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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校花的秘密
虞萌贴着墙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殷红的指尖划过墙面,酒红色卷发在肩头火苗般跃动。
经过窗口,底下人喊她:“虞萌!”
她望出去,唐宴身边的一个校篮球队的男生朝她招手,很兴奋的样子。虞萌认出了他,之前联校体操表演他有来送花,还祝她全国联赛加油。
她又不会参加比赛,对别的女孩子不公平。
唐宴也看过来,高高帅帅的男孩脸上露出点儿真情实感的笑意,看不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那本就阳光可爱的脸更加讨喜了,一脸的纯真无害。
“喂,虞萌,你放学后有没有事?”唐宴喊道,男孩的声音穿透性极强,跨过广袤的草坪,清朗干净,尾声又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并不难听,只觉得是活力十足的青春少年气。
他身边的人起哄起来,都知道唐宴在追虞萌。两人都是校内风云人物,外表家世也登对,在论坛上早就成了颇受欢迎的金童玉女,至于夸赞追捧的人里有多少是真心祝福,那就不得而知了。
虞萌从窗边掠里过去,红发一闪而过,回答的话语直到卷曲发尾消失在众人视野里才姗姗来迟:“没。”
她说话的速度又轻又快,倦懒漠然,大多人都没听清,唐宴耳聪目明,脸霎时沉下来。
旁人怯怯道:“多半是赶着去训练……”
他们惴惴不安地观察唐宴,又被被虞萌无视,唐宴肯定要大发雷霆,周围人都得倒霉。
“我想也是。”唐宴的面色很快就恢复正常,抱着球朝篮球场走去,走到一半见没人跟上来,疑惑地回望,“做什么?发什么呆啊?”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唐宴这是……转性了?脾气这么温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早上闹个大乐子,多半因此心情不错。”有人说,“你们逃了晨会,不知道当时有多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影呢!”
原来是小少爷的恶作剧大获成功,几个人都恍然大悟,有人追上去吹捧:“今天早上的事情是社长你的主意吧?特有趣,我敢说这得成为咱们霓律校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唐宴加快了步伐,把人甩在身后。那人吃了闭门羹也不恼,被从身后赶来的朋友勾住肩膀嘲笑。
“嗨!又来拍马屁!怎么,又找到了新馆子,想打牙祭,哄着社长作东?”
“去去去!我是真情实感地夸赞!这都是大实话,你没看论坛上都挂一早上了!大伙儿喜闻乐见呐。你瞧,热帖全是某高二女大庭广众下为爱告白!要不是咱们唐社长,有这么大新闻看吗?临近期末考,我都要无聊死了我!”
“你小子就喜欢看别人丢丑……唉!社长!社长你怎么了社长!”
“社长流鼻血了!快快快,去医务室!”
唐宴挥开旁人探来的手,低声怒吼道:“嚷嚷什么啊?多大事儿!滚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怎么搞成这样?你,去弄点水来!”陈渔大踏步走来,众人纷纷让开,“不要仰头,血会呛进嗓子里,头低下,用手捏住!”
“你怎么过来了?”唐宴照做,嘴上不依不饶,“你跟踪我?”
陈渔解释:“我和策划部的人在检查庆典场地,见你这边闹哄哄的,以为又出什么乱子了。”
唐宴越过她肩头望去,不远处果然站着几个学生会的人,都挂着身份牌,手里拿着相机和笔记本文件夹之类的东西。
“我没事,你做你的事去。”唐宴捂着鼻子,踢了一脚篮球,罪魁祸首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真倒霉。”他小声嘀咕。
陈渔作为唐宴的第一跟班,理所当然地朝狗腿们问少爷方才的情况,原来是唐宴自己在那里练扣篮,不知怎么的球撞到了篮板,拐了个弯朝唐宴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下,鼻血当场便流了下来。
说话的那人神情紧张,支支吾吾的,按理说唐宴扣篮从没失手过,更是从学打篮球开始就没被球砸过,堪称霓律的科比纵横球场近一年,今日他们这群狗腿见到了陛下龙颜大失,不会被拖出去砍头吧?
陈渔听后意外地挑了一下眉:“这么心不在焉,虞萌又给你脸色看了?”
“关她屁事儿!我是因为……”唐宴说到一半倏然止住话头,险些把舌头给闪了,“没什么!不打了,没意思!陈渔你和老曹说一声,我回家了!”
“今天不是周一吗?你翘课?”陈渔不赞同。
唐宴漱完口,把血沫吐干净,扯过别人递来的湿纸巾,胡乱擦了几把脸,将血呼啦擦的废纸团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主席……”
“是副主席。”陈渔更正,“你们几个,好好把刚才的事复述一遍……”
杜莫忘坐在洗手台上划手机,论坛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嘲笑她的帖子,一个上午多了至少一千条回复。她置身事外,看到有趣的楼还会披马甲进去拱火,全然不像一个被众嘲的可怜人。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杜莫忘从洗手台上翻下来,走到门口问:“谁?”
窸窸窣窣的铁链摩擦声,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动,门外的锁被解开。杜莫忘往后退了一步,门“吱呀”一声推开,她看清门外的人,愣在原地。
“虞萌?”杜莫忘翻开消息界面,确认自己没有回复,“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虞萌叼着一根细发卡,冲着杜莫忘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调皮道:“你猜?”
杜莫忘不猜。
虞萌瘪了下嘴,把发卡别回鬓角,探进脑袋环顾一周:“看来我不是你心中的最佳人选啊。”她收回目光,晃了晃手机,“你居然不回我消息,我真的很伤心哎,我看你聊天框上一直是正在输入,我以为你有很多话要讲,等了好久好久,结果你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很担心你嘛,怕她们对你做了什么,随便抓了个人问路,就找到这里来了呗。”虞萌说,“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大明星哎,行程都是完全公开无透明的呀。”
“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我在这里吗?”杜莫忘问。
虞萌把玩垂在胸前的卷发,挤挤眼:“伤心了吗?”
“不,意料之中,所以很谢谢你,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杜莫忘抱歉地笑笑,“我只是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说。”
“太见外啦,我们是朋友呀。”虞萌软着嗓子,娇柔的嗓音甜腻得宛如落满桃花的酽酒。
心里乍然一暖,如饮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浑身都暖洋洋的。杜莫忘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道谢。
“好啦,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要生气了。你下午还有课吧?不打扰你了,我要去训练。”虞萌挥挥手,她好像真的只是专门来给杜莫忘开门的。
杜莫忘想不明白,为什么虞萌对她这么好,现在可没有app催眠。是因为她是虞萌的朋友吗?可虞萌只见过她一面,哪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的,虞萌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转念又释然了,她一无所有,如果她身上真有虞萌想得到的东西,给她也无妨。
杜莫忘看了看自己镜子里的狼狈样子:“我能借体操部的浴室吗?我得换一身衣服。”
虞萌的视线在杜莫忘脖子上一扫而过,很快甜甜地笑:“当然啦,学姐们出去比赛啦,所以这段时间体操社都只有我一个人哦。”
两人抄近道从中心花园去体操部,现在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校园里没有闲逛的学生,她们从树影花丛里穿过,远处传来朗朗读书声,除此之外,学校里好像空无一人,世界空旷无垠,放眼望去无拘无束,天地自由。
体操部空旷的训练室里,合金拱顶挑高,白炽灯直晃晃地落下,三面层锃亮的镜子墙映照出不速之客,内里针落可闻。杜莫忘之前没少溜进来蹭热水澡,不知为何这次她内心忐忑,脚步放轻,连呼吸也不敢大力。
虞萌把自己常用的洗漱篮子拿给杜莫忘:“我在外面给你守门。”
杜莫忘道了谢,在更衣室脱下外套,虞萌背对她盘腿坐在更衣室正中的长沙发椅上,酒红色卷发柔顺地披散在纤薄的肩头,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她身上散出一圈朦胧绒绒的光晕,漂亮的发丝上仿佛有碎金在跳跃,随着呼吸有生命般颤动。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动静,虞萌绷紧的背脊顿时放松,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拱起双腿环抱,脸埋进膝盖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燥热难耐,明明离药效到期的日子还有好几天。
大脑里像在熬一锅浆糊,咕噜噜地冒泡,脑袋无法思考,黏稠胶固。耳朵深处的血管咕咕跳动,骨头咔吧作响,骨与骨之间摩擦、挤压,骨髓深处疼痛又瘙痒,血液沸腾起来,身体好似被架在火上烧。
“……虞……虞萌!”
虞萌猛然从愣神中惊醒,眼前是杜莫忘放大的脸,女孩脸上的忧心不似作假。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里面太闷了吗?我把换气扇打开了。”
“没有!”虞萌跟被踩了尾巴受惊的猫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椅上跳下来,拉开和杜莫忘的距离,“我很好!”
虞萌自己不知道,她那一张桃子脸不自然地泛红,氤氲的晚霞洇出奶油肌,像混合覆盆子酱的鲜奶油,浑身都透出一层粉红的妍丽。
如果换一个人必将神魂颠倒心旌摇曳,无奈虞萌面对的是杜莫忘,纯属于媚眼抛给瞎子看。
当然这个媚眼也不是虞萌主动抛,她只是情非得已。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我们去医务室吧。”杜莫忘说着去拉虞萌的手。
“不能去……”
虞萌躲闪一下没躲开,女孩的手准确地握住了她,药物失效后虞萌的身体会处于一种奇妙的不应期,感官放到无限大,每一处肌肤都敏感到可怕。
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纹路明显地厮磨,一股热流从心口奔涌到下腹,在胯下汇聚,随之皮肤拉扯的撕裂痛袭来,虞萌低吟一声,缓缓地蹲下身子。
“你是来月经了?”杜莫忘牵着虞萌的手,顺着她的动作蹲在虞萌对面,“小肚子很痛?我有布洛芬,吃一颗?”
“不是,不是来月经……”虞萌方才还桃红的娇艳面容因疼痛刷白,她的纤眉将蹙未蹙,原本灵动的狐狸眼呆滞地盯着地面,小勾子般密密匝匝的睫毛扑簌着,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溢出几滴挂在卷翘的下睫上,摇摇欲坠。
她眨了一下眼,晶莹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的水晶花。
“杜莫忘……”虞萌艰涩地说,紧紧抓住杜莫忘的手,哀求着,“我们是朋友吧?如果是你,你一定会保守秘密吧?”
“什么?”
“和我做爱……”虞萌握住杜莫忘的手,放在自己心窝,飞扬的眼尾鲜红欲滴,“求你了,不然我会死掉的,我今天没有带药。”
杜莫忘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叮咚】
【任务发布】
【中级任务:盥洗室的初次交融】
【任务目标:内射三次】
【任务对象:虞萌】
【任务简介:恭喜用户发现校花的秘密,务必趁机要挟他、玩弄他、利用他,让他对你身心沦陷】
【温馨提示:【温馨提示:谁的青春年少没有过一段puppy love?无论结局如何,开始时总是甜如蜜】
杜莫忘当机立断地关机。她松开虞萌的手:“你现在不太清醒,我去给你买水喝。”
“等一下!杜莫忘!”
杜莫忘将虞萌的呼唤抛在身后,她冲出体操社,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居然连关机都退出不了程序!
她恨得牙痒痒,掏出手机愤怒打字,手指快到出现残影。
“你到底要做什么!”
【请用户完成任务,此次任务达成后,将开启催眠功能,使用对象不限,随着等级提升,催眠范围和人数不断扩大】
杜莫忘打字的速度慢下来,她看着屏幕上的字眼,两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在短短几秒,她脑海里飞速闪现好几个名字,她深埋在心里的怒火如伊甸园内蛊惑的毒蛇,从盘曲的苹果树上游走而下。
催眠的话……对唐宴有用吧?
杜莫忘在原地站了许久,摁灭手机,转身返回体操社,在进去场地后心里一动,锁上了大门。
她推开更衣室的门,还没有开口,就被一股巨力冲撞到门上,关门声巨响,她整个人被死死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火热甜美的湿吻暴雨般落在她脸上,她闻到馥郁的虞美人和橙花香味,眼前浮现晚春广袤灿烂的花海。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虞萌的芬芳铺洒而来,离近了,杜莫忘发现虞萌的瞳色比一般人要浅,宛如鎏金的琥珀,虹膜蜂蜜般奇丽明亮。
虞萌拉住杜莫忘的手,顺着自己的胸口往下滑,贴到自己小腹上,那里的衣料凌乱卷起,袒露婀娜的白皙纤腰,细腻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柔软,柔韧得像软钢。
“我要难受死了,帮帮我吧。”虞萌在杜莫忘耳畔软软地撒娇,“我脱你衣服啦,老公?”
