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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 (19-35)作者:好吃今天吃什么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11 09:30 长篇小说 1740 ℃

(十九)斗角场

沈翯低头望着她湿漉漉的小穴,肉唇因为刚才的爱抚而泛着水光,轻轻颤着,仿佛主动张口要吞噬他。

他握着自己那根怒胀的肉棒,在穴口反复摩擦,一边低声笑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烟酒浸泡过:“怎么还这么紧……看起来是他满足不了你。”

艾明羽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他又往前顶了一点,龟头勾着穴口边缘,前端已探入了那道温润柔滑之中。她下意识颤了颤,小腹像被电流窜过一瞬,腿一抖。

“湿成这样,这么想要我操你?”他语气仍然低沉,讽刺含在喉头。

艾明羽猛地睁眼盯住他,“你要进就进来,别废话。”

沈翯眼神冷了一瞬,下一秒腰身一沉,整个肉棒一寸寸推入了她早已润透的小穴。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艾明羽身下的花肉紧紧收缩着将他吸进来,像早已等候多时,却又因怨念抵抗着,不愿轻易松开。

“……操。”他咬牙咒了一声,这种被夹紧的触感太真实,也太久违。

艾明羽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眉心紧蹙,她不想让声音泄出,可小腹那股快感却直冲脑门。

沈翯却停住不动,只保持那样满满一整根插到底的姿态,俯身贴在她耳侧:

“想要的话现在求我。”

艾明羽咬牙,“你滚。”

话未说完,他突然拔出一截又猛地撞进去。

她猛地仰头,身下蜜穴被猛力顶撞,一瞬间快感与羞耻齐齐爆开,她控制不住低低喘了一声,“……沈翯。”

“怎么?”他声音低哑,又顶了一下,“不愿意说?”

他说着话的同时,每一下都重重撞在最深处,把她整个人钉在床上。

艾明羽腿弯勾住他的腰,试图反攻夺回节奏,可他却牢牢扣着她腰线,让她只能被动承受他的抽送。

“你现在这副样子,比从前更好操。”他呼吸急促,在她耳边低笑一声,“是这五年杨裕田不行,还是你一直想着我?”

艾明羽反手抓住他的发,拉近两人距离,脸几乎贴上他唇角,“我昨天才和他做过,很满意,你别自作多情。”

这话彻底点燃了他。

下一秒,他整个人驭上她身体,腰身一阵猛如雷击的抽动,粗大的阳具狠狠捅进最深处,撞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沈翯疯狂挺动,肉棒一次次碾过她穴中敏感的软肉,精囊拍打着她湿透的臀肉发出清晰啪啪声。

她终于忍不住,嘴里溢出几声呻吟,却依旧狠劲不减地咬着他肩膀,指甲掐入他背肌。

肉体的结合已经模糊了痛快与羞耻的界限。

每一下抽送都让她身体狠狠往上震,被逼得迎合他节奏。

沈翯低头咬住她的唇瓣,狠劲不改。

唇舌交缠间,他一次次撞入她身体,像要将这五年的痛、五年的思念,全都用最原始的方式植进她骨血。

他握紧她的手,指缝扣得死紧,吻得几乎窒息,而肉棒却始终深埋在她体内,不肯松懈半寸。

空气中满是粘稠交合声与浓烈性气味,他们像两只困兽般撕咬纠缠,欲望与爱恨激烈燃烧着。

生理性的泪花被逼至眼角,艾明羽却死命咬唇不出声。但快感还是决堤,她身体开始发颤,蜜穴剧烈收缩,把沈翯那根硕大的阳具死死绞住。

“嗯……!”她一声闷哼,腿紧紧盘住他的腰,身体在剧烈颤抖中迎来高潮。

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眼尾泛红,指甲深深陷进床单,呼吸短促凌乱,一点点失控。

沈翯咬着牙看着她高潮时的模样,那张惯常冷静的脸此刻因快感而濡湿扭曲,眉峰拧起,唇齿微张,声音娇啼入骨。

他低低骂了一句,说是骂,语气却满是沉迷的。

可当艾明羽还未缓过神时,沈翯却陡然低腰,最后一次猛撞,把自己埋进她最深处,在她痉挛未平的小穴中狂喷白浊。

精液汹涌射入她体内,浓稠灼热。

他眉头紧蹙,一边射,一边用手死死按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记住现在的感觉。”他贴近她耳根,嗓音低沉发颤,“能让你高潮成这样的……只有我。”

艾明羽闭着眼,侧头避开他的吻,冷声回击:“你高看自己了,沈翯。这只不过是生理反应,谁来都一样。”

话音未落,沈翯猛地抽出,肉棒上沾满淫液与浊精,还在微微跳动。他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汗,沉着脸将她整个人翻过身。

“那就做到你承认为止。”他沉声道。

艾明羽还未反应,就被他从背后压住。

他膝盖将她双腿撑开,手扶着她湿润滑腻的臀瓣,一点点向外拨开,露出穴口深处那还在抽搐的淫靡之地。小穴外缘全是交合后的乳白色黏液,还有他刚射出的精液残留。

沈翯俯下身,粗大的阳具再次顶住她那条窄窄的肉缝。

他没缓慢地来回蹭,龟头从阴蒂一路划到穴口,再向下拱入臀缝,隔着滑腻的爱液反复研磨。

艾明羽咬着唇,喘息带怒:“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下半身思考?”他忽然俯身贴住她后背,声音低哑沙哑:“五年了,我谁也没碰过,我的大脑,我的身体,只容得下你。”

肉棒再次重重顶压在她肉缝间,他似乎想通过这种缓慢折磨把她逼疯,而她又确实被这粗重的肉柱惹得心神摇晃,蜜穴不自觉地开始流出新一波爱液,将他的龟头浸得更润更热。

欲望从未如此赤裸,又如此纠缠。

下一秒,他猛地扶着肉棒,调整角度,向她从背后缓缓送入穴中。

(二十)气泡水

他像疯了一样,从她背后顶撞着她。

肉体紧贴,汗水交缠,床褥下塌、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每一下都撞进她体内最深处,那根灼热的阳具在她早已高潮过的小穴里一次次深掘,挖掘她最后一点意识。

艾明羽已不知自己是第几次被顶得浑身颤抖,一开始她还回嘴几句,后来整个人只能趴在床上,胸前被汗和爱液湿透,乳房垂坠在被单上,乳尖被摩擦得通红发胀。

下体传来的快感已经从纯粹变成了模糊的酥麻,再从酥麻变成一种失重的虚脱。

“喜欢我这样操你吗?”他说着话,腰部却依旧维持着律动,肉棒每一下都狠狠撞进去,被蜜穴夹得发紧。

艾明羽眼尾湿润,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四肢像失去了支撑,只剩下下体还因他的插入而被迫“活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块泡在水里的纸巾,一点点地、毫无抵抗地软吊下来,被他这根不知疲倦的肉棒搅碎、揉烂、化进肉缝里的黏液中。

腰、腿、背、下体都已失去力气,她再没有余力反抗。

沈翯忽然将她腰提得更高,让她双膝着床,上半身趴伏,那根怒涨的性器从身后顶入,搅动得她又是一阵轻叫。

“别,”她终于撑着喉咙低低出声,“别再做了,我真的好难受。”

听到这话,沈翯动作才重要缓慢地停下。

他退出来的瞬间,那根沾满浊精与蜜液的阳具在空气里轻轻弹跳,一滴滴乳白色混合体液自她红肿的小穴滑出,挂在大腿根之间,淌湿了床单。

沈翯俯下身,从背后抱住她,掌心贴着她潮湿滚烫的腹部。

他一言不发地把她从趴着的姿势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然后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将她整个搂进怀里。

艾明羽靠在他胸口,眼神茫然,下半身浸在一片云雾中,一点点沉没。指定网址不迷路:yu sh uw u.cl u b

她的喉咙发紧,一点点委屈悄然浮上来,不受控制地蔓延。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从前无论应对再难缠的甲方、投资人或是明里暗里的性别试探,她都可以维持完美姿态,笑得疏离又有礼。

但在沈翯面前,她所有训练出的镇静与克制统统失效。

明明是有求于他,是他们明裕最艰难的关头,她也自觉为达目的委身于人不算什么大事,此刻却连一个像样的笑脸都给不出。

她低着头,胸膛微微起伏,眼角一热。

沈翯感觉到她情绪的停滞,伸手拨了拨她胸前软软的一团,手指轻轻滑过湿润红肿的乳尖。

艾明羽的身体下意识一紧,高潮过后的身体格外敏感,被他这么碰一下,小穴深处似乎又淌出什么温热液体,她连忙身体一缩,拍开他的手:“别弄,不舒服。”

声音微哑,喉口像被火烙过,隐隐透出干涩。

沈翯低头盯着她,眉峰微扬,刚想说什么,就被她伸手戳了戳胳膊。

“我渴了。”

沈翯笑了一下,她这使唤人的姿态一点没变。

“我给你拿。”他翻身下床,走到吧台前打开橱柜,拿出一瓶气泡水,转身回来。

他将瓶口拧开,递给她。

艾明羽仰头,水刚入口,还没来得及咽下,沈翯就已经俯身凑上来。

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嘴唇一封,那口凉水全被他舌尖卷走,混着唾液一起搅动。

艾明羽睁大眼,咕咚咽了一半,另一半被他偷走。

她瞪他:“水也不让我喝?”

沈翯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随手把瓶子拿回来,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又凑近她,把含在口中的气泡水渡过去。

冰凉液体在唇齿之间乱窜,被迫吞入喉咙。

他轻声道:“还给你就是了。”

“恶心。”艾明羽皱眉,一把抢过瓶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要冲淡那点口腔里的余津。

忽然,一道清脆的铃声从床头柜传来。

艾明羽的电话响了。

(二十一)借款

房间内依旧昏暗,只剩一盏橘色壁灯亮着,斜洒在床头,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几乎像一道刀刃划破安宁。

艾明羽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直觉让她担心是杨裕田的来电,立刻伸手去拿放在床边桌上的手机,手指几乎打滑。

却不是杨裕田。

来电显示赫然是:胡翀。

刚刚才在下午的咖啡馆见过,怎么这会儿又来电?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候。

艾明羽抿唇,离开的动作刚刚起头,就被沈翯一把拉住手腕。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就在这儿。”

语气近乎命令,又仿佛是在赌气。

他拉她回怀里,手臂揽着她的腰,让她重新靠回他胸口,那份熟悉的亲密令艾明羽呼吸微乱。

她别无选择,只能接起。

“喂?”

