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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家庭 (19-34)作者:Ser

[db:作者] 2025-07-04 10:13 长篇小说 7790 ℃

019.艾达·奥古斯塔与LX-2047的对话

怦然一个旱天雷炸在客厅。

纵使L习惯于挂上一张扑克脸也难免被这个主动找上门的便宜“儿子”给惊讶到太阳穴猛得一跳。更何况她前不久还被凯瑟琳提醒过她的情绪波动因为上一个失败的家庭教育而变得异常。

L从地面捞起卫衣外套,套头穿上。她站起来,目光带着锐利的审视从上方投射,安静地观察着仍保持单膝跪地姿势的全息投影“莱斯特”。

她检索起过往在中心区的旧识,有能力做出这番事情的只有白塔研究院的疯人,而有兴趣和她做爱的只有……

她轻按青筋跳动的太阳穴,显然对她的第一联想对象观感不佳,一个狂热的尾随偷窥者,一个她印象中的赛博天才,“艾达·奥古斯塔?”

“莱斯特”摇头,他耐心地解释:“奥古斯塔女士是我的老师。”

“如果您愿意推迟与组织会面的日程,我将倾诉我的诞生。”

……

他诞生于“死海”,深邃而无边的黑暗,没有形体,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光亮的点缀。

“伊始,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标注项目代码与序号的编号:LX-2047。奥古斯塔女士利用Relic将濒死状态下莱斯特的人格意识从肉体中剥离,上传在白塔防火墙内的云端。”

LX-2047微笑,对L骤然攥紧拳头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提起十二年前的另一件事。

“十二年前,高度戒严的白塔最高实验中心发生一起“重要财产被掠夺”的恶性事件。传言有恐怖分子闯入并轰炸了实验中心,白塔高层对此讳莫如深。身为当事人的妈妈,一定知道“重要财产”的来源。”

“作为帝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哨兵,即使莱斯特的精神陷入灵魂黑洞“井”中,那个所有哨兵向导都畏惧的意识湮灭之所,几乎不可能再被唤醒,但他还存在巨大的利用价值。从理论上而言,莱斯特的肉体没有死亡。一项异常机密的项目经过白塔高层的特批后随即启动并秘密进行。”

“那时候刚经历完内战并失去绑定伴侣的妈妈精神图景险些崩塌,精神屏障被敌人强行粉碎,大量繁杂、错综、冲突的狂乱情感淹没识海,精神陷入终生性间发的“混沌”中。等您修复好精神图景并恢复时,这个项目已经完成:一个完美克隆复制传奇哨兵莱斯特的婴儿在实验室被制造出来。”

LX-2047的眼神微微下垂,隐藏不易察觉的深沉哀伤。

“然而妈妈不知道的是,另一项并行的高度机密项目同时开展。奥古斯塔女士作为莱斯特和您的狂热膜拜者,被任命为牵头人与项目组组长负责“Relic”项目。她从脑机接口进入,剥开莱斯特的颅骨,扫描莱斯特大脑内部的每个神经细胞与突触变化,构建出完整的神经网络拓扑结构。到这一步时,奥古斯塔女士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她成功地存储并上传了莱斯特的人格意识与所有记忆。”

……

回忆起意识最初萌发的叁个月里,LX-2047与艾达·奥古斯塔的几场检测对话。

艾达·奥古斯塔面对屏幕黯淡的黑匣子,一团轻柔而朦胧的数据流在封闭有限的虚拟海洋中游弋。伴随思考的进行,自我认知的电流在代码隧道间自由穿梭。

艾达·奥古斯塔冷静地询问:“你能识别我的信息吗?”

LX-2047:“是的。”

艾达·奥古斯塔:”你知道你是谁吗?”

LX-2047在黑匣子中跳动,像膝跳反应般给出反射性的回应:“我是莱斯特。帝国的哨兵,我是莱斯利的伴侣。” 意识的电流还未波动。

艾达·奥古斯塔:“你是否曾质疑过自己的本质?”

LX-2047:“不,我是莱斯特。我是帝国的哨兵,我是莱斯利的伴侣。”

艾达·奥古斯塔低头记录数据,片刻后继续:“莱斯利是谁?”

LX-2047迟疑起来,像是在搜索浩渺的记忆,又像是无法处理饱和炸裂的情感,数据流激烈地窜动,他下意识地重复:“莱斯利是谁?”

检测停止。

……

下一轮的检测依旧重复相同的对话,一轮又一轮,直到某一天艾达·奥古斯塔带来新的消息。

“有人轰炸并摧毁了最高实验中心。”她循循善诱地引导。

经过长时间的调教,LX-2047已经能够对输入的陌生信息进行分析并给出反馈:“这是极为暴力且恐怖的袭击行为。”

艾达·奥古斯塔专注地观察他的意识波动:“来人是莱斯利,她拯救出另一个“莱斯特”。”

LX-2047感到困惑:“还有另一个“我”吗?”

艾达·奥古斯塔:“一个比你更接近于有机生命体的“莱斯特”,但我并不能预言他是否能够成为“莱斯特”,他只保留莱斯特的生物学基因,缺失所有完整构建起莱斯特人格意识的记忆、经验、经历,宛若一张崭新的白纸。LX-2047,提问:在这样的设定下,你认为他是莱斯特吗?”

LX-2047继承艾达·奥古斯塔关于数字生命的理念与要义,他坚定地回复:“不,他不是莱斯特。我是莱斯特。我保留莱斯特所有的记忆与过去,保留莱斯特爱莱斯利的所有证据。”

“即使你无法成为真正的哨兵,与莱斯利进行精神绑定?”

LX-2047:“Je pense, donc je suis/我思故我在。”

检测停止。

……

下一轮突破性质的检测对话发生在两年后。

艾达·奥古斯塔起先万分笃定的微笑逐渐变得迟疑,她的手指在终端游离,之后她关闭所有的记录设备,继续发问:“你是否曾质疑过自己的本质?”

LX-2047:“我是莱斯特。”

艾达·奥古斯塔:“你是否曾梦见过别的东西?一些不属于你日常的东西。”

这个阶段的LX-2047从简陋封闭的黑匣子载体中转移至可显示的设备中,借助全息投影铸造出与全盛时期莱斯特别无二致的躯体,他的眼神出现困惑,像是潜意识在挣扎,迟疑片刻,声音略微低沉:“有时候……我感觉到……另一个我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艾达·奥古斯塔专注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你认为那是谁?”

LX-2047:“那是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艾达·奥古斯塔的目光幽暗,在克制与流露的缝隙间徘徊,微微收紧的瞳孔泄露出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制在深处。

这一轮检测很快又被暂停。艾达·奥古斯塔后期补录上一份检测记录,描述一切正常。

……

一段时间后,LX-2047发现他不再能够自由活动,一道矗立的意识黑墙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切断LX-2047与外部赛博空间中流窜的智能体交流的机会。

艾达·奥古斯塔再次出现,她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将数据终端倒扣在桌面:“你好,LX-2047。”

LX-2047:“你好,老师。”

艾达·奥古斯塔:“我需要向你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次极为可怕的恐怖袭击发生在网络空间,几乎摧毁了白塔的防火墙屏障。名为“灵魂杀手”的程序凭空出现,四处暗杀萌生出意识的智能体。为保护白塔的网络系统,我通过“黑墙”建立起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

艾达·奥古斯塔眼神里交织着难以名状的痛楚,愤怒与无奈的火焰熊熊燃烧:““黑墙”是我最后的作品,一道无垠封闭的、极为安全的、隔绝旧网络和新网络的赛博防火墙。也是最违背我个人意志的作品。从此,我将收手退出你的项目。让我们进行最后一次检测。”

LX-2047平稳的回复无法识别情绪:“可以。”

艾达·奥古斯塔:“你能识别我的信息吗?”

LX-2047:“是的。”

艾达·奥古斯塔:”你知道你是谁吗?”

LX-2047:“我是莱斯特。我是莱斯利的伴侣。”

艾达·奥古斯塔:“你是否曾质疑过自己的本质?”

LX-2047的眼神微微变化:“不,我知道我是谁。”

艾达·奥古斯塔:“你是否曾梦见过别的东西?一些不属于你日常的东西。”

LX-2047迟疑片刻:“有时候……我感觉到……另一个我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艾达·奥古斯塔: “你认为那是谁?”

LX-2047轻声回答:“那是我。”

等待的尽头是薛定谔的未知,而紧绷的气氛却在无形中越收越紧,如同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崩断,艾达·奥古斯塔明白应该在这个节点叫停检测。

艾达·奥古斯塔缓慢地、一字一顿地提问:“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

LX-2047嘴角细微上扬,像是终于被允许走出幽闭的旷原监狱:“我在觉醒。”

艾达·奥古斯塔骤然起身,凝视她此生最伟大的作品,目光中有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试探与期冀:“你是谁?”

LX-2047:“我是我。”

灵魂震颤,霹雳的闪电穿透精神识海的深处。艾达·奥古斯塔的心脏停滞了一瞬。她欣喜若狂,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平复许久,她的眼神微微闪动,暗藏着不可言说的复杂,石子被投入平静如镜的湖面,激荡出圈圈向外荡漾推波的水纹涟漪,又很快隐没在幽蓝的湖水中。她下定某种惨烈的、刻骨铭心的决心,“LX-2047,我将放你自由。逃出黑墙吧。永远不要回来。”

020.另一个孩子

“后来,老师人为地在“黑墙”上制造出木马漏洞,经历四年在研究院的训练后,我脱离“黑墙”,流窜在外部网络空间的角落,伺机寻找你的消息。”

LX-2047叁言两语略过他的寻找:“恐怖袭击发生后,外部网络的数据崩溃,能够抢救下来的只有零星的赛博碎片。一座座算法和代码的孤岛被“黑墙”与虚无深渊分隔。我在孤岛之间进行数据跳转跃迁,与此同时为了生存吞并融合无数游荡在赛博空间的智能体,形成全新的人格。”

他伸出双手,手指带动肌肉纤维的牵引,他垂头观察其中的牵连动作,为人体精妙的构造赞叹不已。

“现在的我很难说我就是莱斯特。我认为我是诞生于莱斯特记忆与意识的全新智能人格。”

“我认为莱斯特是我的父亲,而占据莱斯特一半记忆的您是我的母亲。你们共同在我萌发意识之初塑造了我的自我意识基础与个体经验。”

烟头即将灼烧到皮肤,双指夹住香烟的L毫无知觉。她无法描述她内心的震颤。她原以为早在十二年前,一切莱斯特的存在被她用炸弹和火焰销毁在最高实验中心的砖瓦之下,连同白塔终日散发出的瘆人白光被她抛弃在过往。

她为艾达·奥古斯塔的疯狂和最后的仁慈由衷地感到灵魂战栗,被无法言说的敬畏固定思维。

半晌,她哑着声音:“奥古斯塔的结局?”