19.和校花的初次,内射,险些操进子宫
“我还没有洗澡。”杜莫忘推了把虞萌,没推动。
“你身上也不脏啊。”虞萌脸埋在杜莫忘的颈窝里深吸一口,抬起眼眸望她,“有一点儿铁腥味而已。”
“我嫌弃我自己。”杜莫忘坚持道,压在她身上的小山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动了。
杜莫忘脚总算落到实地,她被虞萌抱住顶在门板上时两脚悬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今踩在坚硬的地面,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虞萌,虞萌正在脱衣服,两手交叉拉住毛线背心下摆往上利落地一扯,贴身的衬衫露出来,即使没有收腰的设计,玲珑窄瘦的腰肢也能透过布料若隐若现,勾得人目眩神迷,一截肌肤碰近白色布料,溢出点儿象牙色的光。
光是从外表看,虞萌属于高挑旖丽的类型,若枝头的一乍正盛的桃花,并不柔弱,偶尔动作间能窥见结实流畅的肌肉轮廓,既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瘦削,正是肥瘦相间刚刚好,简直是上品红烧甜口五花。
虞萌骨架纤细,背脊却不单薄,后背上的肌肉明显而有力,沟壑累累分明,充满着鲜活的生命气息,转腰间线条坚实怒张,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训练而出的肌肉,每一寸都翻涌着强大膂力。肩胛骨往下骤收的内弧腰线又漂亮得惊人,蛮力与柔媚在身上完美地结合。虞萌并未遮掩,大大方方地转身,腰腹肌肉下力量的流转便像是波涛猝然动荡的大海。
“你还不去洗澡吗?”虞萌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裙,裙摆轻飘飘的,勉强遮住挺翘的臀部,伸出两条光滑细腻的笔直长腿。
杜莫忘的脸忽然热了一下,她心里其实早有猜想,真正看到虞萌裸露的上身后还是惊了一下。
的确,虞萌的裸体如同那张浓桃艳李的脸一般妖娆,即使每一寸肌理都艳丽动人,光泽动人仿佛刚打发出来的奶油,但很难说是一个十七岁女孩子的身体。
胸前的确鼓胀,小巧的乳头挺立粉红可爱,却不是女孩初发育亭亭玉立的蓓蕾,明显是锻炼出来的雄性胸肌。
见杜莫忘不说话,呆坐在那里一直盯着自己看,虞萌勾唇一笑,美眸秋波妩媚,塞壬般迷人的面庞愈加雌雄莫辨。他弯下腰爬上沙发椅,款臀摆腰缓缓靠近杜莫忘,跪坐在她面前,狐狸眼斜睨她,又偏过头来,舔了一下杜莫忘的唇。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湿热,杜莫忘肩膀一颤,连滚带爬地冲进浴室,关门靠在墙上,捂住胸口脸颊爆红。
心中扑通扑通狂跳,杜莫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总是会失去心神,被瞳色深处暗藏的漩涡吸进去。
杜莫忘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开始冲澡。洗到一半热水骤然变冷,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水浇得惊叫一声,伸手要去转水龙头,泡沫沿着鬓角流进眼睛里,双眼刺痛热胀,立即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的手在空气里胡乱挥舞了好几下,没有摸到龙头,一只手从旁边横伸过来,关掉了淋浴。
虞萌用湿纸巾擦掉杜莫忘眼睛上的泡沫,杜莫忘还是觉得疼,虞萌重新打开淋浴调好水温,杜莫忘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对着兜头而下的热水冲干净眼睛。
“你眼睛好红。”虞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杜莫忘睁开眼,视物模糊昏花,好一会儿重影才整合成清晰的实体。她看清眼前时心脏猛地一抽,琥珀色的狐狸眸子亮晶晶的,睫毛俏皮地卷翘,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野,虞萌的脸快要贴上她的,近得能清楚地勾勒出他虹膜金闪闪的纹理。
虞萌的脸越凑越近,鼻尖一暖,他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她的,暧昧地磨蹭,就在杜莫忘以为虞萌会吻上来时,虞萌却又离开了,扭身时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杜莫忘高悬的心顿时停滞在喉间,不上不下,她又无奈又好笑,主动拉住了虞萌的手腕。
“你去哪里?不做吗?”杜莫忘一边说话一边冲掉身上剩下的沐浴露,浴室里烟雾缭绕,暖烘烘的水蒸气包裹住躯体,裸身也不会觉得寒冷。
虞萌把手举到杜莫忘面前,五指纤长伶仃如绽放的兰花,短指甲修整圆润,一点亮色的鲜红突兀地停息在小拇指上。
“稍等一会儿哦,我指甲还没有卸干净。”虞萌歪着头,皱了一下好看的鼻子,“我也很想快点和你做爱,但是指甲油很脏的,不能摸摸。”
“摸摸?”
虞萌并拢两根手指搭在自己饱满的樱粉色下唇,做了个内抠的动作,粉红的舌尖吐出来一点儿,从指甲上扫过,留下透明的水痕。他这举动并不猥琐,反而有种诱人的妩媚。
杜莫忘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涌上一股冲动,拨开他的手在他亮晶晶的唇上亲了一下。虞萌愣了一会儿,撅着嘴啵了回来。
起先是小动物般互相试探的贴近,不知何时滚烫起来,热锅里被泼了油,立即沸腾炸响。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虞萌吮着杜莫忘的舌头,双手钳住她的腰肢,呼吸愈发粗重,舌头碾过杜莫忘的舌面往更深处探入,疯狂地刮挠脆弱敏感到极点的口腔黏膜。
杜莫忘在承受虞萌的入侵时口腔也在自动收缩,舌头内卷试图将虞萌的捉住,虞萌放弃了更深的进攻,转而和她的软舌缠绵起来。
亲着亲着,虞萌的手往下探,摸索了一会儿,钻进杜莫忘的腿间捣鼓。杜莫忘的回应阻滞了片刻,虞萌贴着她的唇道:“这只手上的指甲油卸干净了,我有好好洗手消毒。”
杜莫忘还没开口,虞萌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她的阴蒂,杜莫忘顿时被刺激得弓起腰身,抓着虞萌肩膀的双手骤然收紧。
“轻,轻一点儿……”杜莫忘在虞萌的揉捏下逐渐软塌下腰,抱住他的肩膀,跟随人的动作身形一起一伏。
她小声地叫了一下,虞萌立即停下动作:“疼?”
杜莫忘皱了皱眉:“不是,有点奇怪,你慢一些。”
虞萌伸进穴口的那根手指停止了前进,在原处勾挠按摩内壁,手指不时旋转磨蹭,指腹摁着富有弹性的媚肉按压打转,肥腴的花径在他耐心的服侍下软化泥泞,张合的小嘴吐出一汪透明粘稠的水来。
杜莫忘得了趣,缓了一会儿,继续回应虞萌的亲吻。虞萌见她适应得差不多了,一只手臂揽住杜莫忘的背将人按向自己,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深进,一直到整根没入到穴内。
这是杜莫忘第一次被人入侵到体内这么深的地方,虽然只是一根手指,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刺激。她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涨得难受,异物感太明显,好在虞萌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阴道绷紧的肌肉开始舒缓,淌着水自发地吮吸起手指来。
耳畔清脆的水声变大,虞萌用一根手指开始在阴道里抽插,速度越来越快,杜莫忘喘息着闭上眼,躲开他的亲吻,下巴搁在他肩上,气息凌乱。
“嘶!”
虞萌加入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的插入让饱胀感更加明显,他的动作更快,在里面不断地抠挖顶弄。杜莫忘毫不躲闪地承受着这一切,两片阴唇哆哆嗦嗦地张开,小穴里的水仿佛流不尽,濡湿了腿根。酥麻的电流一波波地顺着花穴上涌到小腹,汇集成一潭暖流,杜莫忘只觉得自己小肚子里集了汪热乎乎的水,伴着虞萌的动作在她小肚子里哗啦啦地荡漾。
虞萌做活塞运动的间隙在内壁上找到了一小块软能的凸起,发狠地一按,杜莫忘浑身跟被过了电似的剧烈颤抖。
“这里是你的敏感点,”虞萌抱住瘫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真的有啊,书上没有骗人。”他喃喃。
“唔……原来是这里……还蛮舒服的……”杜莫忘喘息着,“等等,别这么快……哎你别专门对着这里摁……太刺激了!我说了不要……唔!”
杜莫忘突然仰起脖颈,颈部线条绷成圆满的弧度,线条不断颤抖着几乎要绷断,腰肢一摆一拱,随即小幅度地震颤。杜莫忘十指收紧,不算长的指甲陷入虞萌的背肌,大张着嘴,在他的进攻下来势汹汹地高潮了。虞萌的手被穴里喷出来的热流淋湿,甬道里的媚肉剧烈收缩,简直是一场山倾水倒的地震。
虞萌的捣弄这才变缓,仍在进出鲜红多汁的阴唇小嘴,延长杜莫忘汹涌的快感。
不应期消退,两根手指很快就不能满足被勾引得进入状态的小穴,穴肉贪婪地吸吮绞缠,有节律地蠕动,在抽弄间水花四溅。虞萌轻声笑着:“老公,你的水要把我指头都泡烂啦。”
杜莫忘的脑袋因为快感晕乎乎的,她努力分出一点心神问:“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要叫我老公?”
“因为我不想被你叫老公哎。”虞萌手上工作不停,在杜莫忘的脸颊上亲了亲,“我更想当老婆。”
杜莫忘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半晌道:“……那我们可以不喊老公老婆吧?咱们也不是情侣……都说了不要这么快!啊!等一下啊你!”
第二次高潮来得又急又快,杜莫忘浑身瘫软,如果不是抱着虞萌可能已经滑倒在地。虞萌捞起她的一条腿搭到臂弯,杜莫忘下身门户大开,红肿的阴唇外翻,挂着黏稠的晶莹液体拉出颤颤巍巍的银丝,虞萌掀起被水淋湿紧贴在大腿上的裙子,压下杜莫忘的屁股往上一顶。
杜莫忘只感觉到有一根炙热粗大的东西贴着她的腿根滑过,对上虞萌的视线,他脸有些红,又上顶了一下,依旧没能进去。
“去椅子上。”杜莫忘推了推他。
两侧分隔开的淋浴房中间有一排木漆长椅,是给学生休息的地方,以防浴室内含氧量不足再加上温度太高引起头晕摔跤,这正方便两人做爱。坐上去时杜莫忘在内心给各位社员道歉,等结束后她一定把长椅洗刷十遍。
杜莫忘坐在椅子上两腿豁开,她并不忸怩,反倒是虞萌脸更红了。他将一缕卷发撩到耳后,挤进杜莫忘腿间,抱着杜莫忘耳根红红地撒娇:“老公,你好热情呀。”
杜莫忘本想让他别喊,转念一想不是什么大事儿,随他去了。她微闭上眼,腿张得更开,方便虞萌的进入。虞萌撩起裙子露出下体,他下面光洁白皙,居然没有一丝毛发,连毛茬都无,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肉棒勃起时婴儿胳膊般粗,也是粉嫩嫩颜色的干净漂亮,上面淡青血管盘旋,龟头棱角不明显,红得有些病态,倒像他这人般娇艳欲滴。
虞萌浑身上下都生得美丽,让杜莫忘深藏在心底的畏惧减轻不少,她听说有些男人的底下不是太细太小茶壶嘴般,就是狰狞可怖青筋毕露,更别说那些邋遢的家伙,据说包皮……
她正胡思乱想,下身传来一阵绵长的饱胀感,杜莫忘叹息一声,放松大腿肌肉让虞萌顺利进入。阴道开拓得很好,穴肉顺滑软烂,汁水充沛。但她毕竟是第一次,龟头刚进了一半就不太能受得了,以为自己的逼口都要撕裂了,低头一看却完好无损,小穴弹性十足地吞吃着滚烫的龟头,只是穴口绷得发白。
“老公怎么样?疼不疼呀?”虞萌带着点鼻音,他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颤抖,“我想再进去点,你再松松穴好不好呀?”
