欲扶,却被她退开半步。
“怀瑾,别碰我。”她声音发哑,“你一碰,我就撑不住了。”
他望着她,眼底一瞬掠过钝痛,低声道:“昭宁,错不在你。”
“我一口饭、一件衣,皆从沈家而来,如今才知,那些养育与庇护,是筑在他人冤魂之上。”她抬头,眼中有一种近乎自毁的冷光,“若不是沈家,我何来今日?若不是沈家,又何来葛家的灭亡?“我以为自己承的是一门亲情,现在才知……也许我不过是沈家用来还债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微颤,像在怀疑命运,也在审问自己。
傅怀瑾沉默良久,终于走近一步。
他未再言语,只取出怀中那方手帕,轻轻为她擦去颊上的湿痕。那动作极轻,像在怕触坏什么。
“若罪能随姓而传,那我傅怀瑾,岂不也该背负那一笔冤?”
他低声道:“傅、沈本同一脉。先祖也曾为官署绘样立制。若究起因果,我肩上亦有一分罪。”
昭宁怔住。
“可我不愿你也被这段血脉的罪,拖进深渊。”他抬眼看她,语气忽然带着一丝坚决,“我可以背罪,但你该自由。”
那句“自由”,像一线微光,穿过她心头的浓雾。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那双眼里,既有温度,又有她熟悉的克制。
“你为何还愿这样对我?”她低声问,眼底泪光浮动,“我早已不配了。”
“因为你是沈昭宁。”
他说得极缓,却每字都如誓言。
“是那个在庙前递给我一盅莲子羹的小姑娘,是那个在最黑暗的时候还愿意看我一眼的人。你给过我信念,让我活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我不想你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半分。”
那一刻,昭宁的心防几乎溃散。
她本想开口回绝,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气息一乱,整个人微微晃了下。
傅怀瑾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浑身一颤,近距离里,她能闻见他身上的檀香与药气,温热又令人不安。
“别再硬撑了,从昨夜到现在,你一口水饭都未沾。”
她摇头,却被他半强制地按坐到榻边。
怀瑾走到一旁,取出医箱,取出细瓷瓶与汤匙。
“只是些补气的药,不苦。”
他舀了一匙汤药,送到她唇边。她下意识想避开,他只是望着她,眼神坚定,像在说——这一口,你不能不喝。
那一瞬,她看着他。那双黑眸里没有命令,只有无声的心疼。
她终于屈服,轻啜一口。温热的药液滑入喉间,微苦之后带着淡淡甘香。
“你真把我当病人。”她苦笑。
“你确实病了,”他淡声道,“你的病,不在身子里……而在这些年被压着不敢说的心里。”
她怔了一下,眼底浮出一抹哀色。
“那样的病……你比谁都该治,可你却从不肯救自己。”
她轻声说,“你呢?你心里那笔仇……就真的放得下?”
傅怀瑾神色微变,沉默半晌后才说:“我从未真正放下,但这条路……你不该替我走下去。”
昭宁抬眸,唇边的笑微微苦涩:“你太温柔了。“在这样的乱世,心越软的人,越容易被逼到绝处。”
他不答,只伸手替她整理鬓发。
指腹掠过她的脸颊时,她心头一颤,喉间滚动。
那一瞬,空气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到对方的心跳。
“怀瑾……”她轻唤他的名,声音几乎化在气息里。
“嗯?”
“若真有报应,我宁愿一切都结束在我身上。”她语气平静,却透出深沉的决绝,“只要不再有人因沈家而死。”
傅怀瑾猛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没再多言,只让她的额头贴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稳而热,与外头雨后的寒凉成鲜明对比。
“别这样说。”他的声音极轻,“不管命怎么定,我都会保住你。”
昭宁伏在他怀里,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静静滑下。
那并非脆弱,而是一种被理解的疼。
她一活在家族编织的命网中,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直到这一刻,他成了唯一肯为她停步的人。
她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却不再推开。
半晌后,她低声说:“若真能再选……我宁可当年未递那一盅莲子羹。”
他笑了,苦涩又温柔。
“那样,我大概也活不到今日。”
两人相对而笑,却都笑得湿了眼。
窗外云层渐散,一缕淡光从缝隙洒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与他的掌心。
光线极柔,映出他们相拥的剪影——
一场错爱,终于在真情里,开始化解。
(七十六)病室柔照微
她——活在家族编织的命网中,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直到这一刻,他成了唯一肯为她停步的人。
昭宁靠在胸前,像一块终于找到依靠的碎瓷,轻轻颤着,不再逃开。
怀瑾低头,看见她额前微乱的发,与那张仍湿着泪的脸。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将她搂得更紧,指腹轻轻抚过她背脊,如同替她理顺这些年压在心头的每一道裂痕。
外面风过檐角,屋内香气静缓,像将人藏进某个与世隔绝的气泡。
许久,她呼吸才慢慢平稳,指尖仍扣着他胸前衣襟,声音哑哑地道:“我好累……”
“我知道。”他轻声说,“到里面歇一会儿,好吗?”
