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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剑行离恨楼】(第二卷 16-21完)
作者:禹yuyu 2025/08/04 发布于 sis001 字数:47121
【第十六章:道侣】
诗剑行现在极想一剑砍了面前的虫豸。
“为……为什么……”
顾云辞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彻底瘫软在地。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我,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极致恐惧与不敢置信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临渊”古剑。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用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剑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地压了下去。一道浅浅的、殷红的血痕,瞬间便出现在了他那白皙的皮肤之上。
“啊——!”他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如同被阉割了的公鸡般的凄厉尖叫。一股温热的、充满了骚臭气息的液体,从他的胯下,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将他那身本是干净的青色劲装,彻底浸透。
他,竟被我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我看着他这副不堪的、可怜的、却又无比可恨的模样,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
“说。”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那张本是清秀的、充满了阳光的脸上,此刻早已被鼻涕与泪水彻底淹没。
“还敢嘴硬?”我手中的剑锋,又向下压了半分。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人指使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无尽悔恨与恐惧的哭喊,“那药……那药是我……是我自己从山下买的……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烟姐姐了……我……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李师兄……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就在我准备用更严酷的手段,来撬开他那不知真假的嘴巴时。
一只温软的、却又充满了坚定力量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我那握着剑的、冰冷的手背上。
是离恨烟。
她缓缓地从那充满了黑暗的亭中走了出来。她那张本是充满了愤怒与冰冷的脸上,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碎的疲惫与失望。
她走到顾云辞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身旁那片被月光照得无比清冷的、沾染了他尿液的肮脏地面。
“阿辞,”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如同最沉重的磐石,狠狠地砸在了顾云辞,也同样砸在了我的心上,“……你,还记得吗?”
“你刚被送来离恨楼的时候,才不过七岁。又瘦又小,像只没人要的野猫。楼内所有的师兄弟,都欺负你,排挤你。是谁,第一个,将你护在了身后?”
“你因为想家,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哭。是谁,第一个,为你擦干眼泪,将自己最爱吃的糖,塞到了你的手里?”
“你因为天赋出众,被其他弟子嫉妒,诬陷你偷了宗门的丹药,要被废去武功,逐出山门。又是谁,在楼主面前,为你据理力争,还了你一个清白?”
她每多问一句,顾云辞那本就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一分。
他那张早已被泪水与鼻涕彻底淹没的、充满了悔恨的脸上,血色,寸寸褪尽,变得比那月光还要苍白。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连串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负罪感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我一直……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疼爱的、唯一的亲弟弟。”离恨烟终于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本是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像两口早已彻底干涸的、充满了无尽失望的古井。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最后,也最残忍的问题。
“……阿辞,你告诉我。你就是用这下三滥的春药,来回报,姐姐的吗?”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也最无情的刀子,将顾云辞心中那道由“羞耻”与“负罪感”所筑起的、早已摇摇欲坠的堤坝,彻底冲垮。
“哇——!”
他再也无法抑制,将头深深地埋入那冰冷的、沾染了他尿液的肮脏地面之上,像一个迷路了千年,再也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孤魂野鬼,失声痛哭。
他就那么趴在地上,像一个被抽去了所有脊梁的、可怜的蠕虫,在我们面前,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这一路以来,那早已在嫉妒与不甘的烈火之中,被彻底烧得扭曲的、可悲的心境。
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将那个如天神般降临,轻易便夺走了他心中“月亮”的我,当成了自己新的“榜样”。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在暗中疯狂地模仿我的一举一动,天真地以为,只要变成了我的样子,便能得到烟姐姐哪怕一丝一毫的垂青。
他又讲述了,当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烟姐姐的眼中,都只有我一人之时,他心中那份纯粹的爱慕,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被那名为“嫉妒”的毒蛇,所彻底吞噬、腐烂。
最终,他讲述了,当他听到那声足以穿透灵魂的、属于烟儿的极致欢愉的尖叫时,他心中那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是如何,被彻底地、无情地,绷断的。
“我……我只是……只是想让烟姐姐,也为我……也为我那样叫一次……”他趴在那片早已被他自己的泪水与尿液浸透的、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了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呜咽,“……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与离恨烟,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判官”的为难。
他下药谋害亲师姐,离恨楼的亲传弟子及其道侣。这桩罪名,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容饶恕的死罪,按照离恨楼那铁打的门规,他,应当被当场斩去那作恶的阳根,然后废去全身的武功,囚禁于那不见天日的寒潭水牢之中,直至死亡。
可是……
我的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生出那份属于“正义执行者”的、理所应当的杀意。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可怜的黄地主,那些同样可怜的村民。
“人性本善,因恶生恶”。
我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被悔恨与恐惧彻底摧毁的、可怜的少年,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自责。
若不是我,如同一颗蛮横的陨石,突然闯入了他那本是平静的、充满了仰慕与幻想的少年世界;若不是我,用那充满了侵略性的爱意,将他心中那轮遥不可及的、圣洁的白月光,拉下凡尘,让她在我身下,绽放出那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妖冶的红莲……
他又怎会,被那无处宣泄的嫉妒与不甘,彻底吞噬心神,一步一步地,堕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才是那个因。他,不过是那个果。
但不论如何,他都必须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这是规矩,也是他重新做人的、唯一的机会。只是,这代价,或许不该是那般冰冷的、毁灭性的惩罚。他还这么小,他的人生,不该就这么彻底地,毁了。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离恨烟。
她依旧是那副衣衫凌乱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模样。在那劣质药力的催化下,她那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之间,依旧有那晶莹的爱液,在不受控制地缓缓流淌。
但她的目光,却不再有丝毫的迷离。
那双本该是充满了愤怒与失望的清澈眼眸,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种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充满了……坚定的迷茫。
她的眼神,是坚定的。因为她知道,身为大师姐,她必须维护门规的尊严,必须给予这个犯了弥天大错的师弟,以不容置疑的惩罚。
但她的眼神,却又是迷茫的。因为她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罪人。她看到的,更是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着“烟姐姐”的、她曾暗自要守护的、可怜的亲弟弟。
那一刻,我们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们只是相视一眼,便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那不容置疑的、独属于我们二人的答案。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我与离恨烟,将早已被恐惧与悔恨彻底击溃的顾云辞,敲晕了过去。
冬夜,很深也很冷。我们没有立刻将此事昭告天下,更没有选择私下处理。我们都明白,此事虽因我二人而起,却早已超出了我们能处置的范畴。它是离恨楼的“家事”,必须交由这个家的“长辈”,来做最终的裁决。
我们连夜,将这个犯下了弥天大错的少年,秘密地,带到了那座威严的正殿。
楼主鲁聃与师母冷月,早已被我们惊动,正端坐于那千年寒玉椅之上,神情凝重地,等待着我们。
当他们听完我们对整件事的完整叙述,当他们看到地上那个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甚至还散发着一丝尿骚味的“罪人”时,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至了冰点。
最先发作的,是师母冷月。
她那张总是充满了温婉与慈爱的脸上,此刻,竟是寒霜密布,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她看着地上那个她也曾一度视若己出的少年,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了如同万载玄冰般的、不容置疑的杀意。
“孽障!”她的声音依旧好听,却冰冷得如同两块玄冰在相互摩擦,“下药谋害亲师姐,意图不轨。按我离恨楼门规,当斩其阳根,废其武功,囚于寒潭水牢,终身不得而出!”
她的话,如同最无情的审判,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师母,手下留情!”我与烟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跪倒在地,为这个刚刚还试图玷污她、谋害我们的“敌人”,开口求情。
“你们……”冷月看着我们,那双冰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不解与……失望,“他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你们,竟还要为他求情?”
“师母,”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怒意的眼眸,用我此生最诚恳的语气,缓缓说道,“他有罪,罪不可赦,理应受罚。但是……弟子以为,‘侠医之道’,既有‘斩草除根’的雷霆手段,也该有‘治病救人’的菩萨心肠。顾师弟他……年纪尚小,一时被心魔所困,才铸成大错。若就此毁了他一生,那与一刀杀了他,又有何异?弟子……弟子恳请师母与楼主,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离恨烟也同样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师父,师母……弟子,也有错。若不是我,平日里对他太过亲近,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若不是我与剑行,终日形影不离,让他……让他心生嫉妒,他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求师父师母,看在他……曾是弟子的‘亲弟弟’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糊涂!”冷月怒斥道,“慈悲,不是用在此处的!今日若不严惩,日后楼内其他弟子,又该如何效仿?!”
就在我们掰扯不清,几乎要陷入僵局之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如同山岳般威严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都住口。”
鲁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所有争论都瞬间平息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缓缓地从那寒玉椅上站起身,走到我们的面前。他没有看我们,也没有看地上的顾云辞。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殿外那片深沉的、无边无际的夜色。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邵儿的‘侠医之道’,有理。烟儿的‘姐弟之情’,亦有理。冷月的‘门规之威’,更有理。”
“此事,便依我之见吧。”
他转过身,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眸,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说,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好,我便给他一个‘治病’的机会。”
“从明日起,”他缓缓说道,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罚这孽障,去后山药圃,专职照料那株‘冰心草’,为期一月。一月之内,药草若有任何枯萎,我便拿他是问。”
“一月之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离恨烟,“让他做你与邵儿的专属沙包,为期半月。你二人,尽可解恨,不必留手。”
“再之后,”他最后说道,“罚他做邵儿的剑童与药童,又是一月。端茶送水,擦拭兵刃,皆由他一人为之。”
“这三步惩罚,一步都不能少。但,”他话锋一转,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无人能懂的深意,“……只让他知道第一步。若是他连这第一步的‘苦’都吃不了,心生怨念,那后面两步,也便不必了。到那时,再按门规处置,亦不迟。”
“你们可有异议?”
我与离恨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最深沉的敬佩与感激。
“弟子遵命!”
顾云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拖回房间的。
当顾云辞从那片充满了羞耻与恐惧的黑暗中醒来时,窗外,已是第二天黄昏。
“罪人”的身份,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被废去武功,也没有被投入寒潭水牢,而楼主的惩罚,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由一名外门弟子传来:“即日起,罚汝往后山药圃,照料‘冰心草’一月。若药草有损,唯你是问。”
这算是什么惩罚?
顾云辞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被轻视的愤怒。
然而,当他真正来到那座位于后山最偏僻角落的药圃时,他才明白,这,或许是比任何酷刑都更磨人的折磨。
那“冰心草”,是楼内最珍稀、也最娇贵的药草。它通体晶莹,如同冰晶雕琢,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它畏光,畏寒,畏风,甚至连灌溉的水,都必须是每日清晨,从竹叶上收集的最纯净的“无根之露”。
顾云辞的生活,从那一刻起,便被这株小小的、脆弱的植物,彻底占据了。
第一天,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怼。他恨楼主,恨师母,恨那个将他所有不堪都看在眼里的诗剑行。他更恨,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却又将他亲手推入深渊的……烟姐姐。
可是,当他看到那“冰心草”的叶片,真的因为他仅仅第一夜的疏忽,而微微有些发黄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却瞬间将他吞噬。
他怕了。
他怕的,不是楼主的责罚。
他怕的,是这株本该被精心照料,但却在他手中即将死去的、鲜活的生命。
从那一天起,他逐渐变了,逐渐变回他本该有的样子。
怨念渐解,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株小小的、脆弱的“冰心草”。他会在深夜,为它支起挡风的屏障;他会在清晨,小心翼翼地为它收集最纯净的露水;他会在午后,用自己的身体,为它遮挡那过于炽热的阳光。
他那份狂热的、破坏性的“占有欲”,在这日复一日的、充满了耐心与责任的守护之中,被一点点地,磨平,转化。
当一个月后,那株“冰心草”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终于绽放出一朵晶莹剔"透的、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小花时,顾云辞看着那朵花,终于又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笑容。
顾云辞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却不想,等待他的,是第二个、也是更残酷的惩罚。
“楼主有令,”传令的弟子面无表情地宣布,“罚汝,做李师兄和烟师姐的专属沙包,为期半月。”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公开处刑”。
每日,在后山的演武场上,他都必须站在诗剑行的对面,成为那个被反复击倒、甚至是被当做“活靶子”的、最卑微的对手。
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充满了“侠医之道”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剑意,轻易地击倒在地。他一次又一次地,从那冰冷的、坚硬的青石板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更诛心的是,离恨烟会全程在场。她会亲昵地站在诗剑行的身旁,用最温柔的语气,为他分析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破绽。
“夫君,你看,阿辞他这一招,看似凌厉,实则心浮气躁,根基不稳。你只需……”
他听着那一声声温柔的“夫君”,看着他们之间那天衣无缝的默契,他那颗本就早已支离破碎的少年之心,被一次又一次地,无情地碾碎。
起初,他还会感到羞辱,感到不甘。但渐渐地,他麻木了。
他不再去想任何事。他只知道,倒下,然后,爬起来。再倒下,再爬起来。
半个月后,当惩罚结束时,他那张本是清秀的脸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不成人形。但他的眼神,却变了。
那里面,所有的嫉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都已被彻底地磨平。
剩下的,只有一片如同死水般的、空洞的麻木,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打磨出来的、属于武者的坚韧。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迎来的,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惩罚。
“楼主有令,罚汝,做诗师兄的剑童与药童,为期一月。”
他的职责,不再是练武,而是为诗剑行擦拭那柄他曾无比渴望的“临渊”剑;是为诗剑行整理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深奥医书;是在诗剑行为离恨烟熬煮滋补汤药时,在旁边,默默地,扇着火。
这是三个阶段里,最平静,却也最磨人的一场惩罚。他不再需要承受皮肉之苦,却被迫地,每一天都近距离地,去“见证”那份他曾试图用卑劣手段去染指的、真正的爱情。
起初,他的心中充满了麻木的抗拒。每一次为诗剑行擦拭那柄他曾无比渴望的“临渊”剑时,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屈辱的刺痛;每一次看到离恨烟对诗剑行露出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时,他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然而,见证得久了,他那颗早已被嫉妒与不甘彻底占据的心,却渐渐地,被一些他从未想象过的画面,给撕开了一道道小小的、却足以照进光来的裂缝。
他见证了,诗剑行是如何,在修炼上,为离恨烟提供最坚实的守护:
那一日,二人在演武场对练,尝试一招极其凶险的合击之术。离恨烟因急于求成,真气走岔了一丝,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滞,眼看就要从高处坠落。顾云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诗剑行却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反应——他没有去完成那本已即将成型的、威力无穷的后半招剑式,而是毫不犹豫地,散去了全身的剑罡,以一种近乎于“自毁”的方式,强行中断了招式。他任由自己被反噬的真气震得口吐鲜血,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稳稳地出现在了离恨烟的身后,用自己那宽厚的后背,为她组成了一道最坚实的“肉垫”。
他抱着她,从半空中狼狈地摔落在地。他自己的后背,被坚硬的青石板硌得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意。他只是紧张地,用他那精妙的医术,仔细地为她检查着身体,口中不断地、充满了自责地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急了,不该逼你练这一招的……”
顾云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第一次模糊地感觉到,在那遥不可及的“实力”背后,似乎还藏着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名为“守护”的东西。
他见证了,诗剑行是如何,在生活中,对离恨烟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
那并非是像他自己那般,充满了“讨好”意味的、笨拙的“献祭”。那是一种早已融入了骨血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习惯。
他会在离恨烟因为钻研武学而蹙眉时,不动声色地为她端上一杯能静心凝神的温热花茶。他会在她因为贪玩而忘了吃饭时,半是宠溺半是霸道地,将她从书卷中拉起,亲手为她布菜。他甚至会记得她月事来临的日期,提前数日,便开始为她熬煮那充满了苦涩药味的、能暖宫驱寒的汤药。
那汤药,顾云辞也曾被诗剑行命令着,为离恨烟送去过一次。他看着她一边皱着眉,抱怨着那药“好苦”,一边却又带着最甜蜜的、无可奈何的笑容,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他送去最美的花,只换来了她的疏离;而那个男人,端去一碗最苦的药,她却喝得,如同琼浆玉液。
这是为何?