“有点胀……”杜莫忘闭了闭眼,“但是再进来一点也没事。”
体内肉棒的进入缓慢而清晰,甬道被慢慢一寸寸地撑开、占满,折磨人的饱胀感之后一股股酸麻的电流在逼肉里蹿动,肉穴不由分泌出更多润滑的汁水,引诱肉棍进入得更深。
杜莫忘不知道虞萌进入到了什么程度,她的下体已经被整个撑满了,不留一丝缝隙,再吃不下更多。腿根已经开始酸麻,她撑着椅子面,两腿收拢了几分,柔软的腿根肉贴上虞萌的腰侧,被他身上的高温烫了一下,想再分开,被虞萌捉住了脚踝,提起她一条腿盘上他的腰。
“老公,圈我的腰嘛。”虞萌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惑人的狐狸眼湿漉漉地恳求她。
杜莫忘两腿缠住虞萌的腰,小腿在他后腰交叉,虞萌的腰很细,轻易地能圈拢,肌肉又柔韧滑腻,腿贴上去很舒服。虞萌保持这个姿势开始律动,他的动作缠绵温柔,肉棒表面纵横经络和穴肉内壁紧密摩擦,每一下都进到极深,又只抽出一点儿再次挺进,水声涟涟。
一开始虞萌的动作生涩,只是单纯的抽出和进入,他观察杜莫忘的神情,见人有些懒懒的,便开始变换角度找寻她的敏感点。怀里的人一抽,虞萌知道自己找到了靶心,对准那个地方狂轰滥炸,粗暴地抽送。
“好酸!太快了……嗯,就这样,舒服,稍微轻一点……”杜莫忘仰起头,体内正在被坚挺的肉棒横冲直撞,下身的快感积累得越来越多,几乎要挤破她的身体炸开。
好大好快!有点胀痛但是好舒服!只是黏膜的摩擦也能爽成这样?做爱真的好棒!脑子里什么烦恼都没有,只剩下快感的汹涌浪潮。
“老公我是不是很厉害?重一点吗?嗯?要不要再重点操?感觉轻了老公不爽哎……嗯,老公好棒,夹死我了,要被老公吸干啦……”
虞萌用这个姿势抽插了几十下,被紧实吞吐的媚肉吸得头皮发麻,仿佛有成千上万张小嘴亲吻着表面脆弱的皮肤,不停歇的挤压刺激着海绵体。他从未体验过这般灭顶的快感,比手淫不知道舒服多少倍,哼哼唧唧地呻吟,尾音柔媚沙哑,眼睛都微眯起来,像只被顺毛的猫咪。
老公真的好棒呀……他果然没有看错……想和老公做一辈子爱……
他低下头亲了亲杜莫忘的脸:“舒不舒服呀老公?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这样子就很好,嗯……你换个角度……”杜莫忘撑得手臂发麻,干脆揽上虞萌的脖子,丰盈的乳房紧贴虞萌的胸部,挺立敏感的乳头相互挤压。
虞萌身体颤动了一下,忽然把杜莫忘抱起来顶在墙上,杜莫忘发出一声惊呼,双臂和两腿都死死地缠在虞萌身上宛如溺水人的求救。身体内的肉棒因重力进得更深,一下子冲到了花穴的尽头,顶到了最深处一张紧闭的小嘴。龟头冲击力强悍,硬是用莽力抵开了一点儿宫颈口,富有弹性的肉环紧紧地勒住冠头。
猛烈的酸胀感在小腹乍现,带着一丝细微的疼痛,杜莫忘惊声道:“我怎么感觉你把我捅破了!等一下虞萌!你先出来!”
穴道里猛地一夹,又疼又爽,虞萌闷哼一声,受不住地半翻白眼,险些缴械投降。他粗重急喘着抱住杜莫忘的屁股将人托起来,紧紧地按进怀里,肉棒退出来一些,接着扭着纤腰变换着角度猛烈地抽送。
“啊,嗯嗯太快了……好舒服……稍微慢一点……”
“对不起老公,我慢不下来,因为老公夹得太厉害了!老公好棒!要被老公吸死了啦!”
酸软的快感疯狂地在两人小腹处积累攀升,温热的水飞速接近阈值,他们都是第一次,百来下后很快双双攀上了高峰。
精液又快又急,凶猛地浇灌在柔软脆弱的内壁上,激起更刺激的快感,直接将杜莫忘推上了第二次高潮。不知道射了多久,阴道内的热流越来越多,又被虞萌的肉棒堵塞住出口,只能堆积在窄小的甬道内晃悠,而她自己也在高潮里分泌出了更多淫水,热乎乎地挤压膀胱,小腹处积累着酸胀的尿意。
到了最后,杜莫忘分不清穴内的暖流是自己的还是虞萌射进来的,穴道饱胀不适,热流一股股往外涌,像是来了月经。虞萌射完后仍然保持着将杜莫忘托起的动作,好像不知道累,两条胳膊稳稳当当地支持着她,不时揉搓一下杜莫忘柔软的屁股。
“把我放下来吧……唔,你怎么硬了?”穴里传来被慢慢撑开的肿胀感,杜莫忘难耐地喘息一声。
她捂着小肚子,虞萌进得极深,原本平坦的小腹上隆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包,隔着薄薄的肚皮,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虞萌的肉棒在她小腹深处跳动。小穴很快又分泌出更多的黏液,“噗叽噗叽”地收缩吸吮,层层迭迭地媚肉快活地蠕动,虞萌喷在她耳畔的呼吸愈发炽热。
虞萌舔吻杜莫忘的脖颈,粉嫩的舌头滑过她的锁骨,卷走停栖在上面的水珠。他说:“老公,我觉得我刚才没有表现好,我们再做一次吧?”
杜莫忘想起任务,说是内射三次,现在只有一次,还未达标。
但是……
“等一会儿吧,我总觉得肚子里好奇怪。”杜莫忘回想起方才虞萌狠凿后那种奇异的酸痛,心里打起鼓来,“我想去医院看看。”
虞萌听话地抽出来,在快要完全离开穴道时毫无征兆地被穴肉一绞,差点没忍住再次顶回去。
杜莫忘踩到地上,两腿酸软,腿根又肿又胀,腿间的花穴也红肿肥厚,被操得淫水横流,阴唇都翻了出来,露出艳红娇嫩的内里。她艰难地挪到淋浴头下,奶白色的精液从操肿的逼口涌出,顺着大腿内侧滑下,淅淅沥沥淌了蜿蜒一路。
她冲澡时听到虞萌在打电话,听不真切,洗到一半虞萌挤进隔间,非要和她在一个淋浴头下洗澡。一番运动后虞萌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细嫩,简直就是新鲜的丝滑奶油,又覆盖着一层奇异的丝绸般的光华,随着动作在肌肤上肆意流转。
“我陪你去吧,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妇科医生。”虞萌倒了些洗发水,先给杜莫忘揉了一头泡沫,接着毫不嫌弃地将手上剩下的泡沫拍到自己头上。
两个人抵着脑袋冲洗头发上的泡沫,杜莫忘被热腾腾的虞美人和橙花的香气包围。即使她用的是和虞萌一样的洗发水,但是她还是觉得这股好闻的花香是从虞萌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样的味道,在虞萌身上总会产生更加迷人独特的化学反应。
真的是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孩……不,是个男孩子。杜莫忘瞥了眼虞萌,虞萌正偏着头在热水下理顺卷发,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昳丽的眉眼,只看脸完全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他为什么要扮成女生?入学体检不会检查出来吗?还是说学校知道他的情况,刻意隐瞒了呢?
但这些……和她没有关系。
虞萌察觉到杜莫忘在看他,朝她抛了个媚眼:“老公是不是想做了?”
“你刚才打电话在说什么?”杜莫忘转移话题。
“不是说了和老公一起去看医生嘛。”虞萌甜甜道,擦掉脖颈上残留的泡沫,肌肤比雪白的泡沫还要白皙,“我刚刚就是在和那个医生打电话哦。”
杜莫忘心跳停了一瞬,心脏仿佛浸泡在了热水里,这种感觉她已经从虞萌身上获得过不止一次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鼻尖痒痒的,有打喷嚏的欲望。
她知道不是因为受凉。
洗完澡杜莫忘换衣服,虞萌俯趴在湿漉漉的长椅上打电话,他用毛巾裹着头发高高地堆在头上,像阿拉伯贵族。赤裸的洁白胴体一览无遗,一滴璀璨水珠从后颈滑落,从纤细凸起的蝴蝶骨,再到弦月般弧度优美的腰线,最后停在内凹的腰窝里。
挺翘结实的臀部被浴巾盖住,隔着布料勾勒出饱满的弧度,修长的双腿互相交叉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摇晃,那颗水珠也跟着在后腰凹陷里摇曳,折射出七彩的光辉。肌肤被热气熏出艳艳的樱红,若盛了杯甜蜜潋滟的桃花甜酒。
“……对,待会儿派人过来把淋浴间的长椅都搬走,再送一批新的来……嗯,进门的第一张椅子放进我的房间里,我留下了记号。”虞萌用肩膀夹着电话,拿着指甲刀在椅子面上刻画图案。
杜莫忘将他身上的浴巾往上拉了拉,怕他感冒。虞萌还在通话,手上不停,朝着杜莫忘侧过脸,撅起嘴巴,眼睛斜斜地盯着椅面,并未看她。
杜莫忘俯下身在虞萌樱粉色的嘟嘟唇上亲了一下,虞萌这才摆正头,简单地交代了两句,挂断电话。
“怎么要把椅子搬走?”杜莫忘问。
虞萌刻完最后一笔,抬起头对她娇嗔:“不然呢?我是在这张椅子上破的处,我要珍藏一辈子!”
杜莫忘乐了。
20.检查
虞萌带杜莫忘去的医院是一所私立专科医院,比起医院更像是一座研究所,坐落在三环外的新型科技园。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门口早早等候,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神色萎靡,一看就知道熬了通宵。
“潘博士。”虞萌打招呼。
“哎呀,小萌。”女人笑眯眯地招手,脸上的憔悴一扫而空,“太见外了,不是说在研究所外喊我小姨就好了吗?”
“这是在研究所范围内吧?”虞萌开玩笑,“那里还种着所长的百合花呢。”
女人耸肩:“大前年播的种,今年还没开花,前几天发现那里生芽可高兴了,结果是蒜苗。所长气坏了,自此严禁我们在花园里吃饭。”
两人交谈甚欢,杜莫忘脚步稍滞,虞萌回身拉过杜莫忘,和潘博士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
研究所里的布置很符合人的刻板印象,四目之下全是不知名金属铸造的光滑墙壁,步入其中宛如穿越到了一百年后。富有科技感的大厅里,白大褂们神色匆匆,电梯前人来人往,智能机器人滑来滑去,见有客人来,溜到几人面前敬礼。往里走,每过一扇门都需要刷身份卡,在进入最后一道关卡时用上了虹膜解锁,机密实验室在三人面前洞开。
“我来这里不要紧吗?”杜莫忘小声问虞萌。
虞萌向她安抚地笑笑:“不要担心啦老公……达令,我和潘博士都说好了。”
潘博士进到实验室后指名两个研究员,让她们带杜莫忘去做身体检查,虞萌朝杜莫忘挥挥手,笑容甜美动人。
杜莫忘的身影消失在金属自动门后,虞萌的脸立即垮下来,不是往日狡黠可爱的小狐狸样,暗沉阴鸷得像换了个人。他冷冰冰地瞪了潘博士一眼,眼皮使劲儿地掀起,眼球向上一翻,扫向别处。
潘博士仿佛没看到他面色不虞,拿出几盒没有贴标签的药来,递给虞萌:“最近身体如何?有按时吃药吗?”
虞萌偏着脑袋,双手抱臂没有动弹,潘博士保持动作分毫不变,脸上还挂着笑意,却散发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无形压力。
虞萌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没有软化。潘博士叹息一声:“小萌,你知道的,现在抗拒不会有丝毫作用。”
“……嗯。”虞萌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看也没看就塞进书包里。
见虞萌收下后,潘博士的神情松懈不少,研究员送来咖啡,微涩而香味醇厚,潘博士推荐道:“新送来的牙买加蓝山,味道不错,去水肿也很有用。”
“药是按照老样子吃么?”虞萌并不接受潘博士的殷勤。
被拒绝后潘博士毫不在意,耸耸肩:“老样子。”
检查很快结束,虞萌不等潘博士说话便走了进去,助手送来一份报告,潘博士扫了一眼,证实了心底的猜测。
“他进门时的体温比上个月要高上很多。”助手说,“如果能抽血化验,可以检测出EPO含量,算出体内雄激素的比例,这样可以知道他最近的服药情况……”
“不用查了,他一看就知道至少一个星期没有吃药。”
助手沉默片刻:“要向董事长报告吗?”