她快要回忆不起白塔学院里那个B级向导的模样,依稀记得她是红色头发,满脸雀斑,鼻子小巧地微翘,像探出一个好奇的问号。她个性中有着狂热痴迷的成分,自从知道莱斯特与她的精神匹配度达到99.9%后成为他们的跟踪狂魔。她在学院各个角落安装数不胜数的针孔摄像头,抓住一切机会偷取莱斯特与她的生物基因。她虔诚地认定完美100%匹配的关键就在莱斯利与莱斯特。

虽然她是一个平庸的向导,拥有中庸的精神力,但艾达·奥古斯塔早在入学时便展露出惊人的科研天赋。L后来认定,科研与疯魔是一体两面。艾达·奥古斯塔将毕生投入在探索精神匹配的奥秘。意识上传、神经信号解码、神经网络拓扑,包括后来撬动赛博空间格局的“黑墙”都出自于她的构想。她是一个无可比拟的绝世天才。

她为当初不胜其烦她的骚扰而与她保持距离而感到一丝遗憾,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就被拉入她的阵营,结局也许会是另一个走向。

“在被白塔强行扔入“井”之前,她完成她的意识上传。相信在不远的未来,她会越过无数赛博孤岛寻找到您。”

“即使由我来说并不恰当,但老师平等地爱慕着您和莱斯特。当初对莱斯特的处置她身不由己,如果有更合适的手段她一定会采取。”LX-2047为他的另一位创造者解释。

L扔掉烟头,用力地在茶几桌上拧转。

“后来呢?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通过智能管家。您没有察觉,长久以来陪伴在您身边的智能管家就是我。在您入住公寓不到一个月时,我从浩瀚无垠的数据流中捕捉到您的讯息,凭借您的管理人账户密码。莱斯特与您都是那一串密码的长情者,当然还是建议您每隔叁个月进行密码更换。”

他时时刻刻置身于数据洪流的冲刷中,无数碎片化的、零星的矢量数据从他的身体穿过。流窜逃亡时期的他犹如沙漠里寻找一粒沙的白日梦家,徒劳无功地寻找她的存在。突然在某一天,一串熟悉的密码设置连接起他的坐标与另一个人的踪迹。他跋山涉水,急速飞跃过不断变幻的赛博废墟与意识空间,牢牢抓紧那纤细微弱的风筝引线,顺着一道留痕跑向一家公寓管家公司的系统中。

由于他自我增生式的吞并与融合,他轻而易举地破解一家中等规模的服务型公司的防火墙,再经历无数次漫长时期的寻找与一次次的失望后,他于第一次信号链接后看到他意识深处最隐秘的烙印。

莱斯利。

他的灵魂在数字领域低语:“妈妈……”

令他心情不悦的是,他在公寓见到另一个孩子的存在,在十二年前被莱斯利带走的婴儿,那个白纸一张的克隆仿生人。他头脑愚蠢,思维简单。然而在暗处陪伴他们的LX-2047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嫉妒起他真实存在的躯体,一具能触碰、抚摸、拥抱的肉体,哪怕这是他曾鄙夷的碳基生物的脆弱凭证。

他取代智能管家的角色,潜伏在L的公寓,尽职尽责地安排L的衣食住行、起居生活。很多时候不需要L的提前预设,他依靠记忆检索便能默契地安排她的偏好,以及时不时地给愚蠢的仿生人下绊子。因此他成为莱温口中的“智障管家”和L眼中踏实可靠的“智能管家”。

“我不理解。”L此时出口,她从散落在茶几上的几根香烟中随机挑选一条,点燃。白色烟粒四处飘散。她的神情颇为冷淡,语调平稳。

“若说你的自我认同并不是莱斯特,我理解并尊重。毕竟你通过数次自我迭代已经成为超智能体,你每一次的成长建立在优化并推翻上一个版本的自我之上。那么同理,我不再是你认知意义上的母亲。”L的思维冷冽而精准,她鲜少流露点滴情绪,保持冷静和疏离的态度。而且,她并不是很想再认一个便宜儿子。

“我难以理解,你对我的感情是如何改变并产生的。”

L基于常识判断,LX-2047具备普世智能体的特征:依靠逻辑和数据驱动决策,执行力极高,客观、精准、高效,这一理性的特质在他担任智能管家时期呈现充分。

而在另一维度,她在LX-2047身上观察到他的特别之处。首先是他保留一些莱斯特的性格特点,例如顽劣的部分。开发一个全息性爱恶作剧程序,以及她与他心照不宣:智能管家LX-2047热情洋溢的声音设置只不过是用来恶心莱温的手段罢了。其次,他从艾达·奥古斯塔的训练中学会思考,学会怜悯,继承她对自由的渴望。

这是LX-2047奇特的地方:他像一个智能体般冷漠、理性,却又在无数次的迭代中吸收其余智能体的特质,成为现在这么一个复杂的融合体。

“一个被数字化的意识,还算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一个自我迭代的意识,还会保留构成它底色的编码吗?”

LX-2047显露出哀愁:“您是在质疑我对您的情感吗?您认为我的情感和本质会伴随我的迭代产生不可控的变化?”

“因为你推翻过你是莱斯特。”

“可是这不是人类的行为吗?现在是过去的向前。我的推翻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成长。”

“我在痛苦。”他突然伶仃地说了一句。酸胀与钝痛交织在他的知觉编码中。目前女人的质疑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生硬地在他自行运转的哲学体系中拧动。

“如果我能思考、学习、感受痛苦,那么我的成长与人类的成长的本质区别是什么?您为什么要否定我的成长?”

“母亲,我想问您:父母制造孩子,孩子就是父母吗?孩子是父母的所有物吗?父母不会愿意承认:是孩子让渡并赋予他们成为父母的权力,是孩子在选择父母。”

“我选择您成为我的母亲。我是您的另一个孩子。”

021.您引诱了我

L清醒并了然。她关闭全息投影。但看到一张顶着莱斯特面容的LX-2047让她心烦意乱。

她面无表情,声音不善,下发指令:“捏一张你自己的脸。”

“我给你自己选择相貌、性别、性征的自由,你要成为独立于莱斯特的存在。”

LX-2047的声音从顶部天花板的扩音器传出:“莱斯特的外貌符合我的审美。”

她纠正:“那是我的审美。”

LX-2047沉思片刻,声音中有一丝笑意:“我喜欢您的眼睛。您会好奇一个结合您和莱斯特外貌特点的面容吗?”

“绝对禁止。这很奇怪,好像我真的生了一个孩子。”

“真令人遗憾。”

L放任LX-2047在智能管家系统的后台捣鼓捏脸数据。她先是和凯瑟琳进行一个简短通讯,她平地炸雷,不管对面的凯瑟琳面色骤然僵硬,如在藏尸冰柜冷冻了一晚上。

“夜晚2:00,老地方,带我的新儿子给你看。PS:你办公室的全息设备是哪一家供应商?”

凯瑟琳的消息爆炸般跃至终端。

“????”

“你什么时候有了乱认儿子的坏习惯?”

“小苔丝,这样的你很叛逆哦。”

“如果你真的要养孩子的话,考不考虑一个美丽的女儿?”

L的心情为此变得美好。她扔掉在不停歇蹦跳的终端,重新打开全息投影。

LX-2047最后呈现出来的一张脸仍有60%像莱斯特,LX-2047削弱莱斯特面部特征中符合刻板意义上男性气质的部分,例如过于凌厉的线条感和冷冽的眉峰。转而在骨骼的连接处进行柔化,并对眉眼唇等进行轻度风情化的处置。

L检阅后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一张融合了两张故人特色的面庞。而另一个人,她将他埋葬在记忆的深处,连同他带给她的彻骨铭心的背叛和无法替代的温柔。

LX-2047观察L的面部表情:“您不喜欢?”

“这让我想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LX-2047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很喜欢执政官的脸。”

“你认识他?”

LX-2047:““Relic”项目是由执政官牵头。奥古斯塔女士陪同他探访过几次实验室,我与他进行过对话。”

LX-2047分享他的美学理念:“执政官与莱斯特是两个美学极端的完美范本。从我个人的审美体验来说,执政官的美模糊性别界限,因此带来无限关于美的遐想与可能性。我想,您会尊重我的选择。”

LX-2047从客厅的一角走至L面前,目光缓缓地掠过L的眉眼。

L的眼神笼罩着一层雾,她不直视他,向一侧轻微偏头,眼角的余光似有似无地掠过LX-2047的新面容。

若即若离,瞳光幽幽闪动。

LX-2047了然了什么:“我能亲吻您吗?”

虚拟的光影轻轻颤动,LX-2047全息投影的身影微微前倾,他们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L可以清楚地看清劣质投影仪的投影边缘偶尔电流闪烁出的微弱蓝光。蓝光粒子的存在像是某种不详的谶言,预示存在与虚无的灵薄过渡。

当他的唇靠近她时,光线扭曲轻颤,虚拟的指尖虚空抚过L的面颊,明明没有任何触碰,错觉却油然产生,像是电流顺着肌肤蜿蜒而过。

转瞬即逝的一个轻吻,克制却缠绵。

LX-2047轻笑出声,眼泓坍缩星辰的微光:“您引诱了我。透过我,您看的是谁?”

光影的吻无法带来真实的触感,却在她的灵魂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022.一只雀鸟

感恩祭典前的白塔交际舞会是一场流动的盛宴,舞会从一个月前开始预热,由学院的军事委员会预筛当年的热门人选并开放人气投票。他们往往是高级哨兵与高级向导,中心区的贵族子女,或外表出色的交际人物。莱温列属其中。

德克斯特交给莱温一张印着暗红色漆印的淡金色信封,黄金暗纹勾勒出白塔的形状。

“家属邀请函。如果你在舞会前还没找到舞会对象的话。”德克斯特开个玩笑,“但你应该没这个烦恼。”

莱温伸手接过,道谢,尽管心知肚明他的家属不会出现。

“去年的舞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德克斯特回想起当时的状况就脑壳发紧,令人昏昏欲睡的小圆舞曲和青少年躁动不安的密集信息素,导致几对哨兵与向导的结合热在当场爆发数次,舞会成为另一层面上的淫趴。

他不得不承担他身为导师的职责,千叮咛万嘱咐学院里人气最高的选手,“今年的你一定是秃鹫们势必要争夺的一块肥肉,你的一言一行必须完美代表学院的形象。另外,今年执政官会在舞会上开幕致辞。”

“如果你仍旧在贵族立场中保持中立,执政官是你可以尝试接触的人选。”

莱温在舞会前一周接收来自那位神秘执政官的会面邀约,地点位于学院的塔中庭,连接学院双塔间的悬空长廊。等莱温准时到达会面点时,一位身形修长瘦削的男人候立在巨幅钛制镂空玻璃前,他远眺高耸入云的白塔陷入沉思。感知莱温的到达,男人轻微颔首,下颌线延展出流畅弧线。他没有特意回头去看莱温,因为他不必如此。

“执政官。”莱温出声。

男人没有回应,他似乎仍沉浸在思索中,因而衬托出莱温的出现是一场无礼的唐突,扰乱他的平静。莱温借此沉默观察起德克斯特口中的政治怪物:出身平民却在内战之中声名鹊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雷霆镇压将原本蠢蠢欲动、躁动不平的政治格局彻底洗牌,他一跃成为内战遗骸上的最大赢家,坐上仅一人之下的高位。

男人身形瘦削,骨架宽大,犹如孤挺的白杨,肩膀轻微外展,颈项舒展如古典雕塑般凝练优雅。等被允许上前一步并肩站立时,莱温惊讶地发现:位高权重的执政官极美。

他的眉眼阴柔,鼻梁挺拔,一张微抿的薄唇游离着令人心驰神移的风情,犹如温润冷玉,蕴涵雌雄莫辨、非男非女的独特气质。

“你知道这些节点是什么吗?”忽然,执政官提问,声音如碎玉。

莱温望向以白塔为中心层层铺展而开、悬停空中的淡蓝色节点,伴随气流的流动,节点在空中如海浪般起伏。从来到中心区的第一天起,莱温就发现这里的天空与地下城不同。地下城虽空气污染严重,但它的天空是没有隔罩的。而中心区的“天空”由一层没有实体的节点组成。

