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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化倡 (番外篇)作者:满栀

[db:作者] 2025-06-26 14:54 长篇小说 9370 ℃

番外篇一:一个剑灵的独白

我叫独还,是一个剑灵。

自我主人尤邈死后,我已经被观音困了五万年了。

我永远记得我主人死去的那天,也永远不会原谅观音。

见她之前,我的主人还是满心欢喜,预备着将他的妻子的魂魄带回去,回他们的家。可在看到观音的刹那,我的主人便再也没有一丝希望了。

我的主人那么绝望,他受了那么多苦,为她折翼,为她换血,为她祭魂,都没有一刻痛苦过眼下。

他是那般狂妄嚣张的魔,但菩萨好手段,竟能叫一只魔绝望至此。

主人他这一生也不过痛哭过两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为了她,主人才落下泪来。

太痛苦了,比他折翼祭魂还痛,我与主人感同身受,剑身都为之震颤。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我听见我主人的心声,他想问她为什么戏弄他,但最终没有开口。

痛不欲生,他当真是痛不欲生,毫无留恋了。

主人死的那一刹那,观音还在笑。我满腔怨恨,却被强留了下来,自此被困于南海五万年。

主人之死没有令观音有片刻动容,可她的净瓶毁了,竹林枯死了,她才终于慌了神。

哈!她活该!她困住我,不过是为了复原她的竹林,恢复净瓶里慈悲的力量,这才苦苦搜寻我主人的魂魄。

最可笑的是,她甚至把幽鸣的凤凰认作了我的主人,自以为是地守在那只凤凰身边。

我太爱看她这样愚蠢的行为了。

那年凤凰来了南海,被我的剑身吸引,握住了剑柄。刚开始,我努力不让他触碰,为的就是骗过观音,让她彻底相信主人就是凤凰。可惜,那时法力虚弱,只勉强支撑了片刻,还是被凤凰握住了剑。

两万年过去,我始终不肯回应她,她的竹林也没有恢复,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扔下了凡间。

可巧让我遇见了斐孤。

他也不是我的主人,他只是和我的主人太相似了,穷途末路的堕仙,又是为了情爱沦落至此。

他拿到了我主人的典籍,上头记载了阴血阵的阵法。我主人试炼了无数次的血泪经验,被他轻松地学了去,这小子运气真好,不用一遍一遍投入魂魄,一遍一遍尝试杀人,来确认阵成。

我本不想现身的,直到那日斐孤也险些步我主人的后尘,自戕于司命面前。

那一天就好似我的主人再度自戕于我眼前,我主人死去的场面还那般鲜明,让我也跟着难受起来,我不想看他死,终于还是现身阻止了他。

这一刻,观音又察觉了我的存在。

我想她以为斐孤是我主人也好,以为凤凰是我主人也罢,都好,我就要她以为我的主人还存活于世,却眼睁睁瞧着她的竹林再也无法复原!

可惜,观音终究是观音,她没有为斐孤停留太多目光,也不再徘徊在凤凰身侧。

那可不行啊,她想就此释然?

她做梦!

三千年后,斐孤与司命漫步在随月仙山,恰巧观音也在,凤凰也在。我在斐孤神识中传话,要他将剑抛至身后,他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哈!果然砸中了凤凰,这一次,我拼尽全力阻止了凤凰触碰魔剑。

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观音亲眼看着凤凰无法触碰魔剑,让她相信凤凰就是我主人的转世,让她再度围着凤凰打转,却眼睁睁看着净瓶无法复原,竹林永远死寂!