他更见证了,离恨烟在看向诗剑行时,眼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绝对信任与浓情蜜意的、足以融化一切冰雪的光:
那一夜,他照例为书房内的二人送去宵夜。他隔着那没有关严的窗,看到房间里,二人并未在修炼,也未在调情。诗剑行只是在灯下,安静地读着一本医书。而离恨烟,则静静地趴在他的腿上,早已安然睡去。
她睡得很沉,很安心。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属于“大师姐”的清冷与戒备,也没有了在床笫之间那种令人心神荡漾的妩媚与沉沦。那是一种顾云辞从未见过的、返璞归真的、如同婴儿般的、充满了绝对的宁静与依赖的睡颜。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男人”,而是看着她的“家”,她的“归宿”。
他在这日复一日的“见证”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真正的爱,不是靠下药和占有,而是靠责任、才情与日复一日的温柔所赢得的。
而性,有了爱,才有意义。
最后一个月的惩罚结束时,已是又一个初春。
顾云辞跪在楼主的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逆徒,有何得失?”楼主的声音依旧不变。
“谢楼主不杀之恩,孽徒愧于再讲得失。”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年的清澈,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历经沧桑的沉稳与坦然。
那一日,他独自一人,走到了我们二人的院前。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转身,向着那片属于他自己的、崭新的未来,大步走去。
就在这几个月中,
一对道侣,让他失了淫邪之心,得了已失去的纯真之心。
【第十七章:春兰寻根(上)】
顾云辞该罚,却不该杀。
那场充满了人性冰冷与温暖的内部审判,最终以楼主那充满了智慧与慈悲的“三阶段惩罚”而告终。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琅琊山的冬雪,也渐渐地,被那充满了生机的春意所融化。
这几个月,我与剑行在修行上也从未偷懒。
当春天来临之时,他恐怖的悟性已经让他达到了五品后期境界;而我则继续证明着作为两名宗师的亲传弟子,所拥有的离恨楼百年最强的天赋--五品大圆满!
春风得意,万物复苏。我与剑行继续过着白日寻人对练,晚上想要了便双修,不想要便玩乐的平静生活。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又多了一丝即将远行的、离别的味道。
楼主有令,命我二人,于春暖花开之后,便下山历练,去弥补那最为欠缺的“死战经验”,也将那“有情大道”,在真正的江湖风雨中,淬炼成金。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前一夜,师母将我单独叫到了她的房中。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说的,不再是那些关于“道”与“心”的大道理,而是一个母亲,对即将远行的女儿,最朴素、也最不舍的叮咛。
“……山下的江湖,远比你上次下山所经历的事情,还要险恶得多。人心,更是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加叵测。你二人若是再遇到顾云辞那样的事,千万不要留情,该杀则杀,不要让你们的慈悲把你们害了。这道理,想必你已经明白。”
说着,她从自己那早已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云鬓之上,缓缓地,取下了一支通体晶莹、散发着淡淡暖意的绿玉簪子。
“此簪,名为‘同心’,是你师父赠予我的护身之物,其中,蕴含着我与他二人,最精纯的一缕本命真气。遇致命之险时,可催发而出,替你挡下宗师之下,任何人的全力一击。”
她亲自,将那支承载了她与师父无尽爱意与守护的玉簪,插入了我那早已及腰的、乌黑如瀑的秀发之间。“此去,万事小心。切记,你的命,早已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了。若是累了,就随时回来,离恨楼永远是你的家。”
而我的夫君,也被师父,单独叫去了书房,他回来时,没有说师父与他谈了什么,但我能清晰地从他那双总是充满了宠溺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名为“责任”的光。
第二日,便是我们正式下山的日子。
清晨,当我推开房门,准备去做最后的告别时,却不约而同地,与身旁的诗剑行一同,愣住了。
只见在我们那小小的院落之中,那片我自小便亲手栽种、朝夕相伴的兰花圃,竟在一夜之间,迎着春风,悄然绽放了。那花开得不大,也不艳丽。只是几朵洁白的、如同新雪般纯净的花瓣,在那青翠欲滴的叶片之间,静静地吐露着芬芳。
我看着眼前的花,又看了看身旁的我的男人。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充满了“恶作剧”的、无比大胆的念头。
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房。片刻之后,当我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我看到他那双本是充满了温柔的眼眸,瞬间便被一种最原始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火焰,所彻底点燃。
因为,我又换上了那套我们初遇之时所穿的、能将我那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的、充满了致命诱惑与一丝清冷杀伐之气的黛绿色长裙。
我看着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想扑上来却又不敢的痴傻模样,心中充满了小狐狸般的、得逞的笑意。
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走到那兰花丛之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女般的、俏皮的狡黠:“夫君,你看,我养了十几年的花,总是不爱开。你才来了不到一年,它便开了。”
“你说,这是不是因为它,也和我一样,终于等到了那个能让它……彻底绽放的‘人’?”
“如今,我们就要走了。是不是该给它,再‘施’最后一次‘肥’?”
他瞬间便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
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充满了笑意的低吼,一把将我那娇小的、温软的身体,拦腰抱起,向着那片同样充满了生机的、柔软的草地,走了过去。
在那片充满了兰花幽香的、见证了我们所有成长的土地上,我们进行着最后的交融。一番云雨过后,我本以为自己那颗因为即将远行而略带伤感的心,已被他彻底填满。却不想,我竟还如藤蔓般,将他紧紧缠绕,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将那张因极致情爱而显得愈发娇媚的脸庞,埋在他的胸口,用一种既是满足又带着一丝委屈的、撒娇的语气,软绵绵地说道:“剑行……我好像……生病了。”
他心中一紧,连忙捧起我的脸,紧张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嗯……”我那双亮晶晶的、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他,那眼神,像一只怎么也吃不饱的、可怜的小猫,“我得了一种,怎么吃也吃不饱你的病。你说……这该怎么治呀?”
他看着我那副既心疼又充满了无尽欲望的模样,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爱意,只能用一个更深、更滚烫的吻,来回答我的“病情”。
“那看来,”他在我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低语,“……为夫,只能在临行之前,再为你这只贪吃的小猫,好好地‘治疗’一次了。”
“我们再来开创一式,好不好?”我在他怀里,兴奋地提议,“就当是……我们‘春之卷’的收尾。要最温柔的,也最……最分不开的那种!”
我们没有再使用任何充满了技巧的、刻意的姿态。他缓缓地在兰花丛中那片最柔软的草地上盘膝而坐,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沉淀,化作了那片最深厚的、也最肥沃的土地。
我则像一朵即将回归本源的、圣洁的兰花,缓缓地分开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面对着他,坐了上来。我没有立刻将他吞入,而是用一种充满了惊人柔韧性的姿态,将自己那双白玉般的长腿,缓缓地向上抬起,如同最柔韧的藤蔓,最终,轻柔地,盘绕在了他的肩膀与脖颈之上。
随即,我将那温软如玉的藕臂,也同样紧紧地环住了他的后背。那一刻,我将自己,化作了一个最完美的、毫无缝隙的“圆”,将他,将我的“根”,彻底地、不留余地地包裹、隐藏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我才缓缓地、用一种充满了仪式感的、无比珍重的姿态,将他彻底地吞入。
“嗯……”我们二人都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极致满足的、悠长的叹息。
他化作了那片最深厚的、也最肥沃的土地,任由我这朵绝美的兰花,在他的身上,扎下最深的根,绽放出最动人的、只为我一人的绝代风华。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那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那颤抖,起初还很轻微,如同春风中微微颤动的兰花叶片。但渐渐地,那颤抖变得愈发剧烈,愈发不受控制。
“夫君……”我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的、不舍的、却又无法抗拒的破碎呻吟,“我要去了……要离开家了……我要……要全给你了……”
我猛地收紧了那环绕在他身上的、如同藤蔓般的玉臂与长腿,将自己与他,以前所未有的紧密,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啊——!”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极致解脱与无尽满足的、却又被我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尖叫!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滚烫、都要汹涌的、充满了兰花幽香的晶莹洪流,从我的身体最深处,猛地喷射而出!
那不是单纯的泄欲,那更像是,我将自己这十八年来,对这座楼、这片土地所有的眷恋与不舍,都化作了最纯粹的生命甘泉,毫无保留地,尽数浇灌在了他这片,即将带我远行的“土地”之上!
而他,在我那充满了极致奉献的、神圣的潮吹的洗礼之下,也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将他那积蓄了整整一夜的、所有的爱与守护,都化作了最滚烫的、充满了生命力的阳精,尽数倾泻在了我那温暖的、紧致的、不断吸吮着他的子宫深处!
在那最后的、极致的巅峰到来时,我感到自己仿佛与这片土地,与这满院的兰花,彻底地融为了一体。我不再是我,我就是这离恨楼的一部分,是我扎根于此的、唯一的家,我的充满生命力的穴水,此时也紧紧地浇在他的根上。
诗剑行在我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出那句我们之前探讨过的、一语双关的情话:“烟儿……我,好像,找到你的‘根’了……”
我在极致的高潮中,用带着哭腔的呻吟回应:“夫君……你便是我的‘根’……扎在我身体里,再也不分开了……”
“这一式,就叫……‘春兰寻根’吧……”
当我们终于尽欢,重新穿戴整齐,准备去做最后的告别时,院外,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如同黄鹂鸟般的呼唤。
“烟姐姐!诗师兄!你们收拾好了吗?我们来为你们送行啦!”
是小蝶!
我们推开院门,只见小蝶、温筱苒、桑琳婉,以及那早已恢复了往日神采的柳清漪,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或包裹。
“知道你们下山路途遥远,我们几个,凑了些女儿家爱吃的零嘴和几件换洗的干净衣物。”性子最是沉稳的温筱苒走上前,将东西递给我们,那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不舍与祝福。
“烟姐姐,诗师兄,”小蝶的眼眶红红的,却依旧强撑着笑脸,“你们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以,可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的回来了呀!”
“哼,我看呐,”一旁的桑琳婉 依旧是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她瞥了诗剑行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有这么个如意郎君在身边,怕是不用我们担心。倒是清漪,你下次下山,可得把眼睛放亮点,别也捡个不知来路的野小子回来!”
她的话,引得众人一阵笑骂。
柳清漪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她看着我,用一种充满了真诚与一丝敬意的语气,轻声说道:“烟姐姐,你之前教我的话,我都记下了。此去江湖,愿你的‘心’,能永远如今日这般,清澈安宁。”
我就在这充满了姐妹情谊的、善意的调侃与不舍的叮咛之中,与她们,一一拥抱作别。
送走了姐妹们,院子里刚刚安静了片刻,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是濮墨尘。
他独自一人前来。他看着诗剑行,那双沉郁的眼眸中,早已没了丝毫的敌意,只剩下一种属于同辈强者的、纯粹的尊重。
“李师弟,”他对着诗剑行,郑重地抱拳行礼,“此去路途凶险,万望珍重。离恨楼年轻一代的首席之位,待你归来,我随时奉还。”
“濮师兄言重了,”诗剑行连忙还礼,“楼内一日,便一世都是离恨楼的弟子。你我之间,何分彼此?”