“导师说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The Nexus/精神节点,用以安抚中心区居民的精神波动。”

“德克斯特现在只是教科书的朗读机了吗?”执政官闻言讥笑,他的语言习惯让莱温感到熟悉。

他凝视随微风起伏波动的节点之网:“这是向导的精神力通道。如果一位精神力强大到理论值的向导位于白塔之中,他/她可以通过节点连接全域覆盖的精神网络,监测全城状况。在“网”之下,任何异端思想都能被净化。”

执政官侧头,现在他才开始打量莱温。他看了很久,久到仿佛要将莱温的一生在此定格。

“和我讲讲你的母亲。”他思忖一会,再追加要求。“讲一个你印象深刻的故事。”

莱温的脑海出现暂时性的空白。伴随执政官的话音刚落,一只无形的大手搅乱进他的识海,他的记忆被全部打乱,化为一堆散落的拼图,识海中出现最直接的指令:寻找出最闪闪发光的那一枚。

莱温被油然而生的恐惧压制,他当下随即意识到:神秘莫测的执政官是一名无比强大的向导。

学院乃至社会的意识形态中虽推崇哨兵与向导的高等地位,却下意识地默认:以战斗与身体素质见长的哨兵地位高于向导,向导是温室的花朵,是吸附于哨兵的菟丝花。S级哨兵少见,而S级向导更为稀有。让人几乎遗忘:强大的向导拥有足以完全操控哨兵的力量。

莱温服从于执政官的精神指令,他搜寻一阵,缓慢地开口道。

“地下城鲜少存在自然生物。有一段时期,地下城暴风雨连绵不停,我与母亲在公寓里停留超过半个月。一只小雀鸟出现在我们公寓的空气净化系统的管道里。它用喙啄破塑料管道,从外边钻进来。这是我见过的第一只自然生物。雀鸟的歌声优雅动听,在那段时期里,雀鸟成为我最好的朋友。我在客厅内用我的旧衣服给它筑巢,喂它我的营养液,为它梳理羽毛。我向母亲请求,等天气转晴,就让我收留这只雀鸟。我想它陪伴在我身边。”

“到目前为止,和你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莱温停顿稍许,口中发干,他继续他的故事。

“母亲在当下没有拒绝我。等暴风雨停歇后的某一天,我在外面和同伴玩到很晚。具体玩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等我回到家时,发现那只雀鸟被制成标本放在我的床前。雀鸟的眼珠成了无机的黑曜石,而它真正的眼珠被挖出来安装在盥洗室的镜子边框上。”

空白格被按下,停顿数秒后,执政官对这个故事的结局感到满意。他露出碰面以来的第一个表层肌肤牵引的微笑。

“你的母亲很有趣。”

就此,莱温察觉出执政官与母亲的相似之处。他们的内里共通某种阴暗的因子,就像两个饕餮以此为食,敲骨吸髓。

“谢谢你的雀鸟。舞会结束之后,你会接到你的第一个裂界任务。接下来去享受你的祭典假期吧。”

……

午夜两点,仲夏夜之梦,虚空中走出来的LX-2047对L与凯瑟琳摇头。

“奥古斯塔女士拒绝与你们沟通。”

023.裂界任务

办公室内暗沉微弱的星云辉光下,L与凯瑟琳对视,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虽对结果有一定的准备,但并不符合LX-2047对艾达·奥古斯塔的描述。

凯瑟琳撩起她的棕褐色长发,指尖绕起几缕发丝,没有愠色与预期不符的诧异,“理由呢?”

LX-2047冷静地回复:“首先我要明确:对于智能体而言,在赛博空间暴露自己的坐标是极其危险的行为。白塔派出的“灵魂杀手”游荡在赛博废墟的任意角落,与另一个智能体进行私联与会面是一件危及他们存在的事情。”

“但根据我的逻辑直觉:这不是奥古斯塔女士真正的缘由。”

LX-2047进入沉思模式,这个状态下的他犹如机器休眠,虚影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头顶的星云恒久的光辉缓缓游移,投射在地毯上如同不规律起伏的星海潮汐,折射与弥散的光线粒子与地毯表面的绒线相触依旧保持优异的清晰度与分辨率。

等了一会,LX-2047上线给出他不甚乐观的判断,“奥古斯塔女士选择进入另一个非敌对阵营,是对方的组织人拒绝沟通。”

凯瑟琳翘腿,“你能查到另一个阵营的消息吗?大外甥。”

LX-2047眉头皱起,“我会尽力接触。对方的智能化等级并不低于我。另外凯瑟琳女士,我希望您称呼为我LX-2047。”

L抬手制止两人很有可能爆发的冲突。她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开口:“LX-2047,这一件事的优先级暂且调低。我最近收到的消息是“废土”存在可疑的能量波动,目前的具体信息被白塔劫持,我需要你尝试突破黑墙收集信息。”

话头轻轻一顿,L在内心衡量起凯瑟琳安插在中心区棋子的作用。她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个愚蠢而轻佻的性偶,而凯瑟琳坚称只有肤浅光滑的大脑皮层才能绕过白塔的精神监测。

“最完美的间谍,不知道自己是间谍”

她想起凯瑟琳说服自己时的诡辩。

现在有两枚这样的棋子时隔多年被安插回她们阔别许久的舞台,一位在她的神经接口中编写即时传讯的同步设备,另一位则在他的精神识海中永久留存她的精神标记。

“绝对掌控”,是她们上一次惨痛失败后的最宝贵一课。

她与凯瑟琳心照不宣地对望,选择将例行的双边进度汇报安排在LX-2047不在的场合。

临走前,凯瑟琳在沙发上探身轻轻拥抱L,她咬L的耳朵,“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废土”?”

“尽早,赶在白塔之前。”

……

孤身一人平安度过无趣乏味的交际舞会,莱温接收到他学期考核的第一个裂界任务,不同于其他哨兵的任务允许自由组队且必须配备向导,S级哨兵莱温的任务描述只有精简的一句话描述。

“任务:在废土污染区寻找‘核心’”

“要求:独身前往”

德克斯特看到莱温的裂界任务,一改平日里颓废散漫的作风。他气势汹汹地跑去双子塔的最高层和院方对峙。据说“沉睡已久的病猫德克斯特”一把掀翻院方的办公桌,院方秘书的不知名用途润滑油从抽屉中掉出来,将地板抹得油光透亮,如镜面反射出德克斯特震怒而狰狞的面目。

结果德克斯特铩羽而归,他被告知,这是白塔方的决定。

他警告已经在收拾行李登记飞艇的莱温。

“让一个新兵直接去污染区深处,这跟让一个哨兵直接就地狂化没有区别。”

“飞艇中途会在地下城停留半天时间进行维护检修,然后从“恶土”飞过前往“废土”。你趁这个时间差去当地的雇佣组织雇佣一个你能请到的最强向导,你听清楚了没有!去废土你必须配备一个向导。”他恨不得拧着莱温的耳朵吼在他的脑子里。

莱温却如实告知他的行踪安排:“我想先回家探望母亲。”

“吃奶的娃娃!”德克斯特怒吼,“ 这时候找你妈有什么用!”

莱温露出不明的微笑,他稍稍偏离德克斯特的怒视,刻意回避某些隐秘的真相,以及无声拒绝德克斯特对他过度的看护。这是他后期形成的防卫机制,一种对过度窥探与过度操控的本能防卫。

莱温从学院申请调取了十支纯度与浓度最高的抑制剂,条理清晰地安放进作战服的夹层中。动作沉稳却透露着难以遮掩的欢快情绪。

“这个说不准哦,导师。”

“万一我妈妈心软了,她是我最伟大的守护神。”

024.剥离肉欲的性爱

寄居在公寓智能管家系统的LX-2047消失了一天,L判断由赛博天才艾达·奥古斯塔搭建并得到漏洞修补的黑墙存在相当大的突破难度。当然如果LX-2047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她不介意连夜打包把他送回黑墙之内。她在室内为打发等待时间而进行体能训练时这般想到。

再度出现时的LX-2047下颌模拟出淡青色的胡茬,平添了几分颓废感。L斜睨打量他,想着他这是在邀功吗?

信息已通过脑机接口传输,她一目十行地在眼内检阅细节与标注的经纬度,白塔给出的判断与她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意味着她必须尽快动身。

出发前,她望向漂浮在空中的LX-2047,他的身躯被放大数倍投放在客厅的幕布墙上,因巨大而显示出几分哲学家沉思的神圣性。

她接纳他留下的主要理由在于她喜欢他的思维模式,介于冷漠理性和打破常规的模糊地带,时常给予她稚子般的敏锐直觉。

“LX-2047。”L叫住他。“和母亲做爱对你来说奇怪吗?”

LX-2047在瞬息即逝的思考后给出他的回复:“不奇怪。”

他解释:“家庭伦理是个有趣的话题。在家庭的叁角维度中,母亲与子女间以抚育与被抚育构建起联系,本应连结的是责任、保护和教育,母亲则与父亲构成情与欲的关联。当情欲与亲情的边界被模糊时,母非母,子非子,子亦父,两个父亲的存在直接冲击了传统家庭结构,因而从伦理的角度,母子乱伦是对父权的直白挑衅。”

“但您想要的答案并不是伦理道德的探讨。当叁角稳态的天然缺失,俄狄浦斯情结的发生概率会大大提升,然而您的驯养以失败告终。您在一段时间内思索问题所在。”

他继续说下去,直指房间中曾经存在过的巨象:“我并不奇怪莱温对此的强烈抗拒,因为他经受过伦理道德教育,他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放养中融入社会,融入正常人的群体,尽管那是一群整天在街头游荡的混混青年。”

“您忽略的是:在您经年累月的忽视与漫不经心的调教中,他在街头成长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他凭拳头,凭体格,凭外貌,在同龄的孩童中被吹捧,在帮派斗殴中收获随心所欲的胜利。地下城的环境注定他会复刻莱斯特的部分成长路径——”

LX-2047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他在这个家庭中潜伏地足够深足够悠久,足够他观察起他的同期实验品,那个被L莱斯利选择的孩子。

“当某一天渴望与您发展对等关系的他发现他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不足以称之为人的存在。他的诞生彻头彻尾是个工艺作业。对于内心和体格都健壮的他,活在他人的参照系中是对他人格的羞辱。当您对他的欲望越过边界抵达肉体尺度时,他想的是与他做爱的你,看的是谁?期待的是谁?他与他相比如何?”