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我的主人他死了,早死了,死了七万年了,死得干干净净,同阴血阵一样毁得彻彻底底。

我也随我的主人一起死了。

菩萨你不知道罢,当初鬼差被我主人斩于剑下,发出怨毒的诅咒:“尤邈,你犯下如此重的杀孽,弑神屠城,终将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一语成谶。

我的主人确实不得好死,被阴血阵里万鬼撕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了。

阴血阵,菩萨你明白吗?他投入一魂,都要忍受被万鬼啃噬的痛楚,每一次用魂魄作引子都要时时刻刻同那些冤魂厮杀。

每一次失败,便彻彻底底失去一魂,直到最后唯余一魂一魄。

阴血阵是禁忌的杀阵,也是死阵。

我的主人性子决绝,做事孤注一掷,不留余地。他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寻她的。无所谓痛苦,也无所谓生死,若是阴血阵不成,他便坦然赴死。

可惜,他成了。我的主人便是太聪明了,只要他决心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他也太愚蠢了,一只魔怎能生出真心来,怎么敢妄想和一个凡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何况那不是凡人,那可是观自在菩萨。

菩萨啊菩萨,自然看不起袅谷焚烧的血,看不起聆音观里堆满的铜板,看不起紫薇树上绑满的红绸,看不起他一颗魔心,看不起他身体里肮脏的血。

更看不起我主人种满遍地姜花,相思楠榴之树的宿心地。

她见都没见过,我主人打造宿心地的温柔神色,她也不在乎。

毕竟她连牵魂契都无法与我主人缔结,那可是情契啊。她对我主人没有一丝情意,自然是不成的。

哦,对了,还有那座山像。

妘女国的人依菩萨的令推倒了聆音观,凿毁了那座他亲手雕刻的山像。

那是我的主人用魔剑为她雕的像啊。

他死了,法力尽失,保护聆音观和山像的结界全消,非常顺利轻松地被世人毁了。

无所谓了,她们可是依照菩萨的命令啊。

菩萨的神殿遍天下,信徒千万,又怎会在意一座拿不出手的山像。

没关系,她也不必知道,反正对我主人也不重要了。

毁了好。毁了,我的主人至少还能保留一些微薄的尊严,显得不那么可笑,毁了好。

太蠢了我的主人,菩萨第一次给他的护身符他也不打开瞧瞧,就那么妥帖地存放着。只要他打开便能发觉那里头放的可不是平安符,而是满含杀意的镇魔符。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菩萨不就想杀他了吗?

菩萨给我主人送的礼物是随时能要我主人命的镇魔符,几株自己并不喜欢的苍白姜花,一个虚假的夭折婴孩和洗不清的无数杀孽。

而菩萨给妘女国的人送的则是挂在脖颈,饱含护佑之力,世代相传的愈疮木,命令她们推倒神庙是想避开神官的耳目,怕仙家插手她们的生活,甚至最开始菩萨不欲让倡女杀人,也是怕她们轮回以后再受苦楚。

菩萨早就为那些倡女打算好了,她们不过短短几十年的阳寿,菩萨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可菩萨却从未为我的主人考虑,无论他沾了多少杀孽,无论在菩萨离去的百年后他有多痛苦,菩萨都不在乎。

菩萨可真公平,可真慈悲。

怪我主人蠢,临死之前才想明白,原来你开始送的就是镇魔符。

原来一开始你就没想让他活。

主人妻子死去的那日,他也该随她一起死去的。那样他也不至于发现全是菩萨你的谎言,悲哀地自绝于南海,被万鬼撕咬,永世不得超生。

真的很痛,我每每想到主人那日的痛楚,我的剑身便会颤抖。

多痛啊,痛到我也恨不得立刻意识全消。

他终于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一缕魂魄也不剩了。

永世不得超生啊,菩萨,你明白吗?

他死得很彻底很痛苦,菩萨,你满意了吗?

你竟然还以为他可以转世,以为这样一缕魂魄都不剩的魔能顺利降生为天生神格的尊贵凤凰。

哈,菩萨你不觉得可笑吗?我的主人怎么配啊?他可不配成为众星捧月的凤凰殿下,他没有那么好的命。

凤凰身上只是一缕因被你无数遍搜寻而拼凑起来的缥缈意识。

凤凰他阴差阳错跌入了孽海,孽海是什么地方?