“好一个‘何分彼此’!”濮墨尘开怀大笑,那笑声,充满了男儿之间的坦荡与释然,“那我便在楼内,静候二位,扬名江湖,凯旋归来!”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诗剑行的肩膀,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濮墨尘刚走,花长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
“两个小家伙,准备走了?”她看着我们,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是,长老。”我们恭敬地行礼。
“嗯,”她点了点头,“我便不多言了,你们注意将来面对生死作战时的‘信息差’就好:你们之所以当时能与我过招,正是由于‘完美配合’的信息差。“
“只是,楼里还有个老顽固,拉不下面子亲自来送,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我们知道,她说的是魏长老。
花长老清了清嗓子,学着魏长老那副古板严肃的口吻,说道:“‘路上小心,莫要……莫要堕了我离恨楼的威风!’”
她学得惟妙惟肖,让我与诗剑行,都不由得莞尔一笑。我们知道,在那句嘱咐背后,藏着那位老人最真诚的认可与关怀。
“哦,对了,”就在我们以为话说完,准备行礼告别之时,花长老却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了一副略带感慨的复杂神情,“……那老顽固,还托我,带了最后几句。”
“他说……‘你们此去江湖,路途遥远,或许会遇到许多离奇之事。若是有缘,能打听到一名叫‘苏媚儿’的、曾是我离恨楼弟子的下落,那便最好。若是实在寻不到,也罢。’”
苏媚儿?
我与诗剑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这个名字,我们从未在楼内听任何人提起过。
“长老,”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苏媚儿师姐是?”
“我与她,也不太熟。”花长老摇了摇头,那双总是严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遥远的怅惘,“我只知道,她曾是一名在你被收养之前就已经仙逝的,与魏长老关系极好的传功长老之弟子。她天资聪颖,主修的是楼内的‘慈悲天’疗愈之术。只是……她在十七年前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信了。”
我们怅然,只好接下这个有些沉重的使命。
待花长老也离去之后,整个小院,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身旁的诗剑行,没有说话。我当着他的面,缓缓地,取下了头上那支他送我的、代表着我们二人私密情爱的白玉簪子。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方最洁白的丝帕,将那支簪子,仔仔细细地,包裹了数层,然后,无比珍重地,放入了柜子中。
“怎么不戴走?”诗剑行有些迷惑。
“万一在战斗中损坏了,可就心疼了……那簪子又不是什么法器……”
“而且,这簪子放在家里,总归像是你我爱情的根,在这里发芽,不也很好吗?”
说罢,我取出了师母冷月所赠的那支、蕴含着宗师护体真气的“同心”玉簪,眼神,在瞬间,便从一个被爱意包裹的小女人,变回了那个即将踏入江湖、充满了决绝与锋芒的离恨楼女侠。我将那支簪子,坚定地,插入了自己那早已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云鬓之间。
“这,才是闯荡江湖应戴的簪子!”
诗剑行点头,算是准了我的念想。
“倒是你,”我从抽屉中,取出了那个我最初送他的、他一直没用过的本子,塞回他的手中,“我送你的这个本子皮实的很,你可不许再像我这易损的簪子一样,只珍藏着不用。我们的‘道’,才刚刚开始,答应我,把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记下来,好不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我们所有回忆的、温暖的小院,准备出门。
可就在我们即将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我们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在院门口,一道瘦削的、略显稚嫩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蹲在那片我们曾抵死缠绵的兰花圃前。
是顾云辞。
他似乎以为我们已经走了,并未察觉到身后的我们。他只是提着一个小小的水壶,用一种极其专注、也极其笨拙的姿态,小心翼翼地,为那些刚刚绽放的兰花,浇着水。
他的动作,充满了虔诚,像是在照料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他才缓缓地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他看着那片在春风中微微摇曳的兰花,那张早已褪去了所有偏执与阴郁的、俊秀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干净笑容。
然后,他才准备离去。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我们。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惊慌,涌上了他的脸庞,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副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的可怜模样,我的心中,那最后一丝的芥蒂,也终于烟消云散。
诗剑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善意的、属于“师兄”的微笑。
我也同样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再无一丝一毫的失望与冰冷,只有一种,姐姐看着那终于长大了的弟弟般的、最纯粹的欣慰与温柔。
他看着我们,似乎是读懂了我们眼神中的含义。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无尽悔恨与感激的复杂神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对着我们,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才转身,近乎于落荒而逃般,消失在了山林小径的尽头。
我们相视一笑。
最后的心结也已经解开,
我们也终于可以,真正安心地,踏上我们的行侠之路。
下山的路,依旧是那条熟悉的青石板路,可我的心境,却与数月前登山之时,截然不同。那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而此刻,我的手,被身边这个男人温暖地、紧紧地握着,我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名为“心安”的宁静。
当我与他,再次并肩站立在那座由黑色巨岩雕琢而成的、肃杀的山门前时,我转过头,看向他。
我清晰地记得,数月之前,他第一次站在这里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如同闯入者般的、格格不入的孤独与戒备。可此刻,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看着那块写着“离恨楼”三字的牌匾,那眼神里,再无一丝一毫的疏离。那是一种游子归家,即将远行时,回望自己门楣的眼神——充满了不舍、眷恋,与一种足以挺起胸膛的、发自内心的归属与骄傲。
“烟儿,”他看着我,微笑着说道,“我才发现,我们这山门,原来,竟是这般的有情。”
师父和师母正等在那里。
“一路小心。”
我看着他们,郑重地,与诗剑行一同,向他们行了最后的大礼。
直起身时,我的眼眶,已有些湿润。
正如一年之前的那次下山一样。
那时候的我,也是站在这里。也是这样一身美丽的长裙,也是这样背负着宗门的使命。可我的心,却是冷的,空的。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将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当成了天才应有的“清冷”,看着山下那片广阔的江湖,只觉得那是一个需要我去征服、去历练的、冰冷的试炼场。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手掌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通过我们紧握的双手,传入我的心底,将我所有的不安与离愁,都一一熨平。
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的身边,有了他。
我不再需要用“清冷”去伪装强大,因为他见过我所有的脆弱与不堪。我也不再需要去“征服”整个江湖,因为我的整个“天下”,就在我的身边。
那时候我还年方十八,那时候我的身边还没有这样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现在,我们已经长了一岁了。
只过了一年,却仿佛,与他已一同过了一世。
【第十八章:春兰寻根(下)】
两名少男少女,此刻就并肩站在这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崭新起点之上,
我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与一丝对未来的淡淡迷茫。
剑行用一个愚蠢的问题打破了这片沉默。
他居然开口问道:“烟儿,我们往哪走?”
我扶额苦笑,“你这个笨蛋,怎么又在问这种傻问题?”
然后,我缓缓地松开了他那温暖的手,向前轻轻地踏出了一步。
那一步,没有落在那坚实的、充满了尘土的地面上,而是落在了那空无一物的虚无空气之中!
我直接踏空而行,就那么轻盈地飞了起来!
那袭裙子,在山脚下那充满了水汽的微风吹拂下猎猎作响,如同,一只即将挣脱所有束缚,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圣洁仙鹤!
我看着恍然大悟的剑行,简直要没风度地大笑出来。
我们早已不是那只能依靠双脚去丈量这广阔天地的凡俗之人了!
我们,会轻功!
他也有样学样,将体内的浩瀚真气,缓缓地凝聚于双脚之上,也同样向前轻轻地踏出了一步!
那感觉,估计和我第一次飞空一样,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那你为什么刚见到我的时候,不飞?”他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身旁那正一脸得意的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时候你难道会飞吗?”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早已能日行百里,夜行八方。那我们便再也不必像之前那般急于赶路了。
我们决定在这广阔的、充满了未知与奇遇的江湖之上,四处逛一逛。
我们此行的第一站,便是那个充满了我们二人所有爱恨情仇的最初的起点——兰陵城。
我们在兰陵城住了三日。这三日里,我们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出来游山玩水的凡俗夫妻般,将这充满了我们二人所有回忆的起点,仔仔细细地又重新逛了一遍。
我们去了那家早已人去楼空的“红袖坊”,那座充满了罪恶与淫靡的建筑,早已被官府贴上了封条,变得萧瑟而又荒凉。
我们也去了那座我们初遇的、充满了潮湿泥土气息的小小山洞。
我们甚至还在那早已被大火彻底焚毁的小小草庐废墟之上,为他那早已含笑九泉的父亲,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这一日,我心中忽有所“诱惑”,又换上了那套我们初遇之时所穿的、能将我那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的、充满了致命诱惑与一丝清冷杀伐之气的黛绿色长裙。
我们牵着手,走在那早已恢复了往日繁华的、热闹的街道之上。
很快,我便成了整条街的焦点。起初,我心中还有些得意,因为我能听到路人那充满了敬畏与崇拜的议论声。
“……快看!是……是她!是,那个传说中的离恨楼女侠!”
“……哪个女侠?”
“……你是外地来的吧?半年前,我们兰陵城,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采花邪教‘红袖坊’!……后来,便是这位身穿黛绿长裙,手持离恨伞、如同月中仙子般的离恨楼女侠‘离恨烟’,单枪匹马,一夜之间,便将那整个‘红袖坊’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我听着这些充满了添油加醋的传说,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夫君的手。他们又哪里知道,若没有他,我早已是那邪教妖人的阶下之囚。
然而……
民众的传说,总是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添油加醋。
他们在将我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救世主”的同时,也同样为我安排了一个充满了“世俗”意味的……小小的“污点”。
当这一段议论,传入我的耳中时,我那张本是带着一丝笑意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不过,我听说,这位离恨烟女侠,虽然貌若天仙,不近男色,但她的身边,却一直养着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
“……小娈童……”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足以焚烧一切的怒意,猛地从他的心底,轰然炸响!那股怒意,不加压抑,竟然直接传到了我的灵魂之中!
在我灵魂之中,浮现了诗剑行的想法:
妈的!
合着,我就是那个被她“养”着的、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吃软饭的,小娈童?!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诗剑行。只见他那张本是充满了温柔笑意的俊脸,此刻,早已是铁青一片。他那双总是充满了宠溺的眼眸,此刻,正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愤怒与一丝被当众羞辱的无尽屈辱的火焰!
“铿——!”
“临渊”古剑,在他的手中应声而出!
然而,就在我即将阻止他挥剑的瞬间,他那握着剑的手臂,却猛地一僵。我看到他那赤红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痛苦的挣扎,那柄早已渴望着饮血的利剑,最终,还是被他用巨大的意志力,一寸一寸地,缓缓地,插回了鞘中。
他没有再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挺拔的身体,如同磐石般,死死地钉在了那充满了非议的街道中央,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比任何出鞘的利剑,都更令人心寒。
我知道,他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他只是,将那足以焚烧一切的火焰,强行地,压回了心底--因为他的“侠医之道”,不允许他,对这些无知的凡人挥下屠刀。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将我吞噬。
我的男人,我的英雄。……如今,在这群被我们所拯救的、无知的凡人眼中,竟成了我豢养的、只会吃软饭的“小娈童”?!
一股如同母狮被触碰了逆鳞般的、极致的守护欲,瞬间将我心中所有的理智,都彻底吞噬。
我走到他的面前,无视了周围所有惊恐的目光。我伸出手,用我此生最温柔的、也最坚定的姿态,将他那只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紧握成拳的、冰冷的手,缓缓地包裹在了我的掌心。
“夫君,”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只有他,也只能有他,“……我们,回家。”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回应。许久,他那僵硬的身体,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任由我,将他这个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受伤的野兽,一步一步地,拽回了我们那小小的、临时的“家”。
房间里。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依旧在熊熊燃烧的、压抑的怒火。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我伸出那双温软如玉的藕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那具被黛绿色的裙衫紧紧包裹着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完美胴体,与他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哥哥……”我在,他耳边,用那充满了极致的、不加掩饰的挑逗意味的沙哑声音,轻声呢喃,“……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依旧没有反应,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我知道,他此刻,正被那巨大的屈辱感与他那“不可滥杀无辜”的道心,反复地撕扯、煎熬。
为了安慰他,我用行动,开始了我今夜的“话疗”。
我缓缓地褪去了他身上那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外袍,然后,是我的。我将自己最柔软、最温热的所在,毫无保留地,贴上了他那冰冷的、坚硬的胸膛。
“夫君,”我看着他那双依旧充满了挣扎的、赤红的眼眸,用一种近乎于“献祭”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轻声说道,“……你看着我。看着你的烟儿。”
“他们说你是‘小娈童’,说你只会吃软饭。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若没有你,我离恨烟,早已是那合欢教妖人的胯下玩物。”
“他们说我不近男色,视你为娈童。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我这具身体,早已为你食髓知味,早已为你……离不开,也戒不掉了。”
“夫君,你不是我的‘小娈童’。”我主动地引导着他的手,覆上了我那早已因为情动而胀痛不已的雪白山峰,“……你是那个,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将我这朵高岭之花,采撷、占有、并让她为你一人,绽放出最淫靡、最动人风情的……唯一的主人。”
我的话终于打开了他心中那道名为“自卑”的枷锁。
我感到他那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那双本是充满了挣扎的眼眸,也终于,被另一种更加狂暴的、充满了原始占有欲的火焰,所彻底取代。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那不再是温柔的亲吻,那是一种充满了宣泄与征服的、近乎于撕咬的啃噬!