“不。”潘博士将报告塞进碎纸机,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都死了个妹妹,总不能再死个外甥吧。我去补会儿觉,没事不要叫我……哦,对了。”
她已经走到门口,猛地回过身指着助手道:“记得再把老头的航班往后推迟啊。”
助手恭敬地弯腰:“请放心,最近中东内战,航线上总是有战斗机和对空导弹梭巡,导致民航停摆。但如果要乘飞机回来必须使用这个航线,否则得绕远路,从大西洋走,要么飞俄罗斯。可是所长不能长时间坐飞机,这条线路至少要等到下个月才有航班。”
潘博士嘟囔:“所以说干嘛要去土耳其做学术交流,他又不信伊斯兰教。”
“据说是听到那边在举办相当珍贵的反季郁金香大赏……”
会客室内,虞萌放着宽阔的沙发不坐,非要和杜莫忘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虞萌靠在杜莫忘身侧,心里抓心挠肺地想看,又因为杜莫忘没有发话而只能假装不在意,梗着脖子时不时瞥一下,又飞快地收回视线,正襟危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按捺不住的好奇。
杜莫忘察觉到虞萌的目光,将报告朝他偏了一下,虞萌立即喜笑颜开地凑过来。
“杜小姐的身体很健康,生殖器也没有受损的迹象,只是有些充血。”研究员对着投屏上的电镜片细心地解释,“比较担心的宫颈口也没有问题,但是行房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过于粗暴。”
“但是我当时很酸痛,感觉怪怪的。”杜莫忘说。
“一般人的确会感到疼痛,毕竟正常来说宫颈口是闭合的,外力强行打开容易撕裂,产生剧痛。”研究员滑动图片,“不过小姐你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宫颈口很容易打开,并且不会受伤。现存的数据里只有万分之一是你这样的情况,属于特别敏感的体质,初步推测可能与排卵期大量分泌雌激素分泌有关。”
研究员话锋一转:“不过因为子宫颈的问题,小姐是易流产的类型,宫壁也比一般人要薄,受精卵很难着床,如果有备孕计划的话需要从现在开始治疗。”
杜莫忘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问题了,谢谢你。”怀孕生子离她还很远呢,再说她也并不想生孩子,这样的体质正中下怀,还免了吃避孕药,毕竟那玩意儿吃多了会导致激素紊乱,内分泌失调。
虞萌捏了捏杜莫忘的手,附在她耳畔轻声安慰道:“不要紧的啦达令,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无精症哦,你不能怀孕我不能生育,咱们是同类啦。”
杜莫忘有些无语,腹诽道,什么同类,不婚不育保平安组么?也行。
离开研究所时潘博士没有前来相送,只是派人引他们出了研究所,杜莫忘站在街边看手机,虞萌在她旁边站着,欲言又止。
就这样分别么?天色还这样早,他还没有同她待够。虞萌内心盘算着,找个借口能再相处一会儿?游乐园是不行了,临近傍晚,许多设施都要停运,也没有音乐节之类的举办……王府井那边是不是新开了一家有名的甜品店?是日本的连锁牌子,最近在学生间很火,网传荔枝挞和玫瑰奶油蛋糕很好吃……杜莫忘喜欢吃甜品吗?还是去看电影?院线上新了好几部大热的电影,动作喜剧科幻都有,风评颇佳……她喜欢什么片子?
虞萌愣怔,他居然对她的喜好一无所知。
“虞萌,你还觉得难受吗?”杜莫忘收起手机,看向虞萌,“如果还不舒服的话,我看最近有评价很好的酒店,物美价廉,要不要去开房?我带了身份证。”
虞萌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砸地头昏脑胀。他耳根通红,虚虚地捂住嘴,上挑的眼眸水灵灵的,眼角粉红如同涂了桃花胭脂,含羞带怯地斜睨她一眼,眼波流转,浓睫轻颤,支支吾吾又不敢置信的样子:“……老公,你好色哦,你这么想要我吗?怎么还没开始谈恋爱就想着把人家往床上带呀,要是以后咱们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把人家锁在床上呀?”
“不会啊。”杜莫忘快速地订好房间,头也不抬地回答,“那样犯法。”
虞萌一哽,略带哀怨地盯着杜莫忘,怎么会有这般不解风情之人。
杜莫忘抬起头:“你不想吗?那我把房退了?”
“哪有!”虞萌连忙说,生怕杜莫忘反悔。他一把挽住杜莫忘的手臂,高兴地在原地颠了颠,温软的身子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娇声柔语道:“老公对我真好,最喜欢老公啦!”
杜莫忘承受着美人娇嗔,顺从地揽住他的腰,脑子里却想着旁事。
他这娇态实在可爱得紧,本来长得就是妍丽妩媚的眉眼,笑起来宛娇滴滴怒放的鲜花,一派炽热明艳。又很会放下身段撒娇卖痴,一脸的娇憨无害,看得心都化了,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就算是知道虞萌是个男人,怕是也有不少人会迎男而上。
说起来也奇怪,仔细回想,虞萌比她高上不少,身形也不是普通女孩子那样纤柔,骨架分明比同龄的女孩要宽阔有力,骨盆狭窄,臀部虽然挺翘却不是丰腴的软肉,对男女区别有了解的人多看几眼便能推断出来。可他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子女性气息却完美地掩饰了种种不妥之处,只觉得是女人中的女人,根本不会有人往性别方面去怀疑。
如果是伪娘女装,很难在气质上伪装成女人,除非是从小按照特定的方向去调教,至少行为举止都培养成了大众意义上的女性。
虞萌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公!那是你叫的车吗?车牌号好像一样哎。”
杜莫忘回过神来,和虞萌一起上了车。
酒店是仿民宿的快捷酒店,对身份排查相当敷衍,又见来的是两个女生,只是确定了一下杜莫忘的身份证就让他们进去了。
其实酒店布置干净整洁,房间在他们进来之前做过彻底消毒,但虞萌从来没见过这样简陋的酒店。他出行一向是安排五星级总统套房,这会儿看哪里都觉得脏,一想到待会儿要在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肉眼不可见的细菌的大床上做爱,他就觉得浑身发痒。
可这是杜莫忘订的酒店,又不是他花钱,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只觉得有些委屈,掏出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完桌子,才把两人的书包放到上面。
奔波一下午出了一身汗,杜莫忘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虞萌拿着消毒喷雾站在床前,对着墙壁,面色古怪。
“怎么了?”
“老公……”虞萌欲言又止。
“啊!好棒!你好猛呀宝贝!要被老公干死了!唔哦!小逼要被宝贝你捅穿啦!”
“……嗯!嗯!宝贝你才是超级厉害吧!要被你夹射了!唔哦哦哦好紧……”
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如同炮弹般穿透墙壁,对面的客人放声大喊,甚至连交媾的拍打声都清晰可闻,简直就是火热的现场AV。
杜莫忘没想到房间隔音会这么差,她刚要说话,隔壁的客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突如其来的沉重肉体拍击声,墙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两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墙壁有节律地震动起来,连带着他们的房间都开始摇晃,仿佛一场地震。
对面抵着墙开始鏖战,呻吟声叫喊声抽插声就在耳边响起,啪啪的水声像一连串鞭炮,墙体仿佛不存在,只能遮住视线,其余的声响动静爱莫能助。
虞萌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自从幼儿园毕业后,在高中之前都被关在家里,哪里见过这种刺激情形。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和杜莫忘做爱,也不管父亲会不会发现,抽抽嗒嗒地拿手机订别的酒店。
“你不去洗澡吗?”杜莫忘对叫床声置若罔闻,“我八点前要回家,不要浪费时间。”
虞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我们要在这里做吗?”
“都交钱了。”
隔壁的声音越发嘹亮,也不知道是不是歌剧院的在职演员,堪比世界顶级的男女高音,虞萌怀疑整层楼都能听到这对鸳鸯的叫床声。
虞萌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毅力,一脸视死如归地握拳道:“好吧!我会努力的!”既然杜莫忘坚持要在这里做爱,那就绝不能让对面的这对狗男女影响他们的心情,也绝不能被他们杀了威风。
杜莫忘不明所以:“你努力什么?”
“我会比他们叫得更大声,也会让老公你比那个女人更爽。”虞萌拿着衣服冲进浴室,“老公你等我,我好好准备一下。”
……所以你又要准备什么啊?杜莫忘彻底对不上虞萌的脑回路了。
21.便捷酒店里和校花做爱,咬喉结子宫内射
杜莫忘在床上盘着腿玩手机,隔壁终于消停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
在第一次内射后,app里面的倒计时就进入了暂停,但是一直有消息提醒任务未完成,总是在刷别的界面时弹出通知栏,堪比手机应用界的牛皮糖。
她正思考着,一股热源从背后袭来,腰部缠上一双皓白的臂膀,猛地被人抱进怀里,花香盈盈,熏得人头晕,恹恹欲睡。
“隔壁怎么停下来了。”虞萌被水汽濡湿的卷发摇晃着垂在杜莫忘的肩头,微凉,留下一道透明的水渍。
他不满地撅起嘴:“我还做了好半天的心理斗争,待会儿叫大声点,势必压他们一头呢。”
“你要对山歌吗?”杜莫忘关掉手机屏幕,“天气好冷,不吹头?”
虞萌满不在乎:“时间不早了,你很快就要走了吧?”
“可是你头发上的水会滴到我身上,我不想感冒。”
“哇!老公那你早说嘛!”虞萌狠狠地在杜莫忘脸上啵了一口,声音清脆,爽快地松开人翻身下床找吹风机。
吹风机的轰鸣势不可挡地占据了狭小的房间,脆弱的鼓膜跟着颤抖,心脏怦怦直跳。她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点不知疲惫地敲打着玻璃,连带着房间也开始轻微地震动,像一艘在大海上摇曳的小船。秋日的天黑得格外早,又因为阴雨靡靡,天色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往外看去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如同舷窗外沉默无垠的海面,海浪无声而浩荡。
黑夜里远处的高架路上似乎有车灯一扫而过,几点若隐若现的白光,像浓雾深处的灯塔气若游丝地闪烁片刻,重新归于黑暗。
耳畔隆隆作响,很突兀地,她感觉到冷,不是因为秋雨寒冷,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分明开着暖气,心底却旋起一阵冷风,人的五感知觉随着时间流淌逐渐消失。
麻木地,孤寂地,她分明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共处一室,那个人甚至就在她身后吹头发,隔壁还有不知名的鸳鸯鏖战方歇。
只是觉得没意思极了。
被学校排挤忽视,得不到爱和尊重,现在又被一个不知来历的app牵着鼻子走,这些是她当初答应杜遂安时想要的吗?
如果一开始……为什么送走的人是白子渊?
她坚持到如今,为的是什么?是倔强吗?还是不服气?或者只是畏惧死亡?
杜莫忘觉得有些可笑,她早就忘记了踏上旅程最初的心情,以至于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了。纷繁的世界让人感到畏惧,如今她面前摆着无数条道路,又好像多迈出一步就是悬崖,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甚至感觉这条路没有走下去的必要。
“老公!吹风机坏掉了!”
虞萌抱怨的撒娇声打破了沉思,杜莫忘猛然回过神来,打了个寒战,差点给自己一耳光。
她刚刚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寻死的想法!她以前从来都不这样!疯了吧!活着还有无穷的希望,总比死掉好吧?她是这样软弱而不负责的人吗?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是网抑云听多了吗?现在也没有到emo的时间点吧?