孽海是汇聚世间爱恨嗔痴之地,主人那一缕散碎的过往意识附在凤凰身上,又在孽海之中被唤醒尘封的记忆,才叫凤凰受了重伤。

凤凰他可不识情爱,菩萨你一定以为他是我的主人转世,毕竟只有我的主人一片痴心,深陷情爱,才会导致凤凰无缘无故被孽海之水所伤。

哈!可惜他不是,主人过往的记忆终究会消逝,那残存的附在凤凰身上的僵硬意识也单薄如斯,归无是迟早的事。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我的主人了。

菩萨你也永远别想当作无事发生,就一直将凤凰认作我的主人,以为他死而复生了罢。

我喜欢看你这般困惑不解的样子。

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竹林枯死,净瓶破碎。你明明对我主人无情,视若无睹地看着他饱受折磨,怎么他一死你的净瓶便毁了呢?

菩萨啊菩萨,你以为你犯下这般重的杀孽,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你以为你斗赢了天,天罚便真的没有赐下吗?

你以为你的双手有多干净吗?

你以为你想杀的所有人里当真没有一个无辜纯善之人吗?

你当然看不见我的主人如何对襁褓中的婴儿、孱弱的老者,尽职的鬼差痛下杀手的。

稚子何辜?老者何辜?鬼差何辜?冥君何辜?

菩萨,你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真的就干干净净了吗?

观音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菩萨,你根本就不再慈悲了,你一次次地失态,一次次地愤恨,你早就不似当初一般心如满月了。

菩萨,你不是要当女子吗?正好,菩萨你别忘了,哪怕你再不喜欢他,你到底是和我主人结下了缘。

他若活着,那么满身杀孽便要一力承担。他死了,那么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些杀孽你也要承担一半。

你的嗔心,你的杀心,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你对我的主人没有一丝情意,对他没有一丝怜悯,可杀心与嗔心到底是有他的。

菩萨,你们佛家不是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那么菩萨,一起下地狱罢。

菩萨,你以为你赢了吗?如来没有告诉你吗?你早就在受天罚了啊。

你永远也别想再获得仁慈的力量,也永远别想再看那青青翠竹重新发芽了。

我祝愿你,永远寻不到答案,永远以为我的主人活着幸福美满。

而你便永远被困在一片枯败的南海罢。

这即是你与天斗的代价。

番外篇二:菡萏

那是司命将斐孤囚后的一段时间,她赴望心山归来,却于无尘林遇见了观音。

她甚少与这位菩萨打交道,几万年来也不过见了叁两面。

无尘林是仙林,四周皆是缥缈云雾,往下望去恰是人间,红尘万丈。那位菩萨静坐于柳树下,神色是惯有的温柔,手上却不是雪白净瓶,而是持着一支未开的青色菡萏。

前面便是人间之景,已瞧得见淡青色的遥远轮廓。风微微吹拂观音雪白的衣摆,她像是坐在悬崖边,很安静的姿态。

司命一顿,上前行了个礼:“见过菩萨。”

观音闻声回头,略颔首,却未起身:司命。

“菩萨方才在瞧什么?”

观音微笑道:“还能瞧什么,无非是这风。”

司命也望向人间,低叹一句:“这风已吹了数万年了。”

观音一听,转了转手中菡萏,她像是看透了她,“你的情劫已然解了,怎么?还有何棘手之事?”

司命并未接话,沉默几瞬。

观音只端详手中青色菡萏:“任他自生自灭罢。你杀他、不杀他,都无妨。纵使爱恨纠缠,你最明白聚散终有时。”

“于司命而言,紧要的无非只有这天地。”

“他不若你殿中那棵命缘树,于你之缘孽在你回头那日已然消解。”

“只有那棵树,如这天地,如这风一般亘古不变。”

司命静静听着,末了低声回道:“多谢菩萨指点,我明白。”

观音再度看向她,温和的目光极尽包容:“你明白怎还烦扰?”

“我只是”

“只是不忍心?”观音淡色的眸子望向远处,“到底是怜悯他呢,还是爱他呢?”

观音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低低诉来:“其实,你清楚你对他什么也不剩了。”

“他便像个烫手山芋,你扔不掉却也拿不得。”

“不。”司命反驳道,“不是的。”

“是与不是,你总归会有答案的。”观音并不在意,“不过,我倒有一事要与你说。”

司命一愣:“菩萨请讲。”

“我听闻他习得阴血阵乃是从古籍中学来的,是吗?”