“那……”我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却依旧用那破碎的、充满了极致挑逗意味的声音,在他唇舌之中低语,“……我的主人,今夜,就让烟儿这具只属于你一人的、在人前清冷,在人后淫浪的身体,来好好地‘伺候’你,将你心中所有的怒火,都……狠狠地,发泄出来,好不好?”
下一秒,我便被他用最狂暴的、也最不容置疑的行动,回答了我那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啊……啊啊啊!夫君!”
那一夜,我被他操得浑身软烂。
我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地哭着,喊着,求饶。
直到我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他才终于作罢。
我用我的身体,向他,也向这个该死的世界,宣告了我的主权——
他,不是我的“小娈童”。
他,是我最珍贵的人儿。
那一夜,我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天,当我悠悠转醒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我身旁的诗剑行早已醒来,他没有像往常那般修炼,只是侧着身子,用那双几乎要将我融化掉的温柔眼眸,痴痴地看着我。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因“小娈童”流言而起的、狂暴的怒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充满了爱意与一丝……“内疚”的疼惜。
“醒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伸出手,将我额前的一缕乱发,轻轻地拨开,“……还疼吗?”
我知道,他是在为他昨夜那近乎于失控的、狂野的占有而道歉。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那依旧有些酸软的身体,向他怀里又凑了凑,用一个充满了慵懒与满足的姿态用丰满的双乳蹭了蹭他,算是给了他答案。
我们没有再急于赶路,而是在兰陵城的客栈里,足足地休养了一整天。
那一整天,他都像是在照顾一个最珍贵的、易碎的瓷娃娃般,对我无微不至。他会为我端来温热的清水,亲自为我擦拭身体;他会一口一口地,为我喂上那早已温好的清淡米粥;他甚至还会用他那精纯的、充满了生命力的“交泰真气”,缓缓地渡入我的体内,为我缓解那因为他昨夜的“暴行”而产生的、每一丝的酸痛。
看着他那副充满了“负罪感”的、小心翼翼的可爱模样,我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个充满了“恶作剧”的念头。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我看着那个依旧对我“相敬如宾”,甚至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的男人,我缓缓地从床榻之上坐起身。
“夫君,”我学着他昨夜的模样,用一种充满了侵略性的、魔鬼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是不是荡妇?”
他浑身一颤,连忙摇头,那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我如同,一只最高贵、也最优雅的白猫,缓缓地爬到了他的身上,跪坐在他那充满了阳刚之美的、结实的小腹之上,“……昨夜,你这头不知疲倦的野兽,把烟儿这只可怜的小白兔,欺负得好惨……”
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了内疚与宠溺的眼眸,缓缓地俯下身,伸出那根丁香小舌,在他那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喉结之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今夜该轮到烟儿,来好好地‘复仇’了……”
我不再逗他。我缓缓地抬起我那早已因为情动而微微颤抖的蜜桃臀,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那根早已因为我的举动而再次狰狞挺立的欲望,然后对准自己那早已等待了太久的、泥泞不堪的入口,缓缓地坐了下去。
那一夜,我用“观音坐莲”的姿态,让他也同样感受了一次,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彻底榨干,榨到翻白眼的极致滋味。
在我们都攀上了那极乐的巅峰,虚脱地相拥在一起时,
他却突然将我抱得更紧了。
“烟儿……”他在我耳边,用郑重的声音,轻声说道,“……昨夜,我又想起了我爹。”
我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小娈童’三字,之所以会让我那般失控,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屈辱。”他缓缓地说道,“更是因为它,刺中了我心中最深的恐惧——我怕,我这个没有根的人,终究还是配不上你。是爹,给了我第一条‘根’,是他教我何为‘医’,何为‘仁’。而你,则给了我第二条‘根’,是你,让我懂得了何为‘爱’,何为‘家’。”
他看着我,那双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眸,充满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最纯粹的、也最脆弱的恳求。
“烟儿,你……你愿意,陪我,回临淄一趟吗?我想……我想去,看看他。我想亲口告诉他,他的孩儿,如今很好,他的孩儿,找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归宿。”
我们第二天便动身,向着那八百里外的临淄疾驰而去。
想来,当真是令人感慨。
曾几何时,那遥远的、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八百里路,我们足足地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堪堪走完。
而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的我们,仅仅只用了十天,便走完了!
我们不再需要马车的颠簸。
我们只是施展轻功,将体内那浩瀚的真气凝聚于双脚之上,我们的身影,如同两道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流光,在那充满了鸟语花香的广阔天地之间,风驰电掣,日行千里。
我们再次回到了那座充满了厚重的、属于历史底蕴的古老临淄城。
我们在城内买了一些早已准备好的新鲜瓜果与点心,又买了几坛他父亲生前最爱喝的、但又因行医而不能喝的,最醇厚的“杜康酒”。
然后,我们便来到了那牛山脚下。
那棵巨大而又古老的、见证了无数岁月沧桑的槐树,依旧静静地屹立在那里。它的枝叶,比之一年前,似乎又茂盛了几分。
我们在树下将那些祭祀的用具,一一摆放好。
诗剑行为父亲,也为他自己,满满地斟上了两碗醇香的烈酒,跪在地上,对着那早已与这片故乡的泥土彻底融为一体的慈爱父亲,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便向着那棵沉默的槐树,缓缓地诉说着他这,将近一年来所有的成长与蜕变。
“……爹,孩儿回来看您了。”
“……您放心吧。孩儿如今很好。”
“……离恨楼的楼主和师母,他们已经认了孩儿做他们的养子了。他们对孩儿很好。就像您当年对孩儿一般。”
“……孩儿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已经找到了那属于我自己的‘侠医之道’。孩儿如今已是步入五品‘意行’之境的高手了。”
“……还有,烟儿。”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身旁那早已泪流满面的我。我伸出手,将他那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她很好。我们,都很好。”
“……您当年的救命之恩,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天边那最后一缕金色夕阳,也缓缓地沉入了地平线,
他才终于止住了那早已充满了无尽思念与一丝终于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的,满足的话语。
“想必,父亲他,会很开心吧……”
山风吹过,那巨大的、古老的槐树,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仿佛是那位慈爱的父亲,在天之灵,对自己这早已脱胎换骨的儿子,所做出的最欣慰的回应。
我们并肩站在这牛山脚下,山风吹过,将我心中那最后一丝因为他的悲伤而产生的感怀,也彻底吹散。我看着身旁这早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的爱人,我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他轻声问道。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我从未有过的、充满了神往与一丝近乡情怯的复杂光芒。
“剑行,”我缓缓开口,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游子的遥远乡愁,“……据师父说,我出生在那千里之外的江南,余杭城。”
“可是,我已经这么大了,却还从未去过我自己的故乡。”
我缓缓地转过头,那双亮得如同两颗最璀璨的星辰的眼眸,痴痴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彻底疯狂的、最纯粹的、也最不加掩饰的邀请。
“……剑行,他们说,叶落总要归根。我这片‘叶’,漂泊了十九年,如今终于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我的‘根’。所以……你愿意,带着我这片叶,回到我最初生根发芽的地方,去看一看吗?”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无论我想去哪里,他都会陪着我。
但这,还不够。
我踮起脚尖,将那早已被情欲浸润得无比柔软的樱桃小口,凑到了他的耳边。我伸出丁香小舌,轻轻地舔了一下他那敏感的耳垂,用一种只有他能听到的、充满了魔鬼般蛊惑的、沙哑的声音,轻声呢喃:
“……我想穿上那江南水乡最古典的、最温婉的留仙裙,然后,在那西湖的画舫之上,在那三潭印月的倒影之旁……”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的粗重。
“……在那充满了我的童年回忆的、我自己的故乡,与你,共登那灵与肉的……极乐大道!”
我看着他那双瞬间便被我点燃了最原始火焰的、充满了欲望的眼眸,最后,用那足以让任何仙神都为之堕落的、最纯粹的、也最淫靡的语气,问出了那句,早已有了答案的最终问题:
“……我的好夫君,你,愿意,在那里,操我吗?”
我感到他那握着我的手,猛地收紧。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彻底捏碎。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这一晚,他又狠狠地要了我一次。
欢爱过后,我坐在他怀中,看着诗剑行第一次在我送他的本上记录:
出山前夜,楼主鲁聃将我独自一人叫到了他的书房。
他没有说任何关于武学或任务的话。
但他的话却格外多。
“邵儿,”他看着我,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眸,此刻却无比的平静,“……你可知,我为何,最终会认可你?”
我摇了摇头。
“因为,”他缓缓说道,“你赋予了烟儿她,从未真正有过的东西——‘根’。”
“她是我与冷月一手带大,是我们最珍贵的瑰宝。但也正因如此,她像一株被我们养在暖房里的、最美的兰花,虽风华绝代,却……不曾历经真正的风雨。而你不同。你从泥泞中走来,心中却有自己的‘道’。你的出现,让她那悬于半空的‘美’,终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土地’。”
“……你的过去太过扑朔迷离,我亦难以探查出全部轮廓。”
“但你既然已成为我鲁聃的亲传弟子,便不必再担心你自己的‘根‘,会给你和烟儿带来麻烦。离恨楼,会做你最坚实的新’根‘。”
他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离恨楼的未来,有一半在烟儿身上。”他看着我,那声音,重于泰山,“而她的安危,在你身上。去吧,带着她,也带着你自己,去找到你们真正的‘天’与‘地’。”
【第十九章:余杭】
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定在了我的故乡——余杭。
小桥流水人家。那是与兰陵的繁华,临淄的厚重,都截然不同的、一种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独一无二的温婉与秀美。我们在那西湖之畔,找了一家看起来最为雅致的、也最昂贵的客栈,办理了入住。
安顿好之后,我便拉着他,兴致勃勃地,要去为自己置办一身真正的“江南行头”。我们直接去了城中最富盛名的一家绸缎庄。那里的老师傅,据说曾为宫里的娘娘做过衣裳。
“给这位小姐,量体裁衣。”我的夫君,对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师傅,豪气地说道。
我心中甜蜜,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
在那充满了檀香与锦缎气息的内室里,我任由那老师傅,用他那冰凉的软尺,在我的身上,来回地丈量。
“腰围一尺七……”
“臀围……”
老师傅每报出一个尺寸,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个假装在品茶的男人,他那充满了侵略性的、滚烫的目光,便又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分。
我故作端庄,目不斜视。但当老师傅的软尺,划过我那丰腴饱满的胸脯时,我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带着一丝挑衅和炫耀的意味,瞥了他一眼。我看到他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待选好了料子,定下了样式,我们才终于从那充满了暧昧气息的绸缎庄里走了出来。
可是这衣服还得等上半月才能穿到,我可等不及。
我便拉着他,去逛遍了那余杭城内所有大大小小的绸缎庄与成衣铺。最终,我选中了一套足以让任何江南才子都为之彻底疯狂的、充满了古典与一丝书卷气息的天青色留仙裙。那裙子,料子轻薄如烟,色泽如同那雨后初晴的最纯粹的天空。
穿在我的身上,将我那本就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质,衬托得愈发清丽脱俗。
我们就在这余杭城里不紧不慢地逛着。
走在那充满了吴侬软语的青石板路上,我会故意落后他半步,然后,在他不经意间,将自己那早已发育得极其丰腴饱满的胸脯,看似无意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蹭一下,这能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他那挺拔的身体瞬间的僵硬。
我看着他那副想回头、却又因为身处闹市而不敢回头的、又好气又好笑的窘迫模样,我的心中,便涌起一股小狐狸偷吃了鸡般的、坏坏的得意。我甚至变本加厉,将我那早已不满足于“蹭”的小手,悄悄地,探向他那结实挺翘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捏上一把。
他猛地回过头,用那双充满了“你再胡闹,信不信我当街办了你”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眸,狠狠地瞪我一眼。而我,则对他,露出一个最无辜、也最纯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的笑容。
欸,冰糖葫芦!