“明羽,你周围有人吗?”胡翀那头声音不大,明显在压着。

艾明羽顿了一下,瞥了眼身旁仍紧贴着她的沈翯,“没有,我一个人,说吧。”

胡翀沉默了两秒。

然后轻声开口:“我想找你借点钱。八百万。”

八百万,不是个可以用“借点”形容的数额。艾明羽下意识挺直了背,“你遇到什么事了?”

那端传来一声细若可闻的吸气。

胡翀支支吾吾,显然做了心理建设才开口。

原来从波士顿回国后,胡翀很快就意识到那种“靠嫁豪门改变命运”的路径并不靠谱,她果断换了方向。

她把目光投向“一代”:那些从零打拼、资产稳固的成熟男人。

为此,她加入了一个所谓的“名媛培训班”。

在当年,那是个隐秘但火爆的生意,表面教授仪态和谈吐,实则培训的是如何出现在需要女性陪衬的商务场合,并将她们送入各种局上。

胡翀不是普通人,她聪明又自律,很快掌握了那套系统运作逻辑,并敏锐察觉到其效率太低。

所以没过多久,她就从机构中抽身,单干了。她靠着社交网络与识人技巧独自接单、筛人、甚至反过来给周围的姐妹牵线搭桥,成为新晋掮客。

两年后,她认识了周季临。

周季临出身平凡,靠着自己打拼走到今日,温文尔雅,爱读书、讲原则,在新贵圈中难得一见。

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脱俗又聪慧的女性,对胡翀极好,也从未追问她的过往。

她也精心维持着这段形象,所有过往都被她切割干净,封存在脑海最深处。

直到今天,那家机构不知从哪得知了她的现状,忽然通过人脉打听到她联系方式,开口便要她支付所谓“天使投资”的回报——八百万。

一纸合同、数张早年照片、几段视频,胡翀当然知道这不是正经索偿,而是变相敲诈。但只要周季临看到其中任何一条,她过去所有构建的形象都会坍塌。

她不能冒这个险。

这笔钱不能不还,却也不能对丈夫解释。思来想去,能开口求助的人也只有艾明羽。

艾明羽刚说出口:“我手头,最多也只有五百万闲钱能给你,再多了我怕老杨问起……”话音未落,手机就被沈翯从指间夺了过去。

他长指一按,干脆利落地开了免提:“我是沈翯,把账户发过来,我给你转。”

那头沉默了,胡翀完全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此刻:“你们……?”

艾明羽眼角一抽,立刻抬手在沈翯腰侧狠狠掐了一下,一点没留情。

“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她接过话,“下回见面我跟你细说。”

她顿了一顿,眉尾挑起凉意:“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你就把账户发我,他一会儿转过去。”

胡翀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连声应谢。

通话结束,艾明羽慢吞吞将手机丢到床边柜上,目光横了沈翯一眼:“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沈翯倚着床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她知道了,也不敢说出去。”

艾明羽皱眉:“我下午才跟她见过,她问我晚上去哪儿,我说和同学吃饭……我脸疼不疼?。”

沈翯被她撩起头发打了一下,又被戳了戳胸口,也不闪躲,乐得跟傻子似的。

“你还笑?”她翻身坐直,半推半嗔。

沈翯揉了揉她的肩,换了个角度靠着她,“你找胡翀,是为了科沃?”

“嗯。”她淡声回应。

“那你找我呀。”沈翯支起半个身子,眸色很沉,“签合同之前,我安排一场局,科沃的、远辰的,还有那几个大厂,我一块叫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你们的客户。”

艾明羽偏头看他,眼神像在辨认真假,“你都还没去过明裕,就肯定要签合同了?”

沈翯眨眨眼,唇角极浅的弧度在暗光中浮现。

“我说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慢慢攥紧,“只要你有诚意。”

(二十二)诚意

艾明羽靠在沈翯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隔壁写字楼里灯光散落,照进屋子的一角。

墙面上映着两个迭靠在一起的剪影,他手臂圈着她的肩膀,而她身体松散地半窝在他胸口,被他轻轻摩挲着指节。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诚意”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让她用肉体、用感情来换取资源。

她不是不懂这规则的人。五年前她选择杨裕田时,也不过是看中他的手腕、野心和资源。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单纯恋爱,到如今也很难切割得很干净。

反正不过再来一回。

只是……她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别想太多。

这个时候,明裕活下去最重要。

于是,她把他的手指捻起来,慢慢在掌心揉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碰。

“不知道我的诚意在沈总这儿,有几分重量”

沈翯原本就已经沉浸在她难得的温顺中,这一问,更像火上添油。

他偏头凑得更近,鼻尖贴在她耳垂边,“什么都比不过。”

艾明羽偏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深远,没有接这句情话。

“那这次C轮,”她轻声道,“我要五个亿。”

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撒娇,甚至不像谈判,更像陈述。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只是把她要的结果抛出来,然后看他怎么接。

沈翯愣了一瞬。

这女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原本的预估上限就是三亿——哪怕是给明裕撑个估值牌面,也不过这个数字。

五个亿,不仅会打破目前市场对红湖在新材料赛道的出资预期,还会在投资圈内部引来一些“不正常关系”的猜测。

但看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眉眼安静,却难得露出一点柔顺,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思索片刻,不动声色道:“没问题。”

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但现在市面上的资金紧,你也知道,大家都盯着。明裕这个时候的估值,远远要不到你说的价,我要是一下投这么多……也不合适。”

“所以呢?”

“这次先投三亿。”沈翯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她的指骨,语气慢条斯理,“半年内,我再追加一笔,不容易惹人耳目。”

艾明羽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动作,脑子飞快地转着。

她是从私募出来的,沈翯的担忧她能理解,他确实是在护她,也是在帮她挡掉那些外部视线下的非议。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感受到她这点回应时,唇角没什么声响地弯了弯。

床头的电子钟静默发光,显示着22:30。

艾明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眼神闪了下:“我该走了。”

沈翯没应声,只是眸光深深看着她,一言不发,似乎还在回味什么。

片刻后,他开口:“他又不在家,你就不能陪我一晚上?”

声音压得低,却难掩不悦,平日里那套游刃有余的腔调早没了影。

艾明羽下意识转回头看他:“他是出差了没错,可家门口有监控。万一哪天他无聊翻记录,看见我彻夜未归,总归不合适。”

沈翯却不依不饶,“知道了就和他摊牌。”

她轻轻摇头,不接话,只顺势从他身上起身,下床捡起被地上的衣服。

他仰头看她穿衣的动作,又低低叹了口气。

“再陪我十分钟。”他开口,嗓音喑哑了几分,“十分钟后我送你。”

她一边扣扣子,一边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十分钟,说长不长,但在房间内静默相倚的时间里,却缓慢得像能听见每秒钟的流动。两人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有沈翯时不时低头,将她靠着自己这一幕牢牢印进脑子。

十分钟后,他终于妥协般起身穿好衣服。

夜风带着涩味,车停在小区门口。高楼灯火模糊在挡风玻璃外。

艾明羽手握车门把,正要推门下车,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她回头,眼中盛满疑惑。

沈翯却只是盯着她,唇角动了动。下一秒,他凑近她面庞,在侧脸轻轻吻了一下,呼吸擦过她耳边。

“周一见。”

(二十三)投资

创业这件事,说到底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明裕科技,自诩是一家站在风口上的科技公司,可现实从不按剧本走。它从来都不算幸运。

B轮投资刚到账不久,赶上政策收紧,IPO窗口骤然冻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退出通道说关就关。

退出机制的缺位迅速引发连锁反应:意向投资人态度冷却,原有股东信任度下滑,彼此怀疑像冬天的结霜一样蔓延。

最让艾明羽头疼的是,那些所谓“老股东”,哪怕距离正式回购期限还有数月,也三天两头托关系递话威胁。

资本市场就是这样,没人真的会无条件看好你。他们既不愿放弃乘风而起的预期收益,又抗拒承担寒潮到来的阶段风险。

她整整花了大半年时间周旋于各类权益平衡之间,开不完的协商会、签不完的免责条款、修改不尽的表决议案,这些工作早就偏离了她当初与杨裕田共同创办“明裕”时设想的轨迹。

不是没人劝过她停下脚步,暂停扩展、裁员止血甚至干脆关掉一条试验产线,都能换来短期缓解。

她听了,也想过。

但最后一次次咬牙否决。

毕竟,这是她和杨裕田两个人真正完全拥有话语权的东西。在资本为王的世界里,真正属于自己的,少得可怜。

创业公司虽然让人焦头烂额,可它独属于他们。

但现在,好像终于要等来那个转机了。

榕雁山庄那一晚之后,沈翯已经让下面的人和明裕简单沟通过,双方拟定了投资意向书,而今日,就是第一次正式会议。

此时的明裕会议室,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干净的午后阳光。

艾明羽坐在主位,一身深灰套裙,银扣轻敲桌面。她身边是财务总监赵丹和法务总监方知白,对面留着三个空位。赵丹拿着一份投资清单,一页页翻看,在低声确认增资结构调整是否同步更新到备查协议。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门被从外推开。

沈翯准时抵达,身后是他助理张岑,以及四名来自红湖资本不同部门的同事。三男一女,皆着深色西装,神情精干。

与明裕团队简单寒暄过后,他主动在主位对角落座,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露出其中整齐分类的意向书与尽调笔记。

艾明羽站起介绍公司架构时,声音如以往一般冷静明晰。她选词精准,节奏平稳,每一项业务、每一个关键客户、每一项指标都陈列有序。

沈翯坐在那儿,长指交迭在膝上,一动不动地听着。

有那么几秒,他眼睛没有盯屏幕,只是静静看她。

她说话时喜欢将左手轻搭桌缘,那是五年前养成的习惯,为了缓解工作时肩背酸痛。他记得那双手抚过他下颌骨的方式,也记得她当时伏在键盘上敲合约邮件的专注眼神。

都已经五年了,那些记忆怎么还会如此清晰。

沈翯回过神来,接着听赵丹讲财务部分。

“本轮前估值是根据2023年三季度的净利润调整后的动态PE,我们测算后建议入账资产评估为14.3亿,对应增资额度将……”赵丹抬眼看沈翯,“若红湖入局,我们预估可拉升下半年Q2-Q4的上下游议价能力。”

沈翯点头,并未急于回应,只做记录,他在等方知白。

法务部年轻却老练的负责人拿出一本厚厚的历史沿革文件,从公司最初设立、股权变更,到后续员工持股平台结构拆解,都如数家珍。

沈翯听得很认真,尤其当方知白提及:“2021年改制期间,董事会曾考虑引入战略配股机制,但最终未实施,因董事会当时仍持保留意见。”

他侧头看向艾明羽——这句“董事会”无疑指的是杨裕田的决定。

想到这儿,他轻咳了一声:“那段时间,你们融资节奏似乎减缓?”