是。斐孤从人间的袅谷得来的。司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施法手中立刻多了本斑驳陈旧的书册。“他入天牢之时已呈上此籍,绝无藏私,菩萨可要一阅?”

“这上头有许多”

观音低头轻嗅手中菡萏,眉目柔和,司命手中的古籍却在一瞬间化为齑粉,她手上一空,雪白的碎屑飘飘散去。

她怔怔望向那位菩萨,观音的神情没有片刻的变化,甚至一点目光也未留给那本写满笔墨的书册,温声道:“便是因这魔典生出诸多是非,累你受苦,想来到底是我的不是。”

“菩萨何出此言?”

“是我太不在意一只小小的魔,才会叫这魔典流传于世。”观音微微偏头,“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不可心慈手软,司命。”她将那枝菡萏微微举起,很专注地打量它,司命不明白她为何一直望着那枝菡萏。

却听菩萨继续道:“他还有一把魔剑,是与不是?”

司命道:“是,可那剑不在我身上,是他的命剑,自然”

“那不是他的剑。”观音却笑着打断了她,“那把剑不属于他。他真正的命剑不是被你亲自毁了吗?”

司命默了默,垂眸道:“是。”

观音仍未起身,似从前从净瓶中抽出杨枝那般,右手持着菡萏一扬,有什么东西带着冷冷血气与寒风应召而来。

一柄凛冽长剑朝着观音脖颈俯冲而下,端的是一剑横刺而去的锋利架势。司命一惊,下意识伸手施法去拦,才将将抬手,却见魔剑震动,爆发出巨大的血红光芒,只堪堪停在菩萨身前一尺,不得往前。

“这是谁的剑?”司命下意识问道。

这位秉性温柔的菩萨回首道:“是谁的剑,不重要。”

她终于回头,持着那枝菡萏起身,一步一步往剑身而去,魔剑抵不过她滔天的佛印威压,血红的光像溃散的涟漪一般缓缓荡开,她一步步往前,剑光却触不到她雪白的裙裾。

咔嚓的声响微动,这把千疮百孔的剑再度碎裂开来。

长剑翻转,剑锋已偏,不得已收回尖锐的朝向,无力地往地下一刺。

“菩萨且住!那剑已有剑灵,何不”

司命微微皱眉劝道,却已然太迟。

观音停下了脚步,那把魔剑却如方才的古籍一般轻轻化作齑粉,她握着菡萏缓缓启唇:“去罢。”

柳树之下,如烟一般飘散的齑粉看得司命有些怅然,她想起那位满口主人的剑灵,多次挡在斐孤身前救他于垂危之时,在此刻竟一声不吭,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地轻轻消散了。

司命望向那位神色温柔的菩萨,她难得见识到这位菩萨的法力何等强大。

传闻西天诸佛中,这位观自在菩萨法力久已成佛,功德无量,更是法力通天,就连如来也得给她叁分薄面。

司命并未见过这位菩萨战斗时的模样,以大慈大悲着称的观自在菩萨多于人世辗转,度化众生,想来是难得见她斗法的。

“这剑的主人与菩萨是旧识?”司命想,何至于此呢?一把残破不堪的剑,一个毫无生气的剑灵,还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观音摇摇头:“算不得什么旧识,不过是一只魔罢了。”

那齑粉散于她裙边,没能留住她一点多余的目光,也不曾沾染她半点衣裙。

她走到司命身前,道:“当日你驱傀儡于南海向我求救,我未能救你。而这把不该存在的剑却也算是我害了你。”

“怎会呢?菩萨不必放在心上,我明白那自有菩萨的道理。”

观音却笑:“你不明白,不救能有什么道理?不是不想救,便是不能救。”

司命一怔:“如菩萨这般法力通天,还有不能之事?”