我求着诗剑行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串。
“夫君,啊——”我仰着头,像一只等待投喂的雏鸟。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那颗最大的、沾满了糖衣的山楂,递到了我的唇边。我没有用嘴去接,而是伸出丁香小舌,先是在那冰凉甜腻的糖衣上,仔仔细细地舔舐了一圈,然后,才将那颗山楂,连同他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修长的手指,一同含入了我的口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只被我含住的手指,猛地一僵。我看着他那张瞬间便涨得通红的俊脸,心中那股“恶作剧”的念头,愈发地强烈了。我用我的舌尖,与我的贝齿,在他的指尖,极尽挑逗之事。直到,我将他那根早已被我吮吸得光亮无比的手指,舔舐干净,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将他放开。
“烟儿……”他声音沙哑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就地正法。
我们逛得累了,便在西湖边,找了一家临水的酒楼,一边听那早已被无数文人墨客传唱了千百遍的、关于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传说,一边准备用午饭。
我一边听着那充满了浪漫与一丝悲剧色彩的故事,一边用我那双充满了“你也要像许仙那般,爱我一千年,一万年”的亮晶晶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饭菜很快便上齐了。一道“龙井虾仁”,一道“西湖醋鱼”,都是余杭最地道的名菜。我为他斟满一杯桂花酒,看着他那因为被我“挑逗”得有些心猿意马的可爱模样,我又有些想干坏事了。
我夹起一颗最大、也最晶莹剔透的虾仁,却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了他的唇边。
“夫君,啊——”
他无奈地笑了笑,那眼神里充满了“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宠溺。他听话地张开了嘴。可就在他即将含住那颗虾仁的瞬间,我却猛地收回了筷子,将那颗虾仁,送入了我自己的口中。
在他那充满了错愕与一丝“你又在玩什么花样”的、哭笑不得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地凑上前去,将自己那沾染了虾仁鲜美汤汁的、温润的樱桃小口,印在了他的唇上。
我用我的丁香小舌,撬开他的齿关,将那颗被我的津液彻底包裹的、温热的虾仁,一点一点地,渡入了他的口中。
“唔……”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了极致情欲的闷哼。
我们的舌尖,在那充满了酒香、肉香与虾仁鲜香的、小小的口腔之内,疯狂地追逐、纠缠。这,或许是我与他之间,最活色生香的一次亲吻。
与此同时,我甚至还将自己那小巧的、穿着最精致鞋子的脚,从桌下悄悄地伸过来,在他那早已不争气地再次高高翘起的阳根之上,不轻不重地缓缓摩擦。
“烟儿,莫要得意!我迟早办了你!“
我的这位郎君,竟被我逗得,直接对我的灵魂发号施令了!
傍晚,我们一同泛舟西湖。湖面之上,水波不兴,晚霞如锦。
我看着两岸那充满了吴侬软语的画舫,听着那与北方截然不同的丝竹之音,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疏离。
这里,是我的故乡。这里的风,这里的水,都让我感到一种血脉上的亲切。可我,对这一切,终究是陌生的。我看着那些在岸边嬉戏的、有父母呼唤着回家吃饭的寻常孩童,心中竟涌起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怅惘。
那一刻,我好像突然,前所未有地,深刻理解了身边这个男人,心中那份“无根浮萍”的孤独感。
我转过头,不再像之前那般调情,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用一种充满了理解与爱意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道:“夫君,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以前的感觉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无比温柔的笑容,将我拥得更紧。
我本以为,他会在这般良辰美景之下,与我吟诗作对,当一回那风流倜傥的江南才子。
却不想,他竟真的“反击”了。
他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坐在船头。他没有再对我做任何事,只是将他那充满了魔力的、宽厚的大手,覆在了我那穿着天青色留仙裙的、浑圆挺翘的蜜桃臀之上。
然后,他开始用那早已被我开发得炉火纯青的、充满了“侠医之道”的精纯真气,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绸,不轻不重地,为我按摩。
“呃……啊……”我几乎是在瞬间,便浑身一软,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他这个混蛋!他竟将那充满了生命力的阳刚真气,化作了无数根最细微的、也最霸道的“银针”,隔着衣物,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我体内最敏感、也最脆弱的穴道!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极致的酸麻与空虚的、如同酷刑般的奇妙快感!
“夫君……不……我错了……”我的口中,发出语无伦次的、充满了渴望的呻吟,“……要……要去了……会被……会被船家看到的……”
“哦?”他看着我这副早已被他玩坏了的、淫荡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你也有今天”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笑容,“……方才,在街上,又是谁,那般大胆地,挑逗为夫的?”
他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啊——!”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充满了解脱与无尽满足的尖叫!一股滚烫的、晶莹的洪流,从我的身体最深处猛地喷射而出,将我那件刚刚才换上的、崭新的天青色留仙裙,彻底地,打湿了一大片。
回到客栈之后,我羞得好一会都没敢再看他一眼,但心中那份属于“大师姐”的好胜心,却被彻底地激发了。
我决定,要扳回一城。
我特意让店家,为我准备了满满一浴桶的、漂浮着新鲜桂花的热水。
我想在那充满了江南水乡风情的、暧昧的雾气之中,将他这头不知疲倦的野兽,彻底地“榨干”。
我先独自一人,进入那早已热气腾腾的浴室。我缓缓地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将自己那具早已被他开发得无比成熟的、雪白的胴体,彻底地沉入了那漂浮着无数桂花花瓣的、温暖的水中。
然后,我才对着门外那个还在假装看书的男人,用一种我自认为最妩媚、也最勾魂摄魄的声音,娇声呼唤:“夫君……水,已经备好了。你……要不要,也来洗一洗?”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他像一头早已等待了许久的、饥渴的恶狼,带着一身的寒气,冲了进来。他三下五除二地便将自己身上那早已碍事至极的衣物,彻底褪下,然后,便在那充满了暧昧的、氤氲的水汽之中,将他那早已狰狞挺立的、充满了毁天灭地力量的欲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早已被欲望彻底点燃的、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眸,我的心中,充满了“猎物终于上钩”的得意。
他一步一步地,走入了那温暖的、充满了桂花幽香的浴桶之中。
我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各种充满了挑逗与试探的“交锋”。我只是用最温柔的、也最坦诚的方式,在那充满了桂花幽香的、温暖的水中,与他抵死缠绵。
我如同最柔韧的、也最缠绵的水草,将他那充满了力量的身体,紧紧地缠绕。我用我的唇,我的舌,我的手,我身体的每一寸,去亲吻,去探索,去点燃他身上每一处最敏感的、也最脆弱的所在。
水是滚烫的,我们的身体,更是滚烫的。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根早已胀痛得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巨物,在我那同样温热的、充满了弹性的双腿之间,疯狂地冲撞、研磨。
“烟儿……我的,好烟儿……”他声音沙哑地在我耳边如同魔鬼般低语,“……你可知,擅自勾引一头饿了许久的恶狼的下场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在他身下剧烈地颤抖着,那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即将被他彻底征服的极致恐惧与快感。
“那,夫君,今夜,便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我这只主动送上门来的、可口的小羊,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然后,他将自己那早已被我挑逗得快要爆炸的欲望,毫不留-情地送入了我的身体。
“啊——!”
我发出一声高亢的、足以将整个屋顶都掀翻的尖叫!那温暖的、充满了桂花香气的洗澡水,被我们二人这充满了原始力量的、最狂野的结合,给狠狠地撞击得,四散飞溅!
我们,在这小小的浴桶之内,在这充满了暧昧水汽的方寸天地之间,疯狂地交合着。
水声,呻吟声,肉体撞击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了一曲,只属于我们二人的、最淫靡、也最动人的乐章。
那一夜,我们做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都要彻底。
直到我们二人都被彼此,彻底地榨干,榨到连一根手指头都再也动不了。
直到那桶本是滚烫的洗澡水,都已变得冰凉。
我们才终于虚脱地,相拥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们有些饿了。于是,我们便穿戴好衣物,本想出门,在这充满了江南水乡风情的美丽余杭城里,找点东西吃。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推开客栈房门的那一瞬间。一阵充满了凄婉与无助的压抑啜泣声,伴随着那清冷的、如同水银般倾泻而下的月光,飘入了我们的耳中。
我那本是充满了慵懒与满足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我侧过那精致的、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的耳朵,仔仔细细地聆听了片刻,然后,我那张本是充满了笑意的娇媚脸庞,瞬间便被一种充满了悲悯与一丝属于侠者的冰冷怒意所彻底取代。
我的家乡,岂容此等悲声?
我看着身旁的诗剑行,他眼中也同样闪过一丝凝重。我们循着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探查了过去。
在客栈后院那处充满了潮湿青苔气息的、无人问津的柴火堆旁,我们竟发现了一位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年轻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我见犹怜。只是她那张本该是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脸庞,此刻却早已被那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泪水彻底淹没。
看到我们二人那突然出现的陌生身影,她那本就充满了恐惧的眼眸,瞬间便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惊恐所取代!她下意识地便想转身逃跑。
“姑娘,别怕。”我用最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们,不是坏人。”
或许是我那充满了悲悯的圣洁仙子气质,终于让她那早已被恐惧彻底占据的脆弱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与安全。她停止了那徒劳的挣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我们的面前!
她向我们哭诉着。她说她乃是这余杭城内一家小小米铺老板的独生女儿,而这看似一片繁华祥和的余杭城内,却盘踞着一个名为“青龙帮”的、无恶不作的城中黑帮。
那青龙帮的帮主,在一个月前偶然见到了她,便惊为天人,从此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在被三番五次地严词拒绝之后,那帮主便彻底地撕下了他那伪善的面具!
他派人砸了她家的米铺;打了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父亲;甚至还扬言,若是三日之内,她再不乖乖地洗干净了自己,主动送到他的床上去……那,他便要让她全家,都在这美丽的余杭城内,彻底地消失!
今日,便是那最后的期限。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早已是刻在我们二人骨血之中的本能。我与诗剑行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那早已被冰冷的怒意所彻底占据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那不容置疑的答案。
我们将那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可怜的姑娘,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向她仔细地问明了那青龙帮总舵的所在之处,然后,便给了她一锭足以让她与她的家人远走高飞的银子。
“……姑娘,你且先寻一处安全的所在,好生躲藏。”我声音温柔地安抚着她,“……待明日日出之时,你便可安然无恙地回家了。”
那姑娘看着我们,那双早已被泪水彻底模糊的眼眸,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她对着我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转身消失在了那冰冷的、充满了未知的夜色之中。
我们回到房间,仔细地商议。
“这青龙帮,盘踞余杭多年,必然根深蒂固,不可轻举妄动。”诗剑行扮演起了“医者”的角色,他冷静地分析着,“我们当先探明其虚实,再定‘治疗’方案。若是他们便如那黄地主一般,只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贪财的地痞流氓,那你我便小惩大诫,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再也无法为祸乡里。”
“但若是发现,他们手上也同样沾染了那无辜之人的鲜血;他们也同样做过那杀人放火的、天理不容的勾当……那我们便也有了最充分的理由,进行一场替天行道的战斗!“
“烟儿,你说是否可行?“
“好,”我点头,接下了“侠者”的任务,“那今夜,我二人,便去夜探龙潭,看看这条所谓的‘青龙’,究竟是何方妖孽!”
当晚,夜色如墨。我与诗剑行,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化作了两道与那夜色彻底融为一体的、充满了冰冷杀意的鬼魅。
那青龙帮的总舵,坐落在余杭城内最为繁华的东大街之上。那是一座占地极广的朱门高墙的豪奢府邸。门前,两尊由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无声地彰显着此间主人那不容置疑的权势与嚣张。
墙内,是充满了罪恶与肮脏的人间地狱。
墙外,是依旧宁静祥和的江南水乡。
我们的身影,如同两道与那夜色彻底融为一体的、轻盈的、没有丝毫重量的桂花,悄无声息地沿着那充满了潮湿青苔气息的墙角,一路向上攀升,整个过程,我们没有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
屋顶之下,是灯火通明的、充满了巡逻家丁的前院,十几名手持明晃晃钢刀的、看起来孔武有力的青龙帮帮众,正三五成群地在前院之中来来回回地巡逻着,脚步声沉重而又杂乱,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这该死的、不能像内院的兄弟们那般喝酒吃肉、玩女人的苦差事。
很快,我们便绕过了那守备森严的前院,来到了淫靡与喧哗的中庭。
这里早已摆上了数十桌丰盛的酒席,几十个赤裸着上身,露出了那充满了狰狞的、各种龙虎纹身的青龙帮帮众,正围坐在酒桌旁,大口地吃肉,大碗地喝酒,而在他们的怀里,则大多都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早已被那充满了酒精与欲望的污浊气息彻底灌得神志不清的、可怜的风尘女子。
整个中庭都弥漫着一股令我作呕的、充满了酒气,肉气,汗臭,与廉价脂粉气味的肮脏气息。
我与诗剑行,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但也正是在这片混乱之中,我那早已被师父锤炼得无比敏锐的眼睛,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细节。
我看到,那些看似粗鄙的帮众,腰间佩戴的,并非是江南一带常见的、轻便的雁翎刀,而是一种刀身更厚重、更注重劈砍的北方制式佩刀。甚至在角落的兵器架上,我还看到几柄带有我看不懂的特殊徽记的精钢长戟!
“夫君,”我的“声音”,凝重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看那些兵器。不对劲。这绝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帮派,能拥有的东西。”
诗剑行的“想法”,也立刻回应了过来,带着一丝医者独有的、对气味的敏锐:“不仅如此。你闻。空气中,除了酒肉的臭味,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金疮药’的味道。那药味,不该是他们能拥有的。”
心中有疑,但那毕竟只是“支线任务“。
我们的目标,是那隐藏在这充满了罪恶的府邸最深处的、帮主所在的“黄龙阁”。那是一座独立于中庭之外的、三层高的红木阁楼。楼外,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之森严,远非前院可比。
“左侧三丈,有两名暗哨,呼吸绵长,只是二品,但可能视力较佳,你我不可冒险。”诗剑行的“声音”,冷静地,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收到。”我用“心”回应,“我从右侧房檐绕过去,你跟上。”
这便是“神交”之后,我们第一次,将其运用于“潜入”之上。我们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手势,便能将彼此的意图,与周围环境的观察,瞬间传递给对方。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寻了一处视野最佳的、充满了潮湿青苔气息的屋顶,悄无声息地潜伏了下来,暗自观察。
阁楼之内,灯火通明。
那青龙帮的帮主,与他座下那几个最为心腹的爪牙,正围聚在大堂中央。而在他们的脚下,则跪着一对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可怜的年轻男女。
那帮主,并非我想象中的彪形大汉。他是一个身形痴肥的胖子,整个人如同肉山般,堆在一张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异常宽大的太师椅上。他穿着一身被肥肉撑得紧绷的、名贵的蜀锦长袍,十根手指上,戴满了鸽子蛋大小的翡翠扳指。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同样巨大的、铺满了山珍海味的宴席。
他正用一双银制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不知名异兽的、切得薄如蝉翼的生肉,放入一口滚烫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铜锅之中,轻轻地涮了几下。
“说不说?”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油腻,缓慢,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们究竟是哪个门派的探子?来我这小小的青龙帮,有何贵干啊?”