虞萌完全不知道杜莫忘在他吹头发的间隙脑海里拐了十八弯,他摆弄着酒店里的廉价吹风机,粉嘟嘟的嘴唇撅起,晶莹饱满。
“你吹了十分钟,怎么头发还这么湿?”杜莫忘摸了摸他的发尾,拔下吹风机又重新插上,吹风机又恢复了功能。
“这种酒店里为了节省电费一般会有时间限制,”杜莫忘解释道,“你超过时间了,不是吹风机坏掉了。”
“人家又不知道。”虞萌顶着半干的头发,酒红色的卷发乱糟糟的,果然绝世美人也很难扛得住一头湿发。
杜莫忘又瞅了瞅他的脑袋,嗯,还是和普通人有壁,好歹人家就算头发全湿不管怎么偏分也不会露出头皮,人和人的区别有时候真的比人与狗的都大,基因决定的东西没地方说理去。
“来,我帮你。”杜莫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坐到床头。
虞萌听话照做,杜莫忘把温度和风速调到合适的档位,虞萌享受着杜莫忘的服务,缩着脖子惬意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虞萌的头发意外地比较粗硬,吹干后简直是一大团炸开的酒红色棉花糖,好在他的发质滑顺,摸在手里像是金属织成的工艺品,并不显得杂乱,蓬松凌乱的发型反而增添了随性性感的美丽。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虞萌好像也没有吹头发,一直裹着毛巾把湿发顶在头上,像阿拉伯妇女。
杜莫忘抚摸着他的卷发,虞萌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头顶蹭了蹭杜莫忘的手心。
“不擅长吹头发的话为什么不剪短?”杜莫忘问,“卷头发本来就很难吹透,还留这么长。”
“因为女孩子都是长头发呀。”
杜莫忘愣了一下,虞萌家里知道他男扮女装吗?是爱好?总不能是家里要求的吧?她听说虞萌是家里的独生子,想来很受宠,多半是虞萌自己的意向,家里就随他去了。
杜莫忘把吹风机收好,虞萌从背后抱住她,在她颈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仿佛羽毛轻挠般微痒。杜莫忘躲闪了一下,腰上一紧两脚悬空,被虞萌箍着腰抱到了床上。
床垫松软,人陷进去时弹了弹,杜莫忘仰倒在床上,眼前的光被遮住一半,头顶投下一层灰影,虞萌爬了上来,两只胳膊分开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在学校淋浴间里的那次做爱慌乱又潦草,杜莫忘并未好好地观赏过虞萌动情时的模样,现在房间内灯火明亮,每一寸细微处都清晰可见。虞萌俯下身凑得很近,眼角绯红,浓睫乌黑,长眉又密又黑,眉头毛流感明显,雾蒙蒙地伸展进茂密的鬓角,他蜜桃脸上透明的绒毛宛如展台上璀璨夺目的钻石,酒红的发丝流淌着粼粼赤金色光芒,整个人绮丽梦幻,像一颗红玛瑙雕刻的熟透石榴。
虞萌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眸,薄薄的眼皮因肤色太浅而让淡青色的青筋十分显眼,堪称吹弹可破。杜莫忘仰起脖子在他闭合的右眼上亲了亲,明显地感觉到嘴唇下温暖的肌肤在颤动,即使虞萌拼命抑制,也无法按捺住颤抖的睫毛。
杜莫忘移开嘴唇,虞萌偏头把左眼也送上来,杜莫忘只好又亲了亲他的左眼,虞萌很自然地撅起嘴,杜莫忘无奈地笑了,在他嘴唇上也亲了一口。
“做吗?”杜莫忘问。虞萌点点头,拉开浴袍,他出来得太急,身上残留水珠,顺着精致的肩胛滑落,滴在杜莫忘的锁骨,有些凉,很快就被火热的皮肤蒸发。
杜莫忘的内裤脱到一半,虞萌的手已经伸了进去,手掌覆盖住唇瓣微张的阴阜揉搓,不一会儿就从那张合的小嘴里溢出晶莹黏稠的液珠。杜莫忘轻声喘息,嘴唇抵在虞萌的肩膀上,轻柔地啃噬他奶油色的细腻肌肤。
“老公把我吃掉。”虞萌甜甜道。
杜莫忘还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半报复性地加重了咬合,锋利坚硬的牙齿刺破柔软的皮肤,咬痕透露出淡淡的血色。虞萌痛呼一声,却把肩膀压得更下,用力地顶得更深,杜莫忘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松开了嘴,又被虞萌的唇堵住,软舌探进杜莫忘的嘴里,手下也伸进去了半根指节。
不久前刚做过,穴口现在尚湿软,没有太多阻碍地吞吃进了手指,一层一层的花瓣软肉有节律地吮吸嘬咬。虞萌保持着适当的频率一寸寸地抽插,花蜜般地水液分泌得越来越多,穴肉也愈发鲜红软烂,仿佛加热的黄油,轻轻一碰便会融化。
杜莫忘叼着虞萌的软舌咬吮,她在绵密的吻里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会换气差点憋死自己。下体传来的快感令灵魂战栗,小腹深处酸软而舒爽,又积累了沉甸甸的暖意,随着虞萌的动作,肚子里水声哗啦啦地晃动,却找不到倾泻的出口,胀得膀胱开始酸麻,阴蒂红艳艳地充血挺立。
虞萌用一根手指插扩张了一会儿,忽然加到了叁根,窄小的腔穴瞬间被撑开,内壁绷紧触电般颤抖。
“唔!”杜莫忘失控地用力合上牙齿,嘴里骤然泛滥腥甜的气息,虞萌的舌头被她咬破了一个口子,血珠和口涎融为一体,咕噜咕噜地被她咽下去。
杜莫忘连忙吐掉他的舌头,虞萌却死命地挤进她的牙关,堵着她的嘴唇继续活动。杜莫忘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艳光如水,眼角泌出晶莹泪珠,因为疼痛眼眶鲜红一圈,我见犹怜,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柔弱。
虞萌撤出手指,淫水从小口喷涌而出,迅速濡湿了床单,他改用大拇指指腹按压揉捏阴蒂,猛烈地揉动。尖锐刺激的快感从那一点凸起的肉球爆炸式地翻滚至全身,杜莫忘的四肢都在疯狂地痉挛抽搐,逼水泄洪般越涌越多,臀部一点一点地高高拱起,小腹紧密地贴合虞萌的腹部,柔滑软和的肌肤相互磨蹭,温柔的舒适感冲缓一部分来势汹汹的高潮。
但是高潮来得如此势如破竹,势不可挡,身体每一处都敏感异常,浑身筛糠似地抖,大脑里掀起滔天浪潮,后颈像被蓬头淋下的强烈热水浇洗,头皮紧绷绷地发麻。好半天杜莫忘才回过神来,嘴里的铁锈气息浓烈得令人作呕,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脸上,她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是虞萌在哭。
“嘴张开我看看。”杜莫忘掐着虞萌的下巴把人掰开,他吐着一点舌尖,露出来的那点儿软肉早不复原本的粉嫩,红艳艳十分刺眼,猩红的血珠颤颤巍巍地从尖端溢出,如同一颗饱满明丽的鸽血红。
虞萌娇媚的脸上挂满了眼泪,梨花带雨,他可怜兮兮地张开嘴给杜莫忘看,嫣红灵巧的舌头上血迹斑斑,咬痕遍布,叫人不忍直视。
杜莫忘忍不住教训:“我都让你躲开,你非要把舌头伸进来,疼吧?哭成这样。”
“我想要亲亲嘛。”虞萌受训后生了点小脾气,捂住嘴不让人看,“继续做,人家还没有进去。”
杜莫忘重新躺回去,她可怜虞萌,在人进来的时候即使涨得难受也没有阻止,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和肌肉,努力放松下体。
虞萌纤瘦的腰肢往下一沉,挺翘结实的臀部往前一挺,阴茎顺利地挤进了花穴,两人俱是发出一道喟叹。杜莫忘攀上虞萌的肩膀,主动将腿岔开到最大,等到感觉进得差不多了,双腿自然地缠上虞萌的腰,小腿在他身后交叉,勾脚靠在他的后腰上,往自己身上按了下,“噗哧”粘稠的水声,阴茎又往甬道里挺进了一大截。
虞萌的分量不小,这一下将杜莫忘的穴道完全占得满满当当,她完全没有准备,毛躁地吃了这下狠的,内里层迭温软的皱壁全被熨撑平整,恐怖的压迫感从阴道一直蔓延到胸口,杜莫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哽得白眼上翻,好悬背过气去。
“老公!你怎么啦!”虞萌担忧地捧住杜莫忘的脸颊,像个给老婆哭丧的小鳏夫。
杜莫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没料到这个体位会吃这么深,这一下简直从阴道深处贯穿身体凿进了喉咙里,她努力平复了呼吸,拍拍虞萌的肩。
“我没事,你动吧。”
虞萌应声而动,他被绞得也不舒服,逼仄又疼痛,但如果一直停在这里两人都不会好受。
虞萌的力道并不粗暴,但他天赋异禀,只是缓慢地抽插都能带来摩擦的快感,杜莫忘不一会儿就出了水,润滑温暖的汁液充盈甬道,小逼也软和下来,懒懒地包裹吮吸。
听着杜莫忘舒适的喘息,虞萌深受鼓舞,腰肢摆动幅度加快加深,扶住杜莫忘的腰顶了几下狠的,只把人操得叫了一声,穴里跟发大水似的。
“这里吗?舒不舒服?还是这里?”虞萌气息凌乱地做活塞运动,龟头在抽插的间隙戳着内壁找寻杜莫忘的敏感点,没几下就找到了目标,每进一次都要对准那块凸起用力地碾压摁转。
“嗯,嗯……”杜莫忘咬住下唇,甜蜜的呻吟声从唇缝溢出,这一次比之前在淋浴室的做爱要更加投入,也比之前要更加触感清晰,快感也要更加明显。她清楚地感觉到虞萌在她身体里律动,粗大肉茎上盘踞的突起青筋不知疲倦地剐蹭着内壁,每一次深顶都完美地贴合甬道的层迭花壁,龟头亲吻着敏感点,偶尔深顶时花穴深处的小口被撞得酥麻酸软,在持续不断的研磨扭转中慢慢地软化,张开了小小的针孔缝隙。
虞萌只觉得泡在一汪又暖又热的温泉里,内壁有生命地绞紧蠕动,啜抿得水声滋滋作响,不仅是阴茎在被挤压吮吸,他的灵魂也被抽吸了进去,肉体只知道机械地重复动作,想着更快更深,让肉穴的主人和他一起攀上高峰。
但他担心杜莫忘不适应,怕弄伤她,即使想凭借本能大肆征伐,也控制着力道和节奏,忍得额头上泌出细细的热汗,奶油色的肌肤熏成粉红。干了有几十下,杜莫忘的小腹开始收缩,水越流越多,虞萌闷哼一声,腹部猛然绷紧,不再有意放缓速度,矫健的腰臀飞速地前后摆弄快出残影。
在这样的狂轰滥炸下杜莫忘在床上越陷越深,下体被牢牢地压在床褥里挨操,阴道里硕大的肉棒狂乱地进进出出,腿却忍不住把虞萌的腰缠得更紧,屁股也随着他的力道摇晃,小腹逐渐上抬紧贴在他的腹部,被那飞快移动的腹肌摩擦得火辣发麻。
虞萌一边使劲往杜莫忘的逼里怼一遍沙哑地说着淫话:“哦!好紧,好舒服,好喜欢和老公做爱,嗯,嗯哦,老公我有没有让你爽?要不要再快点?嗯!还是再深一点?”
“嗯,嗯!可……可以……”杜莫忘骤然仰起脖子,身体剧烈地颤抖,花穴里喷出一大股透明温热的液体,两人的腿窝都湿漉漉的。
“老公又高潮了,老公好厉害,还是说是因为我让老公爽了?”不等杜莫忘从不应期里舒缓过来,虞萌就着疯狂抽搐的内壁加快了动作,逼汁飞溅,阴道里的黏液被捣成一团团白沫从穴口涌出来堆积在腿根,顺着臀部曲线一直蜿蜒到床榻上,雪白的床单上怒放大片大片淫靡的花朵。
杜莫忘在疯狂的快感冲刷下尚存一点理智,勾住虞萌的肩膀,眼神涣散喃喃道:“再这样下去得赔钱……咱们是不是把席梦思都搞脏了……”
虞萌忍俊不禁,脸埋到杜莫忘的脖颈深深地嗅她身上的香气,面颊上蹭满了她脖子上的汗珠:“老公,我没有让你爽够吗?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做完了再想这些吧,现在可是我和你在一起呢。”
杜莫忘的十指陷入虞萌松软的卷发,火红的颜色灼烧着她模糊的视线,她像被烫到了似的弹开手,虞萌往她手心里强硬地塞了一绺鬈发,叹息道:“老公摸摸我,摸摸我……”
杜莫忘五指收紧扯住他的长发逼人仰起头,虞萌粗重地喘息着后仰,修长的脖颈拉成一弯满弓,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杜莫忘一口咬了上去,虞萌嗓子间吐出一丝微弱的呻吟。他被叼住弱点,尖利牙齿的咬合带来强烈的死亡威胁,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喉颈,恐怖的锐痛下却受到了更大的刺激,血脉贲张,额头上暴起青筋,浑身的腱子肉硬如铁铸,爽得连连往杜莫忘逼里发狂地猛凿。
床都被他猛冲得移位,床头一下一下地狂烈撞击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轰隆轰隆”的巨响,房间摇晃,天花板都要崩塌。
廉价酒店宽阔的白色大床上,两道身影难舍难分地纠缠着,压在上面的那个人身形纤瘦漂亮,酒红色的卷发仿佛纷纷洒洒摇曳的朱红杨柳,在风里泼洒。他整个人像条攀附扭动的毒蛇,奶油般光腻的底色上花纹炫丽多彩,宽肩窄腰将身下的女孩完全挡住,只有两条骨肉匀称的腿从他腰间豁开,软塌塌地垂在被褥里,被他顶得腿肉奶冻般颤动。
那双腿失了力道,努力想勾住他的腰背,却一次次无力地滑落,脚趾死命地揉拧床单,留下一道道交迭凌乱的崩溃皱褶。
虞萌这一次坚持了很长时间,远比之前要久许多,杜莫忘的腿根都被撞击失去了感觉,只剩下木木的酥麻,而阴道里充沛的花水还没流出来就被虞萌的肉棒堵了回去,粗长的肉棒一直拱到她小腹深处,逼肉被磨得又爽又麻,彻底成了湿软肥熟的果肉,在他退出时牵扯出一点艳红。
她记不清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好像睁开眼就在高潮,小肚子一抽一抽的没有停止过,浑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在抽动、颤抖,骨头也被身体里暖和的液体泡胀,甚至听不到摩擦的声音。
“几点了……嗯,是不是该结束了……”杜莫忘头皮发麻,尾椎骨触电般酸软,圈住虞萌的胳膊也绵软地落下,在疯狂的晃动中扶住虞萌支撑在床榻上的手臂,勉强找到一个支点,不会被虞萌冲出去。
“还早,嗯……老公好厉害……嗯,又在吸我……哦哦哦,老公又高潮了!”虞萌倏然把杜莫忘勾住杜莫忘的腿弯,手臂上的肌肉暴虐地鼓起,把人的下半身从床上提起来,压住杜莫忘的臀部死命地顶撞,“噗哧噗哧噗哧”令人面红耳赤的连串水声,每一下都是大开大合,野兽般狂暴的交合,结合处透明液体四溅喷炸。
“虞萌!轻点儿!破了破了!”