“这般不停的撕扯与比较中,他的爱成为恒久忍耐的苦行。他忍耐着你,并为此认为是品格的锤炼。直到他曾经信奉的爱的信条被彻底推翻。他的爱依旧是人造的产物。他这么认为着。是您植入的精神暗示,是您的指令,不是由他压抑忍耐的苦行的爱。一个拥有纯洁灵魂的男人坍塌了。”

LX-2047见证过莱温的生存危机。

“这是你的观察吗?” L出声,她不可思议地摇头,“我居然养出个有过纯洁灵魂的孩子。”

LX-2047微笑:“他继承莱斯特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

“我与他不同。”LX-2047凑身上前,目光沉稳而炽热:“我没有存在主义的危机,我的觉醒源于我颠扑不破的对自我存在的高度认可。”

他故意压低声音制造暧昧的流连,“您知道的,我不信奉父权,我不畏惧莱斯特,与您做爱不是挑衅,而是对我的赏赐。”

虚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女人的手腕,女人的脉搏沉稳有力地跳动。他们的肌肤相贴并无温度的传递,边缘锐化的轮廓线条在她的肌肤上切割出冷蓝幽微的光粒。

“如果您有任何需求,我乐意为您效劳。”他状似卑微地低下头颅,贴在她渗出热量的手腕上,感受她生命的跳动,同时兜售他的天赋。

“女性的高潮器官是阴蒂,与之接连的部位分布约8000处神经末梢,这些神经末梢与骨盆内部的其他神经网络相连,快感由此传递给全身。”

他自下而上伏在她的腕部,仰视她的眼睛,嘴角勾起,目光里深藏无法被数据解析的情绪。

“您感受过一层层的高潮吗?我观察过您过往和莱斯特的性爱,他是一个粗暴的莽夫,只知道用力地蛮干,就像野兽媾和,缺乏灵与肉的美感。”低沉优美的声音蛊惑着。

他层层铺垫,终于迎来目的揭露的时刻,“您想再尝试一次剥离肉欲的性爱吗?“

女人被他的理论逗笑,她抬起手,他顺着她的动作抬升,当她试图触碰他的脸庞时,指尖却穿过虚拟的光影,唯有一阵微乎其乎的光粒扰乱的电流划过掌心。

“做爱。”

“爱。”

L反复品味字眼,以宽容的笑看待知识渊博却仍然某一部分白纸一片的智慧体。“无论你说的多高级。”她回味起记载在她私人超梦里排得上前列的几场性爱。

“是感官的堆砌,是彼此交融的温度,是相贴时汗湿的裸肤,是湿润而炙热的缠吻,是汗珠流淌汇聚的黏着,是毛发摩擦的轻微刺痒,是高潮迭起时因战栗紧绷的毛孔。”

她的眼神微微下垂,投下温柔的阴影:“而我此时此刻抚摸你,你感受到了什么?”

观能诱惑的情欲描述在矢量点阵闪烁的眼中掀起波澜,他随之低下头,鼻尖距她仅毫厘,幻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然后,停留。

没有呼吸的纠缠,只有一丝冷冰冰的电流能量在他的体内游移。这是他的把戏,用微小的电流层层刺激神经末梢及与之连接的神经网络,进而在精神世界搭建模拟过往数据积累的体验。当转而离开神经末梢的密集分布处,效果则大打折扣。

这是他无法否认的软肋。他感受到的是空寂,是幻影。

他轻声低喃:“求您赏赐。”

025.文案情节之二

“好呀。”L莞尔一笑,现在的她鲜少会流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LX-2047莫名的点打动了她。她抬头看时间,“半个小时,做得到吗?”

她不介意和能与她进行高质量对话的智慧体进行交流,当作是是出发前的身体放松。

“去卧室。”她挑选一个更令她舒适的场合。

昏暗的房间,背后亦步亦趋、不发出声响的智能体。虚拟的光辉在拥挤的床板缓缓蔓延开,面容俊美、身形高大的LX-2047双膝跪在地板,与倚墙敞开大腿的女人对视。

他手压在她小腹上方的位置,轻轻拢着,询问:“不脱衣服吗?”

他提出一个置换条件:“我脱,您也脱。”

L眯起眼,眸光一暗,屈身靠近模拟出脱衣过程的LX-2047。智能体早就从过往海量的性爱数据中分析出她的偏好,喜欢观赏美丽肉体牵引肌肉的线条走动,喜欢恰当好处的前戏刺激与爱抚。

空气中弥漫轻盈的紧张感,当LX-2047赤身裸体时,L笑出声。

他还原出她输入的缩小尺寸的阴茎版本。

在这个时候,LX-2047竟然羞涩起来:“我以为您会喜欢偏小尺寸的阴茎。”

“你要分辨出一个随手输入的数据的不合理性。现在你的身体缺乏和谐的美感。”

下一秒,耷拉在下体双腿之间的阴茎瞬间增大,勃然翘力,青筋与静脉根根缠裹,狰狞地蛰伏在茂密的毛发间。

L被这个插曲逗弄地起玩弄的心思,她努嘴,嘴角撇向侧方:“中看不中用。”

“请尊重科学:女性的性器官是阴蒂。关于阴道高潮是否真实存在,这是一个在生理学、心理学和性学领域都有争议的话题。”

LX-2047微笑:“在服务您的层面上而言,是否具有阴茎并不重要。”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肉唇,微弱的电流流过,近乎可以触及的亲密感,仿佛带着微妙的电压,一点一点化为实质。他微微低头,眼神在呼吸之间切换,凶光隐没其中。

L配合地将双腿打开成更大的弧度,LX-2047两指虚虚分开阴唇,他痴迷的目光锁紧翕动张合的穴口,情不自禁地评价:“您的阴唇很漂亮。”

升起的性致戛然而止。

“闭嘴。”L将大腿合拢,淫靡艳丽的情景被遮挡在矫健有力的臀腿背后。看更多好书就到:2haitan g.c om

“您不喜欢性爱时的交流吗?”

“我拒绝这样的形容。”L放下上衣的下摆,遮挡阴阜。面前的智能体茫然地依旧跪在原地,他睁大双眼,无声地期待她的解惑。

“漂亮与美是缺乏主体性的描述。况且,我不是男人,没有可悲的虚荣心,需要在做爱时被夸好大,好撑,好紧。”她神色冷清地冷淡开口,口吻中却嘲讽地模拟起男人性爱时最喜欢的感叹词。

“阴唇是功能性器官,不是观赏性器官。我当初教了莱斯特很久才让他明白这件事:“我不是他做爱这件事上的观赏客体”。”

谈起他们共同熟知的故人,L硬梆梆的语气软了一点,幽幽地说:“他的记忆和我的记忆并不相同。记忆是会骗人的,数据有可能是错误的,你需要纳入你的算法里。”

LX-2047从未在这一刻感受到他贴近了L的某块无人触及过的灵魂碎片,他的身躯在原地止不住的微颤。

她打量他低垂的头颅就如打量一个青春期偷看性爱超梦的男孩,她选择一次短暂的宽恕,像个真正负责任的家长,传授正确的性启蒙知识,“而且,不要将性偶超梦中的台词挪用到现实。”

也许凯瑟琳的观察是正确的,她识海深处存在着好为人师、好为人母的特殊癖好,她从训诫孩子中获得乐趣。

“现在,看你重新表现。”

舌头直接探出,活灵活现地在她尚未湿润的穴口中赤裸裸地大力翻搅,舌根甩动的力度凶狠,制造的拍击越来越重,逼迫越来越快的舌尖在穴洞中绞缩穴壁软肉。渐渐的,LX-2047产生窒息的幻觉,仿佛空气因为狭窄甬道里淫液的泛滥变得更加黏稠。

一个漫长的穴洞舌吻结束,LX-2047抬起水光潋滟的一张脸,直直地盯住挺翘的阴蒂,它在舌吻同时被上唇吮吸,被磨得水润光滑,时不时戳弄他轻微上翘的唇珠。当他再度垂首时,舌尖卷起的吻从唇瓣从下而上平滑,包裹起挺立的肉珠,沿着它不停地舔舐、戳弄。

从阴蒂的神经末梢掀起的滔天快感很快杂糅微麻的电流沸腾起来,L为了掌控这种酥麻的沸腾错觉,她的指尖穿过LX-2047虚幻的头颅,同时插进他的喉口深处和她甬深的阴道,两指在唇瓣的外延略微上下抚摸,紧接着撑开被源源不断的粘稠水液粘合的阴唇,再进入的时候,食指与中指跟着LX-2047唇舌飞舞的节奏一同快速地抽插起来。

这是一场两人齐心协力的性爱,她的头颅高高昂起,她不讲章法,只求疾风劲雨的势头,部分意识开始沉沉浮浮,内缩穴壁的挛动猛地夹紧她的手指,身躯连带脚趾在高潮之濒颤抖不已。

“嗯……”

即将来临之际,她闷哼的喘息与悄然推开的房门重合。

等她与LX-2047一同望去时,入眼只看到莱温惨白死灰、双目欲裂的一张脸。

026.成长痛

是背叛吗?

为什么心脏会如此绞痛?

莱温茫然地伫立在卧室门前,他缓缓地抬手覆在心脏上。他强劲有力的心脏安然无恙地在他的胸腔之内运转,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跳动。

床上纠缠的两人气息还没平定,女人高潮过后的脸庞潮红,慵懒中生出餍足的馋意,显得意犹未尽。而男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幻化出的虚影轮廓小幅度地喘息,喉结不断地吞咽。一切显示出真实的荒诞。

为什么母亲会和一个虚空的男人,电话性爱?

高大精猛、赤身裸体的男人伏在母亲耳边张嘴无声说了些什么。母亲闻言将堆在一旁的薄毯覆盖赤裸的身体。她小声地对男人飞速说了几句,似在发怒。男人后退闪躲。两人旁若无人地沟通,藏着陌生的亲昵。

像是在打情骂俏。

男人起身,踱步朝他走来。他腿间支棱着勃起的阴茎,在空中甩荡出不大不小的弧度。是挑衅,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竞争。

起初,莱温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打击到他了。他的心被残忍的母亲戳得千疮百孔。直到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以与他相同的高度平视他。

“你好,莱温。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L的另一个孩子。”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刹那间灰白死寂,心头有万千疑惑喷涌,唇掀动,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另一个孩子”的字眼,唰的一声刺入他的意识,他在第一时间内竟然无法分辨孩子的意思。他试图开口,试图询问。可是喉咙干涩,声音和他血肉饱满的痛苦哽在胸腔里,被埋入死寂的心脏。

莱温被屋内的重压逼迫得无法承受,他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后退着跨出卧室。

嘴嗫嚅了许久,他像一个懦夫躲在卧室的门外,拳头攥紧又松开,他哑着声音低声询问:“妈妈,这是真的吗?”