她点头,像被抚平羽毛的小兽。怀瑾这才一手托起她膝弯,一手环住她肩背,将她从书房缓缓抱起。
她未再拒绝,只将头轻靠在他肩窝。那里有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与药气,混着他的体温,一寸一寸温热地融进她的皮肤里。
内室不大,却安静得像另一方天地。墙角的沉香未熄,香烟轻袅如缕,一盏小灯温黄如豆,榻上铺着叠得整齐的棉毯与丝被,药箱就摆在案侧。
怀瑾将她放上榻时,她的手臂仍习惯性地抓着他的衣角,象是不肯放松的习惯。他低声道:“我不走,你先歇着。”
昭宁看着他,眼神还带着一点迟疑,但那双手终于松了。
她轻轻侧过身,眼神掠过那盏灯,再看见他拿起药箱的身影,才低声问道:“你还真把我当病人?”
“现在不是病人,什么时候是?”他话音不重,却听得出几分故意的安抚,“情绪乏了,气血虚了,眼下这副模样……不治,不行。”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忽觉胸口一股闷闷的热意未散,连身上穿着的中衣都黏腻难耐。她动了动,眉心微蹙。
怀瑾已看出她的不适,走近两步,温声道:“你这身衣裳湿了一路,还未换过。你先坐好,我替你擦擦。”
“我自己来。”她低声说着,撑着想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
“别逞强。”他眼神平静,语气温柔,“今天让我照顾你一次,好不好?”
她望着他,眼神中情绪翻涌,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取来温水与洁布,细细拧过水,跪坐在榻侧,像极了诊疗台前的医者。
她坐直身子,眼睫垂下,不敢与他对视。怀瑾动作极轻地解开她中衣的系带,内里衣襟一松,布料滑下肩头,露出她雪白的锁骨与胸口一线。
肌肤未褪的馀热与香汗交融,像尚未安抚的情绪,指指间流动。
他没开口,只是将湿巾轻轻贴上她肩头,从颈侧擦过锁骨,缓缓往胸前带去——擦拭的动作不急不缓,每一下都像在抚慰一块惊着的肌肤。
昭宁下意识想遮掩,却被他温声拦下:“让我来。”
那声音低哑、轻缓,像夜雨落在窗前,不容抗拒,也不带逼迫。
她的手终于垂下,身体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他擦到她胸前时,动作更是放得极轻,只在她胸脯起伏之间描摹,如笔蘸药香,勾勒出一张久藏未展的感觉地图。
她的呼吸渐乱,原本黏腻的肌肤,被他擦拭得发亮,却也越敏感。
他低头看她,见她双颊潮红,睫毛颤动,眼神微闪,象是惊觉了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会冷吗?”他问。
她轻摇头,声音如蚊:“……不冷。”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一股在体内悄悄升起的热度。那种热,不是风寒,不是情绪──—是某种她从未被如此照顾时,所生出的羞与欲。
他又取来丝帕,拭去她手臂上的水痕,最后在她小腹处停住。
那里温热、柔软,腹肌下藏着她所有情绪堆积的重心。他手指贴上去时,她像被烫了一下般轻抽了口气。
他抬眸看她,低声道:“还痛吗?”
她摇头,却声音微颤:“不是痛……只是……很奇怪。”
他没有多问,只将她的衣襟细细收好,手指在她胸前系上一道细结。
那是他医者的习惯──整治结束,总要将伤口收妥、包好、再覆上温布。
但这一回,她不是病人,是他此生唯一想护住的女子。
她垂眼看那细结,忽地轻声问道:“你这样对我,是在诊疗,还是在……哄我?”
他轻笑一声,眼神带着一丝隐忍的深意:“诊疗与哄,并无冲突。”
她脸红了,低下头,掩住心中那一抹不可言说的悸动。
而那悸动,却像被他的指尖与语气慢慢引燃,从胸口、腹下,一路蔓延至更深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地夹了下双腿,却感觉到,那里早已悄悄泛起一层热意与润意……
她一惊,猛地抬眼看他,却见他正拿出一小瓷瓶,置于灯下,淡声道:
“这是蜜膏,含有润体补气之效,我稍后替你敷一敷。”
她怔了一下,唇瓣微张:“……还有哪里要敷?”
他抬眼,神情一如往昔,语气却轻得几乎暧昧不明:
“自然是……下身之处。”
昭宁浑身一震,几乎坐直。
而他的眼神却未有半点轻佻,只是一种令人无所遁形的温柔与坚定,静静望着她。
像在说——
你若愿意,我便将你身上的每一处痛,慢慢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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