艾明羽没接这个话茬,只说:“是策略调整。”

沈翯没有追问,但眸中微光暗动。

他知道她是在袒护杨裕田,共事的立场总免不了令她维持一分遮掩,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就是不大高兴。

她越是如此,越让他想追问。她离开他这五年,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窗外天色已近暮色,玻璃上映出室内人影,每个人都开始收拢资料准备离开。

“本次尽调数据暂不需修改,初步流程按这周投委会排期执行。”张岑合上文件,看向沈翯确认。

沈翯点头,又看了艾明羽一眼。她低头翻着文件,唇线紧抿,似乎在对刚刚所有信息再做梳理复盘。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颈后微露的一颗小痣上,看的出神。

沈翯忽然笑了一下,仿佛在对所有这些细节,重新考量。

他站起身,敲了敲桌面,道:“这个项目,基本没太大问题,投委会两周内会给出答复,正式的股权购买协议和股东协议沿基于意向书就好,具体细节我会安排人核对。”

(二十四)宥间

红湖一行人走后,会议室里众人松了口气,

艾明羽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锁屏页面上的信息提醒正好闪出杨裕田的名字。

她退到窗边拨了过去,没等两声,那头就接了。

“结果怎么样?”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稳,但那种强忍着的期待还是从语气里溢了出来。

“基本板上钉钉。”艾明羽说,“他们人已经走了,会后沈翯口头确认这周会进投委会流程。三亿分两轮走。”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是一句掩不住笑意的回应:“好。他们倒是挺痛快。”

隔着通话,她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把杯子往桌上一磕、身子往椅背一靠的模样——典型的胜局姿态。

“我这边,”他顿了顿,“也有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艾明羽倚着窗框,望着下方灯光刚亮起的园区,语气平淡:“你说。”

“坏消息先来,苏南那个供应商刚开完会,态度松动了些,但要求我们让利一成。”他语速略快,显然不太高兴,“不过问题不大,红湖的资金一进账,这点我们能压回来。”

艾明羽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好消息嘛,沈翯刚跟我这边联系,说约了我们俩,还有周季临夫妇。”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似是期待她的反应,“远辰、睿联、鸿阙几个也都在,一起打牌。”

“打牌?”艾明羽重复一遍,有些意外地挑眉。

“周季临你知道的,科沃咱们一直想找机会打交道。沈翯能把这些人凑一起,下班那年不愁没有供应商。”杨裕田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这事儿办得漂亮。”

艾明羽轻轻一笑,没接他的话,而在心里暗想,这人……执行效率是真可怕。

她知道沈翯办事快,却没想到快到这种地步。不到二十四小时,从项目确认到关系网搭建,连接触方式都替他们想好了。

她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晚,落地估计得十点半以后。”那边答得快,“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视线从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眼神移开。

那张清冷的脸保养得当,没留下太多岁月的印记,此刻看不出表情。

通话挂断,她站了片刻,然后抬手整理好文件,将其中两页投标书和明日通告计划放进文件袋,低头把电脑打开,开始更新数据模型中红湖的资本流入字段。

安排好一切之后,艾明羽终于合上电脑,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偌大的空间因安静而显出一种后知后觉的疲倦感。

她站起身准备走,刚踏出一步,却猛地想起——还有个人,还没给交代。

胡翀。

脑中一闪而过昨夜沈翯的动作,他躺在那儿,懒洋洋地转着手机:“账号收到了,我这就转。”语气轻描淡写,好像那不是八百万,而是一顿饭钱。

真让人忮忌,那可是真金白银,到底是谁偷走了她的富二代人生。

但钱到账后,胡翀并没有立刻联系她,估计还没缓过神。

就像接起电话,她听胡翀提起所谓“名媛培训班”时,那瞬间的惊讶、迟疑、不知该怎么评价的复杂情绪一样。

她们都有些事,是对方未曾料想到的。

过去有各自藏着不愿翻出的履历,而现在,那些秘密不再是羞耻的枷锁,反倒像是打破那层薄膜的钥匙。

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把柄,或许才有可能坦诚。

艾明羽深吸一口气,在通讯录中翻到胡翀的名字,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不到一分钟,胡翀回了:

“有。哪儿?”

她思索几秒,回道:

“丰源大厦北塔,H酒店三层“宥间”。我订了包厢。”

“宥”,容也。

(二十五)共同秘密

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维持,有时靠的是利益,有时靠的是秘密。

当这两样都握在彼此手上时,信任也就顺理成章地生成。

艾明羽踏入“宥间”时,胡翀已经到了,低头正在手机上回消息,耳朵上还夹着一枚细银耳扣——是她习惯戴的那一副,看起来轻便得体,映出微弱光泽。

服务生刚斟好茶退出去,房间内只余下她们两个。

“昨天的钱,我收到了。”胡翀轻声说。

“嗯。”艾明羽在她对面落座,将手机调为静音,没直接回应,而是低头摆正了面前的湿巾盒。

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不奇怪我和沈翯之间的事?”

“奇怪。”胡翀很诚实,“但我猜你早晚会告诉我。”

艾明羽闻言轻轻一笑。

“他五年前进春丰的时候,是被家里安排来‘历练’的,顶着投资实习身份,实际上不用管太多事。”

“但Sherry让他直接进了我们组。”

“你们那个组是——”

“是我和Faye负责的策略组。那时他对公司背景一无所知,对我的看法也……”她顿了顿,选了个模糊的说法。

“也、比较独特。”

胡翀没插话,只是默默倒了杯热茶,轻推过去。

“我们后来确实有过一段关系。”艾明羽斟词酌句道,“但后来分开了,闹得不大愉快。”

她不愿意对胡翀撒谎,所以选择隐去了不想说的部分。“如今再遇上,不能说后悔,只能说——物是人非。”

她端起那杯温茶,轻轻抿了一口。

胡翀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她懂得,有些关系,不必从头到尾掰碎来讲。

饭还没开,但两人间的气氛,已经逐渐从试探变为默契。

“怪不得昨儿老周说,沈家二公子约他这周末打牌,还叫上了你和裕田,”胡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看她,“我当时还纳闷呢,现在想想,应该是沈翯想帮你们找供应商吧?”

她声音里藏着几分调侃,手指慢条斯理地搅着茶水。

艾明羽摇摇头,低头苦笑:“我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胡翀看她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哎哟,我还说等回头帮你吹吹枕边风,结果人家先我一步。”

她拿起筷子夹了片薄黄瓜,又像是随口问:“我看沈翯对你,倒是真的挺上心。那你呢?你怎么想?”

艾明羽没立即答,只是看向。

窗外的空中花园是精致的中庭景观,假山,锦鲤,缓缓游动。她盯着那几尾橙红色鱼看了许久,然后才慢慢转头。

“沈家是个很复杂的大家族,不只是他哥哥沈峤,还有许多旁系叔伯、各路表亲,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谋位置。”她顿了一下,“就算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在那个圈子真正立足。”

“他那里,有很多我想要的东西,但即便恋爱、甚至结婚,都不等于那些东西就能变成我的。”

这是她一早就认清了的,也不会因为几句情话就放松了自己设下的利益边界。

胡翀看着她,眼神从一开始的调笑收了几分,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他再怎么护着你,总赶不上你在明裕,自己有话语权。”

她们就这么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工作、八卦,不亦乐乎。

直到服务员轻敲门来收盘,两人才不紧不慢放下餐具。

胡翀拿包时回头:“周六去打牌?”

艾明羽挑眉:“当然去,就冲你我也得去。”

她话一出口,胡翀先笑了,“行吧,希望那天我们不是最先破产的。”

“放心,我不打没有胜算的局。”

(二十六)波士顿往事之熔断

艾明羽站在H酒店的电梯镜面里,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她却分明感觉,那个冬天的雪,还压在肩上。

沈翯啊。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那段孽缘,大概是月老眼花了才牵上的。

情人桥事件之后,沈翯除了偶尔在茶水间多看她一眼,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那眼神当然仍旧让她不舒服,可时间一长,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

她那时还庆幸过:或许沈翯醒了,或者说,他找到了更合适的新目标,以他的家世和样貌,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于是她放松了警惕。

也是因此,她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那年冬天,公司要派人赴波士顿分部谈一笔技术外包合作,牵涉不少海外合同细则。她挑人时本就左右权衡过,而沈翯,哈佛毕业、口语好,又对波士顿地形熟悉,还在美有若干资源联系人,看上去,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她亲自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沈翯收到出差行程通知那天下午,并没表现出惊喜,只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说:“Grace,机场见。”

似乎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出差。

可没人料到,刚到波士顿不到一周,新闻突然开始滚动播报感染性病毒爆发。

航班大规模熔断,机场关闭,私人飞机的入境申报也停止批复,她和沈翯就这样被困在了那座城里。

刚开始还能住酒店,三天后出现确诊病例,她房门前贴了黄色封条,保洁停止进入,外送全部中断。凌晨一点半,走廊里有人在狂咳。

她第一次失眠,是在那晚凌晨;手机信号断断续续,酒店外匆匆脚步声从未间断。

正恍神之际,沈翯敲门,戴着N95,手里提着消毒酒精和药品。他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想留在这里赌命,还是跟我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说:

“我在Newport有套房子。三层独栋,走,我们搬过去。”

她本能皱眉:“孤男寡女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更重要的是命。”他没等她答复,把手里钥匙晃了晃:“我不是问你,我是在通知你。”

这一点倒很像他。

可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说到底,她不傻。酒店不再安全,她得考虑如何活着从波士顿回去。

要向杨裕田怎么交代?她只思索了十秒。

彼时杨裕田刚刚离开春丰,刚刚开始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创业,连和她通电话都是间隙中随手回拨、三分钟内挂断。

她拨过去时,他那头正在忙着讨论接下来是居家还是怎么个办法,掺着叽叽喳喳的讨论:“啊,住哪?行吧,你自己在那边小心点。”

电话挂断前最后一句是杨裕田笑着说:“照顾好自己,钱不够我打给你。”

“只是暂住十几天。”她当时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那“十几天”最终变成了三个月。

(二十七)波士顿往事之同居

沈翯的别墅修在Newport南侧半山,离海不过一公里。别墅三层,白色干挂石立面,大块玻璃窗像斜斜嵌进山体的光幕。

冬天,雾从坡地滚上来,门前冬青叶挂着露水,院墙外松林遮断了邻宅视线。

房子在他毕业后由老管家照料,每月定时通风除湿,冰柜通电,所有厨具、床单和香氛都被细致地维护得像样板间。

搬进去后第一天,艾明羽发现,沈翯这个人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他从储物间拖出一整箱清洁纸巾和擦具,先用一次性布将门把手、遥控器和洗衣机开关逐个擦过,又依次走遍厨房和卧室,检查了空调滤网和热水器温控。