那女子死死地咬住嘴唇,那双充满了无尽仇恨与一丝不屈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他。
“呵……倒还是个烈性子。”那肥胖的帮主轻笑一声,将那片刚刚涮好的、鲜嫩的肉片,送入自己那满是油光的口中,仔细地咀嚼了片刻,才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随即,他将那双依旧沾着肉汁的银筷,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挥!
“噗嗤——!”
那双筷子,竟如同两把最锋利的飞刀,瞬间便刺穿了那名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的双肩琵琶骨,又骤然飞回帮主手中!
“啊——!”那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那肥胖的帮主,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还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双沾染了一丝血迹的银筷,仿佛生怕那肮脏的血,会玷污了他接下来品尝美食的心情。
我看到这里,体内的杀意便再也无法抑制。
我将我的“想法”,通过那早已与他彻底融为一体的神交,毫无保留地,传入了他的脑海。
“……这几个匪首,都是修行者!为首的那个胖子,看起来不过五品前期的境界。但,不知道是不是隐藏了实力!他身旁,还有两个四品中期的!剩下那五个,也都是三品的好手!如果贸然进攻,可能会输!”
随即,一股属于他的、充满了“医者”独有的、冷静的“想法”,也同样,回应了过来。
“……那两个可怜人,也同样是修行者!而且,实力不弱!都是三品后期的境界!看来,这小小的青龙帮,不简单啊!”
我们都从彼此那共享的“想法”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凝重。
我们担心那对可怜男女的安危,因此决定暂不出手。
那帮匪徒,继续折磨着那对早已奄奄一息的可怜男女,试图用各种充满了痛苦与屈辱的、惨无人道的手段,去问出他们的底细与来历。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成功。
那对男女,虽然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他们那双充满了无尽仇恨与一丝不屈的眼眸,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哼!两个不知死活的硬骨头!”
那帮主,似乎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带下去!先关进‘大牢’!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究竟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大牢?
这小小的黑帮,竟然还私设了大牢?
那对可怜的男女,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匪徒,如同拖死狗一般,押着送回了那充满了未知的、幽暗的阁楼更深处。
我与诗剑行,对视了一眼,
在这夜黑风高的余杭城内,继续观察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第二十章:青龙帮】
就在我们以为那帮主即将回房歇息的时候,他却突然对着那阁楼深处、一扇充满了幽暗气息的屏风之后,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
那本是充满了残忍与嚣张的肥胖面容之上,此刻却充满了,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极致谦卑与谄媚。
“……都统大人,”他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已经把您此次要求的,那几名‘血祭’的材料,给抓齐了……”
“……您看……”
随着他那充满了谄媚的话音缓缓落下,一道修长的、看起来充满了书卷气息的文弱身影,缓缓地从那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身穿一袭如同雪般洁白无瑕的儒衫,手持一柄同样是洁白如雪的白纸扇,他的面容俊美而又苍白,带着一丝病态的、充满了阴柔的秀气,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南书生。
然而,就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
我与烟儿,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猛地一滞!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邪恶与不详的、令人作呕的黑色之气,如同沉睡了千年的远古魔神,从那文弱书生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那气,与我们身上那浩瀚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真气,其性质完全不同!
“奖励,”那书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如同两条正在交媾的毒蛇般,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柔磁性,“……自是不会少了你的。”
“待我魔教大业成就之日,你青龙帮,也将能彻底掌管这小小的余杭城。到那时,你们就不只拥有‘销金楼‘的武器了。财富,美女,权势……全都是你们的!”
魔教!
我的心中猛地一凛!
当初在兰陵,那无恶不作的“合欢教”,便也与这神秘的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没想到,今日,在这千里之外的余杭城,竟又让我们遇到了!
销金楼?
那是什么?
而这名神秘的“都统”……
幸好,我们方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身上那股冰冷的、邪恶的魔气,其精纯程度,竟丝毫不亚于如今的我!他的实力,似乎已达五品后期!
要是让这么多的高手,在他们的主场围攻我们,那想必,即使是如今的我们,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是魔气,此为魔教中人。”
烟儿那充满了凝重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强攻不得,应当智取。”
我们当即便改变了最初的计划,决定先从那防备相对松懈的、私设的监狱办起,先把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可怜人,都救出来再说。
那青龙帮的私设监狱,便隐藏在那充满了淫靡与喧哗的红木阁楼的最底层,我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那充满了潮湿霉味的幽暗地牢入口。
地牢之内,戒备森严。
四名气息远比之前那些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的、不成器的帮众要精悍数倍的看守,正百无聊赖地围坐在一张早已被油腻酒渍彻底浸透的赌桌旁,划拳行令。
他们的实力不弱。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异常干瘦的、如同,一具行走的骷髅般的中年男子。他的太阳穴高高鼓起,那双如同毒蛇般的、充满了阴狠的三角眼,在那昏黄的、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他,是一名四品中期的好手,而他身旁那三名同样是气息彪悍的壮汉,也都,是早已踏入了三品之境的修行者。
即便如此,我们也可以依靠境界差距,轻而易举地战胜他们。
但问题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楼上的帮主,与那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魔教“都统”的情况下,将他们无声无息地彻底解决。
我们当即便决定分工合作。
“……我去解决那个四品中期的。”烟儿那充满了清冷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缓缓响起,“……剩下那三个三品的,交给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的“回答”,同样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冰冷的杀意。
我们的身体同时动了。
我的身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便从那幽暗的阴影之中爆射而出!我手中的“临渊”古剑,在那昏黄的烛光下,划出了一道清冷的、如同月光般的致命弧线!
而烟儿则如同一只最优雅的、也最致命的蝴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名四品中期的、干瘦男子的身后!
那三名三品的壮汉,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然后,便感到自己的手腕与脚踝,同时传来一阵冰冷的、足以将骨骼都彻底冻结的刺痛!
他们体内的真气,在瞬间,便被我无坚不摧的剑意,彻底冲垮!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便如同三根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软绵绵的木桩般,瘫倒在地,死了。
而烟儿那边的战斗,则结束得更快。
她甚至连离恨伞都没有出。
她只是伸出那根纤长的、如同青葱般的、白玉般的手指,在那名四品中期的、干瘦男子的后心“神道穴”之上,不轻不重地轻轻一点,那干瘦男子那张本是充满了警惕的、阴狠的脸上,所有的表情便瞬间凝固。
然后,他便如同一尊被抽去了所有灵魂的冰冷雕像般,缓缓地向前栽倒。
我们救出了那六名被魔教当做“血祭”材料的、可怜的囚犯。
他们全都被折磨得不怎么……体面。
他们的身上布满了各种充满了屈辱与痛苦的狰狞伤痕,他们的眼神,也大多都早已被那无尽的折磨与绝望彻底摧毁,变得如同,一潭死水般空洞而又麻木。
只有其中一人,那名被帮主踩在脚下的、充满了不屈的年轻男子,他的眼中还燃烧着那名为“复仇”的熊熊火焰。
他是这六人之中,唯一一个还可以战斗的。
可惜,他才三品前期。
我们不能带着这几个早已如同废人般的、可怜的累赘杀出去。
于是,我们安排他,先在这早已被我们彻底掌控的监牢里,好好地保护其余那五个早已手无缚鸡之力的同伴。
如今,这青龙帮与魔教在此处的所有高端战力,便只剩下那实力已达五品后期的、神秘的魔教“都统”;那五品前期的肥胖帮主;以及另外一名实力稍弱的、不过四品中期的青龙帮副帮主;和最后那两名不足为惧的三品爪牙。
我们当即便决定,先从那实力最弱的副帮主开始下手。
我们要像一个最高明的、也最耐心的外科大夫般,将这早已病入膏肓的、充满了罪恶与肮脏的青龙帮,一点一点地从这美丽的余杭城内,彻底地切除!
然而……
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对这充满了各种未知机关与暗道的、戒备森严的府邸,其熟悉程度终究是远远不如那些早已在此盘踞了数年之久的地头蛇。
就在我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那副帮主所在的东厢房的屋顶之上,准备故技重施,从天而降,给予他那致命的雷霆一击的瞬间,一阵无比尖锐的、足以刺破耳膜的凄厉警报声,突然从我们脚下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屋檐角落里轰然炸响!
我们被发现了!
下一秒,数道充满了冰冷杀意的强大气息,便从府邸的四面八方,向着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小的院落,疯狂地涌了过来!
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的功夫。
我们就看到那实力已达五品前期的神秘魔教“都统”;那同样是四品后期的残忍帮主;以及另外一名实力稍弱的、不过四品初期的青龙帮副帮主;和最后那两名不足为惧的三品爪牙。
他们都来了。
看来,我们只得直面战斗了。
那两名实力最弱的、不足为惧的三品废物,最先动了!
他们发出一声充满了“要在都统大人面前好好表现!”的愚蠢嘶吼,从左右两侧同时向我攻了过来!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们。
我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将体内那早已与烟儿彻底融为一体的浩瀚真气,缓缓地灌注于手中的“临渊”之上!
然后,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冷的地面,随意地向前一剑斩出!
一道半月形的、充满了“爱意”的、却又带着无尽冰冷杀伐之气的璀璨银色剑罡,瞬间便从那秋水般的剑身之上呼啸而出!
那两名三品的废物,甚至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他们那本是充满了力量的、前冲的身体,便如同两只被无形的、最锋利的刀刃拦腰斩断的脆弱麦秆般,瞬间断成了四截!
鲜血与内脏,如同最绚烂的、也最肮脏的烟花,在空中轰然炸裂!
我秒杀了他们。
“……有点意思。”
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充满了阴柔的、病态秀气的魔教“都统”——“冷面无常”,他看着眼前这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一幕,他那张本是充满了轻蔑的、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兴奋的残忍笑意。
他缓缓地摇开了手中那洁白如雪的白纸扇。
“……女的交给我。”他声音阴柔地缓缓说道,“……剩下那男的,你们自己解决。”
话音刚落,他与那早已被无尽怒火与一丝恐惧彻底占据的胖帮主,与那四品初期的副帮主,便同时动了!
三道充满了冰冷杀意的强大身影,如同三只早已锁定了猎物的最凶猛的、也最残忍的猎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我们二人疯狂地扑了过来!
我主动地迎上了那两名四品的匪徒,而烟儿则化作了一道充满了清冷杀伐之气的、圣洁的流光,主动地迎上了那实力最为强大的、五品后期的魔教“都统”——“冷面无常”!
战斗,彻底爆发!
我以一敌二。
那帮主虽然肥胖,但身体却异常敏捷。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充满了一种一往无前的、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力量!
而那副帮主的剑法,则阴险狡诈,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影之中的致命毒蛇,总能在我最意想不到的、也最难受的角落,向我刺出那致命的一击!
妈的,突破之后第一次生死实战就得一打二啊?
我只能将我脑海中那些属于“诗剑行”的神乎其技的剑法,发挥到极致!我手中的“临渊”,化作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银色的、圆形的屏障,将我整个人都牢牢地护在了其中!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如同暴雨打芭蕉般的密集金铁交击之声,在我的耳边疯狂地响起!
而烟儿那边的战况,则比较乐观。
她那本是充满了灵性与变化的离恨伞,将那“冷面无常”战得连连败退。
我突然找到一个机会!
我看到那帮主,在又一次被我用临渊,挡回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刀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因为久攻不下的不耐烦的暴虐!
他体内的真气,在瞬间,便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破绽!
就是现在!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将体内那早已与烟儿彻底融为一体的浩瀚真气,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于“临渊”之上!
然后,我对着那帮主,狠狠地一剑斩出!
那本是在与“冷面无常”缠斗的烟儿,也同样发现了我这边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她发出一声清脆的、充满了冰冷杀意的娇喝!
她将自己所有的真气,都凝聚于伞尖一点!
然后,她那娇小的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的气势,向着那本是在一旁伺机偷袭的、四品初期的副帮主,狠狠地刺了过去!
我们在这一刻,都将自己的性命,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了彼此!
那帮主与副帮主,都被我们二人这充满了“不要命”的疯狂打法,给彻底惊呆了!
他们,下意识地便想收招、后退!
然而,已经太晚了!
噗嗤——!
临渊毫无阻碍地斩下了那帮主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肥胖头颅。
而烟儿那足以洞穿一切的离恨伞,也同样在那四品初期的副帮主的后心,留下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碗口大的狰狞血洞。
如今,这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院落之中,便只剩下了那实力最为强大的、五品后期的魔教“都统”——“冷面无常”。
两名五品,对一名五品。
显然,胜负已分!
但我们想生擒这“冷面无常”。
我们想从他的口中撬出更多关于那神秘的、如同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的魔教秘密。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合力出手,将这早已是瓮中之鳖的“冷面无常”,彻底制服的瞬间。
一阵充满了惊恐与愤怒的杂乱脚步声,突然从那中庭的方向疯狂地涌了过来!