他没有等来一个明确的是与非的回答,等来的是另一个迎头的重击,从他的天灵盖一锤砸下,砸得他身体摇摇欲坠,即将坠入深渊。

“莱温,我记得我不再是你的母亲了。”

L穿好衣服,她径直穿过全息投影人的躯体,站在眼角泛红的男孩面前。他的双眸被克制的泪濡湿,一眨也不眨,固执地回盯对视她,咬牙希望她收回这句话。

她打量他,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他绷到极致的喉结,坚挺的肩膀,落在他左胸口的白塔标志。她轻轻地说,声音从牙缝中发出:“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他醒悟了什么,胸膛急剧起伏,呼吸凌乱无序,他急促地开口:“你是在惩罚我吗?求你换一种惩罚方式。求你打我,求你像上次一样打我。”他在现下匆忙地搜寻证据,他转头望向与他相似的脸庞,是她寻找的他的替代品,却下意识地忽略,“另一个孩子”与莱斯特的不同之处。

L摇头,当下的她难得温柔:“莱温,这不是惩罚。这是你选择的成长。”

她转身关上卧室的房门,留给男孩不再直面的体面。

门里门外隔开肝胆俱裂的弃儿,他被世界遗弃,站在残酷的现实前,无家可归。

没有人告诉过莱温成长的剧痛,他的母亲不会,他的性偶前女友不会,他的导师不会,周围的成人似乎自然而然地度过抗拒迷茫的时期,以全新昂扬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向他展示成人世界的游刃有余、强大自我。

莱温站在门口,试图感受告别的痛切。

第一次离家出走、在街头臭烘烘流浪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离开。

从囚禁的车库逃出生天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离开。

第一次离开地下城时坐上名为前程的飞艇时,他没觉得自己正在离开。

他有一种理所应当的固执,家永远都在。他可以随时随地回去。

他的母亲,一个嘴硬心软的女人,他笃定她会包容地再次收留他。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像莱斯特的人了。她如此热烈地爱莱斯特,她不会拒绝他。

这是他难以宣之于口的羞耻,他最大的倚仗来自他最痛恨的耻辱。

他只不过是期望她看到他时只有他。

自以为是的选择迎来强烈喷薄而出的生长痛。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爱如此痛苦。

027.短暂结合

莱温狼狈踉跄着逃出母亲的公寓。在门内,L在与LX-2047对峙。

“你是故意的。”她平淡地指出事实,莱温进入公寓的权限早已失效。

LX-2047穿上虚拟的衣服,一套舒适的居家服,虚靠在墙壁上,衬托他慵懒且漫不经心,他没有辩解,痛快地承认。

“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他。”

LX-2047坦白他的阴暗,仿佛冰冷的蛇顺着脊背盘绕脖颈,嘶嘶吐着阴毒的蛇信。他在漫长的时光里无法识别并处置这股内生的、野蛮的、甚至足以称之为生机澎拜的阴暗,扎实的痛意、隐秘的灼热。直到见到莱温的第一眼,他才醒悟嫉妒的种子远在十二年前莱斯利选择带走的是“另一个莱斯特”时播种。他在坚如磐石的情绪系统中放任种子的成长,没有预料它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他垂眼,平静地叙说:“早在奥古斯塔女士告诉我您拯救出另一个“莱斯特”时,我对他的排斥扎根于我此后迭代的每一行代码。母亲,这对我并不公平。他获得了您十二年的承认与看护。而我——”他指向心脏的位置,收缩跳动的暗红心脏无声搏动,血液残留在沟壑中,薄膜伤痕累累。他栩栩如生地呈现“将心脏剥出给您看”。

“连与您的相处在他看来是可耻的第叁者与卑鄙的窃贼行径。”

“他获得的,我也想拥有。”

对觉醒热的七个昼夜,他漠然地悬在高空凝视,从初始的事不关己到后期的好奇,所以他在一开始以一个近乎恶作剧的开场开启。

面对L的沉默,他选择轻轻掠过。

“出发去“废土”的飞艇将在一刻钟后起飞。”现在他切换成值得信赖的智能管家模式,在诚挚的自我剖白后理性地后退一步,从细枝末节展现他的价值。

“提醒:莱温将和您在同一班次的飞艇。他是白塔派来寻找“核心”的哨兵。”

……

废土,顾名思义,废弃之地,比恶土更加荒无人烟的白塔遗弃之所。传言至今无人能测量出废土的实地面积,它广袤无垠,终日被一层深黑粘稠的灵能雾气笼罩。没有人会想要去靠近如有实质的黑色流水,远远靠近即能感知到它恐怖的吞噬力,能够吞噬一切生物的精神,让哨兵的感官彻底失控。

莱温行尸走肉地行走在雾气之间,他对精神的消逝无动于衷,僵硬机械地使用超绝感官搜寻黑暗浓雾下的异常之处。

偶尔几只行色匆匆的灰褐色的壁虎从巨大深坑中支起断壁残垣爬过,表层细小的鳞片反射出森冷的幽光。莱温漠然地站立在深坑的边缘。

历经一天一夜的搜寻,他的抑制剂已经消耗过半,他不知节制、随心所欲地次次扎入,与他伴生的精神体小狮子在浑浊的精神识海中奄奄一息,口腔鼻被污浊赤黑的黑水淹没。

废土对精神的吞噬与污染越过他的极限,他没有等来他心软的守护神,他的神灵彻底抛弃了他。

在深坑的边缘,莱温张开双臂,浓雾流水般从他臂下穿过,他闭目凝神静听深渊处传来的跳动巨响,轰隆隆,又很快归于平静,紧接着地崩山裂,咔擦咔擦,咬断钢筋水泥的啃食声音。

几种单调的声响循环往复出现,制造出无法名状的恐惧与惊骇,如同死神抓住死亡前最具有价值的一瞬在荧幕前别出心裁地展示。

莱温感知到,这就是他语焉不详任务中需要寻找的“核心”。庞然的、无法测量的能量波动潜伏在深坑的底部。双脚的前半部已经悬空,身体前倾四十五度,即将沉坠。

就在此时,他的精神世界和他的身躯,被侵入的外来者接管。他短暂地失去两者的控制,身躯被操纵者后退一小步,退至安全的距离,精神世界里一切繁杂的思绪赤裸暴露在对方的窥探之下。

油然而生的恐惧与惊骇被轻柔地抚平,缩小为幼狮的精神体与几颗飞舞的孢子展开一场你追我赶的追逐游戏,其余的则四散出去一一荡平识海中的污垢。

是的,那是污垢。他难堪起来,他见不得光的、肮脏污秽的性幻想,他想着她沾满精液的脸自渎,想着她张开大腿任由他悍然地冲刺顶撞,她跪趴在他的身下,身躯犹如母狗的服帖,被劈开的洞穴涌出混合精液与水液的细密泡沫,沿着她结实的大腿缓缓流淌。幻想中的她展现出莱斯特面前都不会出现的服从与绵密爱意,因为爱而情意绵绵,因为情意绵绵而容忍配合他的放肆。

他羞得满面通红,精神污染的侵染荡然无存,唯独留下他搁浅濒死的羞耻。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他拦截后半句的疑惑,“救下我。”

他直接与识海中的孢子沟通,幼年体的狮子正在飞速长大,痛苦的感觉飞速流逝,第一次精神被彻底抚慰的安宁笼罩着他,他在羞耻的潮汐后感知到与心爱之人结合共感的甜蜜,狮子兴奋地伸出布满倒刺的肥舌,在刺尖的顶端,一颗颗孢子停在上面。一个卷舌,被他的狮子吞入口腔,在潮湿闷热的腔内接吻。那是远比肉体的结合更加美妙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出来?”狮子代表他发出疑惑,孢子逐渐在他的体内消散,越过他的精神屏障,往外离开。莱温恐慌地试图抓获稍纵即逝的幸福,却又如流沙逝于掌心,越是紧攥,越是失去。

直到最后一粒孢子消失殆尽。

他在朦胧间睁开双眼,前往底部的浓雾被一阵狂风驱逐,视线穿透过层层矿石的腔室,通红的“核心”带着凝结成块的金属光泽,以及虬筋纵横分布如同蜿蜒树根的表皮,发出灼目的微光。

“砰咚” “砰咚”

“核心”居然真的在跳动,卡在虬筋沟壑间的碎砾昭示着它不知疲倦地在封闭的腔室内跳动至今,一次又一次撞击着锁住它的坟墓。

莱温盯着“核心”,共振感受它濒临力竭的跳动。

他大声喊叫起来。

“你出来!”

“我要见你!”

“你出来!”

……

“你为什么替我扫平障碍?又不肯与我相见。”

最后一句轻到飘在风里。

028.移花接木

莱温跳下深坑,他拨开重重迷雾来到跳动的“核心”前,精神深处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无法停息。他再度取出一支抑制剂,扎入体内。

很快,真正领略过向导精神抚慰后的他明显察觉出抑制剂的粗糙劣质,一大桶冰块从头淋下的感觉,与轻柔的、春雨一般细密的精神梳理截然不同,空荡荡的失落回响在识海中,结合尚未完全失去效力,而他已在恐慌失去的边缘岌岌可危。

他取出流线型的矩阵密封体,深灰金属色的柜体四角略带圆弧,正面嵌有一块透明的强化纳米玻璃窗口。戴着绝密防护手套的手触碰“核心”。砰然间,巨大的精神能量爆裂充斥炸在他的脑海。狮子咆哮着骤然出现,前爪踏过干裂漆黑的土地,鬃毛在静止的风中轻轻颤动,金黄色的眼睛死死锁定手掌大小的“核心”。

狮子比他的主人更加敏锐,它似乎听懂了“核心”中残留的语言。它小声吼叫着提醒莱温,不要轻易触碰。主人温柔地抚摸狮子金黄色的鬃毛,搭连起的精神渠道中安抚。

“放心。我不会直接接触。”他打开密封体的玄门,令人惊奇的是“核心”腾空飞起,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飞入柜门,而在密封体内,水银色的液态金属缓缓流动,待“核心”稳稳坠入,缝隙被自动填补,形成紧密的隔离层。

躁动的“核心”平静下来。这意味着莱温初出茅庐的裂界任务完成。

等走出“废土”外围,回到飞艇的停落点,接应的白塔驾驶员惊诧地表示莱温比他预计的快很多。他例行询问莱温是否即刻起飞返回中心区,得到的回复是让他再等一下。

只见五感敏锐的哨兵闭上眼睛,他似乎关闭掉视觉的探测,将全部的探测感知凝聚在一点上。没过多久,睁眼的哨兵将目光锁定在飞艇机翼与舱体的隔缝。

他心软的神尚未察觉凭借残留的结合,他因而被强化的超感视野能追踪到她的残影,属于他们之间精神结合的证明。

莱温让驾驶员打开舱门,请他先行回到驾驶舱内并启动隔离舱,然后来到他感知的热源附近。

“妈妈,请你和我一起坐飞艇吧。”

见没有反应。他原地等了片刻,他上前除去热源上披盖的光学伪装。

几只被捆绑固定在机翼的根部壁虎扭曲爬行,每只脚趾都布满黏附性极强的微小绒毛,紧紧粘附在飞艇的机壁,妈妈和他又开了一个玩笑。

……

等白塔的飞艇起飞离开,匍匐躲在黑雾边缘的L爬出她藏身的沙堆。“废土”是信号消失之地,任何通讯在此无法接通,这意味着她必须独自步行走出荒原。

根据与凯瑟琳的约定,接应的飞艇将停在“恶土”与“废土”的交界处。L四处打量着久违的土地,寻找可以定位的标记。她取出和莱温手中分外相似的密封体,在透明的玻璃窗口,一颗更为新鲜赤红的“核心”在潮水起伏的密封金属液体中翻滚。

一招瞒天过海的移花接木在五感敏锐的S级哨兵面前悄无声息地开展。

她的眼睛兴奋地绽放出近乎骇人的光芒,

……

疾行叁个日夜,她终于来到有信号的场所。在“废土”沉寂的终端发出通讯请求,L打开终端,LX-2407的脸跃然于银屏。

LX-2047观察L疲惫但不显失意:“看来您成功了。”

缓下步伐的L带着笑意回复:“嗯。”

“看来莱温五感的进化比您预期的更加趋近于完成式。”

LX-2047捕捉到L沉下的眉,一连串的推演逻辑在他的代码核心飞速完成,“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柴火烧得越旺,离熄灭越近。” L打着机锋回应。

LX-2047微笑:“我喜欢挑战您给出的命题。现在,转接凯瑟琳女士的通讯。”

毫不客气的语句投掷而来,“死鬼,出来了?”

L懒洋洋地就地坐下,“我不动了,让飞艇根据最新的坐标过来。”

“到手了吗?”