观音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司命面孔上:“这诸天神佛哪个不是法力通天?不能之事却也数不胜数。”

这语气平静且淡漠,司命听了却像淋了一场秋雨,丝丝缕缕,沁伤人心。

“司命,你忘了,从前你对我说万法依天命而行。”

司命想起上万年前的模糊对白,应道:“是。”

“那便是如此,纵有通天之能,亦不能肆意妄为。”

观音微微转身,再度坐于柳树下,好似方才轻易毁去一把魔剑,诛灭一位剑灵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我听闻,昔年也有一位魔以阴血阵逼上西天?”

“不错。”观音答道,“你看了那本魔典?”

“草草翻阅过。万年前我在人间历练之时也曾看过一本古籍记载,有位妖魔为了凡人妻子的容貌闯袅谷夺不寐芝,令我印象深刻,觉得何其可笑,如今想来好似是同一人。”

观音持着菡萏,拨弄它未开的花叶,安静垂下的眼睫柔如春雨,答道:“确实可笑。”

“我不明白那只魔为何那么执着,就好似我如今仍旧不解斐孤为何如此执着,竟也重蹈覆辙。”

“嗯。”

“敢问菩萨,那只魔也是为了他死去的妻子闯仙界吗?”

观音手指一顿:“或许是为了他眼中的幻象。”

司命点头道:“一只魔为了凡人竟敢闯西天,何其疯狂,那凡人便是他的执念。”

她是菩萨的化身吗?某种直觉告诉她,强行聚合魔剑的神便是眼前的菩萨。

观音并不掩饰:“是。”

“怪不得菩萨说连累于我。”司命望着她安静的背影,“不痴不成魔。”

观音只陈述道:“这世上不会再有人驱使魔剑,再炼血阵横生枝节了。”

“万年前,是菩萨诛杀了他?”司命却问。

观音叹道:“我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杀他。”

司命微讶。

“他是自戕而亡。”

司命倏然明白了,难怪菩萨说他是为了幻象。

为幻象而痴,可不得为幻象而死。菩萨了解他,也算是借此杀了他。”

观音轻笑:“我为何要了解他?我不过只是明白痴执而已。”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是他未曾看透。”

“我亦一叶障目许久。”观音扯下一叶青色莲瓣,随手一掷,“而今才想明白其中因果。”

“什么?”

“有朝一日,若是你不能任他自生自灭,司命不若亲手杀了他。”

司命手心一凉,青色莲瓣散着淡淡的佛光,静静躺于她手心。她倏然一惊,见那位菩萨温温柔柔笑道:“诛杀一只满身杀孽的魔,可是功德一件。”

“凡人常言可得解脱处,唯神佛前。那司命你猜,神佛又在何处得解脱?”

司命摇头,观音起身,语气轻柔却带着某种隐秘的警醒:“须知,不得解脱的便算不上神佛了。”

“你拿这莲瓣予他也好,还是忘情丹也罢,便当我今日赠你的礼。”

“司命,莫再烦扰。”

话音一落,眼前的菩萨便已消散于无尘林中,司命只闻到她离开时身上淡而清的菡萏香气。

司命握紧手心莲瓣,想起已然毁去的独还,轻叹一声。

观音正欲回南海,她今日未去大雄宝殿,只是折下南海的一株菡萏传与世尊,世尊看了,便也明了。

回程之时,恰好在不周山偶遇龙女与麟逍。

两人嬉笑着,见了她却立刻敛神,恭敬地行了礼,其中麟逍格外局促,目光落在那道雪白身影上,虽不痛苦,但却十分别扭,僵硬道:“见过菩萨。”

观音笑着颔首,并不多言,举步前行。

麟逍却是一愣,直到那抹身影越过他,徒留一抹淡淡菡萏清香时,他才愣神道:“赤星,你有没有发觉菩萨手上多了枝菡萏?”

“?没注意。”

“我记得从前明明是柳枝才是。”他喃喃道。

“你脑子摔坏了,菩萨拿的是什么容不得你置喙,别管啦!我还一天捧一朵花儿呢。”赤星稀奇地看着他。

“明明是清苦的味道。”麟逍却道,“好像也变了。”

“你为何盯着菩萨,菩萨都走远了?喂!”

麟逍摇摇头,笑了笑:“想必是我记错了罢。”

“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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