那些本是在中庭喝酒、吃肉、玩女人的不成器的青龙帮杂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看着眼前这早已尸横遍野的、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惨状,看着那早已身首异处的、他们的帮主与副帮主,他们那早已被酒精与欲望彻底麻痹的、充满了浑浑噩噩的脸上,瞬间便被一种群龙无首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极致愤怒的疯狂火焰,所彻底占据!
“……杀了他们!为帮主报仇!”
不知是谁,先嘶吼了一声。
然后,那几十名早已杀红了眼的、悍不畏死的杂兵,便如同那黑色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潮水般,向着我们二人疯狂地涌了上来!
“烟儿!‘白鹤亮翅’!”随即,我不再闪躲,而是单脚立地,稳如泰山,展开双臂,摆出了那个修炼时的姿势,成为了一个稳固的“轴心”。而烟儿则心领神会,借力一跃,如蝴蝶般缠绕盘上我的身体,居高临下!二人瞬间,从被分割的两个个体,组成了一座攻防一体的、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的“双人剑伞炮台”!
我手中的剑,化作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银色的、充满了死亡冰冷气息的剑刃风暴,每一道剑光闪过,便会带起一颗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的丑陋头颅!
就在我斩草除根之时,离恨烟那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剑行!小心!那都统的魔气,正在随着这些喽啰的死亡,不断地变强!”
我下意识地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一直未曾有丝毫动作的、充满了戏谑与残忍的“冷面无常”!
果然!
我看到那些被我斩杀的杂兵的尸体之上,正飘散出,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血红色魔气,而那些魔气,则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冷面无常”的、充满了邪恶与不详的黑色魔气之中。
他的实力,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的速度,疯狂地暴涨!
这下不好处理了!
因为我和烟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和我们一样,此刻都早已达到了五品后期的最圆满境界!
要是再让他吸收几具新鲜的尸体,万一,他真的临阵突破,达到了那我们完全无法抗衡的六品“归真”之境!
那,我们将又一次陷入苦战!
我们只好在这些早已失去了理智的、悍不畏死的喽啰的疯狂攻击之下,一边狼狈地闪躲、防御,一边苦苦地寻找着一个足以让我们扭转战局的、战胜敌人的机会。
就在不远处,那实力已达五品大圆满的魔教都统“冷面无常”,则像一个优雅的猎手,摇着他那洁白的纸扇,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我们这困兽犹斗的狼狈模样。
他阴柔地挥动一下纸扇,一股混杂着数十种杂乱怨念的、令人作呕的精神冲击,也随着那滔天的魔气,向我的识海,疯狂地涌来!
然而,面对这股充满了“精神污染”的怨念冲击,我并未像他预想中那样,陷入迷茫或动摇。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数月前,师母冷月为我设下的、那场更加纯粹、也更加强大的“镜像之战”。
与师母那直指“道心”本源的考验相比,眼前这种由驳杂怨念组成的“精神攻击”,显得如此的“粗劣”和“不堪一击”。
我不再是“被攻击者”,而是瞬间切换到了“医者”的视角。
我冷静地“诊断”着眼前这个敌人。
“原来如此……”我的“声音”,冷静地,在烟儿的脑海中响起,“这便是魔教的‘道’吗?强行吞噬他人的恐惧与怨恨,将驳杂的外力,扭曲为自己的力量。看似强大,实则……早已病入膏肓。他的心,早已被这些怨念腐蚀得千疮百孔;他的真气,也因此变得虚浮不定,根基不稳。他不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只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可怜的病人。”
在瞬间便勘破了敌人“外强中干”的本质之后,“烟儿,”我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与他缠斗!他的力量是假的,是虚的!守住我们的本心!用我们最纯粹的‘交泰真气’,去冲垮他那早已腐朽的根基!”
“这些喽啰,只是‘病症’,不必理会!”我做出了最终的、外科手术般的战术抉择,“替我挡住他三个呼吸!我要直取‘病灶’,为他进行一次……最彻底的‘刮骨疗毒’!”
烟儿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
她发出一声清脆的、充满了冰冷杀意的娇喝!
她将自己所有的真气,都凝聚于伞尖一点!
然后,她那娇小的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充满了“爱意”与“守护”的决绝气势,向着那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冷面无常”,狠狠地刺了过去!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柔弱的女子,竟还敢对他发动如此疯狂的、充满了“同归于尽”意味的搏命一击!
他被迫收回了那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般的魔气,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那洁白如雪的纸扇之上,全力地迎上了烟儿那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
而我则趁着这短短的、不足三个呼吸的宝贵空隙,不再理会那些向我疯狂扑来的、悍不畏死的杂兵,任由他们那早已失去了章法的、充满了破绽的刀剑,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我将我体内那早已与烟儿彻底融为一体的浩瀚真气,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于手中的“临渊”之上!
她将她的性命,如此轻易地交到了我的手上……就如同,在那无数个夜晚,她将她最柔软、最脆弱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向我敞开一般。
我……又怎能辜负她这份,足以托付生死的爱意!
然后,我化作了一道充满了“有死无生”的、决绝的银色流光!
“轰——!”
烟儿那修长的身体,整个人都向后倒退数步,嘴角微微流血。
而那“冷面无常”,也同样被她那充满了“同归于尽”意味的疯狂一击,给震得气血翻腾,身形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临渊不轻出,出则护兰桂!
我那充满了“侠医之道”的、纯净的、稳固的剑意,如煌煌大日,轻易地便将那看似强大、实则早已被怨念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虚浮魔气”,彻底地净化、击溃!
“噗嗤——!”
临渊,斩开了他那充满了邪恶与不详的黑色护体魔气。
然后,斩下了他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的、病态的、俊美的头颅!
在那“冷面无常”死前,我们依旧不死心地问出了那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魔教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看着我们,那张本是充满了狂妄与残忍的、病态的俊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诡异的、满足的笑容。
然后,他便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今夜记:青龙帮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第二十一章:踏入深渊之前】
冷面无常已死。
然而,那魔教的阴谋,销金楼的神秘,仍萦绕在我心头。
我们拖着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带着些战损痕迹的身体,再次回到了那幽暗的地牢之中,却发现,那六个本该在牢里乖乖等待我们救援的、被我们所救的“证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离恨烟,气恼地跺了跺脚。
“……这群没良心的家伙!”
不管如何,先当传信。
“烟儿,……用那‘一线牵’的传信秘法,禀告师父吧!他神通广大,或许,能从我们提供的这些蛛丝马迹之中,探查出那魔教的真正阴谋!”
“太远了。”烟儿摇了摇头,“……从这余杭到琅琊山,足足有数千里之遥。以我如今的功力,还传不回去。”
“……等明早寄信吧。”
我们回到了客栈,脱掉了身上那早已被鲜血与污泥彻底浸透的、肮脏的衣物,仔仔细细地清洗着彼此身上的血污。
这一夜,我们相视无言。
我的心中又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迷茫。
我又杀了好多好多人。
那些青龙帮的杂兵。他们固然有罪。
他们狐假虎威,欺压乡里。
但他们或许有的,也只是为了能在这该死的、人吃人的世道艰难地活下去的可怜人。
他们,或许并不都该死。
烟儿懂我心里所想,只是缓缓地爬到了我的身上,选择用她的身体来安慰我。
她将我那根早已因为连场的激战而变得有些疲软的欲望,缓缓地含入了她那温暖的、湿润的、充满了爱意的口腔之中,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淫靡与挑逗,反而像一位最虔诚的圣女,正在用最纯净的甘泉,洗涤着我灵魂上的罪孽与尘埃。那一刻,她含住的,仿佛不是我那污秽的欲望,而是我那颗疲惫不堪、濒临破碎的心。我的身体在沉沦,但我的灵魂,却在被她一点一点地,救赎。
她用最温柔的、也最虔诚的方式,安抚着我这颗早已被那无尽的杀戮与迷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疲惫的心。
她没有说一个字,但我都懂。
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响起了师父鲁聃在我下山前,那句重于泰山的“托付”——“她的安危,在你身上。”
是啊,我没有时间沉溺于迷茫,我必须尽快变得更强大、心智更坚定,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与此同时,烟儿也正用最温柔的方式告诉我,我无需为那些“雷霆手段”而背负罪恶感。因为我的身边,永远有这样一片最柔软、最纯净的港湾,可以洗去我所有的血污与疲惫。或许,这便是“侠医之道”的另一层真意——想要拯救苍生,必先拥有一个能拯救自己的“归处”。
她,便是我的归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分头行动。
离恨烟去城中最大的驿站,将我们昨夜连夜写好的、那封详细记述了在余杭所有遭遇的信发了出去,她甚至还自掏腰包,雇了那足以日行百里的最名贵的“汗血宝马”,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千里之外的琅琊山疾驰而去。
而我,则去了城中最大的药铺,买来了大量的、足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名贵伤药,然后,我便在那充满了我们二人暧昧气息的客栈房间里,架起了那小小的药炉,为我们二人熬制起了那充满了苦涩气息的疗伤汤药。
我们就这么在余杭足足地养了七天的伤。
这七日里,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喝药、疗伤,便是用那早已被我们彻底融会贯通的《玉女忘情录》,进行那最和谐、也最滋补的双修。
而关于那盘踞了余杭十年之久的、无恶不作的青龙帮,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彻底覆灭的、充满了神秘与一丝大快人心的传言,也开始在这风景秀丽的、宁静的江南水乡疯狂地传播开来。
第七天,我们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地康复了。
我们身上那本是狰狞的、足以让任何凡夫俗子都卧床数月的伤口,早已在我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与那充满了生命力的无上双修秘法的双重滋养下,彻底地愈合,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离恨烟突然告诉我,楼主给她回信了。
与我们只能苦哈哈地写信、发走不同。
他的信,是直接凭空地出现在烟儿手中的。
那是一张由最纯粹的真气所凝聚而成的、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的信笺。
信笺之上,只有寥寥数行,却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山岳般沉重威严的铁画银钩大字。
“阅后即焚。”
“……此次事件,你二人当记大功一件。‘武林盟主’寿元将尽,此时正病重垂危,魔教蠢蠢欲动。近日,更有探子来报,那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天山,突现血色红霞,经久不散之异象。”
“……我与你师母日夜推演,料想,却又不能完全确定:余杭的‘血祭’材料,其最终的祭祀之地,大概便是在那天山之巅。”
“因此,吾现派你二人,即刻动身,前往天山,调查虚实。”
“若是能侥幸知晓真相,则速速返回离恨楼,不得有片刻的耽搁!”
“万事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那由真气凝聚的信笺末尾,额外多出了两个笔触稍显柔和的小字——“盼归”。
我们将那封充满了不详与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气息的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不下数十遍,然后,便催动真气,将它在掌心彻底地烧成了一捧随风而逝的飞灰。
我们又在客栈休整了一日。
这一次来余杭,我们本是想好好地看一看那传说中的“西湖十景”,本是想在这充满了烟儿童年回忆的、美丽的故乡,留下更多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甜蜜回忆。
只好下次再来了。
我们向着那万里之外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遥远西域天山,疾驰而去。
两个月就这样过去。
在经过漫长而艰苦的跋涉后,我们终于抵达了西域腹地的一座古老城池——楼兰。
楼兰城坐落在沙漠与绿洲的交界处,城墙高耸,用黄沙夯筑而成,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厚重感。城门外,商旅云集,各色人种往来穿梭,络绎不绝。城内建筑也带着浓郁的西域特色,穹顶高耸,拱门林立,充满异域风情。街道上,胡姬们载歌载舞,异域乐器声声入耳,香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我们知道,从楼兰再向北,便能抵达传说中的天山山脉。
“我们不能肆无忌惮地暴露行踪了。”离恨烟低声对我说道,她的眉心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
我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不无道理。魔教既然能在天山布下天罗地网,说明其势力已经渗透至西域。我们若太过招摇,恐怕会提前打草惊蛇。
“不如我们在此隐姓埋名住上几天?”我提议道,“一来,可以避避风头,让江湖上的热度稍微降下来;二来,西域气候独特,我们初来乍到,也可在此适应一下;三来……”我看向离恨烟,眼中带着一丝只有我们彼此才懂的暧昧,“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复习’一下。”
“此外,”我看着她,神情变得无比认真,“在与‘冷面无常’一战中,我发现我们虽能配合无间,但在身法与招式的‘变化’上,仍有不足。不如趁这几日,我们不再追求功力的增长,而是将《玉女忘情录》中的所有姿态,都当做最精妙的‘武学对拆’来演练,这才不负师母教诲。”
“这个主意好!”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脸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她拉着我的手,掌心湿润而温热。
于是,我们在楼兰城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栈,对外宣称是一对来自中原的普通商旅,暂时在此歇脚。我们对外尽量低调,但一旦回到房中,便会卸下所有的伪装,只剩下彼此最真实、最原始的渴望。
楼兰的几日,成为了我们重温旧梦、再燃欲火的“修行”之旅。
“相公……今日我们复习‘飞燕缠丝’……”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她熟练地解开我的衣衫,然后身体轻盈地翻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将自己娇美的身体完全缠绕在我身上。她的双腿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我的腰部,将她那湿润而饥渴的私密部位对准我的阳根,然后缓缓地、一点点地将自己沉降下来。
当我的鸡巴彻底贯穿她时,她发出了一声高亢而绵长的娇吟,身体猛地一颤,紧紧地抱住我的脖颈。
“啊……嗯……剑行!”她的声音破碎而充满了极致的愉悦,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
我感受到她紧致的包裹和体内的火热,那种被完全拥有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我缓缓地律动着,每一次深入,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极致迎合和那种仿佛要将我吸进去的紧致。
她主动地配合着我的动作,身体如同无骨般地在我身上扭动着,每一次摆动都带起一阵阵酥麻和战栗。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头发,用力地拉扯着,仿佛要将我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快……相公……再深一点……更快……啊……”她低声乞求着,声音里充满了渴望,身体在我上方激烈地颤抖着。
我听从她的引导,每一次冲击都直达灵魂深处。我能感受到我们体内真气的流转,那股暖流从我们结合处涌出,在体内澎湃。
在“飞燕缠丝”的极致结合中,离恨烟的身体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柔韧。她甚至能在我身下做出一些微小的调整,让每一次摩擦都变得更加完美。她的每一次娇喘,每一次呻吟,都充满了技巧性,仿佛在用身体向我展示她的掌控力。
“凌空入云!”她突然娇声喊道,身体在我上方猛地一撑,双腿竟然完全抬起,仅仅依靠着腰腹的力量,将我完全抬离了床榻。我们仿佛化作了一体,悬浮在半空中,只剩下彼此紧密的结合和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极致的体位,在过去是对我们功力的考验,而现在,却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炫技”。她享受着那种在空中被我完全占据的感觉,也享受着向我展示她柔韧身体的快感。
汗水从我们身上滑落,浸湿了床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体味和情欲的芬芳。我们彼此拥抱着,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共同攀登着欲望的巅峰。
此刻,我才真正理解了师母的话。这‘凌空入云’,哪里是什么淫靡姿态?这分明是天下最顶级的‘双人合击’与‘轻功身法’的修炼法门!在这种状态下,我与烟儿的气息、力量、重心,都必须达到绝对的统一,方能维持平衡。若能将这种‘同心一体’的感觉带入战斗,那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她猛地收紧了身体,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解脱和满足的尖叫。我的性器也随之达到顶峰,将炽热的爱液尽数倾泻在她的身体深处。
我们重重地落下,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的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但眼中却充满了清明和满足。
“相公……你真棒……”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赞叹。
我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彼此灵魂的颤栗。我忽然明白,世人所谓的“沉沦”,或许并非贬义。若能与她一同,坠入这名为“爱”的、最温暖、也最甜蜜的深渊,即便万劫不复,又有何妨?