艾明羽初时想插手,但看他有条不紊,索性坐在沙发上开工。

临近黄昏,沈翯出门采购。他绕城南超市转了三圈,扫回一百多件件食品物资,各种肉类、海鲜、蔬菜、豆类、腌菜和速食披萨,各类维生素、抗病毒药物、矿泉水、湿巾、除味凝胶,还贴心地准备了酒精喷雾和一次性手套。

他分门别类码进厨房高柜与冰箱,甚至悉心给肉贴好了标签。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看见客厅铺着灰白几何纹羊毛毯,昏黄灯光投在艾明羽身上。她抱着电脑靠在沙发侧面,脸朝屏幕,眉间微皱。

“你想吃什么菜系?”沈翯走过去问她。

她没抬头,手指还在飞快敲打代码框,几秒后似乎意识到被问了话,才摘掉耳机转头。

“你做饭还分菜系?”她睫毛眨了眨,有点不信。

沈翯挑眉:“咱们留子不都一个德行。”

“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外头吃。”艾明羽抬起头,看着他,“懒得出门呢,就烤三明治。做饭没意义,不如社交或者跑个实习。”

沈翯慢慢坐进沙发对角的地毯边上,肘抵膝盖,捏着玻璃水杯边沿。他垂眸笑了一下,“我也觉得没意义。但那些事更没意义。”

他顿了顿,“反正都没意义,做什么是一样的。”

这话说完,他靠在茶几前仰头喝水,一只手旋转着水杯盖。

艾明羽静静看着他,在他说话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他眼神深处,一种透明的、与年纪不符的漠然。

只是他下一秒就起身,像换了频道:“那今晚做煲仔饭?我买了排骨跟香菇。”

“行。”她点点头,又投入到工作中。

沈翯确实会做饭,而且超出她的预期。

煲仔饭上桌时,米香混着酱汁从浅棕色砂锅沿缝逸出,腊肠切得薄如蝉翼,边缘微微卷起,被热气蒸得通透油亮。

香菇滑嫩、汁水浸饭,吃到底部还能刮出一层刚好恰焦的锅巴。

艾明羽一口接一口,最后甚至破例吃完了一整碗。

“还行?”他问。

她舔了下唇边的汤渍,点点头,算是少见地给了句真心实意的评价:“不错。”

饭后,她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沈翯没阻止,嗯了一声,转身上了三楼。

她当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才动手,只是这屋子毕竟要住一阵,人家又做饭又清洁,该示个好。

这活儿轻松讨巧,正是最佳选择。

她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看着那机械臂开始旋转,心里像卸下一口气。

工作了一整天,从上午电话会议到午后文件批阅,再到刚刚与人谈判的视频连线,现在胃暖心静,于是她决定好好泡个澡,补偿一下自己。

二楼浴室宽敞干净,深灰瓷砖贴到顶,浴缸贴着落地窗,外头是一片冷寂树林与起伏山影。她放了水,加了浴盐,脱光身体走进去,热气包裹肌肤的一瞬几乎要叹出声。

她闭着眼靠进缸壁,耳边只剩水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

雾气中,“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了。

艾明羽立刻睁眼,屈膝,双手护在胸前:“沈翯!”

沈翯站在门口,脸色平静,“楼上没有沐浴露,我下来拿。”

“那你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她又羞又气,“而且你都上去那么久了,早干嘛了?”

水声打在缸壁,他站在蒸汽边缘,从置物架上拿了一瓶后退回到门口,目光干净得甚至有点空,“下回记得锁门。”

说完便转身走了,脚步干净利落。

艾明羽听着他离开的声音,身体依旧紧绷着。

等了三秒才缓缓放松下来,喉头仍有点发涩。

她搞不清楚沈翯到底在想些什么。

(二十八)波士顿往事之质变微

接下来的两周,冬天的雪封了山,封了路,也仿佛把那栋房子从世界上抽离了出去。

Newport的海风很冷,每到夜里都拍打着落地窗边那一排排冬青树,树叶擦着玻璃时发出细碎声响。

他们住在其中,住在时间的缝隙里。

艾明羽每天照常处理公司的远程事务,视频会议、审批文件、跟进数据。沈翯的工作比她少,但也一直待在自己房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楼上传来打印机轰鸣声与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他从未主动向她解释。

偶尔,两人会在同一空间交错——

某天清晨,天刚亮,客厅还只透进微微晨光。艾明羽穿着长T和短裤从二楼下来。

她习惯在客厅开会,连线时避开卧室背景,她觉得能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

沈翯站在吧台边,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灰色T恤领口微湿。他看着她手中文件夹,忽然走近,从她肩后探身。

她下意识往旁侧闪了一步,但他动作更快,凑近道:“我在做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那一刻,他几乎贴在她肩胛骨后,鼻息喷在她发根,她整个人一僵。

但他只停留了一秒,便后退,耸肩笑了下:“不小心。”然后转身,把那杯带咖啡放到她手边,“下次注意。”

但也根本没注意过。

又一天午后,客厅阳光斜斜洒入。他坐在地毯上看报告,她窝在沙发上对股东通话,声音清冷。

电话挂断后,她低头看会议纪要。

沈翯轻轻地从茶几那头递过一盆樱桃,她边出神看着,边扔进嘴里一颗。他看着她咬果实时唇边泛红汁,笑了下,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她下唇边缘。

然后无辜摊手:“我有洁癖,看不得别人嘴脏着。”

她盯着他看了五秒,终究还是懒得纠缠。

艾明羽当然不是完全沉浸在这种暧昧节奏里,但也没表现出明确的拒绝,毕竟两个人还要住下去,她不能不留余地。

甚至有次他半夜从厨房拿牛奶出来,顺手拂了她披散在睡衣外的头发一把,像情人间那种自然而然的轻佻动作。

她回了房间,却发现自己有些无力去生气。

艾明羽合上眼,在模糊睡意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也许他们真会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直到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二人的关系滑向无可挽回的方向。

那天艾明羽刚结束工作,例行和杨裕田视频通话。

对方正窝在家里狭长的书房,她能看见背后排列有序的藏酒和一沓未拆快递。他们不过简单互通了几句公司近况,杨裕田像总是那样,一边翻文件一边点头,专注得有点走神。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本打算再敷衍两句结束通话,屏幕中的那个男人却先说:“等等,明羽,我这边有急事,先挂了。”

“哦。”艾明羽刚刚应答,杨裕田便立刻切断了视频,消失得迅速果决。

屏幕彻底归于黑暗前,她听见一句模糊的女声在喊他的名字。

若搁在平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和杨裕田本就是默许的一种相处法则。爱情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点缀,二人都清楚这点,感情层面上的所谓专一,从来不会凌驾于彼此共同利益之上。

只不过,被堵在这城中新港两周的孤寂,仿佛凝成了一种无形的逼迫,将理性与分寸挤压到变形,冲动替了她长久以来的清醒。

鬼使神差地,她给沈翯发了一条消息:

“来我房间。”

几分钟后,门被敲响。她起身开门,沈翯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

此刻他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分外动人。

沈翯看着,眼底似微火燃起,他打量着她有些陌生的神情,微微皱眉:“怎么了?”

艾明羽定定地望了他两秒,忽然轻笑一声:“你喜欢我,对不对?”

这句话问得轻飘飘的,有种若即若离的诱惑意味。

沈翯稍一错愕,却很快坦然地承认:“你不是都看出来了。”

她靠得再近了些,近至呼吸能彼此交迭,带着几分刻意的风情,“那,想过和我睡吗?”

房内太静,呼吸声清晰又短促。

沈翯微微滚动了一下,却迅速地收敛了不自然,碧黑色的眼睛兀自镇静如水,“怎么?你想和我睡?”

他并不确定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让她会突然这样转变初衷,但现在,原因已然不重要。

艾明羽打量着他英挺的眉眼,唇畔勾笑,伸手顺滑地从他的颈侧,摸到耳根,“嗯,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下你合不合格。”

话音落定时,伸手扣紧他的下巴,微仰着头去吻他。

嘴唇贴合的一瞬,沈翯整个人僵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抱她的腰,轻轻回应她的亲吻。

不过三四个回合,艾明羽已经熟悉了他的节奏:略有些青涩,嘴唇也不知道怎么用力恰到好处。

他吻得郑重、无措,甚至在她主动加深接触时,稍显茫然,但后来又赌气般要缠住她不给退路。

艾明羽瞬间心下了然,上次在酒吧表现出的轻佻强势模样,不过是假作姿态而已。

她心里轻笑着,吻却未停歇,继续有技巧地引导着他。

生涩至极的吻,竟令人尝出一点旖旎的滋味。

吻了一会儿,她略略后退一点,看着面前男人俊秀的面庞,此刻脸上微红,气息凌乱。

明明是个雏儿,却偏要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登徒子模样来强吻她。

她微微歪头,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沈翯被她盯得有些局促,不自在地舔了一下下唇,却又故作镇静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合格吗?”