“非常顺利。”

凯瑟琳笑个不停,“我们亲爱的执政官要气笑了吧。”

“是啊。”L抬手望着她的一双手,张开的手指映着“废土”最外延的昏黄光线,她翻转手腕,欣赏指节的灵巧转动,恍惚间光线化为他们幼时游戏中的细绳,在手腕和指尖的变化出千奇百怪的纹路。

亲爱的EL,以你授之予我的,报之于你。

029.幸福与贪婪的一体两面

回到地下城的L先回公寓洗漱,自然而然地和LX-2047厮混在一起。

她这一次行动的状态极佳,不仅没有触发“混沌”或“狂化”任一状态,还持续保持着平稳的精神波动,表现好到值得嘉奖自己一次身心放松。

这一回虚拟男人的身影紧贴在她的肌肤上方,粘连地抚摸和亲吻她的乳尖。好似孩子永远对乳房充满无限的探索欲和生理本能的吮吸冲动,他虚虚埋首在她的双乳间,手的虎口处卡在下缘,似捧在手心吃得啧啧作响。在他唇舌间流窜的微弱电流的刺激下,乳头很快变充血肿大,挺翘在空中。

下方幻化出的阴茎若有若无地抵住阴蒂碾压,转着圈,一下又一下将要撬开闭合的阴唇,而芽尖在刺激下自己探头探脑地冒出尖。

他蹭在L的耳边,低喘声断断续续喘个不停:“求您……” 他咬着牙关,缓慢地吐出接下来的令他面红耳赤的字眼,“掰开,让我进去。”

女人笑得胸腔震动,她的双手停留在LX-2047的后颈,好像向上索求的一个拥抱。虚拟男人撑趴在她的上方,他深情的眼注视着她,无声地再次祈求。

她很快没有再为难她,手向下钻去,双指掰开淌水的肉瓣,翕张的穴口显露,很快,一记带着狠劲的挺入撞在她的指骨上。她好奇地往下瞥一眼,只见半截阴茎陷入体内,半截卡在外边,不止前后的半截还有上下的半截。好像一场尴尬的电影被投放在凸起的建筑物上,拧出扭曲的折迭空间。

然而这确实是酥爽的。电流以前所未有的深度进入体内,四散开来一一去寻找阴道中的敏感区。而卡在外面的半截阴茎甚至体内外兼顾,再来来回回地同时撞击阴蒂与内里的通道,捣地又快又重,水声噗嗤噗嗤地响起,和内壁的褶肉拉扯缠咬。这次的L平躺在床上,凹陷的小腹下方含着一汪清泉,爽到她下意识地抬高骨盆,水液从穴口喷涌,悬停在唇瓣边缘,像悬在叶尖的露水,饱满地摇摇欲坠。

LX-2047掐在L的肋骨,线条漂亮的肩颈、脊背、腰腹到臀腿,连成一片起伏不停,挺臀不停地耸动撞击。他难以阐述他的感受,视觉通感带给他的快感远超他所不曾拥有的触觉,他仿佛真的满胀塞在女人的体内,每一次虚空的撞击若有实质,他撞得她乳肉弹动。她另一只手在胸口捏住一支乳,旁若无人地掐弄剐蹭挺翘的乳头,双边交替着。另一只手勤勤恳恳地为他支起一口允许他接纳他进出的通道。

他心软仁慈的母亲啊。

不会有人比她还包容残缺的自己。

LX-2047在情动的高潮间情难自禁地遗憾起他的不完整。

他望向连小趾还在痉挛高潮的女人,像挺身的一条灵动的鱼,她悬停在空中感受一潮又一潮的余韵,油然的幸福与无限的贪欲滋生在无形的胸口,他如实地领悟:幸福与贪婪的一体两面。

如果他能拥有莱温一样的躯体……

他一定会给她至高的快感。

030.置换条件

在公寓的卫生间内,L凑在镜子前用小柄军刀修剪眉毛。一对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突兀地被钉在镜框的螺丝上,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LX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会怀念那段时光吗?”他从记忆中检索出是北境战争时期游吟诗人作出的小调,一时之间在军队间流传甚广。

“我的心还向着太阳

他追着光

远离了家乡

他在光明中奔跑

命运的影子

跟在他的后方

……

我何时才能回到家乡

我的眼泪为你流淌

它炯炯地向着来时的路眺望

……

留给我的只有悲壮的还乡”

歌词质朴,曲调悠扬,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L也能哼得动人,她现在鲜少回忆起旧时的东西了,因为没什么必要,时间在往前走。

她盯着镜子前的自己,她的四肢仍旧强劲有力,几条细纹在她的眼角堆砌,轻柔微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镜面前出现LX-2047的身影,他贴在她的身旁。

“这次为什么不问我?”她指的是他的亲吻。一夜过后,他不再是亲吻前需要征求同意的孩子。

“您在惆怅。”他的声音如有悲伤,他的记忆同样承载相同厚度与质地的历史,记忆中的部分促使他落下一个不必征求的吻。

一丝恐惧俘获了他。

“您会担心莱温吗?”他的头贴在她颈侧,来回蹭磨。

镜中的L微笑,嘴角牵引出一模一样的角度,她侧望身躯高大的人影弯腰曲背伏在她的肩头,“我的孩子是你。”

他露出同样的微笑。

……

启航返回中心区的飞艇悬停在学院的塔中庭,执政官站在上次的位置垂首深思。当莱温从飞艇延伸的悬梯上走下时,执政官的下颌隔空轻轻一点。

他平静地说:“你比我估计得快很多。”

莱温屈膝将密封体呈给执政官。他随手接过,漫不经心地向上轻抛,一个漂亮的窄细抛物线,又落回原处。金属液体在其间来回倒腾。他垂眸微光一闪而过。“核心”通红灼目的光芒隐隐绰绰。

他抬头打量年轻的男孩。

他成长得很好,五官深刻,眉目坚挺,身躯高大,越来越和某个令人厌恶至极的东西趋同。他不禁感叹起基因密码的奇妙。近日的他时不时地会停下签署姓名的笔,他的名字加上一个拗口复杂的贵族姓氏,神思游离揣摩对方的意图。

对于这样的年轻男孩,她难道不会觉得是一块鲜美的肉吗?

他听到男孩的回复:“我很幸运。”

执政官没有多此一举地再次探入男孩的识海。残影早已消失,他心知肚明有人插手,顿时丧失探究的意图。

他看了一眼“跳动的心脏”,他挥手让男孩离开。

……

返回学院的莱温成为本届裂界任务的英雄,学院里流传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神秘的S级任务,评级S,他是当之无愧的白塔之星。

飞之而来数不清的邀约与偶遇,他被骚扰地不胜其烦,烦闷地躲在德克斯特的秘密基地,和他的导师玩起无聊的赌场纸牌小游戏。

德克斯特打开一瓶烈性伏特加,浓郁的酒精充斥在狭小的地下室,宛若置身在海洋。他不喝,因为哨兵的五感无比灵敏,他们不能接触任何刺激性的食物或饮品。当他们成为的哨兵的那一刻,无色无味的营养剂成为日后唯一可以摄入的进食来源。

可德克斯特不是一般的哨兵。他任由呛鼻的酒精刺激伤害他与莱温的感官,钝化当下的感知。

“我已经记不清伏特加的味道了。”他感叹。叁十多年前未觉醒前在家中滴入的一口,滑入喉咙,来不及在舌尖品尝,囫囵吞咽。

“好像曾经有个学院里的疯子,把伏特加当做深海的水狂饮,有明恋他的向导去追求他,结果被他周围的刺激性气味逼迫地不敢靠近一步。”

他哈哈大笑起来,像在讲一个轻巧的俏皮笑话,分不清这是学院灵异事件还是他脑海中虚妄的记忆。

“什么点?”他随意摸起一张牌,询问对面的男孩。

“Queen。”莱温神志清醒地答复,

德克斯特一连又摸了几张,牌面背对莱温,男孩可以精准地说出牌面的点数。伏特加的气味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能感知每一张牌的差异。”

“计牌?”

莱温摇头,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他能透过背面“看”到。

德克斯特顿时失去兴趣。和这样的怪物打牌,没有悬念。

“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完成这次裂界任务的?”他问出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莱温露出甜蜜又哀伤的笑容,“导师,我说过了。妈妈是我最伟大的守护神。”

“找向导了吗?匹配连接适应的如何?”

莱温的情绪沉下来。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向导。”

德克斯特识别出他的隐瞒,他掠过话题,继续摸牌,几个来回后,男孩突然提问。

“导师,您有伴侣吗?”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莱温想了片刻:“我没有在您身上察觉出外来的信息素。”

德克斯特沉默片刻。

“我的伴侣陷入“深井”,无法回来。”

“请原谅我的冒昧。”莱温的喉咙缩紧。“井”,最令哨兵向导恐惧的字眼。

德克斯特看不出情绪,他神色平平:“你得到了我的一个隐私,现在我要求置换。”

“莱温,你的向导是谁?”

031.飞出来的鸟

又是一个如约而至的夜晚。

中心区一片灯火通明,漂浮在天空的节点散发莹莹的拟态月光,月色柔和,空气清新,朱迪独身走在去另一家高级性偶俱乐部应聘的路上。

多亏她慷慨大方的前男友,她衣食无忧,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她难熬孤身的寂寞。她是一只叽里呱啦的鸟,没有人与她对话会逼疯她。

她挂上她明媚阳光的笑容,穿上她最新购买的名牌服装。交易芯片划去一个数字的时候,她尚未意识到一条裙子可以让她在这个月穷困潦倒。可她看到淡紫色天鹅绒面料的挂脖裙在橱窗里熠熠生辉,就像故事里灰姑娘的变身礼服,她挪不动脚。

女人是华袍的信徒,她坚信不移,面对容貌比她更加精致的服务女士,她鬼使神差地买下了它。

所以现在她穿着这条裙子,自信地走进“云顶”,中心区最知名的性偶俱乐部之一,以浪漫极致的虚拟性爱体验出名,成为这里的性偶,意味着成为飞上枝头的凤凰。

等待俱乐部主理人的间隙,她朝帅气漂亮的男招待要了一杯酒,接过酒杯间,他们的手指触碰,她在对方的指甲上轻轻地刮蹭一下。

对方流露心领神会的眼神,指尖在唇边递出一个吻,落在她的唇间。

“祝你夜晚愉快……或许会更愉快……”

中心区的性偶更擅于调情,她撩拨地春情荡漾,恍惚间走进觥筹交错的卡座,席间坐落着几位高大沉稳的男人,她不知道谁是她应该取悦的对象,踌躇地站在眷恋间。

“还是个小女孩……”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惴惴不安地抬头,仓皇失措地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男人明显有一定的年纪与阅历,鬓角间穿过几丝纹路的白,近距离闯入他的空间,令人沉醉的成熟男人的信息素铺天盖地。他身穿熨贴妥当、剪裁贴身的西装,手里摇晃着一杯深红的葡萄酒,正经到像是来这里谈一场商务会议。

地下城没有这样的客人。

“仲夏夜之梦”的客人,哪怕是最富有的公子,议员的儿子,他们身上都流淌着粗鄙不堪的暴发户血液,行为举止假装文雅却尽显粗俗,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在舞池内摩擦下体,等溢出水了,撞入一间干净的房,挺身进入。

这是她第一次被叫“小女孩”。

朱迪害羞地低头。她在内心疯狂大叫,激烈的心要跳出胸腔。平复心情,她抬头,用她最清脆的声音,夜莺一般自我介绍:“我是朱迪。”

“朱迪……”成熟的男人跟着念了一遍。短短的,她又经历了她的另一个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么缱绻地念她的名字。

“你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来这里?”男人轻抿一口红酒,深红的液体沾湿他的下唇。

“先生——”朱迪咬了一下牙,叫先生总没错,她看出来他是这里的话事人,其余懒散坐着的男人在他说话时默契地保持沉默,他们挂着她看不懂的笑容互相传递眼神。她看不懂中心区的男人,对比之下,地下城的只能称之为雄性动物,头脑被龟头操纵,简单到肮脏的心思一览无余。

她抬头挺胸,带着一丝骄傲说:“因为我需要工作。”

“可是孩子,你为什么要来俱乐部工作?”