如今,是时候离开楼兰,前往天山了。
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天山山脉,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险峻。戈壁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山峦和深不见底的峡谷。凛冽的寒风开始呼啸,空气中也多了几分雪山的冰冷。我们知道,这里已经逐渐进入了魔教势力的范围。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腰间的“临渊”古剑,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阵极其轻微的、充满了“恐惧”的嗡鸣。那是一种神兵在感知到某种远超自己想象的、极致的邪恶时,才会产生的本能战栗。
“临渊”在害怕。
究竟是怎样的深渊,能让这柄神兵,都为之战栗?
天空,开始下雪。
但我们决定继续前行。
【第零日。那时的我们不知道,那或许是我们所做过的,最正确,也最错误的决定。】
【这个决定,将让天下免遭涂炭,但却让我们,一步步走入深渊。】
【可公开的情报-贰】
诗剑行和离恨烟到达余杭的前一天,千里之外的琅琊山。
离恨楼,宗主大殿内的气氛肃杀,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凝滞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泰山派二长老-八品宗师前期-宇文赟,一名气质阴鸷的中年男人,正端坐于客座之上。
他并未释放任何真气,但那份属于宗师的威压,与那份属于天下第一大派的傲慢,已然如同无形的潮水,充斥着整个大殿。
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
他的兄长,武林盟主-泰山派宗主-九品天人-宇文泰寿元将尽。他死后,泰山派就必须主持武林大会,在天下门派中选出武林盟主的继任者,号令天下。在这江湖大势即将重新洗牌的前夜,为了让泰山派蝉联武林主宰的地位,他作为宗主最小的弟弟,必须确保大部分宗门依然效忠泰山派。
如今,是时候试探离恨楼这颗关键棋子的最终走向了。
而在他面前,离恨楼主-鲁聃只是平静地品着茶,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但又懒得点明,他们的这场对峙,从一开始,便落入了另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中。
大殿的横梁之上,一滴水珠悄然凝聚,无声无息地滴落,却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那是由最纯粹的水汽凝聚而成的、一个不着寸缕的绝美女子。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神明最完美的造物,身形曲线玲珑,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水润的光泽,却又带着一种非生物的、绝对的空灵与漠然。她静静地悬浮于阴影之中,俯瞰着下方这场属于宗师的博弈。
这便是听潮殿殿主-八品宗师前期-云碧澜的领域——【千江碧月】的“道”。它拥有堪称“全知”的恐怖规则,可以召唤出任意数量的分身,出现在天下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其代价也无比沉重:她的所有分身都一触即溃,无法战斗。而且,为了维持领域的运转,云碧澜的真身必须永远被禁锢于听潮殿,这无时无刻不在耗费着她的道心。
与此同时,离恨楼的另一处密室之内,冷月师母立于一盆清泉水之前。她伸出纤纤玉指,逼出一滴殷红的、蕴含着宗师之力的精血,滴入泉水之中。
“云姐姐,小妹有事相求。”她的声音,通过这滴精血,跨越千里,传入了云碧澜的道心。
下一刻,泉水的水面如同镜面般荡开涟漪,一个与云碧澜容貌无二、同样由水汽凝聚而成的分身,缓缓浮现。
“瑶妹妹,”分身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也带着一丝疲惫,“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只是,这代价……”
冷月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枚储物戒指放在泉边:“这里面,是三株千年‘龙血参’,以及我离恨楼秘法,“慈悲天”治愈术的拓本。这个价钱,想必足够了。”
东海之外的一处小岛之上,听潮殿。云碧澜的真身,静坐于一池碧水中央,双目紧闭,脸色因巨大的消耗而带着一丝苍白。她同样不着寸缕,那具成熟而完美的胴体,并非人间凡物所能拥有。
她的肌肤,并非是寻常的雪白,而是一种如同在万载寒泉中浸润了千年的、最顶级的羊脂白玉,细腻、通透,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柔和光晕;她的双肩圆润,锁骨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在那平坦紧致的小腹之下,并非是少女的纤瘦,而是一双修长圆润、充满了惊心动魄的肉感的玉腿;
最惊人的,是她胸前那对与冷月相比也毫不逊色的、饱满挺翘的雪白巨乳。那乳房的尺寸与形状,已经超越了世俗的审美,如同两轮悬于沧海之上的皎洁明月,既充满了母性的慈悲与圣洁,又蕴含着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沉沦、为之疯狂的、最原始的魅惑。
如今,这位女子微微点头。
冷月面前,云碧澜的分身也微微点头,素手轻扬,四幅由水雾构成的、由【千江碧月】的其他分身所监视着,无比清晰的“情报投影”,便依次在冷月面前展开。
画面初显,是北境的玉剑山。风雪之中,泰山派的少壮派,三长老-八品宗师前期-高湛洋,正试图以江湖大义,说服玉虚剑仙出山,共同对抗魔教。然而,玉虚剑仙只是冷漠地站在雪中,最终以一句“玉剑山,只问剑,不问江湖”,将其毫不留情地请离。
“云碧澜”玉手一拨,画面转换。在泰山之巅的禁地,武林盟主宇文泰已油尽灯枯,昏迷不醒。而泰山派辈分最高的老宗师-八品后期-司马衍,竟在用数十名活人的血肉,开启一个邪恶的续命阵法,强行维持着盟主那最后一口气,那场景,与魔道无异。
冷月在看到这一切的同时,通过修炼《玉女忘情录》带来的灵魂交融,将所有情报实时地、毫无保留地,传送给了正在与宇文赟对峙的鲁聃。
之后的情报,离恨楼虽也需要,但并不显得紧迫,因此冷月选择看得细些。
第三幅画面,来到了酷热的南疆火山之底,焚天谷谷主-七品化境大圆满-萧烬正身处其中。他面容刚毅,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眼划过鼻梁,浑身散发着如同烈火般的霸道气息。他之所以孤身犯险,正是为了寻觅那一丝突破七品、登临宗师之境的天机。此刻,他正与一缕或许有助突破的异火-“焚心冷火”,进行着殊死搏斗。
紧接着,第四幅画面浮现:魔教护法-七品化境大圆满-啸天魔君,正身处刺客组织--“销金楼”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他将一座金山与三件稀世珍宝作为代价,雇佣了一支由三名化境后期高手组成的、配合默契的刺客小队:一人持剑主攻,一人持盾主防,一人持弩远袭。他不知是何缘由,派三名刺客前往南疆,势要将即将突破的萧烬,彻底扼杀。
同时,画面的一角显示,啸天魔君的手下,正在凡间四处抓捕修炼者,送入天山。
“云姐姐,”在看完了所有情报后,冷月轻声叹息,那双悲悯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云碧澜的疼惜,“【千江碧月】虽能洞察天下,却也将你自身永远地囚禁在了那座孤岛之上。这份孤独,想必……很苦吧。”
“云碧澜”微微一颤,那空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姐姐,”冷月上前一步,握住了她那由水汽构成的、冰凉的手,“你若信得过小妹,便将那风雷阁的消息,也一并告知吧。秦天雷那汉子,虽鲁莽,却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他的儿子,现在找到了吗?”
“云碧澜”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罢了,钰瑶,这条情报我便送你吧:还没找到,但他还在努力。他正为了寻他那唯一的孩儿,快要把整个关中都翻过来了。”
另一个“云碧澜”仍然监视着大殿内的情况,或许会有其他买家对此感兴趣。不过,有关离恨楼的情报,总是贵上五成。
大殿之内,宇文赟端坐于客座,神色倨傲,但那偶尔轻叩扶手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他已将泰山派的意图点明,只等鲁聃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在他对面,离恨楼主鲁聃只是平静地、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茶汤上的浮沫。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冷月已将【千江碧月】所窥探到的一切,尽数通过灵魂交融之真气,传入他的脑海。
鲁聃心中了然,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的笑意。
原来,眼前这只耀武扬威的猛虎,不过是一头早已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盟主将死,宗师尽出,后院起火,他此行,并非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前来“命令”,而是以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前来“乞求”离恨楼的站队。
想明白了这一点,鲁聃便更不急了。他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仿佛在欣赏茶叶在水中舒展的姿态。
“宇文长老,这茶是今年的新茶,火候尚浅,入口虽香,回味却略显不足。不像陈茶,虽貌不惊人,却胜在底蕴沉厚,你不如再多品一品?”
宇文赟的眉头瞬间锁紧。
“鲁楼主!”他加重了语气,“我此番前来,是带着我泰山派最大的诚意。盟主他老人家虽然身体抱恙,但依旧心系武林。只要离恨楼肯与我泰山派结盟,这江湖之上,你我二派,当可共主沉浮!”
他将“身体抱恙”四个字咬得极轻,试图一笔带过。
鲁聃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再次端起茶杯。
“盟主仁义,天下共知。只是,我离恨楼人丁单薄,不比泰山派家大业大。这等匡扶天下的大事,怕是有心无力,能守好琅琊山这一亩三分地,便已是侥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杯沿,发出清脆而又规律的声响。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一下下地,敲在宇文赟那早已紧绷的心弦之上。
宇文赟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鲁聃,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份为宗门谋出路的焦急,终于压过了属于阴谋家的城府。
在试探无果后,他终于打出了最后一张牌——政治联姻。
“鲁楼主,想必你我两派皆有心匡扶正道,那不如亲上加亲。我那侄儿,武林少盟主宇文澄去年已经突破化境,但至今尚未婚配。听闻令嫒离恨烟,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又与我侄年龄相仿……”
“她已有道侣。”鲁聃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宇文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缓缓起身,那属于八品前期的威压,开始如同乌云般弥漫开来。
“鲁楼主,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泰山派不一定非得有一个盟友……”
他的话还未说完,大殿之内,所有的声音,甚至连烛火的跳动,都在这一瞬间彻底静止。一股比宇文赟的威压强大十倍、如同山岳倾颓、天地崩塌般的恐怖威压,才从鲁聃那看似平静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宇文赟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阴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八品……大圆满!
“宇文长老,回吧。烦请给盟主捎去我的问候。”
鲁聃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之中。
宇文赟在巨大的屈辱与惊骇中,狼狈地拂袖而去。
【千江碧月】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两个月后,天山,啸天魔君大殿。
“云碧澜”依然在看着。
啸天魔君终于得知了“冷面书生”在余杭被杀,以及两名不知身份的修炼者出现在天山脚下的情报。
“天狼星,你刚刚突破六品,此时,想必正想找两个活人祭刀吧?本座命你前去探查,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就地格杀!”
“是,天狼星得令!”
那名魔教星宿走后,水分身也随即开始消散,为其本体,节省一丝道心。
“天山又开始下雪了……可惜不能,亲手一触……”
听潮殿中,云碧澜喃喃自语。
【千江碧月】的得与失,如同滔滔江水入海,永不止息。
【第二卷 完】
贴主:留立于2025_08_03 21:54:1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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