艾明羽的唇角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轻巧地勾住他的领口,缓缓将他拉近:“勉强及格,继续。”

(二十九)波士顿往事之初次

沈翯学得很快。

似乎是凭记忆复刻了艾明羽刚刚引导他的方式,他突然含住她的唇,用力地舔吻啜吸起来。

他的舌头带着急促的侵略性,在她唇间搅动,不断从她口中汲取她的唾液,仿佛喝得越多,就能更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味道。

手顺势滑到她的腰身,掌心贴着那截柔软温热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向上游走,划过肋骨,再往下,一次次从侧腰拢回来,试图用这个动作把她整个人紧紧锁进自己怀里。

艾明羽索性闭上眼,让他主导这场接吻,而她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将注意力转移至他的睡衣。

扣子被一颗颗解开,指尖沿着肌肤轮廓滑向他腰际,悄悄往里探进去一寸,直到指腹触碰到人鱼线的性感弧度。

沈翯会意,停下亲吻,只用三下五除二便将上衣脱掉,身躯赤裸地俯下,直接将她推倒压在床垫中央,整个人轨伏进她双腿之间。

“会脱女人的衣服吗?”艾明羽眼尾含笑,带着几分戏谑地问。

其实她身上也没什么好脱的,浴袍松松垮垮,下面只有一条细薄的内裤。

沈翯眉眼静静凝住她,然后低头动作干脆地扯开了她的浴袍,布料被甩落在床边,接着拇指钩住她内裤两侧,猛地一拉,布料从她腿根滑下,直接甩在床尾。

她的腿就这样被拉开,小穴暴露在男人眼前。

一抹微湿浅粉,在腿间张开。肉色柔嫩细致,细缝隐约颤动着微缩,唇瓣间沁着点点光泽。

他第一次窥见禁果,眼神灼灼,喉结上下滚动。

原来女人的身体是这样的。

“用手摸摸。”艾明羽躺在那儿,懒洋洋地命令。

她想他有洁癖,估计不大能接受口交。

但沈翯却忽然往下一扑,张嘴就亲了上去。

毫无技巧,却异常认真。

他用唇瓣啄吻她的阴唇、用舌头试探地舔弄那处湿滑的缝隙,初时方向不明、力道失控,只能靠本能在那层花肉上来回涂抹。

重一下,轻一下,吸一口,再压住,用舌尖掠过小豆再卷进穴口,然后深入舔勾。

他越做越快,越做越凶猛,毫无章法地在她的小穴里翻搅,每一次吸吮都像要把那深处的蜜汁整整吸出,她很快湿得不可收拾。

“嗯,好舒服……”艾明羽嘤咛出口,手指插进他发间,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喘息着将头向后仰,颈侧白得刺眼。

沈翯默默受着她的抓扯,双手按住她的大腿根,使她无法合拢,舌头不断搅动着那个小小的穴口,贪婪地索取属于他的奖赏。

她穴里的肉被吸吮得发热,每一下都黏糊糊地响出声,淫水湿成一片,糊满他下巴。

沈翯的舌尖忽然停下,而后用力吸吮了一口。

“啵”的一声湿响,在安静的卧室里像水泡炸裂。

艾明羽在瞬间绷紧了整个脊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凭潮水一般的快感从腰下席卷全身,她指尖扣进沈翯的头发里,呼吸紊乱如浪。

但沈翯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直起上身,胸膛剧烈起伏,掌心扶着那根因情欲而几乎胀裂的阳具,顶在她湿润不堪的穴口。

“可以进去了,是不是?”

他声音低哑,眸色一片暗沉。

艾明羽还在高潮后的余韵里喘着气,本能地伸手推他一把:“戴套,我不想怀孕。”

沈翯却没有停下,低头靠近她耳边说:“我已经结扎了。”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往前一沉,炙热的龟头猛地刺破穴口那一层细腻软肉。

艾明羽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句话,思绪便已经彻底被他带起的狂潮撞得支离破碎。

他一寸一寸地慢慢挤进去,想要刻意记住她身体的每一道褶皱和每一次收紧。

太紧了,太热了,蜜穴仿佛是为了迎接他而生。

艾明羽早已湿得不可收拾,肉壁内淫水泛滥,把他的整根阴茎吸进去又挤出来,沈翯低吼一声,开始动起来,一下比一下用力。

每次撞击,都直冲花心。

他在她眼里看见自己的神色,那些他曾在无数人那里见过、曾经嗤之以鼻的贪欲,如今也映在自己的瞳孔里。

对沈翯来说,所有人欲望的投射,他都能一一辨认。

那是他天生擅长的事:看穿人,解构他们露出的破绽。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露出同样的破绽。

而她面色潮红、双目迷离、喉头一阵阵呻吟尖叫,高潮后穴肉仍紧紧收缩夹着他的阳具,不停地往外淌着淫水,湿得床垫都浸了一圈。

这种模样,对沈翯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他把她双腿架在肩上,再次猛地一下挺入。艾明羽甚至叫不出声,只能颤着腰让他捣弄,欢愉被不断拉长,如同沉溺海底,每一次抽插都要她断气一次。

“好深……慢一点……”

艾明羽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高潮接连而至,一波一波地攫取她的神志,灵魂逐渐被拔离开肉体。

她记不清那天他们做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巅峰,肉体仿佛要被摧毁,又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顶弄中复活。

沈翯在她体内射了又射,每次都把浓热灌得满满当当。

精液裹着淫水溢出来,从她穴口滑到股沟、床单,再次被他用肉棒搅入更深处。

直到她哭着拽他肩膀,他才抱住她,吻她的耳垂,阴茎却固执地留在她的身体里。

(三十)取长补短

在波士顿那段时间,艾明羽始终觉得,沈翯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

从酒吧那日沈翯对她目光里的欲望,到这个冬夜,两人在床上的燃烧,艾明羽始终保持着一种冷静的距离。

她很清楚,男人多半如此,尤其是像沈翯这样出生优渥的二代,纵然包装成各式各样的所谓深情,终究都抵不过一时的撩拨和欲念。

而她对沈翯,先是把情绪发泄到他身上,再到身体上的沉沦,仅此而已。

沈翯的确有他独特的本事,他年轻,敏感,会取悦人。杨裕田在床上并不差,身强体健,荷尔蒙浓烈,可他从不擅长捕捉女人情绪流变的那些罅隙。沈翯却不同,总能察觉她每一次微秒的呼吸变化,每个细节都顺着她的心绪,哪儿想要、哪儿想被碰,他都有恰到好处的自觉。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艾明羽偶尔会在清晨的薄雾里,一个人站在二楼阳台上,眺望山坡下零星的灯火。

窗外冷风吹散了身上残余的暧昧气息,心里空落落的。

像他们这样,一对在封闭环境中被命运硬性掷到一块儿的男女,肉体先于精神,欲望先于感情。太庸俗了。

他们不是恋人,更无法做伴侣。只是空虚太久,被彼此的存在填满了一点边角,然后顺势滑落进爱欲的山谷。

将来呢?

待一切回到秩序,他们都会离开这座山,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时,这段荒唐的暧昧,就会被默认为一场局部瘫痪时产生的副作用,自然而然地被抹去。

她对此并无期待,也不觉得可惜。

即便后来他们分开的方式不算体面,但成年人没多少时间留给情绪,她很快就把和沈翯的这段过去归入“无关紧要”一栏。

原就不是一路人,早些分开,总好过纠缠成怨。

她想,他应当也早已释然了。

而如今她站在自己公寓的阳台,看着窗外城市像块流光溢彩的水晶,霓虹翻滚成潮,光影迷人,发现自己的假设未必那么正确。

但,那又怎样?

沈翯如何看待她,或者这段关系到底该如何定义,对她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分量。

她只在意自己想要的。

身后门锁咔哒一响,将她的思绪抽离出来。

艾明羽听见脚步声接近,下一秒,一只手环上她的腰。

杨裕田的气息贴在她颈后,“不是都说了,让你别等我,早点睡。”

男人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自信,把别人所有行为的动机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仿佛这世界围绕他们转。

可今晚她愿意陪他演这一场戏。

因为刚刚想着新港的事时,那些肉体贴合与沉溺感再度翻涌,她又想做爱了。

艾明羽性欲强,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私募出来的人,好像都这样:在金钱与算计间习惯了压抑和追逐,肉体的放纵反而成了另一种释放。

她转过身,手环上杨裕田的肩膀。

“你不在睡不好。”她低声说,嘴唇擦过他锁骨,腿轻巧一勾,膝盖顶开他双腿,将自己卡进他的怀里。指尖顺着他衬衫纽扣一路下滑,落到西装裤的裤裆处。

那里早已撑起一大包。艾明羽动作慢条斯理,故意贴着他膨胀的阳具来回磨蹭。

杨裕田下颌紧绷,唇角的弧度都被欲望推高。

他被逼得轻欠着腰,呼吸渐重,“这几天想我没有?”

艾明羽轻笑,勾着他后颈主动送上一个带着热意的吻,膝盖始终顶着他鼓胀的裤裆不断打磨。

杨裕田一手环住她纤腰,手掌大得包住她半个后背,另一只手隔着薄布揉捏她的乳房。她能感受到那只手下的肌肤一阵阵发麻。

她主动调整姿势,让自己的大腿根正对着他的勃起,手指往他下体游走时,他已低喘着解开了衬衫扣子,脖颈汗光浮起。艾明羽轻笑一声,撑着他腰侧的肌肉继续往他腿根压去。

杨裕田将艾明羽整个人从阳台拉进客厅,西装外套早在门边脱落,内衬皱起,喘息隐在唇齿间。

沙发不远,他直接将她抱过去,掌心插入她后大腿窝,顺势将她压上米白色皮质坐垫,让她双膝跪伏,臀部高高翘起,面向沙发靠背。

艾明羽双手支在前端,手指掐住边缘,脊背自然拱起,发尾垂落到沙发皮面纹理上。

她知道,这种体位正合他的意。比起卧室,他永远更偏爱这些“界外地带”:阳台、厨房台面、甚至她公司茶水间的会议桌。而若隔壁有人存在、如果能听见什么动静,那对杨裕田而言,就是最完美的催情剂。

杨裕田在她身后,手掌撑开她两瓣臀肉,视线落在蜜穴中央,那处因情欲早已泛湿发光。

他用阴茎在穴口缓慢摩擦,一圈又一圈,故意让湿润声粘腻在空气里荡漾。

艾明羽却在情欲夹缝中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

沈翯那个人,洁癖严重得要命,在波士顿的时候,起初他只肯在清洁干净的床上,或是浴缸里和她做爱。

此刻她的小穴很敏感,身体被杨裕田的肉棒摩擦得快感阵阵,脑子里却浮现出沈翯那张带着点嫌弃又不得不妥协的脸。

有一次,她来了兴致,非要在午后阳光洒落的飘窗上,他皱着眉,怎么都不肯,说是窗台边沿有灰尘,地毯也不够干净。最后还是她假装生气,又软着嗓子,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缠着他,才让他勉强同意。事后,他立刻抱着她去浴室冲洗了半天。

唉,要是这两个人在性爱上能互相取长补短就好了。

她想着,眼角收紧几分。

杨裕田察觉到了她的怠慢与走神,心头一窒,情绪不悦地加重了动作。

他忽地猛顶一下,整根阴茎带着全身力道贯穿进去,撞得艾明羽整个人一抖,嘴唇顿时哼出声。

“在我身上,还能想别的事?”他的声音低下来,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艾明羽咬着唇,主动后撤一点,腰肢下沉,穴口张得更开些,算是回应他。

杨裕田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挺动开始变得更凶猛,他扣紧她的腰,肉体撞击发出啪啪脆响,皮肤因频繁碰撞泛出红色,淫液从缝隙溢出,挂在大腿根处。