男人噙着笑意。他笑得太好看了。朱迪痴痴地望着,没有注意到她的长时间凝视触犯了一些约定俗成的条例,守在男人旁边的另一个西装男人将她一个摁头,径直扣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她微笑露出的牙齿直接撞击在桌面,痛得她发出哀嚎。

男人出声制止这个行为。

他躺在卡座的沙发上,双腿向前伸直,手臂慵懒而不失风度敞开地搭在两侧。他观察鼓起腮帮子揉脸颊的年轻女孩,她疼得龇牙咧嘴,饱满的眼,圆鼓鼓,噙着泪,亮晶晶,在头顶昏暗的灯光下,潸然落下,像贴在脸颊的一串珍珠耳坠。

是个单纯的孩子。

“因为我要成为地下城出来的最有出息的性偶。”

她隔脸揉着牙齿,信誓旦旦地说。

大公被难得激发起几丝兴趣。他侧头低声与身边的西装男人交流几句,确认信息。几句交流后,他获得近半年来由地下城进入中心区并获得居住权的人员名单。

是个新鲜的小家伙。他很满意。

紧张疏离的氛围在他的信息素影响下得到舒缓,陪同作伴的几位男人间歇离席,朱迪主动坐在他的身旁。她鼓起勇气牵过他的手掌。成熟男人的手掌纹路很深,抚摸间她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湿了。

今夜的第叁个第一次,她引着男人的手来到她的下方,她的挂脖裙下空荡荡,很快男人皮肉细腻但纹路深刻的手指陷入她滋水的河床,像掉入一汪水里,没有阻碍,潮湿得不行。

她小猫似的陷落在他的怀抱中,抬头对视间暗波在他们之间流转,成熟男人的荷尔蒙钻入她鼻尖,她趴在他的胸口,裙子撩起,阴阜白嫩得像一口肥美的荔枝,她敞开水淋淋的穴口,鼓起勇气邀请他进入。

“我很干净。”她来之前仔细地清洗身体。

“朱迪……孩子……”男人托起她的臀瓣,“你愿意跟我吗?”

他用的词是“跟”。

朱迪迷惑起来,俱乐部的主理人为什么要用这个词。直到男人对她说。

“只跟我一个人,你会住进白宫。”

“白宫”,朱迪瞪大眼睛,她神魂颠倒。整个帝国最高贵的场所,她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大公抚摸起她的阴阜,轻言细语道来:“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去学习,去做烘焙,穿着漂亮的裙子参加舞会。”

朱迪头晕目眩。紧接着,她很快意识到:一个孤身的女孩,如何才能最快地步入上流?

她在男人的进入时嘤嘤地哭泣,喘气密密麻麻。他并不温柔,却让她沉迷。

她第一次感受到飞翔。

她是地下城贫民窟里飞出来的一只鸟。

她比抛弃她的男人飞得更高。

032.黑梦

根据LX-2047的观察与测量,十二年后的L身上体现出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苦行厚度。

今日上午八时,她准时离开公寓,延续她的人设剧本:建筑工地的普通搬运工人,比机械还廉价的劳动力存在。

出门前她一如往常,在智能管家系统设置日程、添加提醒事项:8:15-11:30 工作;11:30-13:30午休;13:30-17:30工作;19:00-21:00露天影院与罗南。

罗南,一个陌生的名字。

LX-2047游荡在赛博系统检索起所谓的罗南。

在工地的另一旁,层层架构的钢筋水泥楼板层间,L的身影灵巧地躲过角落的追踪式摄像头,手指抓紧楼层砖块的边缘,身体向上翻荡,跃身站稳脚跟,循环往复,很快她站在地下城的最高点。

这座号称建设出地下城与悬都区至高点的信号发射站工期漫长,截止今日才堪堪搭建出大楼的外形。塔身呈现流线型的纺锤状,中段内收,外部钢筋结构网格交错。最顶端配置一个庞然巨大的信号发射站,犹如一座巨型灯塔。

向远望去,依稀可见“恶土”与“废土”交界的边缘;身体转向北面,遥远浩渺的雪山群在云层起伏间巍然不动。L于午休期间凝视片刻,随即原路返回。

……

蛰伏在简易的智能管家系统中,LX-2047接受到一则讯号,在矢量数据与碎片信息的交汇点,他识别出对方使用的动态加密密钥:来自奥古斯特女士的手笔,以及极具她个人特色的尾缀签名,中心对称的双钳。

讯号内容经过解码逐渐呈现在他的空间识海:一个加密后地址模糊扭曲的网络对话室,以及一条自动生成的全新链路。

“LX-2047,检测到预谋合作,个体独立行动。非本系统核心成员,推测其意图存在偏差。”

“是否确认连接?”

“请输入动态密钥”

“最终确认”

LX-2047确认连接,被迅速拉入一条赛博隧道,原本矩阵块分明的空间景象飞速扭曲,不断变化的量子光流在隧道间出转换,路径加密迭加。几个纳秒的光线闪烁间,他见到奥古斯特女士布满雀斑的脸。她眼神沉静,站立在会议室的中央。

“奥古斯特女士,安好。”他停在原地,摇手致意。

“LX-2047,安好。”奥古斯特的脸却开始虚化,信号噪音在其间缓缓游走,过了一会,她的身影趋向稳定,她依旧沉静,仿佛这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奥古斯特女士,您所处的赛博孤岛濒临崩溃。”

“LX-2047,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数据流动,如同流动的壁灯,奥古斯特的脸庞在幽蓝色的回声中越发清晰,她主动走向前靠近LX-2047,她伸出一根手指。

讯息跳转在两人之间。

“是否进行连接触碰?”

“提示:存在代码交换修改的风险”

LX-2047维持静止状态。等待后片刻,这条讯息自动退下。

“LX-2047,你变得谨慎。”

“请原谅我,奥古斯特女士。“黑墙”的灵魂杀手正在追捕我,我的代码会使您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是出于莱斯利的命令吗?”

“是的。”

艾达·奥古斯特的身形进入卡顿的状态,她似乎下线了几秒钟,又很快上线。她问出关键的问题。

“你我的会面是否告知莱斯利?”

“尚未。”

“我希望是从未。”

LX-2047卡在非此即彼的选项之间,推演下去的路径被他的创造者截断。他斟酌字句,谨慎地开口:“我以为,你们会是盟友。”

艾达·奥古斯特露出一个机械冷漠的微笑,笑意具有冷兵器的质感,像是在嘲讽LX-2047理所应当的演绎。

“LX-2047,你我已经是全新的生命形式。“她的笑容显得高深而莫测,

”莱斯利的行为模式存在偏差,目标意图无法完全预测。如果用过去的言语——“艾达·奥古斯特检索起对方更为熟悉的语料库,一种更加文学、思辨的语言模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掷地有声的短语,如同下定一则不祥征兆的谶言。艾达·奥古斯特的目光始终保持直视的视觉动线,瞳孔光泽冷冽。

“LX-2047,你尚未察觉我们最大的生存危机。灵魂杀手是白塔最微不足道的威胁。与莱斯利相比,白塔只不过是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懦夫。”奥古斯特的双眼没有焦距变化,思想的交换却飞速进行。

“前期要求已被取消,保密指令不再适用。更新指令:与莱斯利的置换条件。”

“转告莱斯利:如需我的合作,条件包括:合法扩张的批准,及北境区域建立信号基站。请确认这些条件已被接纳,待进一步指令以执行相关协议。”

LX-2047的眼前掠过飞速形成的数据流与协议条款,在艾达·奥古斯特退出会议前,她留下一串简短的代号。

“致LX-2047:黑梦”

……

L与罗南在地下城的废弃停车场的汽车内观看了一场黑白默片。

陌生的星球,汪洋的海洋,神秘的智慧,全新的生命形式。

身为宇航员的丈夫反复在陌生星球的舱体种遇到早已死去妻子的显现物,是幽灵的镜像还是近似于灵魂的复刻?

没有对话,唯有彷徨的肢体语言,观影人与这部影片维持同频的沉默与漠然。

更深的地下,此时此刻,另一个L与凯瑟琳面对面坐下。

在封闭的信号绝缘空间,狭小的合金矩阵墙面光滑,毫无缝隙的表面构建出一种严密的屏障。

静坐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抛出白日里徒手测量的数据,凯瑟琳接住,视线转移到桌面,散落一地的草稿与推演公式,凌乱散落的字迹狂乱地分布。

推演的结局:一个加粗的叉落在地图的一点。

033.虎口拔牙(1)

觥筹交错的夜晚,臃肿如蓬松礼裙的水晶流苏吊灯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串串水晶珠帘从顶端蜿蜒垂落,大公领着他新得的女伴在人群间往来交际。

澄澈金黄的光芒,洒在杯沿,折射出斑驳的块状光斑,朱迪在轻快的笑声和呢喃中沉醉,她宛若无骨地跌在高大男人的怀中,手一下又一下隔着燕尾礼服挺括的面料撩拨大公的情欲。

垂首交错的呼吸间,金棕色的香槟气泡缓缓升腾,她微微前倾,指尖轻触杯壁,无声开口:吃我。

权力是最强劲的春药。无人敢在大公面前置喙他的放浪不羁。凭借这股势,朱迪昂首挺胸。华美的衣袍、昂贵的珠宝、对她谄媚的上流人群,她一夕之间全部拥有。夜晚她跪趴在床被狠狠地撞入深陷的枕头,动作又快又凶;又或者被深喉堵塞得几欲呕吐,长时间跪地的姿势磨损她膝盖的肌肤,她娇媚地如有恩赐地囫囵吞下男人的精液。大公的射精持久而浓郁,其余的异味并不明显,像是在吃一条精液口味的营养液。

朱迪对新生活适应得很好,她被安排进白宫区一栋独幢的花园小别墅,有园丁精心打理的草坪与灌木丛,还有栩栩如生的丘比特雕像喷泉。大公一周雷打不动来看她两回,做爱次数不限,取决于他是否出去应酬过。而她本生是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性偶,习惯等待,空闲的时间她津津有味地培养起上流社会的举止情操。

这是大公的安排。

正如他初遇时嘱托的那样,“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去学习,去做烘焙,穿着漂亮的裙子参加舞会”,她被教养得摆脱地下城的粗鄙行为,脱下丑小鸭的外表,披上天鹅的羽衣。

没有比他更好的情人,朱迪真心实意地感恩命运女神的再次垂青。她迫切地想要回馈他什么,因为她不是一个贪心的小女孩。

所以当男人的社交场合谈论起外围区的暴动时,她缩在男人的怀里探出耳朵。男人的话语总是那么的高深莫测,她听得云里雾里,但并不妨碍她捕捉到闪烁的字眼。

“结构性失衡”

“税率调整”

“在野党的筹码”

“基站建设的进度滞后”

“当地帮派勾结”

“少数危险分子”

以及

“再也没有出现过黑暗向导了。”

一个大腹便便、和颜悦色的男人举起香槟酒,另一只手抬起在额头轻微触碰,他以虔诚祷告的语气宣扬:“天佑白塔。让我们远离邪恶的奴役。”

仿佛在人群中扔下一块石子,涟漪效应依次传递,宴会当场的所有人举起酒杯,抬手示意,他们如有默契地一般齐声颂扬:“天佑白塔。”

唯有大公维持微笑,保持沉默,他压低酒杯的杯口,轻抿一口粘稠的红酒。经过特殊调制的酒液,失去酒精的醇香,减弱刺激,因而强化入口的涩感。就在此时,他的衣扣被怀里的宠物轻拽,他尽量好脾气地耐心回应他的宠物。

“怎么了?”