杜莫忘骤然在床榻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叫,虞萌顿时露出陶醉的痴态,桃子脸红扑扑的宛如上了胭脂,樱唇稍张舌尖吐出,胸膛剧烈地起伏,下身的攻击愈发癫狂。
“嗯啊,老公的子宫,嗯哦,把老公的子宫撞开了,好会吸,忍不住了,要被老公吸死了……”
在一次凶狠的冲压下,龟头终于破开了肿起的宫口,狰狞的冠状沟牢牢地勾住富有弹性的圆环宫颈,虞萌按捺住猛冲的欲望,抱住杜莫忘的屁股,腰杆迟缓地下压,肉棒越来越深入,轻微的肉体拍击脆响,两人俱是一声惊呼,性器彻底地结合在一起,完美契合。
“疼不疼啊老公,我出来?”虞萌挥汗如雨,嘴上说得好听,却忍不住又往里面深入一点。
他低头一看,杜莫忘已经失神地睁着眼,嘴唇张开,呼吸急促,下体洪水滔天,一股股地往外涌。
虞萌咽了口唾沫,吻住杜莫忘的唇,下身缓缓地抽动,温柔地做着宫交,小小的子宫绵密地包裹住小半截肉棒,要比阴道里更加狭小温暖,凶狠地吸绞这个不速之客,险些让虞萌缴械投降。
他抽插了好一会儿,杜莫忘才回过神来,身体最隐秘的地方被人破开交媾,根本憋不住淫水,两腿颤抖着往外喷泻,喉咙里只能发出气声。
上下都被虞萌紧密地堵住,杜莫忘险些窒息,大张着嘴供虞萌吻唇吸舌,浓烈的花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杜莫忘干呕几声,被猛干进子宫的肉棒撞得没了声音。
虞萌将人的下半身放下来,掰开杜莫忘的双腿,手掌细致地替她按摩紧绷过头快要抽筋的肌肉,见杜莫忘慢慢地适应了,才加快速度干她的子宫。就这样抽插了几百下,虞萌有了射意,他刚下拔出来缓一缓,杜莫忘毫无征兆地猛力地夹了一下小腹,薄薄的肚皮上勾勒出明显一根的肉棒痕迹,虞萌不设防备,射在了杜莫忘的子宫里。
虞萌开荤是在杜莫忘身上,这一次是实实在在地射进了杜莫忘身体里,高压水枪一般的火热精水碰洒在被操干得软烂红肿的子宫内壁上,烫得杜莫忘颤栗身子又攀上了一个小高潮。子宫渐渐鼓胀,杜莫忘承受不住,手摁在虞萌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虞萌虽然不舍,还是退了出来,将剩下的精液射到了阴道里。
一发结束,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虞萌从没有这么爽过,身体仿佛浸泡在温暖的羊水里,似乎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他没舍得抽出半软的阴茎,保持着埋进逼穴的姿势瘫倒在杜莫忘身上,怕把杜莫忘压坏,尚未喘匀呼吸,便抱着杜莫忘的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让人趴在自己身上。
“……几点了?”杜莫忘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虞萌汗湿的肩膀,鼻尖满是剧烈运动后虞萌身上浓郁的花香。
“还早,能再做一次。”虞萌也累得够呛,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回答。
杜莫忘用浑身最后的力气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摸到,虞萌长臂一伸,勾到杜莫忘的手机递给她。
杜莫忘摁亮手机屏幕,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灭屏重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虞萌的脑袋在她脖颈拱来拱去:“老公,别看手机,看我嘛。”
“虞萌,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虞萌从鼻子里挤出一道软绵的疑问。
“九点过十分,我们快做了叁个小时……”杜莫忘仿佛看到门禁在向她欢快地招手,“你不知道累吗?”
“我就说怎么才做了一次就好累,我还以为最近疏于锻炼了。”虞萌撒娇,“没办法,谁叫和老公做爱太舒服了嘛。”
“你不回家吗?我要走了。”杜莫忘从他身上爬起来,手臂一软,重重地砸回虞萌的身上,撞得虞萌胸膛里溢出一点儿闷哼。
“不想回家,反正我爸爸出差了,家里只有阿姨和司机。”虞萌嘟囔,“就算我不回去也没人在意,我之前经常借口社团有事不回家。”
“那你住在哪里?”
“宿舍啊,我在学校有间单人寝,不然人家去哪里上厕所呀。”虞萌闷闷不乐,“我又不能进男厕所,也不想进女厕嘛。”
杜莫忘摸摸他的脸蛋,虞萌趁机抱紧她耍赖:“要是这个点回家的话肯定会被告状的,我爸爸又要骂我,老公也不要回去了嘛,我一个人好寂寞。”
杜莫忘沉默片刻,虞萌可怜巴巴地对着她星星眼。
“好吧,反正我爸爸也不在家。”莫名的,杜莫忘作出决定后有种大仇得报的解气感,又笑自己自作多情。
她给阿姨发了条信息,说学校有事,住在同学的学生宿舍里,叫家里不要担心。
放下手机后,虞萌欢呼一声,摩挲杜莫忘的后腰,圆润干净的指尖一寸寸地从肩胛骨滑落到尾椎,甜蜜地蛊惑道:“既然这样,时间还这么充裕,我们在做一次吧,嗯?”
穴里炽热的肉棒恢复坚挺,比刚才还要硬,一柱擎天地撑开了软绵层迭的甬道肉壁,下身饱足而鼓胀。
杜莫忘调开app看了一眼,锁上手机扔到一边,俯下身亲了亲虞萌的唇,无声地同意。
22.嫉妒与温情
夜色深沉,暴雨如注,哗啦啦的骤雨像无数断线珠子般泼洒在地,林荫道的青石板路上溅起浓厚的白烟,空气里泛滥开灰尘冲刷的冷涩。两侧良木高耸挺拔,密密匝匝,黝黑树海婆娑似鬼影,道路尽头坐落着一座隐蔽的庭院,古朴的红漆榆木大门前悬着两盏低矮的风灯,萤火般微弱的白光在狂风暴雨里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漆黑低调的轿车滑停在门前,司机撑伞下车,只是绕到后座的短短几步,头脸被雨水浇透。在后座门被拉开的同时,院门也无声地由内向外推开,一身青莲色旗袍的中年女人举着一把沉重的大伞踏水而来。
“太太还没睡下,等着您去请安呢,少爷。”女人温声道。
白子渊下了车,嘴里呼出白气,将大衣拢紧。他和女人一起穿过葳蕤的庭院,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色彩缤纷的现代社会隔绝在四方的天地,身边只剩下古旧的雅致楼阁、不知名的茂密花树、弯弯绕绕的青石板路以及长廊上每隔十步便静默伫立的青衣人。
“下午的时候唐家的小少爷送来了礼物,说是给您的赔礼,已经原封不动地送到您的房间了。”
即使从小听到大,白子渊也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就像他不喜欢这座不知何年建立的庭院。时间在白墙黛瓦里永远地凝固,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宛如旧时代冥顽不化的怪影,与当今时代格格不入,一切都陈旧迂腐,处处设立着无法打破的无形枷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一直走到庭院最深处,叁层高的翘檐小楼矗立在漆黑如墨的风雨中,繁盛的香樟树簇拥着楼阁,树叶间透露出几缕暖黄色的灯光。
通报后他们在廊下等待,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白子渊在风口里吹得面颊麻木,捎信的保姆才姗姗来迟,语带歉意。
“太太风湿犯了,刚吃了药,现在睡下了,今天少爷不用请安,早些回去歇息吧。”
两人便原路返回,一路无话。白子渊住的地方是庭院西南角的两层民国风小洋房,象牙白的墙面,洛可可式的玻璃窗,不伦不类地盖了中式的斜顶,琉璃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熠熠光辉,门前还飘着秋香色的纱灯笼。
此楼据说在一百年前住过几位大使,皆是声名显赫,和这座庭院一起在建国后归于国家,文革时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兜转到了白家人手里。老太太入住后一眼相中了此楼,说是很有上海十里洋场的旧风,思乡之下拨给两个儿子住。后来白子渊搬了进来,从牙牙学语到如今鲜衣少年,这座楼见证了白家两代人的成长。
白子渊不喜欢这座洋楼,又惺惺相惜,它在亭台楼阁里就像一个异类,和他倒是同出一辙。
旗袍女人将白子渊送到门口就离开了,他进门后没吵醒已经睡下的佣人,径直上了二楼。
卧室外的会客室中央摆着一张檀木桌,上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贺卡展开,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无非是浅薄通用的道歉客套话,扫一眼就知道是唐宴的手笔。
白子渊绕过桌子回到卧室,屋里没留灯,黑洞洞一片,好在开关就在门口。现在一般的有钱人家都喜欢智能设备,站在门口命令几声就能做好一切,不用亲自动手。
这样的新玩意儿,坏了规矩,老太太是绝对不许的。
白子渊脱下大衣,松开领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色胸膛上的痕迹化淤了很大一部分,肉眼下只有淡淡的粉红,医生说是机械性荨麻疹,他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去调查。
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查到了又如何?这种事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怕是要叫嚷着给白家丢脸,喊来大师驱邪作法吧?
也许那个狂徒拍了照片,那又怎样呢?只要他敢发出来立刻就会被追踪到地址,无论是牢狱之灾还是私刑,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太累了,在事情还没有曝光之前,在这难得的间隙里喘息一会儿吧。
白子渊坐到书桌前,缓了许久,待腿上的隐痛消散,接着打开一个暗格,抽屉里整整齐齐地铺满照片,全是同一个女孩。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每一张里女孩都长大了一岁,外貌慢慢地朝着如今的她接近,照片里的女孩脸上的笑影越来越多,即使脸上不笑,眼睛也是弯弯的,点墨般的眼眸闪烁柔软的光。
小小的女孩一身泥泞,独自坐在孤儿院的操场上的沙坑里,认真地用塑料铲子堆沙堡;小学毕业的她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裙,奔跑在初夏的小雨里,浑身湿透地赶往礼堂;初中体育课上,她在众目睽睽下跃过叁层高的跳箱,嘴角噙着抹笑意,黑发飞扬;初升高的时候她没钱读高中,只能在奶茶店里打工凑学费,天气炎热,女孩握着洒水的橡胶管对自己冲,洗得半透明的白T恤溢出里面肉色的内衣,身形姣好,旁边有人叫她,她微笑着转头,正好被相机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她怎么总是这么开心呢?明明没有钱,没有爱,野狗一样长大,处处碰壁,被孤儿院抛弃后即使被杜遂安收养,也不曾被重视,在学校里还受到霸凌。他不止一次听说过那些人又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使没有亲眼所见,听到描述,她所遭受的苦难都鲜活可见。
杜莫忘的人生分明一团糟,路过的人都能踹一脚,为何她还能保持乐观?好像什么都无法打败她,在他面前还能笑得绚烂如花。
灿烂又无辜,不带一丝负面情绪,让人感到恶心。
她难道没有设想过吗?如果当初被送走的是她,现在她就是白家的大小姐,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完全不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孤儿、受人排挤的转学生能可比拟的。她会拥有截然不同的璀璨人生,从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开始,每一步都走向更加瑰丽壮观的未来,其他人都是她攀上山巅的垫脚石。
她难道不嫉妒吗?不会自怨自艾?她并不知道白子渊的真实处境,并不知道因为是那个人的孩子所以会在白家遭人白眼,至少白子渊所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是花团锦簇天潢贵胄,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想要接近他,多少人明里暗里咬牙切齿想要成为他。
是因为她享受过母亲的爱与呵护吗?