她喘息愈急,小腹抽紧,快感像电流一样窜上脊柱。

男人的动作逐渐接近顶峰,抽送加快的同时伸手环住她前胸,捏住她的乳房死死揉按,拇指摩擦乳头敏感点,强制她和他一起被推进那不可控的边缘。

“啊……快了……”艾明羽尖叫着埋头在沙发靠垫间,腿抖到几乎撑不住。

最终的一记重击,他狠狠压入最深处,两人几乎同时达到高潮。她穴肉强烈收缩,他热烫的精液喷入花心深处,一股接一股,浓厚灼热,将她身体填得满满。

他恋栈般在她湿热的小穴里缓缓研磨了几下,才喘着粗气,整个人伏在了她的背上。

(三十一)借刀

几日后,红湖资本的尽调邮件接连不断地压进来。

尽调团队一反先前沈翯口中“项目问题不大”的口风,在进入正式阶段后,将全部火力集中在明裕的财务负责人赵丹身上,每一项质询都精准、猛烈,甚至带有明显挑衅意味。

他们点名让赵丹全程参与访谈,每天三轮,每轮至少三小时。内容不仅包括当年度报表交叉验证,还涉及五年前的预收账款是否存在虚构痕迹、该年期间所有关联发票与凭证能否闭环流转。

甚至翻出了至少四个不同版本的财务模型Excel文件,其中三个曾由赵丹亲自经手,不仅横向对比出细微数据偏差,还当面逐行拷问其修改原因与逻辑依据,完全不给喘息时间。

赵丹咬牙坚持,脸色却日渐灰败。有一晚,她站在复印室门口看着那一迭厚重到几乎崩散的纸质台账,嗓子像吞了砂纸一样哑。

自加入明裕后,这种强度的财务拷问她还是第一次碰见。每天三轮访谈,每次超过三小时,在场的不止有项目经理,还有三个财务分析员,带着冷面提问、屏幕共享实时校对她口中的每一个数字与文件截图。

第五天,她几乎是顶着淤青的眼圈走进会议室的。

杨裕田听到消息那天下午正在回程车上,他当即回复群聊:

“大家保持冷静,一切按流程走,积极配合红湖团队”

公事公办。

可私下,他拉着艾明羽回办公室,一进门就啧了一声,把手机重重丢到茶几上。

“沈翯这个人也够精分。”他解了领带,一边斜靠沙发靠背,一边说,“上次开会还一副哥们模样,说项目OK,两周内给结论,现在倒好,天天拿尽调来吊人。什么五年前发票闭环,他以为我们明裕是四大会计所开的吗?”

艾明羽看着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行人,拿起手机,拨通了沈翯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早就在等着这通电话,“怎么,有话同我讲?”

艾明羽听着这声音,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听不出喜怒:“沈总前脚答应得好好地,说项目问题不大,不过几日过去,便这样为难我们明裕上上下下,尤其是财务部。你希望我说什么?”

这话似乎是在抱怨,但细听之下,却并没有多少真正责怪的意思。

电话那头,沈翯低低地笑了一声,透过听筒传来,“我以为,该有一句多谢。”

他没等艾明羽追问,径直说下去,“那个姓赵的,她同你不对付,而且,她经手的东西,确实也存在一些操作上的不规范。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帮你出口气罢了。”

仅仅共同参加过一次会议,沈翯就能精准地捕捉到赵丹看她时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夹杂着轻蔑与不甘的微表情,并由此判断出两人关系不睦。别人未必有这个本事,但艾明羽清楚,沈翯可以。

艾明羽心里知道他的意思——他在替她敲打赵丹,在向她示好,展示他的能力和对她的“用心”。

但这情,她却并没有特别想领,反而淡淡地说:“沈总,哪个公司的财务,经得起拿放大镜这么查?多多少少,总有点能被挑出来的东西。但赵丹是公司创立之初就一直跟着杨总的元老,劳苦功高,明裕目前的发展,还需要她坐镇财务。我,也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动她。”

她的潜台词是,别给我添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那人的轻哂。

“我知道。你没打算动她,所以我只是让她吃点苦头罢了,放心,该走的流程走完,我不会再为难他们,融资的事,不会受影响。”

艾明羽在电话这头忍不住弯起眼睛,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沈翯此刻的表情,那种一切了然于心,又带着一点点讨好和孩子气的任性,仿佛在说“看,我多为你着想”。

她轻轻“啧”了一声,语气软了几分,如他所愿地说了一句:“那,多谢沈总了。”

沈翯闻言,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尾音都扬了起来:“客气,周六见。”

说完,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熄灭那刻,艾明羽望着自己的倒影隐没在黑镜中,忽然间有点发怔。

一次“为难”或许是份礼物;一次“攻击”,也可以演成追求。

面对送上门来的机会,她可以做到不被私人感情影响,别人呢?

艾明羽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桌边的红笔,在项目投审资料上重重圈出一行字——

“关键人关系回避安排。”

然后将那页缓缓推到桌角。

半小时后,年轻男人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坐在艾明羽对面,眼睫低垂,却又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着她。

真好看。艾明羽的美丽在公司是公认的,清冷,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刀。以至于每次面对她,他总会无端生出些不该有的、转瞬即逝的旖旎心思,即便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提拔自己的上司,也是杨裕田的女人。

直到艾明羽用指节,在光洁的桌面上轻敲了两下。

笃,笃。

声音不大,却让方知白猛地回过神来,脊背下意识挺直,目光落在桌面中央那份项目投审资料上,被红笔圈出的一行字——

“关键人关系回避安排。”

方知白看着那几个字,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你猜,这是谁在打你这个位置的主意?”艾明羽身体微微后靠,冲他扬了扬下巴,姿态闲适,眼神却很锐利。

坐在对面的,是明裕科技年轻的法务总监,方知白。

他确实是杨裕田母亲那边的远亲,但这层关系疏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初他进公司,杨裕田因为同原生家庭那些龌龊事,并未对他有任何优待,甚至有些刻意疏远。反倒是艾明羽,看中他做事严谨、滴水不漏,用人不拘一格,一路将他从法务专员提拔到如今总监的位置。

方知白清楚,自己是艾明羽线上的人。

没想到,这层被刻意淡化的远亲身份,如今反倒成了被人拿捏的把柄。

方知白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跟杨总,那是族谱上翻好几页才能勉强找到名字的那种远亲,八百年不来往了。红湖那边,按理说不可能查到这种细枝末节,现在被翻出来写进尽调意见里,定然是有明裕自己的人,给他们递了消息。”

他迅速在脑中盘算。自己来公司后一直兢兢业业,行事作风也与艾明羽一脉相承,低调、务实,从不惹是生非,除了公事公办,与各部门关系都算和睦,想不出得罪过谁。

思绪转到这儿,他眼神忽然亮了几分。

不对。

那人未必是冲他来的。或许,只是为了削艾明羽的势力。借着红湖尽调这把刀,砍掉她亲自提拔起来的心腹,顺理成章。借刀杀人,不脏自己的手。

他看着对面女人清冷平静的脸,踌躇再三,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如果我说是杨总,你信吗?”

(三十二)序曲

这一觉睡得沉,再睁眼时,光线已经很亮,斜斜地从窗帘缝隙打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白。

艾明羽看了一眼床头钟,指针堪堪过了十一点。

是晌午了。

昨夜那些疲惫、恼意和欲望的纠缠,被一场深眠压了下去,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刚坐起身,便闻到一股香味,是佣人在厨房忙碌,炖汤和炒菜的油烟味混在一起,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勾起一点食欲。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客厅里很安静。

杨裕田已经起了,穿着家居服,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看样子是在回邮件。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过来。

“醒了?”

艾明羽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带着点半真半假的埋怨:“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杨裕田的视线又落回屏幕上,嘴角弯了弯,“看你睡得沉,昨晚累坏了,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他这话里,似乎把昨晚的疲惫,和她拒绝求欢的事,都轻巧地带了过去。两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艾明羽没再接话,回房间拿了自己的电脑出来,在杨裕田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开机。

下午榕雁山庄的牌局,谁都知道,牌桌上的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桌边坐着的人。

沈翯组这个局,除了科沃的周季临夫妇,还特意叫上了远辰科技的钱牧之、睿联集团的孙博文,还有鸿阙的陆正霆。这几位,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自公司与明裕的业务,都有能够交叉合作的板块。

沈翯把这些人攒到一起,用意很明显,是想给明裕搭台子,促成合作。

机会送到了眼前,艾明羽自然要牢牢把握住。她打开助理提前整理好的资料,开始逐一浏览这几家公司和几位老总的背景信息、业务重点以及近期的动向。

杨裕田也在看,他看的角度又不同,更侧重于资本层面的合作可能性与对方的资金链状况。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翻动资料的细微声响。

“睿联那边,上个季度刚和华科签了供货协议,我们如果想切进去,价格上得有绝对优势,或者,在能耗控制上拿出更亮眼的数据。”艾明羽点着屏幕,侧头对杨裕田说。

杨裕田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自己的电脑,“徐鸣鸿那个新制程方案,回收高纯氢氟酸残液的,能耗降20%,这个点可以拿出来谈。鸿阙那边倒是可以提一下产能提升10%的事,他们最近扩产,对供应链稳定性要求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高效、直接,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废话。

在工作上,他们向来是合拍的搭档。那些床笫间的纠缠、心照不宣的猜忌,此刻都被暂时搁置,一切为利益让路。

不多时,佣人从餐厅探出头来:“杨先生,艾小姐,可以吃饭了。”

两人收了手里的东西,起身,一前一后走向餐厅。

再大的生意,饭总归是要吃的。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

沈翯陷在公寓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迭,姿态闲适,手里握着电话,正和榕雁山庄的餐饮部经理王琦确认下午的安排。

从牌桌的布置、筹码的准备,到晚宴的菜单、酒水的选择,他问得细致。王琦在那头一一应着,事无巨细地汇报。

末了,王琦按惯例问了一句:“沈总,下午的牌局,还是请Leo过来做荷官吗?还是您有别的指定?”

电话这头,沈翯换了个姿势,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不用,下午我自己来。”

王启明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自家老板喜欢打德州扑克,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牌技高超,心思缜密,输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他组局,自己却不上桌,只做个发牌的荷官,这倒是头一回。牌桌上的乐趣,不就在于亲自下场博弈吗?