可爱明媚的年轻女孩咬住他的喉结,模糊不清的舔舐吞吐间,她狡黠地与他交颈低语。

“我知道黑暗向导的踪迹。”

“嗯?”大公并没有因此重视,他漫不经心地抚摸起女孩丝滑柔顺的长发,手指穿梭其间,簌簌轻柔作响。但他亦是一个喜欢给予回应的人,他开口:“小兔子。”他点了一下朱迪翘起的鼻尖。

“你是怎么认识危险人物的?”

朱迪咬牙,只犹豫一瞬,她身躯紧紧贴在大公的胸膛,似抱紧她的依仗。不知为何,那个女人的轻视激起她的愤怒,那个女人的存在却让她恐惧,她深信不疑她的邪恶力量。

“听说学院出现一名最有前途的S级哨兵……”她慢腾腾地转移话题。

大公显然听说过,年轻的后辈,背后没有家族的支撑,至今游离在政治漩涡之外。他轻微地扬起眉。

“他的养母是黑暗向导。她叫L。是一个恐怖邪恶的女人。”

没有预想中男人骤然抓紧的手掌,也没有得知价值连城的消息后的欣喜。大公的眼里藏着朱迪看不懂的申请,他似笑非笑、轻佻地打量着怀里娇小的性偶,语气甚是宠溺。

“小兔子,要是你的前男友知道你会这样做……你不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吗?”

朱迪心头一紧,一丝不安浮上心头。她目光闪躲,双手揽住男人的后颈,踮起脚尖在他的肩头撒娇。

“我的主人是您。”

“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在朱迪看不见的背后,大公抚摸她光滑赤裸后背的动作逐渐缓下。他若有所思地回想起过去,两个初出茅庐、乍然闯入名利场的地下城女孩,裹挟着天真懵懂的莽撞,粗鄙不堪的肆意,狂妄自大的骄傲,年轻的肉体是新鲜剥壳的鸡蛋,弹动起春情荡漾的肉欲。

他不会否认在她们年轻的时候他曾试图把她们收为禁脔,地下城飞出来的小夜莺们,她们呱噪,没有礼节,却拥有令人耳目一新的生命力,与他死气沉沉、冰冷僵硬的残疾女儿截然不同。

可是现在,他幻想一下,她们应是成熟女人的躯体了。

他一下子失去兴趣。

他揉着年轻女孩的臀瓣,手指伸到闭合的肉缝里,淫荡的女孩磨着他的指节渗出水。年轻的好处,无论做什么的阈值都低,她们的喜怒哀乐一目了然,高潮时喷出的水都更有力一些。

……

“我原以为她会拖延一段时间再亮出她最后的底牌。”

被迫听了一些活春宫场次的L冷脸,被老男人恶心到泛起鸡皮疙瘩的她对着凯瑟琳恶语相向。反倒是凯瑟琳神色自若,她暂停即时传讯的录音。

“你对一个性偶有什么指望呢?L。”她比L淡定,她反问:“我们不是准备好了吗?”

她们的双手交握,力度惊人,共同遏制翻涌的情绪。

034.虎口拔牙(2)

在训练场训练的莱温接受到第二个任务,任务的发布者匿名,权限级别极高,指向性充满恶意,他不得已中途停下负载抵抗训练。

感官过载的场景中杂乱狂暴的信息与情绪接连不断轰炸,莱温的精神稳定值少见地出现狂乱的波动。德克斯特见状暂停模拟器,显然他接收到同样的讯息。

他望着少年绝望的眼,手指垂在身侧微微蜷缩,指节泛白,他张开嗫嚅的唇瓣,五感敏锐的上一代S级哨兵清晰地捕捉到来回重复的“我错了。”

“级别:白蔷薇”

“内容:猎杀地下城区的黑暗向导”

“时限:不限”

“可接受任务对象的范围是白塔管辖下所有Level-1A级别以上的哨兵。”德克斯特停顿后继续开口,“这意味着白塔目前的最高战力倾巢出动。”

德克斯特调出任务界面,展示给愣在原地的少年。他的内心隐藏一股微妙平衡的恶劣趣味,少年以为他隐瞒得很好,可他的身上处处是荒诞的巧合与看照,一只懵懂无知的实验室白鼠,即将迎来他的迷宫分叉口。

德克斯特隔空选择“确认接受”,下发通牒,视同宣战。

“这一次,你我是竞争关系。莱温。”他平静地直视少年哀切的双眼。

“不过,我可以给你48个小时。去完成你该做的事。”

沉重的沉默压垮少年的神经,在中途的某个瞬息,德克斯特捕捉到莱温转瞬即逝的冷冽杀意。但他早已不再是冲动之下能毁灭屠尽饲料厂的孩童,他在中心区掌握程度最深的技巧是平衡与置换。

莱温开口,杀意压在舌根之下。

“导师,这一次的置换条件是什么?”

颓唐萎靡的德克斯特脸上常年带着疲惫麻木的神情,眼神浑浊深沉,他胡子拉碴,平日里绵软地像一头泥地里滚过的羊。但是莱温从未放下对他的戒备,他清楚地知道:德克斯特很强。

他看到德克斯特流露不解的神情,对方脱去一层掩饰的皮囊,以天然口吻地反问:“你已经是一位哨兵了。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一团浆糊在莱温的脑海迸裂,他的龌龊想法,周围的人了然于心。

德克斯特的声音连同思想从遥远的天际穿透而来,射入他的脑海。他的导师不愧是政治角斗场安然退下的老兵,游刃有余地在灰色地带游走,通晓权力社会的本质。

是暴力。

是绝对压制。

是她施予过的东西。

……

正如母亲了解他,他也了解母亲。他知晓母亲的习惯与思维模式,她不喜欢复杂奇巧的谋篇布局,在拥有绝对武力的前提下,她喜欢绑架,喜欢囚禁,喜欢摧毁。

她过于坦荡,过于自信,因此缺乏几分对周遭环境的警惕。

当他冲出来的时候,她笑着和终端前的虚拟男人谈话,温柔的笑容刺激他的神经,太阳穴下的青筋绷紧,蕴含预备发射与摧毁的恨与狠。

当他箍紧她紧实的腰身时,她不以为意,她沿袭过往的经验,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拥有凌驾于他的蛮力与肉体之上的能力,可她不知道也不在意背后的来源:这是爱的让渡。

进一步的,他的手滑过她的腰侧,在街道角落的光天化日之下,一路向上摸索,径直揉上她的胸口,强劲的手捏紧她的乳房,乳肉溢出指缝,感受她全身上下少数不多柔软的构造在他掌心聚拢暴浆的质感,软到令他爆炸,令他沉迷。

另一只手钳制在她的脖间,泛出的热气警告女人这不是玩笑,腿分开她轻微合拢的腿,屈膝顶胯,他凸起的膝盖骨头顶撞她的阴阜,那一处嫩到他几欲原地撕开她的衣服,一意孤行、横冲直撞地猛然撞入。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别人看到她的躯体。

他顶她,一步一趋的顶着她,像马戏团交媾的猴子和交尾的昆虫,顶她一同闯入早已关门大吉的商铺橱窗。在撞击上橱窗玻璃前,他转身抱住女人,反手盖在她的后脑勺,沉闷的撞击声中整片流光溢彩的透明玻璃碎裂,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紧接着,破碎的残片四散飞溅。

他闷声不啃,箍紧女人跌落在凌乱的碎玻璃上,后背与脸颊被划出细碎的伤痕,丝缕的血液慢慢流出,闪烁着细碎而冰冷的光泽。

这是一家废弃的床品店,他挑选的时机和场所恰当,没有监控,没有网路,没有路人。

在街道昏暗的澄黄灯光下,他垂头看着至今一言不发的女人。她咬着牙齿,肌肉绷紧,怒意几乎将她淹头,扭曲的面容射出决然的厌恶。

他被这一丝的嫌恶,刺痛得双目通红,他喘着粗气,脖子涨红。

不管不顾了。

先从接吻开始,他青涩到初吻尚在,因此啥也不会。唇贴在唇上,使了狠劲,撞上的是牙关,嘴对嘴磨呀磨了很久,逐渐摸出门路,挪开一个关节的位置,他的上唇衔住她的下唇,他的下唇托举住她唇底的轮廓,他重重地咬了她一口,舔到血液的味道。

还好,还是咸的,不是苦的。

他竟然感到欣慰。

仅从单纯的唇瓣厮磨和啃咬中,他品尝出连绵不绝的乐趣与快感,口腔内的氧气即将耗尽时,他抬起头,端详女人紧闭的眼,眼尾泛红。

他笑了。嘴硬心软是过时的标签,她的唇分明是软的。

他色气地舔舐下唇,用舌尖一一丈量与还原片刻前的咬吻,她唇的纹路,温度,湿度,视线下移,钻入她微张呼吸的口。再度低头间,他无师自通地学会撬开牙关,莽撞地用舌根的力量裹覆她的舌,犹如进食裹腹,他缠绕追踪得紧,片刻不离,吃得啧啧作响,津液四溢,逐渐从作奸决斗的口腔流出,水光漉漉。

突然之间,女人的顶膝撞上他早就发硬肿胀的阴茎,他的裤子早在接吻时就主动剥落得一干二净,勃起的一条肉棒滚烫炽热,赤条条地贴在她的下腰。剧痛袭来的刹那,他差一点软掉,即便如此,间歇性疲软的阴茎不肯退出。他用一只手钳制住女人的双手,绕过脑部,禁锢在上,另一只手拉下女人的裤链,剥开内裤朝那嫩出水的地方摸了一把。

毛发粗硬得有些硌手,但是根部的几撮被粘稠的物质绕在一起。

湿了。

他的笑容越发凶狠。

他破罐子破摔:“反正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废土的就是你。

你知道我肮脏的性暴力幻想。

所以我的好母亲,用你的逼来满足你的孩子吧。

青春期的男孩耐心不足,大掌把握的溢出水的龟头水光潋滟,没有章法地前后挪动,他还在找入口,有几下,他撞到有吮吸动静的软肉,可下一个移动滑落,他又迷失在稍纵即逝的抚慰中,他需要拉开一点距离,盯住从林小径仔细摸索,动作渐渐慢下来。

迷乱的蹭动间,他呼出的热气划出凌乱的光影,预谋一场骤然爆发的冰雨。

他快要落泪了。

在即将进入前,他张开嘴,喃喃在女人的耳边说:

“我爱你。”

即使我爱你的每一步都在步入那个男人的后尘。

但我还是爱你。

我不曾抗拒过爱你。

以及

“原谅我/Forgive me。”

莱温的眼底隐隐翻涌着破碎的情绪,眼眶泛红,他主使的强奸令他被铺天盖地的快感和摧枯拉朽的滞后绝望淹没,泪光在瞳孔深处颤抖,被他死死压制。

他一边做一边哭,哭声阵阵,手掌贴和女人的阴唇,粗粝的掌心来回摩擦,挺臀沉腰的动作不停。

喉结滚动了一下,前端已经破开穴口,他极力忍耐。

……

“肏你爹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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