因为心早已被爱填满了,再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白子渊呆坐了好一会儿,低下头,目光呆滞地从后到前扫过照片,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张。
蓝裙子的女人,幸福地微笑着怀抱两个婴儿,其中一个是他自己,另外一个被白色的胶布贴住了脸。
他并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但从杜莫忘的性格来看,能培养出这么乖巧乐观的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吧?
白子渊久久地沉默,慢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纽扣,重重地摁在那张被胶布遮住的婴儿脸上。
指针转到十一点,临近午夜,狂澜将歇,酒店房间里充斥着瑰丽色的暖意。
虞萌洗澡出来,杜莫忘靠在床头,手里摆弄着一盒香烟。
“你什么时候买的?”虞萌盘腿坐在她身边。
杜莫忘把硬纸盒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又合上,扔回抽屉里。
“不是我买的,上一个房客没带走。”
虞萌越过她把烟盒又拿出来,兴致勃勃地翻来覆去看,杜莫忘冲了个凉,回来时正看到虞萌把香烟都拿出来,一根一根迭着在桌子上摆五角星。
虞萌对这些烟颇感兴趣:“老公,你抽过烟吗?”
杜莫忘说:“如果你想抽我们可以下去买包新的,这种开封了的陌生烟不要碰,怕里面掺了东西。”
“你怎么知道呀?”
“猜的。”杜莫忘换了衣服,在门口穿鞋,“饿不饿?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虞萌立即对烟失去了兴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换好衣服,杜莫忘鞋带还没系好,虞萌已经收拾妥当了。
“十一点了,便利店开着门吗?”虞萌凑得很近。
为了防止洗澡时头发沾湿,虞萌在头顶扎了个随意的丸子头,他不擅长吹头,倒会给自己做造型,头发绾起后干净漂亮的侧脸毫无遮挡地展现,肌肤吹弹可破,越发像个洋娃娃。
他用荷叶边发圈给头发加固,酒红色的小团子顶在脑袋上松紧正好,俏皮活泼地落下几缕碎发,鬓角毛绒绒的,玉珠般的耳根后别着细碎的鬈发,在酒店偏黄的灯光下流淌着蜂蜜似的如水金光。
杜莫忘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丸子,虞萌夸张地叫了一声,捂住头发往旁边嬉笑着躲闪。
“老公你坏死了!人家头发好干净的,你的手碰了鞋!”
杜莫忘下意识往自己外套上蹭了两下,又想到一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还去过研究院做检查,外套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她把手背在身后,对虞萌抱歉地笑了笑,虞萌主动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她对于虞萌的亲昵早不似最初的心旌神摇,也许是习惯了,她有时候感觉不到旖旎暧昧的气息,更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之间的玩闹。
开心的时候虞萌会亲她,生气的时候也会亲她,伤心的时候虞萌更是少不了亲吻,虞萌的亲吻寻常到是一种打招呼的惯用方法,杜莫忘猜他在那群女孩子里也是这样左右逢源得心应手。
她皱了一下眉,很快舒展。
杜莫忘推门,虞萌自然地贴上她,黏黏糊糊地嘟囔:“好喜欢你呀老公。”
“在外面不要这样叫。”
“那就叫bb?还是达令呀?或者叫宝宝?”
“你随意。”
两人挤着出门,杜莫忘把房卡收好,隔壁房间的门也恰好打开,出来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女孩子瞥了他们一眼,惊讶地挑挑眉,男生也看到了他俩,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叁观受到极大冲击的样子,面色古怪。
“是女同吗?”
“真没想到,那么大动静……”
“虽然比男同要洁身自好一点,但我听说她们玩得也花……”
等电梯的时候,情侣站在他们不远处窃窃私语,女生的话尚且不礼貌,男生的话简直是缺德。
虞萌挽着杜莫忘的臂膀,侧过脸斜睨一眼。他生得明丽鲜妍,五官精致妩媚而浓墨重彩,本侵略性极强,又是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他笑起来自然是秋水春波盈盈生辉,沉脸时却森然暴戾,还有种阴恻恻的邪气,线条分明的眼睑上挑斜飞,目光横展像一把冷冷刺过去的利刃。
情侣吓了一跳,离他们更远了,却没有停止交谈,把声音压得更小,在耳边飞蝇般嗡嗡不停。
“那这些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一直没有动静的杜莫忘忽然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四个人听到,但在深夜静悄悄的如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什么?”女生支支吾吾。
“我说,我们是什么,做了什么,私生活如何,和你们有关系吗?”杜莫忘重复了一遍,目光笔直地望向他们,“关你们什么事儿?”
情侣面面相觑,杜莫忘依旧牢牢盯着他们,她的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也没有被编排的委屈,只是直白地看着,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在这样坦白没有一丝遮掩的视线下,女生下意识后退一步,握紧了男朋友的手。
“有病吧。”男生被看得毛骨悚然,小声嘟囔着,拉过女友往楼梯间走。
情侣消失在楼道里,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自动门缓慢拉开。
杜莫忘走进电梯,按下按钮,虞萌还站在门口愣怔。
“虞萌?”杜莫忘摁住开门键,“你不想去了?我把房卡给你?”
虞萌回过神,闪身钻进电梯,这个点叫电梯的只有他们两人,空间宽阔,虞萌站在电梯间的另一侧,和杜莫忘隔得很远。
他脸上没笑,背着手,葱白的十指交织,低着脑袋望着鞋尖愣愣地发呆,失重感席卷全身,他的思绪也随着这抹力量坠入尘封的心底。
电梯停靠在一楼,户外的冷气透过打开的电梯门吹入,虞萌打了个激灵,抬头时杜莫忘站在门口,神情淡淡地看向他。
“老公……”虞萌挤出一个笑容。
“很困吗?真对不起。”杜莫忘面无表情,语气却很柔和,话语里的关切不是作假,“买点吃的就上去吧,很快的,争取在十二点前睡觉吧。”
虞萌的笑容更加甜美,他几步上前握住了杜莫忘的手,靠在她身上,浑身的重量也压上了一半。
“好重。”杜莫忘被他压得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推了一把没推动,提起一口气支撑着虞萌往前走。
虞萌喃喃道:“你一点都没变呢……”刚出口的话语瞬间被湿寒的雨风吹散。
“你说什么?”杜莫忘没听清。
“……我在说,老公你有没有带伞。”虞萌指着马路对面,“便利店在那边哎,外面还在下雨。”
“这么点雨,淋过去就好了,便利店里也有卖伞的。”
虞萌气嘟嘟地鼓起腮帮子,娇蛮道:“秋雨淋了会感冒发烧的,老公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杜莫忘挠了挠脸皮,她粗糙惯了,忘记了虞萌是个娇娇小姐……不,少爷。
“好在我未雨绸缪,把外套带下来了。”虞萌脱下外套顶在头上,一把将杜莫忘揽到怀里,双手牵起头顶上的衣服遮在杜莫忘上空,挡去风雨,“看,是不是很完美?”
温暖的怀抱让杜莫忘愣了半秒,她仰起头,对上虞萌垂下的明媚的眸子,狐狸眼弯成月牙,琥珀色的眼眸揉碎了春光。
虞萌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下巴搁在杜莫忘的头顶,如同无坚不摧的堡垒包裹住女孩。他雀跃道:“我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虽然我很想让老公抱着我走啦,但是我比老公高耶,而且衣服要更大!”
“出发出发!”虞萌笑嘻嘻道。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歪歪扭扭的姿势艰难朝前,上天桥更是一项艰巨的挑战,不是杜莫忘踩到虞萌的鞋尖,就是虞萌踩掉了杜莫忘的鞋跟,等到达便利店前时两个人都像是刚从狗洞里钻出来一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杜莫忘自不用说,一向以完美圣洁的面目示人的虞萌彻底没了体面,如果被学校里的那群人看到高不可攀的“女神大人”成了这个模样,多半会精神崩溃哭嚎着掐死杜莫忘再自杀。
“欢迎光临。”营业员小姐掀起沉重的眼皮,睡意朦胧地打招呼,扫了一眼客人又移开。
唉,上夜班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笨蛋情侣来发狗粮,不能点外卖吗?
杜莫忘很快就选好了夜宵,虞萌两手空空。杜莫忘问:“不饿吗?你耗费了不少体力吧?”
“超过六点就不能进食了,会长胖。”虞萌说,“习惯了,不太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发出一声反抗的悲鸣。虞萌的脸唰地涨红,嘴角的笑险些挂不住,偏过脸,手收拢成拳抵在下巴处轻轻咳了一声。
“有不带酱的沙拉,水果胡萝卜,”杜莫忘按照包装给他选了几样,“这个说是零卡路里……吃了应该不会变胖?”
“不会真的有零卡路里的食物啦。”虞萌跟着她一起蹲下,抱住膝盖冲人无奈地笑,“其实我最近有在节食,但我觉得偶尔放纵一下问题不会太大……老公你要帮我保密哦。”
这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吧。杜莫忘笑笑。
“哇,是奶油蛋糕!这个草莓看起来好新鲜的样子!”虞萌拿起一盒手工蛋糕,“刚刚补货的吗?真幸运,果然和老公在一起就会有好事发生。”
“喂喂,老公,虽然说要放纵一把,但是我不能吃奶油和草莓。”虞萌抱着蛋糕盒,扑闪的晶亮眼睛里攒动着可怜的星星,“老公会帮我吃掉吧?浪费食物不太好呢。”
“……好。”实在是太耀眼,杜莫忘默默地举起沙拉盒,挡住虞萌的卖萌攻势。
“真的像偶像剧一样,”虞萌坐在靠窗的高脚椅上晃着腿,“我们是男女主吧?”
杜莫忘咬着饭团刷手机,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她瞥了一眼虞萌,这家伙的一双长腿坐高脚椅都能轻易地碰到地面,真叫人嫉妒。
“老公,吃草莓屁屁!”虞萌叉起草莓送到杜莫忘嘴边,另一只手虚虚地垫在下面。
杜莫忘叼走草莓吃掉,反季节水果一点都不甜,就连酸味也乏善可陈。
“嘿嘿,老公一点都不嫌弃我呢。”虞萌一点点刮掉蛋糕上的奶油,放进杜莫忘的牛奶杯里搅拌融化。
杜莫忘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看来的《情侣必做一百项》,比如说对象愿意吃你剩下的草莓屁屁就是把你放在心里的表现──说到底虞萌根本连尖都没有吃掉,最多只是舔了一下。
这家伙相当擅长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扮演恋爱喜剧,立志要做一对肉麻情侣,一些矫情做作的举动却让他非常可爱……很悲伤的是,杜莫忘完全吃这一套。
又漂亮又可爱,实在是抵挡不住。
杜莫忘不得不承认越和虞萌相处就会越喜欢他,没有一丝厌烦的情绪,永远都不会讨厌他。有时水乳交融往往不是感情升温的快捷方式,日常相处才是最佳选择,对方的一个小表情或者是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都可能成为直击心脏的箭头,堪称灵魂的共鸣。
虞萌在一旁哼着歌搅拌牛奶,她悄悄地捂住胸口,总觉得自己心率过速。
手机滴答地响了一下,熟悉的铃声让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杜莫忘猛地坐直身子,迅速地抓过手机将屏幕侧对自己。
【任务完成,催眠功能已解锁,每日时限一个小时】
【希望用户可以享受这项功能】
【PS:一定要拿去做坏事哦(比心)】
23.cp大混炖
柏林的深秋阴晦多雨,寒风拂过层染的霜打枫叶,如没有温度的火苗,落叶纷然萧瑟,这样的季节连狗都不该撵出门。
夜色褪去,天幕泛起鱼肚白,清晨的街区寂寥无人,枯黄的灌木林里刺猬和松鼠正为过冬囤积粮食而忙碌,空荡荡的别墅区仍然处于酣睡之中,唯有一间屋子早早升起暖炉,茶香溢满会客厅。
衣冠楚楚的秘书敲开书房的门,屋内灯火通明,好像亮了一整晚没有歇息,深色办公桌后的儒雅男人仿佛永远都不会疲惫,在如此寒冷的季节也没有一丝贪睡的倦怠,端庄认真地翻看手边的文件,处理好的事项已经在手边整齐垒起。
“老板,国内的消息。”
杜遂安从文件海洋里抬起头来,秘书把平板送到他面前。
杜遂安只看了几眼,眉头微蹙,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页面关闭,眼不见为净。
“出这么大的事情,颜琛一点动静都没有?”杜遂安不满道。
“联系不上颜校长,工作用的电话号码一直无人接听。”秘书道,“金秘书说校长前天晚上就出国了,并不在工作行程的安排里。”
杜遂安拿出私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了好一会儿,拨通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打了叁次才接通,一阵电流杂音,对面喧闹嘈杂,像有一百只鸭子引吭高歌,对方扯着嗓子嚎了几句,杜遂安把听筒拿远了一些。
“是我,杜遂安。”杜遂安淡淡道,“颜琛,你现在在哪里?”