诧异归诧异,老板的心思,做下属的不能多问。王琦很快回过神,恭敬地应了声“好的,沈总,我这就去安排”,便安静地挂了电话,去执行吩咐。

沈翯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身体往后靠,视线落在窗外。

他喜欢德扑,是从大学开始的。哈佛金融系,他选修了博弈论,那位教授聪明又狂妄,课上常拿德扑做案例分析,一来二去,他便被带进了这个游戏。

德州扑克,说到底,首先比的是心理素质和情绪控制,牌面再烂,气势不能输;其次是对概率的理解,对数学的基本认知;再来,就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从对手每一个微小的动作、表情、语气的变化里,捕捉信息。

这些,都很吃天赋。而沈翯,恰恰天生就具备这些。他情绪稳定,心思缜密,对数字敏感,更擅长观察。

但德扑真正吸引他的,并非只是因为他有天赋,他擅长,他能赢。而是因为,牌桌,是为数不多,他可以光明正大又肆无忌惮观察别人的场合。

那些坐在牌桌上的人,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在输赢的刺激下,在筹码的增减中,更容易暴露出真实的性情。

他喜欢观察、剖析牌桌上的每一个选手。

从一个人走进门开始,他的穿着打扮、他的坐姿、他说话的语调和方式,再到他打出的头一两手牌,沈翯会在心里对他形成一个初步判断。若不是职业玩家,此刻已基本能有五六十的准确率。

接下来,就是在牌局的进程中,不断修正这个判断,找到别人的漏洞,找到情绪波动的那个临界点。

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给活人建模的过程。

沈翯享受这种将人层层剥开,彻底解剖,然后看穿他的感觉。更喜欢在彻底看穿一个人之后,用一个精妙的Bluff,去玩弄他,看他掉进自己设好的陷阱里,输掉所有筹码。

不过,今天不一样。

这场牌局,主角不是他,他自然不会下场去抢她的风头。

(三十三)牌局(上)

榕雁山庄,下午三点,天光正好。

杨裕田和艾明羽的车最先停在主楼门口。这是规矩,科沃、远辰、睿联、鸿阙,个个都是市值过千亿的上市公司,分量摆在那儿,没有让人等的道理,他们得提前到。

门童拉开车门,两人下车,整理了一下衣着,并肩走进大厅。

沈翯已经等在厅内,没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落地窗边,身形挺拔。他今天穿了套深蓝色的休闲西服,剪裁合体,衬得人轮廓干净,骨相清隽。头发似乎也特意打理过,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艾明羽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心里飘过四个字:开屏孔雀。

“沈总,久等了。”杨裕田笑着迎上去,伸出手。

“我也刚到。”沈翯握住杨裕田的手,目光却在艾明羽脸上停了一秒,才又移开,笑得温和得体。

三人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不咸不淡。

不多时,门口又传来动静,周季临和胡翀相携而至。周季临是科沃的总裁,身形微胖,脸上总带着和气的笑,胡翀跟在他身侧,妆容精致,仪态万方。

“周总。”杨裕田和沈翯同时招呼。

艾明羽也笑着同周季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越过众人,几步走到胡翀跟前,自然地拉过她的手。

“翀翀,这边坐。” 她引着胡翀,在自己刚刚选定的位置旁坐下。

这一套下来,让在场的男士们都有些诧异。

周季临挑了挑眉,杨裕田也略感意外地看向艾明羽。他们都没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是认识的,而且看样子,关系还匪浅。

艾明羽刚想开口解释一句,话头却被沈翯接了过去。

他站在几步开外,声音清亮,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玩味:“我猜,她们是在波士顿认识的。”

厅内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沈翯。这句话,过于蹊跷,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沈翯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顿了顿,目光落在胡翀脸上,笑意更深,“胡小姐当年来哈佛交换,我们校友会还见过几面的,对吧?你忘了?”

他把“波士顿”轻轻巧巧地换成了“哈佛”,把一个可能引人遐想的地名,替换成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学府。

胡翀比沈翯大了两届,当年在哈佛也只交换了一学期,两人彼时根本不认识,更遑论三人见过。但她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沈翯是在替艾明羽,或者说,替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打掩护。

她脸上漾开一个惊喜的笑容,连声应道:“哎呀,沈总好记性,是有这么回事,。”

一句话,便将那点微妙的气氛化解于无形。

周季临和杨裕田眼中的疑虑散去,只当是校友重逢。

几人说笑间,门口人影晃动,睿联的孙博文,鸿阙的陆正霆,远辰的钱牧之,也陆续抵达。

人,算是到齐了。

人到齐,场子也就热了起来。

沈翯作为东道主,姿态摆得恰到好处,不疏离,也不过分热络,一一为在座的几位介绍。

“这位是明裕科技的杨裕田,杨总。这位是艾明羽,艾小姐。”他手势引向杨裕田和艾明羽,又转向另一边,“科沃周总,夫人胡小姐,睿联孙总,鸿阙陆总,远辰钱总。”

都是场面上的人,几句寒暄下来,气氛便活络了。只是这活络底下,各有各的心思。

周季临、钱牧之、孙博文、陆正霆这几位,哪个不是人精,几句话的功夫,心下便都有了数。

沈家二公子亲自组局,把他们这几家都拢了过来,又特意叫上了明裕科技的杨裕田和艾明羽,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要给明裕搭台唱戏,向他们推荐这个供应商。

只是,沈翯这尊大佛,寻常人轻易请不动。明裕科技,一个还在C轮融资阶段的公司,到底是哪层关系,能让他这么卖力气?几位老总面上笑着应承,目光却不自觉地在杨裕田和艾明羽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对这位杨总,心里头的分量,也悄悄加重了几分。能让沈翯亲自站台,这人,不能小觑。

杨裕田自然感受到了那几道打量的视线,心里受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与几位老总交换名片,谈笑风生。艾明羽则安静地坐在那儿,偶尔与胡翀低语两句,沈翯的用意,她看得最清楚,只是此刻,她暂时选择做个陪衬。

寒暄过后,王琦领着服务生,推来了专用的德扑桌,码放好各色筹码,崭新的扑克牌摆在桌中央。

“各位,请吧。”沈翯做了个手势。

众人移步,围着牌桌各自落座。

艾明羽坐在杨裕田左手边,胡翀在她旁边,周季临挨着胡翀,其他人依次坐下。

沈翯却还站着,手指搭在桌沿。

陆正霆反应最快,他位置在沈翯左手边,立刻笑着起身,指了指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沈总,您坐这儿,方便。” 话里话外,透着讨好的意思,甘愿给沈翯当个下家。

沈翯却摆了摆手,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那副未拆封的扑克,动作利落地撕开封条,唇角带笑,“今天各位是客,尽兴就好。我不打牌,给大家当个荷官,发发牌。”

他这话一出,桌边几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亲自组局,却不下场,还主动要当荷官发牌?

众人摸不清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说只是为了捧明裕,这姿态未免放得太低,做得太过了。

几个老总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心里各有盘算,但谁也没把疑问说出口。周季临最先笑出声:“哎哟,能请动沈总亲自当荷官发牌,那真是我们的荣幸了,求之不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笑着说客气话。

沈翯没再多言,走到荷官位,熟练地洗牌,切牌,那双手骨节分明,动作流畅,牌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艾明羽看着他的侧脸,灯光打下来,衬得他眉眼深邃。

(三十四)牌局(下)

牌桌上灯光汇聚,筹码堆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底注十万,桌上七个人,池子里便是七十万。这数字,对在座诸位而言,连零花钱都算不上,图个乐子,听个响动。

沈翯坐在荷官位,手势娴熟,发牌,翻牌,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牌局开始,各人有各人的打法,周季临稳,钱牧之狠,陆正霆和孙博文则时进时退,摸不清路数。胡翀牌技一般,但也守得住。

唯独杨裕田,打法瞧着奇怪。别人各自为战,他却像盯住了艾明羽,她跟注,他也跟,她加注,他也跟,牌面明明不好,也硬着头皮跟到底,最后亮牌,或是干脆在河牌圈弃牌,把筹码推给她。

他手里的筹码,就这么一点一点,像水流一样,淌到了艾明羽面前。

几轮下来,艾明羽面前的筹码堆得最高,肉眼可见。

陆正霆把牌一扔,笑着开口:“杨总,这牌打得,不是冲着赢钱来的啊。”

周季临也乐了,“可不是,这是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杨总对艾小姐,真是没话说。”

孙博文和钱牧之都跟着笑,眼神在杨裕田和艾明羽之间转了一圈,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裕田听了,不恼,还顺势伸手搭在艾明羽的椅背上,身体微微侧过去,一副“你们说对了”的模样,坦然受之。

艾明羽面上也挂着笑,伸手拢了拢面前的筹码,心里却觉得那笑意浮在表面,落不下去。

杨裕田这个人,真是叫人看不懂。前脚还在在人事上处处提防她、忌惮她,这会儿,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低姿态来讨好。

筹码的脆响,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烦躁。

他或许有意,艾明羽却无心领情。而发牌的沈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指尖划过牌面,眼神落在杨裕田和艾明羽之间流转的筹码上,心底只浮出两个字:蠢货。

他组这个局,请来这几位,本意是给明裕,更是给艾明羽一个机会。

牌桌上,能看清一个人的心性、胆魄和决断力。即便杨裕田不故意放水,沈翯也相信,以艾明羽的心智,未必不能在这桌上赢。若她凭自己本事赢了,在座的几位,自然会对她的能力和魄力高看一眼,对促成日后的合作,再好不过。

这是一个绝佳的、展示她个人魅力的舞台。

生意场上,有能力的人,才值得合作,这比说一万句好话都管用。

可杨裕田偏不。

如今被他这么一让,众人的笑谈,落在沈翯耳朵里,只觉得刺耳。艾明羽面前的筹码再多,也成了男人给的甜头,胜之不武,反而落了下乘。

沈翯面无表情,将下一轮牌发了出去。

牌局一轮一轮地过,筹码在桌面上被推来搡去,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声音像小钩子,挠在人心里。

杨裕田面前的筹码最先见了底。最后一手牌,他拿着一对4,在翻牌前就跟艾明羽的加注跟到底,河牌圈亮出,艾明羽一对A,他笑着把面前最后一点筹码推了过去,把椅子往艾明羽身边挪了挪,手搭在她椅背上,摆出一副观战的姿态。

牌桌上的人越来越少,筹码越来越集中。

其他人陆续出局。钱牧之牌风凶,但运气不佳,被孙博文一把清掉。陆正霆守得稳,却也耗不过时间。胡翀早早弃牌,靠在周季临身边。

最后,桌上只剩下艾明羽和周季临。艾明羽面前筹码堆得最高,有她自己赢的,更多是杨裕田先前“送”的。

最后一手牌,艾明羽all-in,周季临跟了,亮牌,艾明羽险胜。

毫无疑问,她是最终的赢家。七十万的底池,加上其他人陆陆续续输掉的,都归了她。

掌声和笑声响起来。

陆正霆、孙博文、钱牧之几个,面上祝贺,心里却并未太当真,只道是杨总疼人,把自己的筹码都送给了艾小姐,给她堆出了个赢面。

这输赢,他们并未当真,只当是看了一场风月。

唯有周季临,年纪长些,在牌桌上浸淫的年头也久,看得门道多些。他将手里的牌放下,目光在艾明羽脸上扫过,眼底有几分赞赏,转头对站在艾明羽身后的杨裕田说:“杨总,你这位贤内助,倒真是有些本事。牌风稳,心也定。我看,今日就算你不放水,凭我们几个,也未必能赢她。”