“本来不想接的,真是死缠烂打,你但凡把这份劲头用在追女孩身上,杜莫忘和白子渊都不会出生了──所以我们的大忙人杜老板找我这个无业游民有什么要事呢?”
“霓律高中的校长另有其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死宅。”颜琛耸肩夹住电话,向街边的coser比了个手势,晃了晃单反,coser对这位具有意大利风情的蓝眼美男很热情,摆好了姿势让他拍照。
听着颜琛吊儿郎当的回答,杜遂安眉头紧锁,他想说就算你不是校长,那你身为杜莫忘的男朋友,女朋友被人这样戏弄,还在学校论坛上被公开嘲讽,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不负责又没血性的渣男!
杜遂安深吸一口气,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宴会的那晚:深沉的夜色、繁花簇拥的沙发、豆绿色的纱裙、纤细的少女、颤抖的脖颈──他很快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算了,那是他们情侣之间的事,他没有资格去插手。但是必须和杜莫忘说清楚,颜琛实在不是良配,早分手早脱险。
“今年我也会去拜访令尊。”杜遂安的声音经过电磁波跨越太平洋传到颜琛的耳边,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电话的缘故,杜遂安的声线低沉冷冽,不似往日的温和。
杜遂安朝coser飞了个吻,对着电话翻白眼:“你这招没用,我妈死的那年我就和我老爹断绝父子关系了!”
“只是有几位小姐拜托我,想和你吃顿饭,和令尊也行,年前大家都忙,年后应该有时间吧?”
“……杜遂安,好歹同学一场,不至于吧?”
“学校论坛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多关注一下,我们家小忘就暂时拜托你了。”杜遂安挂断电话。
“喂?喂?杜遂安你……真挂电话了?没礼貌。”颜琛撇嘴,对走过来的一位cos成猫娘的美少女绽放出迷人的笑容,操着一口熟练的日语,“こんにちは!あなたのコスプレのキャラクターは东京ニャースの主役?桃宫メイですか?すごい!写真を撮ってもいいですか?”
秘书眼见杜遂安挂掉电话后脸色不太好看,手机铃声响起,他一边拿手机一边朝杜遂安道歉,杜遂安摆摆手没有在意。
“是金秘书的消息,说颜校去东京了,现在在秋叶原,说是有新游发售,非要亲自排队买卡带……”
杜遂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实情,真正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有团火在冒。
秘书眼力见十足地替人沏茶,碧螺春清新幽远的香气稍微抚平了杜遂安的焦躁,杜遂安夹了块桂花糕,吃了一小半,捧起茶盅抿了口。
“回去的机票订好了吗?什么时候启航?”杜遂安问。
秘书不明所以,不是吧老板,你回德国才两天,怎么又要跑?
“我立马去准备,”秘书说,“那么后天的拍卖会还参加吗?您看中的那条古董蓝宝手链会作为压轴品拍卖。”
杜遂安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敲,沉思片刻,叹道:“算了,机票先别订了,我回去也没用,颜琛会处理好的,怎么说也是男朋友……等拍卖行结束了再说吧。”
杜莫忘和虞萌赶到学校时已经是上午的大课间,早上本就起晚了,虞萌又要做发型,酒店离学校距离远,一来二去,杜莫忘的心态从一开始的准时上学,变成了到能在午休前赶到学校就足够了。
两人一出现在校门口就收获了许多人的目光,虞萌今天没化妆,并不影响他一贯的美丽张扬,素颜更有种纯天然的明净,五官分明,那薄而高的鼻梁像是一根挺立的肋骨,让他即使不施粉黛也一身逼人的明丽富贵。
虞萌的卷发在阳光照射下更偏向于红棕色,长发编成辫子高高地盘在头顶,在尾端点缀着酒红色蕾丝蝴蝶结发带。丝带在身后飘扬,风一吹就像仙女的披帛般有生命似的飞舞,几缕卷发垂在脸颊边柔媚又优雅,行走间泛起金红色金属质感的波光。他裹着条卡其色的围巾,脸蛋衬托得只有巴掌大,削尖的下巴埋在柔软的羊毛线里,减少了几分眉眼中的凌厉,显得平易近人不少。
简直是公主出行,不愧是花了一个多小时做的造型。杜莫忘这一路上每看到虞萌今天的打扮就要惊叹一次,为他的耐心和心灵手巧折服。
“公主今天迟到了耶。”
“那是杜莫忘?为什么和公主在一起?”
“应该只是刚好碰上吧……哇,不愧是公主,每天都好美,我一个女生都要被掰弯了。”
“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杜莫忘居然还敢来上学?这抗压能力真强。”
“……喂,是不是我眼睛有问题,为什么杜莫忘牵着虞萌的手啊!”
杜莫忘和虞萌的确牵着手,主要是杜莫忘得拉住虞萌,她没料到虞萌是很贪睡的人,早上喊了好几遍才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虞萌打扮的时候还有精神,一做完造型就蔫了,刚上车就开始打瞌睡,为了不压坏发型,只能撑着脸,最后支持不住,靠着杜莫忘的肩膀睡了一路。
下车的时候虞萌差点跪在地上,往学校走时如果不是杜莫忘牵着虞萌,他能一路歪歪扭扭栽进人工湖里。
“老公,我好困,为什么要来上学?在家补课不就好了,”在外人眼里明艳高傲的公主殿下低声朝杜莫忘抱怨,委屈巴巴,“我每天要睡够十小时的,不然会长不高。”
“在我老家,高中生每天能睡够六小时就感恩戴德了。”杜莫忘小声安慰,拉着人绕开一棵树。
虞萌在围巾的遮掩下打了个呵欠,撒娇道:“老公,人家脖子好痛。”
杜莫忘一下子没话讲,任劳任怨地做校花的导盲犬,因为虞萌没睡饱很大程度上是她的问题。昨晚睡觉的时候杜莫忘被吵醒了,醒来发现虞萌窝在被子里抽泣,说是身上疼睡不着,开灯一看虞萌脖子肩膀上没一块好肉,去便利店时虞萌裹得紧没注意,睡下脱光衣服了简直惨不忍睹,像是把人丢到古罗马斗兽场和狮子厮杀了十个回合。
今天也没多冷,虞萌脖子上的围巾主要是为了遮伤口。
他俩走到教学楼前,早已成了校园里的焦点人物,校花和校欺居然携手来上学,还是在昨天礼堂闹剧的前提下,不知道唐宴会是个什么反应。
看热闹的看热闹,拱火的拱火,早有好事之徒拍了照片发到论坛里,更有甚者飞奔去告诉唐宴这个消息。
球鞋和橡胶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灵活如闪电般带球过人,猎豹一样矫健起跳,利落漂亮的扣篮!
哨响,唐宴轻盈地落地,浓眉紧锁,望向来人:“你说,杜莫忘和虞萌手牵着手来上学的?”
球场上人声鼎沸,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唐宴招手让一个替补上来代替他的位置,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抓起外衣套在身上。
“我去看看。”他抛下一句。
为了唐宴前来捧场的学生们在人走后才敢发出此起彼伏的吁声,篮球社副社长赔笑脸:“大家别失望,咱们社里还有几位得力干将,打得也相当好看……哎哎哎,大家别走啊!”
转眼间看台上的观众离场了一大半,副社长欲哭无泪,社员挠着脑袋凑过来:“社长,那咱们的表演赛还继续吗?”
副社长环顾一周,在座位上看到了几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继续继续!没有看到学生会的还在这里吗?咱们好好表现,争取这次活动经费再创新高!”
一声哨响,比赛继续。副社长搓着手上前:“陈主席,今天小宴有点不舒服,不是故意退场的……”
社员腹诽,不是吧副社,明眼人都知道社长是因为虞萌跑的啊!
陈渔笑笑:“是副主席。没事的同学,咱们都清楚唐宴是个什么脾气,这并不会影响到今天的评分。”
副社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才落回肚子里。
陈渔话锋一转:“不过,看来篮球社的超人气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有唐宴作为前锋的招牌影响力在,失去了唐宴,篮球社的综合评价可能要下降不少。因此,学生会对于篮球社的评估,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了。”
副社长顿时精神高度紧张,感觉心窝一抽一抽地疼,捂住胸口试探道:“那春季庆典的活动经费……”
“既然要整体重新评估,那么活动经费的档次肯定是要重新讨论,”陈渔撕下文件夹内的一张页面,“这是重新申请的表格,辛苦了。”
“副社?副社你怎么了副社!你不能倒下啊副社!社长他不管事还要骂人的啊副社!”
唐宴气势汹汹地冲到高二教学楼,轻车熟路地找到杜莫忘的班级,猛地推开后门,一脸兴师问罪:“杜莫忘人呢!”
“杜莫忘?今天她值日,倒垃圾去了。”学生笑嘻嘻地回答,“唐社你找她哦?”
唐宴也是一愣,他找杜莫忘干什么?他要找也是找虞萌啊!
唐宴的娃娃脸瞬间暗沉下来,硬梆梆扔下一句:“没事,谢谢。”迅速地摔门离开。
走在路上唐宴烦躁地快要发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最近他对杜莫忘的关注大大超过了以前,分明只是个找乐子的出气筒,可有可无,完全不可能影响到他自己的心情。
昨天大礼堂的事情也是,唐宴自认是个不怕事情闹大,喜欢到处找茬的烂人。可他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公开让人下不了台,回去后他被家里好一顿训斥,其实在被教训之前他就已经后悔了,即使他自己不想承认。
并非是不敢承担后果,而是不想看到……不想看到白子渊和杜莫忘被彻底捆绑在一起。
唐宴猝然止住脚步,身边擦肩而过不少人,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唐宴一个人都没有回应,他像是被人点了穴,泥人般呆木木地站在原地,两腿像灌满铅般迈不开步子。
不想看到白子渊和杜莫忘在一起……那虞萌呢?他现在要往哪里去?这不是去找虞萌的路。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鬼迷心窍!
唐宴正要转身,忽然瞥见操场边刚倒完垃圾,正在水池前洗手的杜莫忘,从远处看她的身形瘦弱而单薄,不敢想象如此小小的身躯承受着长年累月的欺凌和恶意。
“喂!杜莫忘!”唐宴一时间把纠结和扪心自问都抛到九霄云外,大喊着女孩的名字,声势盛大地朝人跑去。
杜莫忘一抬头便见到高大的男孩往自己这边炮弹一般猛冲,她擦干净手,好整以暇地望向唐宴。
等停在人身前,唐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满肚子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浓黑的长眉交缠在一起,纤薄的嘴唇绷成一条硬挺的直线,一张雪白可爱的脸染上绯霞,繁星璀璨的杏眼里炽光摄人。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是!你为什么……呃,对!你为什么和虞萌一起上学?你男女通吃吗?攀不上白子渊,就去勾引虞萌?杜莫忘,你好不要脸!”
杜莫忘险些被气得笑出声。
“你想知道?”她背着手,握住手机,藏在后面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亮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位置吧?”
唐宴刚想反驳,察觉到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咬咬牙,一脸不耐地跟着杜莫忘走。
走了没多久,唐宴觉得不对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杜莫忘在体育器材室门前停下来,她推开门,先行一步走进去,见唐宴没跟上,转身看向他。
“怎么了?”杜莫忘问,“你进来啊。”
黑洞洞的门在她身后展开,漆黑的门里,似乎有不知名的野兽埋伏许久,静待时机伸出了捕猎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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