这话,半是恭维,半是真心。他看出来了,抛开杨裕田送的那些筹码,艾明羽后几把牌的节奏、算牌和胆色,都不是花架子。

杨裕田听了这话,笑意深了几分,揽着艾明羽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旁边的胡翀适时挽过周季临的胳膊,笑盈盈地接话:“那是自然。在波士顿时,明羽的牌技,在我们留学生圈子里就很有名了,一般人可不是她对手。”

周季临听了自家太太的话,拍了拍她的肩,眼神一转,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做那个‘沉香八息术’来着?我记得沈总山庄这边就有,听说那调香师还是特意从京都请过来的。”

他说着,目光便投向了坐在荷官位的沈翯。

这话头递得自然。

沈翯接收到目光,手在桌沿轻拍两下。

一直安静候在厅堂角落里的经理王琦,闻声立刻会意,几步走到牌桌前,身子微躬,先冲沈翯点了下头,才面向周季临,恭敬又周到。

“周总好记性。不过我们今年升级了服务,‘沉香八息术’现在只是山庄‘四季香汤’里的一个环节。按四季划分,每季一汤,春杏、夏荷、秋桂、冬梅,各有讲究。客人在泡汤前,会由侍女进行‘香道引息’,再配以特调精油刮痧或是温热砭石来调理经络。为此,我们特意从京都请了两位有传承的调香师坐镇。”

“不过,这套服务目前不对外开放,只有沈总的贵客才能预约享用。”

言下之意,在座诸位,都是贵客。

陆正霆听了这话,声气十足地笑开来,“这么精细的服务,听着就舒服。不过咱们几个大男人就算了,皮糙肉厚的,别浪费了这好东西。让周夫人和艾小姐,两位女士去享受享受吧。”

一句话把界限划得清楚,女人去享受,男人留下来,该干嘛干嘛。

桌边几人也都跟着笑,附和着。

沈翯没说话,手里的牌被他拢好,放回牌盒。他只是抬眼,目光越过几人,落在艾明羽脸上。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知道她来这儿,心思不在泡汤享受上。他猜或许她更愿意留下来,和这几位有机会合作的老总多点相处时间。

艾明羽自然接收到了那道视线。她也希望留下来。

可她扫过桌边几位男士的脸,心下便有了计较。

牌桌上杨裕田那一出,加上陆正霆这句“女士去享受”,这几位老总,怕是已经把她归类成了陪衬的花瓶。

男人骨子里天生带了那么点傲慢,对女人一旦形成了某种刻板印象,靠这一时半刻的交流,怕是扭转不过来,反而显得刻意。

眼下这境况,由自己出面谈合作,或许真不如让杨裕田先去探探口风。

心思转得快,面上却不露分毫。艾明羽笑着拉过胡翀的手,冲众人弯了弯眼睛:“陆总说得对。我跟翀翀也好久没见了,正好,我们俩一起去泡个汤,叙叙旧,聊聊女人的体己话。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她话说得自然,亲昵。

沈翯听着,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极快,旁人没注意。

瞎话真是张口就来。

好久没见?不是前不久才见过?

他收回目光,朝王琦略一点头,“带周夫人和艾小姐过去,好生招待。”

(三十五)私汤

王琦领着两人,穿过曲折回廊,廊外是精心修剪过的园林,隔着镂空花窗,能看见竹影摇曳。

这里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清幽。

牌局所在的厅堂虽也雅致,但人声与筹码碰撞的脆响,总归带着几分尘世的喧嚣。而此处,空气里浮动着草木与药石的清淡香气,灯光被调得柔和昏黄,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长廊尽头,便是“四季香汤”的所在。

胡翀走在艾明羽身侧,四下打量着,“这山里,真有天然温泉?我以前只当是噱头。”

王琦在前头半步,闻言,侧过半个身子,恭谨地答:“周夫人有所不知。榕雁山庄所处的这片山体下,确有一条古温泉脉,水质极好。据考,清代时便是官家御用的一处疗泉,只是地处偏僻,脉络隐秘,寻常外人并不知情。沈家当年拿下这块地,也是费了些周折。”

艾明羽听着,面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心里却一声轻哂。

行吧。她想,血缘和性,果然是信息传播与资源获取最稳固、最隐秘的两条通道。有些东西,注定只在特定的圈层里流转。

沈家能知道,能拿到,周季临能知道,她和胡翀能享受到,路径不同,本质却相通。

穿过一道月洞门,王琦停下脚步,两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女理疗师已安静候在那里。

“周夫人,艾小姐,接下来由她们二位为您服务。若有任何需要,按铃即可。” 王琦微微躬身,交代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她们。

女理疗师引着她们去更衣,换下身上的衣服,只在身上裹了一条宽大柔软的白色浴巾,赤着脚,踩在温热的地板上,被带进一间名为“和脉室”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两张按摩床并排放着,上面铺着干净的床单,旁边还有一张沙发。

光线昏黄,四壁挂着素色帷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静的、令人安神的香气,像是檀香,又混着些许药草的清苦。

艾明羽和胡翀各自躺下。

理疗师的手法极好,温热的精油涂抹在皮肤上,指腹和掌根的力道恰到好处,顺着经络推拿、按压,将身体里积攒的疲惫和紧张,一点一点地揉开、化解。

肌肉放松下来,神经也跟着舒缓。

起初,艾明羽和胡翀还低声聊着天,从最近的融资,聊到最近圈子里的八卦,又聊到护肤和新出的包。

那声音渐渐低下去。

香气环绕,身体被按得酥软,暖意从四肢百骸升腾起来。

眼皮越来越沉,像坠了铅块。

困意,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

香气和暖意像一层茧,将艾明羽包裹其中,意识浮浮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那层茧被轻轻揭开,香气里混着一点药石的温吞,艾明羽是被这股气味唤醒的。

她眼皮动了动,意识回笼,身体还是酥软的,像被拆解过又重组。她侧过头,身旁那张按摩床却空空如也,床单平整,仿佛没人躺过。

她撑着床沿坐起身,裹在身上的浴巾滑落小半,露出光洁的肩头。目光在昏暗的室内扫了一圈,没看到胡翀的身影,却在角落那张单人沙发上,看见了沈翯。

沈翯倚在那里,一条长腿随意搭着,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半边脸,正偏头,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那眼神,让她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胡翀呢?” 艾明羽拢了拢浴巾,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翯没立刻回答,只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步子不快,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压迫感。

“她承了我的情,自然要还。”他走到床边,轻描淡写道。

他今天那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还没换,肩线舒展平直,被包裹在剪裁合体的布料里,腰上顺着收拢,线条利落,勾勒出一身藏在衣裳下的好皮相。

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影子罩住艾明羽。

“你想做什么?”艾明羽拢紧了浴巾,仰头,警惕地看着他,好像一只随时准备亮出爪子的猫。

沈翯在她面前站定,微挑了半边唇,“牌桌上赢了钱,不打算感谢感谢我这个组局的人?”

这话问得,实在没什么道理。牌桌上那些输赢,功劳怎么也算不到他这个发牌的荷官头上,何况还有杨裕田那一出。

艾明羽扯了扯嘴角,“照你这么说,Vegas那些赢了钱的客人,是不是都该排着队去感谢赌场老板?”

伶牙俐齿。

沈翯看着她那张嘴,吐出的话永远带着刺。反正,论口舌,他向来说不过她。

说不过,那就换个方式让她闭嘴。

他忽然俯下身,那张清隽的脸映在昏黄灯光下,明羽本能地想往后退,却一下子抵在了床头的软包上,退无可退。

下一秒,天旋地转。

沈翯一只手穿过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从按摩床上一把捞了起来,直接扛在了自己肩上。浴巾松散,她只觉肩头一硬,小腹被抵住,整个人头朝下,视线里只有他的西装裤和地板。

“沈翯!你放开我!”艾明羽又惊又气,顾不得仪态,用力捶打他的后背,双腿乱蹬。

她不是没同男人亲近过,除开杨裕田,生意场上那些不得不做的逢场作戏,肢体接触也不少,大家心照不宣,点到为止。可唯独只有这个人,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隔了这么多年,依然让她感到不安。

沈翯几步便走到那张沙发前,自己先坐下,膝盖微分,随即手臂一松一捞,将艾明羽从肩上卸下来,让她整个人横陈着,趴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那条浴巾在她挣扎时早已松散,此刻挂在腰臀处,大半个光裸的背和浑圆的臀部都暴露在空气里。

这姿势,像大人管教不听话的小孩。

艾明羽羞愤交加,刚要撑着沙发扶手挣扎着坐起来,臀瓣上却“啪”地一声,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不甚疼,但那脆响和微微发麻的感觉,让人觉得羞辱。

“别动。”沈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艾明羽身体一僵,动作停住,她费力地扭过头,往后上方瞪他。

沈翯垂眸,看着她失了平日的冷静自持,脸颊泛红,眼角眉梢都带着恼意,像一只被惹急了的猫,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异样的畅快。

他按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继续道:“说了让你别动,我伺候你。”

“伺候”两个字,被他说得暧昧至极。

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从她腰侧探过去,绕到她身前,覆上了她一侧的乳房。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温热。

那只手,用虎口稳稳托住柔软的乳缘,掌心贴着丰腴的乳肉,稍稍往上颠了颠。那团软腴便失了形状,像水一样,在他的掌骨和指腹间碾了过去,被他一下下地揉捏、把玩。

沈翯从小师从央音教授学习中提琴,那双揉弦按品的、灵活又有力的手,用来取悦女人,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绕着乳晕打转,时轻时重地按压,掌根则托着整团乳肉,或揉或捏。艾明羽只觉得那只手像带着电,所过之处,酥麻一片。

她趴在他腿上,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让那团奶儿更深地碾裹着他的指腹。

他指尖一勾,拨弄了一下乳头,那小小的奶尖儿,几乎是瞬间,便倔强地、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艾明羽的呼吸乱了。

一切感官都在这昏暗静谧的香氛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不过短短片刻,艾明羽便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情欲正不受控制地被挑了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感受到那团乳肉被他揉弄成各种形状,感受到那颗奶尖儿在他指腹下颤抖、变硬。

两腿之间,一股湿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悄悄酝酿,穴口微微翕动,渗出点点晶莹的淫水,沿着腿根,沾湿了他西装裤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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